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湖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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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木和司马兴正在聚精会神听尚富贵讲述人生最危机时候，尚富贵却戛然而止，好像不愿意触摸那段不堪回首江湖往事，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有些江湖恩怨的经历充满了血腥味。林森木只见火光中尚富贵紧锁双眉沉默不语，他心里清楚，像尚富贵在黑道打打杀杀，多少都有违法的事情，这也属于个人隐私。
　　“尚老板，我理解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总有走错路的时候，你信任我，我和司马兴会保护你的隐私。”林森木打消尚富贵的顾虑。
　　“我有什么隐私，我在外面混，本着不违法不图财害命的原则，我打架出手狠，但从不取人性命。我离开了外公外婆家投靠住在县城的母亲家，母亲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对我自然就没有那么关照了，继父横直看我不顺眼。我初中毕业没有读高中，我就在县城里社会上混，开始小打小闹帮别人摆平一些事情收点保护费，后来被赌场老板请来看场子，我纠结一些混混子混迹赌场，刀疤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打架不要命，后来因为砍伤了人被抓劳教三年。我从不赌博，却专在赌场上放高利贷，然后讨债，那是一本万利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放贷介于合法与不合法边缘，讨债也是使用软暴力，资金很快像滚雪球一样膨胀起来，为了保证生意合法，我还注册了一家类似地下银行的融资公司，以高额利息吸引存款，再高利息放贷出去，生意越做越大，自然影响到当时县城黑老大拼命三郎的放贷生意，他在黑道混得比我早，是方圆百里有名黑老大，我在他手下混过，拼命三郎贩毒拐卖儿童妇女，他什么犯法事情都干。我怕沾血犯罪，拉出一帮小弟自立门户。他看见我的势力强大起来，几次来跟我谈判，还要兼并我的业务，大小交手了几回，拼命三郎没有占到便宜。于是，他带着一帮人深更半夜来我公司挑事。”尚富贵哈哈一笑，吃了一口鹿肉，猛喝了一口酒。
　　尚富贵自从混迹江湖，经历无数次惊心动魄的险恶，在刀口上舔血，他一想起那次火拼心有余悸，也是那次动了退出江湖把钱漂白的念头。
　　“他们砸了你的公司。”司马兴急于知道结果。
　　“岂止砸了公司，他们还要我的命。”尚富贵愤愤然继续诉说惊心动魄生死存亡一夜。
　　“那是大年三十晚上，人们沉浸在大年三十节日气氛之中，外面鞭炮声声。我住在公司里值班，只有一个小兄弟陪我喝酒，我让其他兄弟回家过年。正是除夕时间，拼命三郎带人开了一辆封闭式的货车，他带了七个人来到公司，二话没有说就砸了摄像头。我一看不对头，便设法脱身，拼命三郎从口袋里掏出自制手枪指着我的头，叫我老实不要动，否者打爆我的头。我和小兄弟只有束手就擒。他们用绳子把我绑住，用胶布贴住嘴巴，当着我的面把公司砸得稀巴烂，除夕之夜，惊天动地鞭炮掩盖打砸的声音。公司砸烂后，拼命三郎把我俩带到封闭式后车厢。我一上车感觉不妙，车上还有几把铁锹，这是要把我两拉到荒山野岭活埋。这小子真狠毒，选择大年三十深更半夜，连车牌号都遮住了，这破车肯定也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我要想办法脱身。否者，我是万劫不复。我坐在车上思量如何脱身，我的手被反捆住，我故意靠在小兄弟一起，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后面车厢有五个人看守我们两个人。驾驶室里一个人开车，拼命三郎一定坐在驾驶室里，他们是要把我俩拉到荒山野岭活埋啊。车厢里，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拿着自制枪，要是小兄弟把我的绳子解开，我对付这几个人没有问题，车速不是很快，我只要得手后迅速跳车逃跑。小兄弟理解我的意思，因为车厢里光线暗，我和小兄弟背靠背，他们五个人靠门把守，也不怕我俩跑，小兄弟的手试图解开我的绳子，又不敢弄太大的动静，他们捆的是死结，要想解开自然很难。