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华顶山麓国清寺　

　　观音菩萨走出自己的洞府，看到东海日出，霞光万道，心情格外舒畅。也是静极思动，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想找个地方旅游一番，换一换新鲜的空气。可是想来想去，一时也琢磨不出去哪里才好。这时候，只见土地爷踽踽而来，满脸的困惑。
　　土地爷一看见观音菩萨，便加快了脚步，现出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说：“菩萨姐姐，我遇着难题了。在灯下琢磨了一夜，也没有破解开其中的奥妙。”
　　观音菩萨说道：“什么难题，说来我听听。”
　　土地爷问道：“应该如何理解‘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中土难生，善友难遇’？”
　　观音菩萨笑了，说：“人生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土地爷眨巴眨巴眼睛，说：“菩萨姐姐，我听得更糊涂啦！”
　　观音菩萨耐心地说道：“今生能投胎做人，那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佛打过一个‘盲龟浮木’的比喻，说有只瞎龟在大海里碰上块木板，木板上有个洞，瞎龟一探头，脑袋恰好从洞里钻出来。你说，这样的事容易做到吗？佛又打了一个‘须弥穿针’的比喻说，从须弥山上放下来一条线，刚好穿过山下的绣花针孔。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做得到呢？佛用这两个比喻来说明，我们一旦失掉人身，再想得到人身，那是非常困难的。而佛法很稀有，几十亿年才有一佛出世。而佛所留下的法，在世间也只能存在一万年。所以生在有佛法的地方而听闻佛法，同样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偶尔做一世人，为什么不趁着今生抓住机会，修持佛法，在今生就度了自己呢？如果因不明佛法，不知因果，任由贪嗔痴泛滥，不知要造下多少罪业。这一世人做完了，一口气不来，只能进三恶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恶业偿还尽了，再投胎到人道里。”
　　土地爷立时茅塞顿开，笑逐颜开地说：“听菩萨姐姐这么一解释，我的心里豁然开朗了！敢情人来到有佛法的世界，也是机缘。假如不抓紧时间修持，那可就糟糕透了。所以我们要万缘齐放下，一心念弥陀，这样我们才能达到成佛的目的。观音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观音菩萨笑着说：“你很聪明嘛！”
　　土地爷得到观音菩萨的夸奖，心里非常高兴。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登上了佛顶山。
　　观音菩萨站在天灯台下，纵目远眺，只见海的那头有一座风景幽美，山水秀丽的大山。山的南麓有一座寺院，外有古塔迎宾，双涧回澜之胜；周围有五峰环抱，层林染翠之美。可谓是清幽深邃，风光旖旎。
　　观音菩萨用手一指，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土地爷看了看说：“那是天台山，南麓的寺院叫国清寺，是中国天台宗的祖庭。”
　　观音菩萨说：“哦，我知道了。那周围的五峰，分别是灵芝峰、映霞峰、八桂峰、灵禽峰、样云峰，Is it right？”①
　　土地爷点了点头，说：“菩萨姐姐这般了如指掌，一定了解国清寺的来历啦！”
　　观音菩萨说：“当年智顗法师带着慧辩等二十余名徒弟到天台，结茅成庵，遍植松柏。数年之间，规模扩展，竟成街衢。天台山上敕建的修禅寺荒废之后，智顗的弟子灌顶遵循师父遗愿，主持兴建了国清寺。可以说，天台宗是由智顗开创，而后由灌顶继承并发展起来的。”
　　土地爷说：“每次来看望观音姐姐，都有很大的收获，这真是我的福分。观音姐姐，最近打算给大家上什么课啊？”
　　观音菩萨说道“I want to go out for some fresh air！”
　　土地爷懵懵懂懂地说：“菩萨姐姐，我的英语水平太差劲了，你能不能把那话翻译成汉语？”
　　观音菩萨说：“你快把你那个英语教师换一个吧！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什么长进，岂不是瞎耽误工夫？我也不给你翻译，省得你学习偷懒。你要想走向世界，不会英语断然是不行的。”
　　土地爷不以为然地说：“观音姐姐，你是佛学分校的校长，经常与外国人搞文化学术交流。见了欧美老外，嘀哩嘟噜地叫唤一通，蛮有味道。我一个土地爷，哪有那个机会？能把舟山话说顺溜了，也就够用啦！”
