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铁骨铮铮，11

　　第四章∶铁骨铮铮，11
　　1914年正月的1日，老太阳似乎惧怕“熬年守夜”跳到了禺谷懒着不归家。忽有所悟，自己撑着平衡时光的巨任岂敢违了天神的旨意，慢慢蹭蹭转于曦和。风儿崔开崭新日历的首页，鱼肚白漂染夜幕，飘着朦朦胧胧丝纱，都依沉醉在旧梦里，不知道审查各自容颜的新趣。
　　一队响器喇叭凑的热闹来到了大院前，干吹院里面却无动静，好像没有人了一样，响器喇叭戛然而止。大门嘣嘣地敲得山响，嘹亮而礼貌声调，愉悦着院内斑斑洁白的时空∶“曹武圣爷爷，刺头鬼给您家弟兄们赔礼道歉来了！头鬼儿没教养，骇唬了那个叔叔，愧死了我个心魂！您翻明白了个晚辈小的聪慧，望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行舟船！’启开吉祥门，纳我孝道心！菩萨行慈悲，垂愍多垂愍！”喊了一阵，依然毫无回应，“莫非三十之夜的饺子一个个的撑死了！”气的刺头鬼心里咬牙切齿，忍着怒火，又复了一回儿的敲。
　　世龙走出了梦，闻得此情，果如所预测的毫厘无误，预测里的那个预测更是精准的了。方踏踏至众弟兄的宿舍，呼一声“鞋拔子！”呼噜劲儿依然响声如雷，趋前揪着了耳朵，吼∶“亵渎了新鲜日，晒着腚不知明！都起来！”房子一颤，都奔出梦。又厉声道∶“鞋拔子，人家给你们怂蛋赔礼道歉来了，还不快快迎客？”
　　鞋拔子揉着侈抹糊的眼睛，道∶“世龙叔，我没听错吧！”
　　世龙佯怒道∶“你再怀疑我的军事才干，脚耳巴子你！”
　　鞋拔子翘着大拇指连摇几摇赞了世龙一句“高！”就吼一声∶“懒虫们，滚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吱哇一大声，拽开了大门，吹吹打打乐声大作。
　　一群二十多数雄壮汉子，一抹手子高，兰色衣着，头裹红布，腰系红带。抬着几箱好酒，猪头大馍，鸡鸭鱼肉，大鞭红炮，在乐器的婉转悦耳之声里，鞋拔子，世龙客客气气将“贵客”礼迎院里。
　　众弟兄一齐涌了出来，面对如此喜乐的场面，云山雾罩，这个刺头鬼发的哪门子的虐子？简直是披着羊皮豺狼虎豹！骨质里坏的发了霉，佯的再象也好不了的。世龙见众弟兄愣头愣脑发着呆儿瞪着眼儿冷白眼的样子，就故意说道∶“都别激动的昏了个头，快快迎接礼品！”这才受了刺头鬼的“真诚”的心意！有的往厨房里送。
　　鞋拔子摆着手道∶“哎，都别厨房去！把客厅里的大方桌抬出来，摆出头鬼老弟的气派，敬上个时光处女的头，上帝保佑刺弟善有善报，岂不美哉？”
　　刺头鬼的一帮子在乐声里呼和着∶“好！好！好……”
　　满村闻得响器喇叭的热闹，不知是那家喜神降临了，都潮水般的涌来看稀奇。
　　鞋拔子见众多伯叔爷们，大声道∶“刺头鬼，良心发现，改恶迁善；愧悟罪孽，赔礼道歉；重新做人，大家喜欢！乡亲们各家的桌椅板凳弄来，大摆宴席，接风洗尘，招待贵客！”
　　众等闻得头头武圣所言，有的仍在犹豫不决的样子。
　　世龙道∶“听武圣的，错不了的！”乡亲们这才忙开了。
　　雪地里踏出了纵横交错的路，院子里出现了几十排桌子，高的、低的，圆的、方的、窄的、宽的；黄的、红的、黑的、绿的；各型各色，相映成趣。坐的有椅子、凳子、马扎、杌子，木的、竹的，还有坐上能晃荡的，木架编着荆条的，种种不一，展现着农村人的脑袋瓜子的聪明和智慧。
　　鞋拔子大声道∶“精于烹饪的叔叔婶婶到厨房帮助弓师傅展展才艺去！”能有三四个婶子上厨房里搭把手去了。
　　厨师原来是清庭的御厨弓大为，都是他刚正不阿，除做好本职工作外，一概不巴结狐群狗党的所谓清官。
　　袁世凯灭了晚清，因听见几个清宫太监说御厨姓弓的武功绝世，心术不正，曾说“早晚要把祸害清朝的风吹两面倒的罪魁袁世凯，给扒皮刮骨点天灯了！”
　　老袁不加思索，信以为真，喝令“逮着御厨杀掉！”
　　御厨得知化了妆，连夜逃了出去躲藏了起来。
　　老袁也张贴了悬赏告示，也没找到御厨的头发。后来就摸到了十里庙给鞋拔子当了厨师，深得大家口碑赞誉。
　　其实，几十桌酒席，对他来说也是小事儿一桩的，就把帮忙的辞了。
　　鞋拔子道∶“弓伯伯，好些的席面您能包得来的？”
　　老弓开着火，烟囱里白烟直直地冲天而起，风也刮不弯了。响器喇叭依然继续着，呼呼喝喝更闹。多都直愣愣瞧着白烟发愣了，半日家无不惊讶。
　　厨师傅道∶“没事儿，只管选身手麻利的来端条盘即可！”