正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真是天不绝我，我感觉屁股底下有一块破了的瓷砖，这也许是一辆运瓷砖的车，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我悄悄用这块破瓷砖刮断了自己的绳索，我也给小兄弟割断了绳索。刚好车子在爬坡，这是千载难逢好机会，我小声跟小兄弟说，先把那个拿枪人制服了，就可以逃下车逃命，我发现这五个人也放松了警惕，昏昏欲睡，我俩猛虎一样扑向那个拿枪的人，我三下五除夺下自制枪对着看押五个人，让他们让开一条路打开封闭车厢门。我用枪把他们五个人顶到里面，双方换了位置，拼命三郎坐在驾驶室估计也昏昏欲睡，都已经到了下半夜，我和小兄弟趁车上坡减速打开后车门跳下了车。一下车，便飞快逃进了山上漆黑树林里。车很快翻过高坡开始加速，车上五个人拼命敲打车厢，拼命三郎才知道我俩逃跑了，他们调转车头在跳车地方停车，拼命三郎带着七个人拼命追赶。我和小兄弟已经跑了很远，在前面拼命奔跑，树林里漆黑一团，也看不清前面的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听见后面‘嗦嗦’声越来越近。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他们杀了我俩埋在荒无人烟山野，这个世上多了两个冤死的鬼。我回过头，借着月光发现拼命三郎带着他的马仔在后面穷追不舍。我知道拼命三郎还有一把自制短枪，如果近距离，他就有可能开枪，这拼命三郎本身就要置我们死地，这样跑下去，两个人处在非常不利处境。我对小兄弟说，干脆跟他们拼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那个小兄弟对我说，他来掩护，让我赶快逃走。我开始不同意，我说生死在一起，小兄弟说何必两个人都死了，再说，把他们都打死了，也要丧命，他说只要帮他照顾好父母，把他父母当作自己父母，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在黑道混靠的是拳脚功夫，现在他妈的玩枪，我也不想有人命案。我把自制枪交给小兄弟，嘱咐他掩护完赶快脱身。我说完不顾一切向深山里逃命。那个小兄弟躲在一棵大树下，在夜色掩护下，他瞄准了前来追赶在最前面拼命三郎的马仔。忽然，我听到枪声大作，清晰回荡在夜空，我知道是小兄弟与拼命三郎交火了，我心里祈祷小兄弟能脱身。小兄弟为我赢得逃跑的时间，我保命要紧，我很快穿越过一座山，又一口气跑到附近一个火车站，刚好有火车经过，我上了车补票离开南山县，化险为夷，成功逃脱了人生一次最大的危机。”
　　尚富贵平静讲完自己那次人生危机时刻，时过境迁，如释重负。在生死存亡关键时刻，小兄弟救了他一命，他才有今天的大富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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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木和司马兴听到尚富贵精彩描述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当听到尚富贵脱险后又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
　　“你那小兄弟脱险没有？”司马兴急切问道。
　　“他从此失踪了，我知道拼命三郎一定把他埋在荒山野岭。我也不敢回南山县，拼命三郎绝对不会放过我，我逃到省城遥控把公司解散了，遣散了众弟兄们，我知道自己，如果不扳倒拼命三郎，我难以在南山县立足。”尚富贵松弛下来情绪又愁容满面。
　　“你小兄弟失踪了，你报案了没有？”林森木插了一句。
　　“我多方打听，那天晚上，拼命三郎也折了一个兄弟，我估摸我的小兄弟先开枪打死他们一个人，后来被他们打伤了，也就不知道下落。你说我报案有什么用？一命抵一命，再说，拼命三郎在南山县树大根深，还有白道罩着。我放高利贷也不合法，也是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这就叫黑吃黑，真要让司法介入，我的资产就有可能冻结，我何必没有事找事。”尚富贵无可奈何喝了一口酒。
　　“你现在南山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拼命三郎不找你麻烦吗？”司马兴刨根问底。
