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无限江山无限情>无限江山无限情(四)

无限江山无限情(四)

作品名称:无限江山无限情      作者:依心阁主      发布时间:2009-05-18 20:06:25      字数:4822

(3)
潘香阁。
阁内灯光辉煌,蜡烛成片,甚是温暖。家丁与丫环各忙各的。扫地的扫地,洗衣的洗衣晾衣的晾衣,端菜盘的端菜盘,各有各的活,互不干扰。潘香阁的院子很大,足以容下上千人,这在南唐算来,应是富裕人家。院子种有很多松树,每隔十五米,便有一颗,整栋院子,至少不下百颗。称奇的是,每颗树上,都掉有灯笼。每到晚上,满院灯笼全部亮起,甚是红火。若是唐朝大诗人李白在世,住进这样的人家,肯定又能写出很多名传千古的诗作。
这是南唐西都金陵玄武桥畔的一户人家。每日夜晚,但凡经过这里的人,总会停下脚步站在桥中观望离桥不到十米处的潘香阁。因为阁内千盏高挂的灯笼一点亮,从桥这边望去,就像是一条悬飞在半空的长龙,甚是壮观。偶有大风一吹,灯笼便会轻轻摇晃,像是龙在舞蹈。

住在桥附近的人家,白天很少见得到潘香阁的当家人,只知是个女人,在皇宫当差,至于从事何种差务,附近百姓无人知晓。
大白天,潘香阁高高的门坎上,常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坐在那晒太阳,偶尔还会吹上几曲箫。每次他一吹箫,便会引来附近的小孩看热闹。他们坐在街头听他吹箫,吹完一曲,大多都会给予热烈的掌声。偶尔还会有小孩送冰糖葫芦给他吃。每次有人送他吃的,他总微笑着友好地接受,不忘跑回房拿水果交换。这是一个安静沉默寡言却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孩童。他是这户人家的少爷,取名潘佑。


潘佑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他爹爹曾是中原的一位大将军,名曰良朴。他两岁时,良朴曾多次抱他坐在马背上,所以他的额头至今留有一条长长的伤疤,那是良朴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他三岁那年,良朴战败,被敌军俘虏。敌军让他投降,说只要良朴投了降,便承诺给他享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财富。良朴是堂堂中原的大将,宁死不当卖国贼。所以敌军将他绑在高高的城墙上,用皮鞭抽打。
城墙下,全是围观看热闹的中原老百姓,那些人大都是冷血愚笨之人,见自己的将军被敌方殴打,还站在底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好像那个被挨打的人不是他们的将军,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也是,乱世中,成就了很多英雄,也成就了很多狗熊。那些人愚昧的以为战败的人就得成阶下囚,成狗熊,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各个兴高采烈的观望这场戏,成了亡国奴也不自知。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只是平民老百姓,图有饭吃有床睡便是好的,管你朝庭由谁统治,只要能让我们平安过活就好。这是普遍老百姓的心里。

那时三岁的潘佑和二十岁的娘亲也站在城墙下,她左手牵着潘佑,背上绑一箫。
敌军的统领大声问良朴:“良朴,你从不从我朝庭?”
“不从。”良朴斩钉截铁。
城墙下一阵议论。
统领挥鞭狠狠鞭在他身上,他咬紧牙关,不吱一声。
“若你不从,我杀了你妻儿。”统领嚎嚎大叫,像只野狼。
良朴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来人,把他妻儿带上。”
“是,统帅。”有士兵道。
不一会儿,便带来一对母子。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妻儿?”
良朴大笑,“亏你还是统帅,抓人这么简单的事都会办错。我呸,”他朝他吐了一口痰,他毫无设防,痰不偏不斜挂在他的唇边。“像你这种无能的统帅,国必定亡也!”良朴放荡大笑。
统帅挥鞭,用力又是一鞭,比刚才那鞭威力要大至少三倍以上。良朴的衣服被哗啦啦鞭破一个大口子,皮肉也都开了花,花蕊有丝丝鲜血溢出,惨不忍睹。

潘佑亲眼见证爹爹被打的过程,眼泪满泪,当他张口要大哭时,嘴却被娘亲狠狠地用力地捂着。
“佑儿,你爹爹怎么教你的你忘记了吗?”娘亲拭去他的眼泪,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声音很有气势,倒跟爹爹有几分相似。
潘佑被娘的声音镇住,眼泪往回吞。
“佑儿,这才是你爹爹的乖儿子。”娘笑,笑容很淡,有颗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儿子的手背,如冰。