　　观音菩萨说：“这哪儿行呀？远了不说，若是福建、广东的土地爷来普陀山取经，你也跟人家说I don't understand your words！” ③　　土地爷由不得发起了牢骚，说：“你说哈，欧美人长着黄毛碧眼，嘀哩嘟噜的也就罢了。中土众生，都是黑眼睛黄皮肤，也是各说各的家乡话，凑在一块叽里呱啦的，别扭不别扭！”
　　观音菩萨笑了，说：“所以中土才要推广普通话嘛！好啦，我也不跟你讨论这些了，英语你还是要学习的。”说着，她抬腿就要走。
　　土地爷忙追着问：“观音姐姐，你要去哪儿？”
　　观音菩萨说：“去天台山散散心。”
　　土地爷说：“带上我一块去吧！”
　　观音菩萨说：“你可不敢去！出了舟山地界，你恐怕连土遁都不成了。再说我去天台山，是因为跟国清寺的五百罗汉有一段机缘未了，你去了反而给我添麻烦。等哪天东海龙王过生日，我带你去欣赏欣赏美人鱼的绝妙歌舞吧！”
　　土地爷满脸堆着笑，结结巴巴地说：“That is very good news！” ④　
　观音菩萨说：“这会儿英语倒有长进了！”
　　土地爷乐呵呵地说：“我做梦都想睡一睡东海龙王的白玉床啊！”
　　观音菩萨说道：“That'sok,good-bye!”⑤
　　土地爷只听懂了“good-bye”，便赶忙跟观音菩萨摆摆手，刚喊了一声“bye”，只见观音菩萨早已腾云驾雾地走了。
　　观音菩萨隐去真身，化为一名拜山的檀越，潇潇洒洒地来到了天台山。只见入口处有一奇峰耸立，直插云霄。摩崖石壁上，赫然醒目地镌刻着“琼台仙谷”四个大字。走过横空飞架两山之间的廊桥，沿着湖畔栈道，可见群山环绕，绿水深幽的奇景，真可谓“山无水不活，水无山不柔。水石相肌，姿态万千”。天台山为“中华十大名山”之一，素以“山水神秀、佛宗道源”著称海内外，是汉化佛教第一宗天台宗和道教宗的发源地。这里不但是“活佛”济公的故里，又是“诗僧”寒山子的隐栖地和徐霞客的首游地。观音菩萨身处仙境一般的天台山中，心中十分的愉悦。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了仙乐般的吟唱：
　　
　　龙楼凤阙不肯住
　　飞腾直欲天台去
　　碧玉连环八面山
　　山中也有行人路
　　青衣约我游琼台
　　琪木花芳九叶开
　　天风飘香不点地
　　千片万片绝尘埃
　　我来正当重九后
　　笑把烟霞俱抖擞
　　明朝拂袖出紫微
　　壁上龙蛇空自走
　　
　　随着那吟唱声，从山上洒洒脱脱地走下来几位身穿海青的和尚。他们的相貌奇异，气宇轩昂。观音菩萨用慧眼一瞥，便认出他们一个个都是罗汉身。她也不去理睬那几个人，径自往山上走去。
　　观音菩萨来到华顶山麓的国清寺山门前，只见寺院四面环山，呈现出“五峰层叠郁苕绕，双涧回环锁佛寮”的景象。转过寒拾亭，只看见“隋代古刹”的照壁，却不知古刹的山门开于何处。直到走过丰干桥，方见古刹山门。原来，国清寺山门一反常规朝东开。进山门转直弯，甬道两旁浓荫蔽日，修竹夹道，平添了深幽神秘的气氛。寺院依山就势，层层递高，国清寺建筑雄伟而庄严。寺中每一殿堂楼舍的建筑都十分精美，既有佛教建筑严整对称的特点，又给人以灵活自如之感。人行其中，有一种轻松自然、亲切舒适的感觉。
　　可是，观音菩萨的兴趣，很快就被罗汉堂中的五百阿罗汉破坏了。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山门内外，东张西望，巴望着来山进香的善男信女，盼着能跟他们广结善缘，布施钱财。当他们看见观音菩萨衣履整齐，威仪庄严，以为来了一个有钱的大护法，肯定有很多的金银与他们结缘。于是乎，他们都拿起各自的看家法宝，把衣服兜起来一齐喊道：“阿弥陀佛，结结缘！”
　　说起这罗汉的果位，仅次于佛陀和菩萨。他们的修行非常好，所以个个都是“金身”。但是普度众生的愿力，却远远不及佛菩萨。菩萨为了入世救世，有时甚至牺牲自我，不计个人得失。而一些“小乘”罗汉就显得自私自利，常常遭到释迦牟尼佛的呵骂，说他们是“焦芽败种”，要他们好好向菩萨学习。
　　观音菩萨以慧眼看出向她伸手要钱的和尚，皆是活罗汉应化人间，逢场作戏，一个个都装得跟真的似的。他们围着观音菩萨做出各种怪脸，摆出一副不给钱就决不罢休的样子。可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位阔绰的大檀越，正是南海慈航普渡的观世音菩萨。此时，观音菩萨简直被五百罗汉围得没有办法，却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有笑而不言。
　　
　　①译文：没有错吧？②译文：我想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③译文：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④译文：那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啊！⑤译文：那好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