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锦都遗梦（5）

　　演唱会结束后，梦梦卸完妆，正要走出后台，忽然，妈妈像做梦一样出现在她面前了，这让梦梦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妈妈会来香港，而且会赶来看她演出。因为演唱会前自己并没有给妈妈打电话告诉这个消息呀，她是怎么知道的？
　　“妈妈是什么时候来的？”梦梦扑到妈妈怀里嗲嗲地说道，“妈妈来也不先告知我一下，这不是在梦里吧？”
　　路露看着面前的梦梦，一下子就被女儿的美丽和气场震惊了。母女已经分别两年了，走的时候梦梦还只是个17岁的男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了。百感交集，路露便将梦梦搂到怀里抱头痛哭起来，抽噎地喊了一声：“梦梦，我的小公主！”
　　等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梦梦就附在妈妈耳边嗲嗲地问：“妈妈，女儿美不美？”
　　“美，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就想叫妈妈夸你！”路露揩了揩眼泪，摸着梦梦的脸笑道，“这么盛大的演唱会也不邀请妈妈来看，成了明星就不认妈妈了？”
　　梦梦就假装委屈地跳着脚说：“妈妈，你说什么呢！”
　　路露就笑着说：“那么大了还跟妈妈撒娇，让费叔叔笑话你！”
　　梦梦这时才发现费祥还站在妈妈身后。
　　费祥就笑道：“看看你们两个，哪里像母女，倒像一对姐妹！”
　　路露说：“是你费叔叔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有你的演出，邀请我来的。”
　　梦梦吃了一惊，看看费祥说：“费叔叔，你和我妈妈还有联系呀？”
　　“我是她的铁杆粉丝，”费祥笑道，“当然我们之间有联系嘛！”
　　“记念邓丽君演唱会”新闻发布会之后，费祥就决定趁此机会邀请路露来香港看她女儿演出，顺便与她见见面。没有想到，路露接到电话很爽快就同意了。
　　分手之后的这些年，路露正走向个人艺术的巅峰阶段，在剧院和芭蕾舞艺术界越来越有分量，而费祥的公司也早已在香港上市，大步从国内走向国际市场，在全球不少国家都有他的代理商。两人各自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似乎都把个人的事忘记了。梦梦的出现又勾起了费祥的旧情，他突然产生了想见见路露的冲动，正好利用梦梦参加演唱会的由头，给路露打去了电话。路露一听说梦梦要在演唱会上唱歌，便高兴地答应了他的邀请。费祥亲自为她定了商务机票，又派公关部的女部长赴锦都市将路露接来。
　　飞机到香港机场降落后，费祥亲自开车到机场迎接。当路露从到达厅走出时，费祥惊讶地发现她的样子并没有多少变化，虽然已步入中年，但是路露皮肤依旧细腻紧致、曼妙的纤腰细腿，身体不见半点发福之态。她的整体打扮相当低调，一身黑色连体裤营造出简洁利落的风格，配以大帽檐的黑色礼帽，气质显得相当高贵优雅。费祥真想扑上去拥抱她、亲吻她，但表面仍很有分寸，他将路露带到自己的车上，陪同路露一路的公关部女部长很懂事地坐上另一辆车走了。
　　费祥看着路露在自己身边坐好，就亲自驾驶起来。他一边开车，一边就跟路露聊天。
　　费祥侧过脸来看着她说：“你还跟二十年前一样美，没有一点变化！”
　　路露就说道：“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42岁的人了，能跟二十年前一样吗！”
　　“可谁能看出你的实际年龄呢，你还是那样青春貌美，一点不输九零后！”
　　“也就是你才这样恭维我，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路露笑道，“你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心仪的女子？”
　　“自从遇到你，我眼里就没有别的女人了，一个也不入眼！”
　　“可是你也不能老这样下去呀！”
　　“说说你自己吧，江海洋对你还好吧？”
　　路露沉默了好一会，淡然说：“我跟他已经分手几个月了。”
　　费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瞬，他才问道：“你与他真的分手了？是离婚、还是分居？”
　　路露低声说：“我跟他离了。”
　　费祥这才感到惊讶，他说：“为什么？他欺负你了吗？”
　　路露不耐烦地说：“别问了，我不想说他。”
　　费祥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坦率说，这是我听到的最好消息。”
　　路露就说：“你是怎么认识梦梦的？”
　　“电视台、报社跟我们公司联合搞了场选美大赛，她就来报名参赛了，后来就成了选美冠军，我就聘请她做了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这样就认识了。”费祥简略地说，“我以前只知道你有个孩子，长得很乖，大家都叫她小公主，可从没有见过，只从孩子的照片上看到她跟芭比娃娃一样漂亮，没想到长大后真成选美冠军了，跟你一样美！”