　　“我不能就此罢休，我还年轻，就守着这些钱过不了一辈子，人生就是一个大赌场，你下的筹码越多，扳本的机会越大。我让弟兄收集拼命三郎犯罪的证据，我在省里活动，我平生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寻找靠山，在黑道混没有白道做靠山是混不下去，我在省里打通了司法关节，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公安部门一举铲除了以拼命三郎为首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拼命三郎因为犯有命案判了死刑，其他小兄弟作鸟散，我才返回了南山县投资兴建了大酒店，把黑道赚来钱漂白了，从此退隐江湖，实现人生一次华丽的转身。”尚富贵喝光小瓶酒又一副沾沾自喜的派头，他用自己打来第一桶金在南山县黄金地带买了一块地，建起一家大酒店，吃住行一条龙，再用酒店抵押银行，大量资金源源不断流进他的口袋，他成为鄂东远近知名的土豪，昔日街头小混子，一跃成为各级领导的座上宾。
　　林森木想到尚富贵小兄弟为了掩护他送了命，尚富贵轻描淡写不提小兄弟，这小子也未免太绝情。
　　“你那小兄弟挺仗义的，当时不是他掩护你，恐怕没有你尚老板今天，人不能忘恩负义。”林森木提醒尚富贵。
　　“我尚富贵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然不会忘记这位舍命相救的小兄弟，我发达后，找到当时逃跑山中交火的地方，还发现了埋尸地点，我为小兄弟立了墓碑，我每年都要给他父母一笔生活费，把他们当做我父母一样孝敬。”尚富贵为自己有恩必报引为自豪。
　　“尚老板讲义气，救命之情，没齿难忘，我最恨那些知恩不报的人，我敬尚老板一口酒。”林森木端起酒瓶夸奖尚富贵仗义。
　　“我酒喝完了，要不再来一瓶。”富贵晃了晃瓶子，他弓起身到帐篷背包拿出一瓶酒打开盖子，“咱们三个人分了这瓶酒。”尚富贵说完给林森木和司马兴酒瓶里每个人倒了三分之一的酒。
　　“尚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多了夜路总会遇到鬼，现在一些大城市黄赌毒尤为严重，扫黑除恶，黑道与白道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弄得民不聊生，党和国家不会坐视不管。出来混，捞多了，总要还回去。”司马兴也敬了尚富贵的酒，他嘴里说尚富贵，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他也常有侥幸之心捞取一些好处，发扬蚂蚁搬家的精神积累原始财富，随着官职升迁，周围也有大量围猎他的商人。
　　“马处说得对，贪多了不义之财，总有一天遭报应。”尚富贵心里清楚，马无夜草不肥，这司马兴也不是什么清官。
　　天高月黑，原始森林黑夜深不见底，篝火渐渐微弱，在荒野原始森林里，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敞怀痛饮，一天的疲劳也荡然无存。林森木知道尚富贵不会那么本分做生意，他只不过换了一种所谓合法的方式获取财富，从不合法强盗，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合法的强盗，他收购三木客栈，是现代社会典型空手套白狼敛财手段，还是国有资产流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尚老板改邪归正是对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什么事情都要敬畏法律这根红线。我始终认为人生就是一场修行，从出生到终结，人生的价值不在于占有多少财富，当多大官，而在于为社会付出多少。现实中，很多默默无闻平凡的人，他们付出多，得到报酬少，品德高洁，我认为他们的人生才有价值，平凡中见伟大。”林森木也许说到司马兴和尚富贵敏感话题，两个人沉默不语。林森木意识到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夜早点睡，明天赶早渡河。”
　　林森木说完动手熄灭了篝火，他用准备好水浇熄了炭火，三个人各自方便一下便回到自己帐篷，身陷浩瀚无边原始荒野之地，黑夜像巨大牢笼包围每一人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