“看你还傲不傲?还嘴不嘴硬?”敌军统帅放肆大笑。
“我呸~呸~呸~呸~”一连几口痰又吐满他的脸,他照样措手不及。
城墙下又一阵悄悄话,有人捂嘴小声笑,有人光明正大笑。不知是笑统帅的愚蠢还是为良朴自豪?
“你,你不想活了。”统帅大吼一声,立马拔出剑。
潘佑他娘手脚抖动得历害,似站不稳。
城墙下一片安静,每个人都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心悬在一刻。
统帅并没有刺下去,只是对准他的喉咙。
良朴看也不看他,紧闭双眼,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势。
“嗯,果真是名猛将。哈~哈~哈~。”统帅大笑三声,突然将剑锋一转,一剑刺穿对面那对母子的心口,有浓浓的鲜血像布瀑一样奔涌而出,飞流直下三千尺。
那对大活人,从高高的城墙上往下坠,坠尽了他们一生最繁华的大好时光。鲜血染尽城下,哗啦哗啦绽放最美的精彩与绝伦。
有一老一少拨开人群,趴到那对死尸面前放声大哭。
“我的媳妇我的孙子啊!你们死得好可怜啊!”老人放声悲哭。
“娘,弟弟,快醒醒啊!不要闭眼,爹爹和爷爷已经不在了,你们不要扔下我和奶奶不管呀。”小姑娘哭得凄惨无比,眼泪鼻涕一把流。

人群一片躁动,有人轻轻拭眼泪,有人小声抽泣。
看来,城墙下的老百姓不是没有良知,只是无法与世道抗争,所以只能摆出一副莫不关已的样子。如今,真正见得同胞的血泪,心比月光比湖水还要柔上百倍。

“真是可怜的人。”潘佑他娘突然上前,扯下两快袖子盖住那对母子的双眼。那是一对睁得很大带着满身伤痛带着对世间亲人的无限眷念离世的。也或者带着同样无限的怨恨,不然也不可能死不瞑目。她忽然觉得特别对不住那对母子。若不是兵士抓错人,现在倒地的便是她与佑儿。
她拆下绑在背上的箫,无缘由地想吹上一曲,无缘由地想送他们走最后的阴阳路。也或者是想借为他们送行的空隙,顺便送自己的夫君最后一程。
在她还在拆绳子的时候,便有很多人走上前,自发地扯下自己的衣袖,自发地盖在那对母子身上。或许中原的百姓突然醒悟,一下子醒到最高点,跳到最高处。他们纷纷扯布,要给死去的同胞最后的尊严。

场面亦加感人心弦,动人魂魄。
潘佑他娘将箫放在唇边,微微闭眼。
台下众人瞬间保持安静,像是有组织有规划商量好似的。
瞬间雅雀无声。全神贯注。屏住呼吸。

一曲苍凉飘渺、凄惨悲凉的调划过沉闷的空气,划过每个人的心,划得城墙的百姓泪眼哗哗。

不知几时,有年轻女子配着缓缓吹响的千古箫声开始朗诵敦煌曲子词:
今世共你如鱼水,是前世因缘。
两情准拟过千年。
转转计较难。教汝独自孤眠。
每见庭前双飞燕,他家好自然。
梦魂往往到君边。
心专石也穿。愁甚不团圆。
……

箫毕词结。中原百姓纷纷无语,表情各异。


“统帅,我想起来了。那个吹箫的女子便是良朴的夫人。”突然有士兵开口,“站在她身旁的那小孩童。肯定是良朴的孩子。”士兵道。
统帅看向良朴:“那个女子那个小孩是不是你的妻儿?”
良朴不语,眼神些许不安。
他的不安被他看在眼里,他心里窍喜。
看来,那个女子那个小孩对他意义重大。统帅想。

“来人啊!将城墙下面吹箫的女人与她身边的孩子带来。”
“是,统帅。”
人群一阵躁动。

“将军夫人,快跑,快跑啊。”刚才那个朗诵敦煌词的女人着急的对吹箫者大喊。
将军夫人?她是将军夫人?人群纷纷向她靠拢。
“夫人,你夫君是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千万别被抓住,快跑啊!”有陌生男人挡在前面,朝她大喊。
“夫人,快带孩子离开。”有陌生老者牵来孩子。
“夫人,你是好人。你们可千万要逃得远远的。”有妇人道。
……

公元940年,潘佑与娘亲在众多百姓的掩护下,逃离了中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至今的潘才人总是想不通当时那么混乱的场面,大批官兵还在后面追捕,她与佑儿怎么就轻易地逃离了?
其实说到底,应感谢中原的众多百姓。若不是他们的庇护,她与佑儿恐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很多历史倒了,同时也倒下一批人。
她最爱的夫君良朴,就是倒在公元940年中原的那场混战中。只是后来,历史遗忘了他,他却永远无法从历史中走出。


(4)
泪眼在幽梦中消磨,离人的歌穿过寂寞的魂,徒留一丝悠白。飘远而去的淡蓝时光,埋藏那一季温柔。暗尘锁住薄云,空落满弦的忧伤。有谁能在乱世中,高调弹相见欢?有谁能在乱世中,顾影怜花唱响相见欢?