　　路露就说：“这孩子从小就能歌善舞，长得又漂亮，就是多愁善感、胆子小，我本来不愿意她出来闯荡，但江海洋却背着我暗中支持她，偷偷给她钱，她自己就偷跑出来了，他们一直瞒着我，把我担心死了，生怕她出事。没想到遇到你了！”
　　“我也没想到她是你女儿，后来我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像你，就有些疑问。在跟她聊天时，我特意跟她聊了些家庭方面的话题，问了她的爸爸妈妈，这才知道她是你女儿。”
　　“有你在香港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
　　费祥就说：“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爱的。”
　　“这个我相信！”
　　费祥看了路露一眼，狡黠地说：“如果你能够嫁给我，她就名正言顺是我女儿了。”
　　路露笑道：“专心开车，前面有红灯！”
　　看了演出之后，当晚费祥就送路露和梦梦一起住进了预订好的酒店。梦梦本来想带妈妈住自己和康凯的那套房子，但又想自己与康凯的事还没有跟妈妈谈过，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态度。既然费叔叔定了酒店，这样就更好了。费祥陪着路露母女两人进入酒店之后，又陪她们在酒店聊了很久，直到夜深才与他们告别。
　　费祥走了之后，梦梦就要去浴室洗澡，路露也跟进了浴室。梦梦说：“妈妈先洗澡吧，我等你洗完了再洗。”
　　路露却说：“浴池那么大，咱俩一块洗吧！”
　　梦梦意外地说：“一块洗澡？那多不好意思！”
　　路露就说：“我正想好好看看你的身体呢！”
　　梦梦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妈妈要给我做体检呀！”
　　说着梦梦就当着妈妈面脱下了衣服，调皮地在妈妈面前转了一圈。
　　路露突然面对孩子美丽又陌生的身体，不禁一怔，惊讶道：“你真的就是明明吗？”
　　梦梦说：“怎么，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路露一脸懵懂地说：“真让我不敢相信！”
　　路露面对着女儿的身体，愣愣地注视着，似乎要辨识她是不是自己的骨肉。过了好一会，路露才将梦梦拉到怀里，心疼地抚摸着女儿娇嫩的肌肤，一寸寸地检查着她身体的每一细节。当她把女儿的身体抚摸了一遍后，才说：“当年的小公主真的变成大公主了，你遂了心愿，妈妈也放心了。”
　　两人一起跨进宽大的浴池里，梦梦跟妈妈开玩笑说：“妈妈，你的身体还是那么凹突有致，白皙娇嫩，四十多岁了还跟年轻女孩子一样，真有魅力！”
　　路露就笑着说：“别拿妈妈开玩笑，与你一比就不行了！”
　　梦梦开玩笑说：“我们俩在一起哪像母女，你就是我的小姐姐嘛！”
　　路露就笑着打了她一下说：“什么像不像的，妈妈就是妈妈！”
　　两人在水池里打打闹闹，玩了好一会儿，她抚摸着女儿莹白的身体，感慨地说道：“我女儿真美啊，用天香国色形容你，一点都不夸张。”
　　梦梦娇滴滴地搂着妈妈说：“女儿再美也是你生的，妈妈漂亮女儿才美嘛！”
　　她们住的是一个大套房，本来各有各的卧室和大床，可是梦梦坚持要与妈妈同床睡觉，母女俩又同睡在一张大床上。梦梦像小时候一样紧紧偎依在妈妈怀里，两人不时说些私房话。梦梦突然问道：“你和江叔叔到底怎么啦？”
　　路露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妈妈已经跟他分手了。”
　　“我觉得你们处得不错嘛，为什么分手呀？”
　　路露冷冷说：“缘分尽了呗！”
　　梦梦说：“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路露想了想说：“你既然问到这里了，那我就再问问你，你背着我出走的事是他出的主意吧？”
　　梦梦强辩说：“这事跟他无关，都是我自作主张的，从没有跟他商量过。”
　　路露有点生气地说：“你就别替他辩护了，你走了之后，我就有点怀疑他，问他时开始还抵赖，后来就全部跟我坦白交代了。你走的时候他还托人给你办了个女性的身份证、给了你二十万块钱，是吗？”
　　“可这些都是我求他做的，没有他的支持，我也没有今天。”梦梦替他辩护说，“你现在不是也能理解我了吗！”
　　“可是你能理解妈妈当时的心情吗？”路露眼眶里涌上了眼泪。“我一直把你当心肝宝贝疼你爱你，惯着你，你不像别的男孩子身上有力气，胆子大，有自卫能力，你就连个女孩子都不如。从小你就柔弱秀气，胆子又小，没有文凭、也没有力气，你出去能干什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当妈妈的能不担心吗？他帮助你出走，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你要是没有了，妈妈还怎么活！他不是你亲爸，不会心疼你，他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呀！”