宫苑东西华门,一辆马车快速驶出。车头坐着潘才人,她手执马鞭神情紧张,豆大的汗倾泻衣裳。
“驾~驾~驾~”她用力挥鞭,马蹄飞奔,风尘满天。
马车内,躺着不醒人事的庆奴,脸色苍白如纸,手脚冰凉。


从御医殿出来,庆奴就像是活死人,一动不动,脸色极其吓人。众御医开了几贴中药,说只能暂时稳住病情。若三天后,找不到灵芝草,庆奴必死无疑。
“连皇宫都无灵芝草,更别说街头药铺。”陈御医摇摇头:
“我说潘才人,还是等着送她最后一程,让她安静走为好。”
“不可,她是个苦命的女子,还这么年轻。我一定会救活她的。”潘才人道。
“唉!”陈御医叹了口气,“你的倔强劲确实令某人佩服。可命运是老天说了算,由不得你。”

潘才人只相信时间不相信命运,她二话不说背着庆奴直往宫庭马车处奔。小翠跟在她身后。快到入口时,她轻轻将庆奴放于草坪,叫小翠照顾着。

宫庭马车处。一辆辆马车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眼望去,至少占百亩地,可以想像皇宫的富足程度。有六十七个喂马夫抱着一捆又一捆的干草正喂着马。管理马棚的是个老太监,他坐在入口处,凡有要车者,上前拿牌给他,他看一眼,签个字,一辆马车即可领走。也有没牌者,偷偷捎给他四五锭银子,他笑纳并指示马夫挑最好的马给此人。当然了,银子给越多者,马车自会越好。
这有点像我们现代的社会,谁的钱多谁就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服务态度。所谓上层人生也。

“王总管,给我匹好马,跑得越快越好。”潘才人道。
王总管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向来人,笑眼眯眯。“原来是潘才人,这么着急着出宫,是不是出啥大事了?”王总管一向喜欢探挖别人的八褂。
潘才人心虽紧张得怦怦直跳却装做没事人的样子。
她掏出六锭银子:“给,王公公,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王总管接过银两,眼里就只剩钱了,懒得再开口过问。他亲手挑了一匹最快的马,拍打一下马屁股,道:“潘才人,我这不是吹的,这匹马可是日行千里的。”

潘才人哪里顾得答话,牵起马便走。
走到捌弯处,停下步伐。与小翠两人将庆奴抬上车。然后在小翠耳旁说了几句话,扬鞭而去。

……


“驾~驾~驾~”潘才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宫苑东西华门。
她是有把握找到灵芝草的,不然她也不会冒险瞒着皇后将庆奴带出宫。


是的,庆奴是皇后的贴身使女,但凡出宫,需征得皇后同意。可皇后前日陪皇上闭门进香。所谓闭门进香,那是古代皇家习俗,必须由明媒正娶夫妻双方共同完成,进香者两人同在一间房,面佛击三天缶吃三天素食,不可外出不可接见任何人,除了送餐者外。之所以要闭门进香,传说是为了给子孙后代积福,也可避邪,永葆江山太平。

唐烈祖近日来精神虽好了点,但到晚上,常做恶梦。梦见吴王杨溥满身是血,伸长双手掐他的脖子,口中还念念有词:“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台榭亦荒凉。烟迷远岫愁千点,雨打孤舟泪万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回首细思量。如今三百全惨亡,非得烈祖来尝命。狼心狗肺挖来吃,便送烈祖下地狱。”念完,便紧紧地掐住烈祖的脖子。每梦到这儿,烈祖总会惊醒,额头直冒冷汗。
去寺院拜佛,听得住持言:闭门进香,可免恶梦。
从寺院归来,唐烈祖与宋福金开始闭门进香。


“今日刚好是第二天,若要等皇后进香结束,庆奴的命恐给耽误了。小翠,皇后后天出关,介时我会送庆奴回来。只是,这两天你得帮忙瞒着宫里的人,特别是疏琉宫的杨姆姆,若她知道庆奴未经皇后批准擅自出宫,那可是头等大罪。”刚才,潘才人就附在小翠耳旁说这些话。她相信小翠那么聪明的姑娘,肯定会瞒得天衣无缝。



未完待续~~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