　　“我知道你心疼我，这不是没出事吗？”
　　“可你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路露激动地说，“你刚出走那几天，知道妈妈是怎么过来的吗？”
　　说着说着，路露就哭了起来。
　　梦梦一边替妈妈揩眼泪，一边也陪着妈妈流眼泪：“你就是为了这事跟江叔叔分手的呀？那我真是罪魁祸首了！”
　　停了一会儿，路露又说：“其实，他帮助你出走，还有一个自私的目的，就是想跟我要个他自己的孩子。”
　　梦梦惊讶地说：“不会吧？”
　　路露揩了揩眼泪说：“结婚前我就对他说过，我只要一个孩子，决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他为了得到我，便发誓说永远不跟我再要孩子。可一年多后他就改了口，求我给他生个孩子，我一直没有答应。没有想到，他竟用这种方法，在你出走后，又跟我要起孩子来。”
　　梦梦这才知道背后的真相，他知道妈妈因为太爱自己才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但也不想看到妈妈为了自己牺牲家庭的幸福，就说：“如果他不再坚持要孩子，也不要分手嘛，我觉得咱们这个家还是很幸福的！”
　　路露就说：“其实咱们家早就不像你想的那样了，他已经不是当初追求我的那个江海洋了，或许是因为我比他大五岁，无法满足他的欲望，他在热情燃烧完之后，已经对我厌倦了，常常背着我在外面偷晴，他的事早已传到我耳朵里了，为了脸面，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跟他较真而已。”
　　梦梦流着泪自责说：“都是因为我引起的，我对不起妈妈。”
　　“妈妈为什么一直反对你变性？除了想给你爸爸留个根，还有一个原因，做女孩子其实比做男人难，特别是漂亮女孩，单独在外面闯世界更要处处小心，对男人要多长个心眼。”路露抹着眼泪说，“你现在已经是个女孩子了，又长得那么漂亮，男人肯定都像狼一样围着你虎视眈眈，妈妈真替你担心！”
　　母女俩躺在床上就这么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第二天中午，费祥给路露打来电话，告诉她今晚带她乘游艇游览维多利亚湾，下午五点多钟开车来接她。路露本想推辞，费祥却已经挂断电话。
　　母女俩起床后，吃了点东西，梦梦就推说有事先离开了。下午五点半钟，费祥的车开到了酒店门口，路露只好跟他上了车。车径直开向维多利亚港，在那里下车后，他们在服务人员带领下登上了一艘豪华游艇。
　　维多利亚港地处香港岛与九龙半岛之间，因迷人的海景和夜景，成为游客来港必到之地。不同的时段，能够欣赏到不同的美景。白天视野清晰，两岸高大宏伟的地标建筑可以一览无遗。傍晚夕阳西斜，落霞满天。夜晚灯火争辉，如繁花斗艳，还有幻彩灯光音乐助兴，几十栋大楼配合着充满节奏感的音乐，跃动着五彩缤纷的灯光，令人目眩神迷。游艇上除了驾驶员和服务员，只有他们两人，服务员对他们很殷勤，端来了水果、点心、红酒和咖啡。路露显得有点拘谨，费祥就说：“放松点，这是公司自己的游艇，不要客气，想要怎样就说。”
　　路露望着远方说：“香港的夜景真美！”
　　游艇慢慢行驶着，两个人迎着海风，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喝着咖啡，不时聊上几句。路露还是第一次坐着游艇观光，而将自己置身海港中央，融入夜景之中，从多种角度感受香港的魅力和动感，真是一种美好而浪漫的享受。
　　两人在游艇上一直呆到深夜。路露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费祥忽然注视着她说：“你还爱我吗？”
　　路露脸红到耳根，羞涩地说：“说点别的好吗？”
　　“对爱情我很认真，你在我眼中还是我初见时的样子，美丽、高雅，我们曾经错过，但现在终于又有机会了，我们不能再次错过。”费祥执着地说，“做我的妻子吧，我爱你！”
　　路露有些紧张，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费祥握住她柔软细长的小香手吻了吻，真诚地说：“嫁给我吧，我们不能再耗费生命了。”
　　路露慌乱地说：“是不是太突然了？”
　　“爱情都是不期而至的，三十年前你不就是突然出现在我缝纫店的吗？”
　　费祥说：“你虽然是偶然出现在我眼前的，但我感觉到的却是爱神的降临，你是上天派来给我引路的命运女神，注定了要做我的妻子。”
　　说着费祥就将路露温柔地揽进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
　　路露没有抗拒，只是身体微微有些发抖，闭着眼睛偎依在费祥怀里。
　　过了好一会，路露才突然清醒过来，从费祥怀抱里挣开，小声说：“我明天就得回去，一个新舞剧正等着我呢！”
　　费祥放开她，郑重地说道：“明天我亲自送你去机场，等你这出舞剧演过之后，我就正式向你求婚！”
　　路露久久地望着他，深情地说：“这回，我会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