　　鞋拔子唤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个顶个的身手麻溜的不行，来到了厨房，等着营事儿的。
　　只见厨师把麻油倒到锅里，灶火熊熊的燃烧。厨师活了一个大面团，又加了颜色各不相同的调料和食色，奇香扑鼻。三下五除二，做出了鸡鸭鱼鹅的造型，还有猪样驴马的样子，一只足有一尺长，斤余重，都给活的样子似的。然而身上都是刀子割的条纹，很是别致，姑娘们大饱眼福，乐的连连喝彩。
　　鸡是公鸡，亮丽的羽毛，彤红的冠子，几十只排了一溜，好似挺着脖子报晓一般；那鱼，有鲤鱼，鲢子，狗鱼，草鱼，鲫鱼，鳞片细致，一排几十条，离水的谁也不会弹跳；白猪，灰羊，黑驴，红马，几十头稳稳的好似有多少心事的样子；末了有精心捏制几十只老鳖，寓意深刻！
　　油开了，冒着白烟，慌的厨师乱“吆吆”着∶“快快，耽误了就是一锅火海了，厨房也会火了！”就把那“鸡鸭鱼鹅”一股脑儿抽到了锅里，嗤嗤拉拉，呯呯嚓嚓，油滴溅的老高。
　　厨师道∶“姑娘们离开点儿，滚油飞到脸上了，就一辈子别打算找到好小伙了。”
　　众姑娘脸儿一红站到一旁不做声了。
　　厨师抄起长柄笊篱在锅里翻了几遍，喊∶“姑娘们，快装瓷盘，往外端！”
　　姑娘们不敢怠慢，双手端着条盘往返了几十趟，几十张桌子的席面摆满了，最后又各添一个冰盘大的老鳖，喜的大家无不发笑，高赞厨师有创意！
　　鞋拔子去厨房见厨师，道∶“弓伯伯，你弄这是啥意思？事先为个什么不给我商量商量，好擅自做主？”
　　厨师笑道∶“我给你商量？你晓得个啥！这群人不是人，都是‘动物’，因用‘动物’招待‘动物’，难道不对吗？”
　　拔子不悦道∶“好你个逃死避亡的！我不晓得啥，你晓得啥？”
　　厨师道∶“鞋拔子，你好糊涂！快叫那个啥龙来，我一说，你就清楚了！但一点最重要的，知道了等于没知道！”
　　拔子窝着气，到院里摆摆手，停了乐器。凑着世龙的耳朵嘀咕了一句，二人一起见了厨师。
　　世龙没等厨师开口道∶“老伯伯，这事儿我心里晓得，作着数儿的！”
　　厨师道∶“你的数儿和我的数儿大不一样！你指的是赔礼道歉的表里不一，提着防的！是不是呀？”又道∶“我问，猪头大馍历来供啥的？有这样赔礼道歉的吗？”
　　世龙听此，倒出了一口冷气，想着这个刺头鬼真的狡猾毒辣，自己咋不留心呢？点点头道∶“老伯，亏您提个醒！刺头鬼外头‘负荆请罪’心里则是‘鸿门宴’呐！哼！”
　　鞋拔子肚子里装不下“二两猪油”，火上了脸，要出去闹。
　　厨师熊道∶“你这脾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咋不学学这个龙呢？压下去，装个没事人儿才能坏了‘动物’们的阴谋！”又道∶“他们送来了猪头大馍，鸡鸭鱼鹅等，里面有毒也未可知，小心着好了。我蒸制的‘动物’形态虽然没有人的好看，但毫无毒气，让乡亲们赶紧抢吃。再用送来的东西炝炒炸烹招待来客，岂不更好！”说着取出一兜黑丸子，说∶“众家丁各服一粒，就天衣无缝了。”
　　鞋拔子欲问何意？世龙给他头狠狠捣一指道∶“榆木脑袋！别叫嘴巴子了，趁乡亲没离，鼓动事儿去！”
　　鞋拔子跟头流水当院里扯着嗓子∶“爷爷奶奶们，大伯大娘们，叔叔婶婶们，哥哥弟弟们，姐姐妹妹们为了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安康，宫廷御厨特以烹饪了囫囫囵囵“家畜”祭奠，只有本村的乡亲享用才有功用，外处的尝不得的！”
　　人们闻此，果然如愿以偿，争先恐后，连吃带拿，抢劫一空。
　　刺头鬼的一大伙子见此瞪着眼，五肚子六气，胀得肚子哈蛤蟆似的鼓，下部乱响着。为了达到罪恶的阴谋，佯出了个海涵的心态，个个的脸儿堆着笑，似看小戏一般。
　　御厨大步来了，瞧着乡亲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笑指远去的背影道∶“端的没教养，出息！”
　　桌上空了，座位如同虚设。
　　鞋拔子一变心思，礼让着刺头鬼的一大伙子，热情道∶“弟兄们，落座落座！”就都稳下了屁股。
　　如同“精细鬼”“伶俐虫”般的家丁柳小、秦二趁人不备，悄悄地拿下了祭品一溜烟的厨房去了。
　　御厨师傅翘起指头赞个“能”，就忙里拾掇了起来。
　　漂洗一回，见得“祭物”里面依然发灰，便知毒劲儿甚重的，刺头鬼子阴的招儿损到家了！更使出了烹饪绝招，火烧的不武不文，味儿炸不咸不淡，浓浓的八角，茴香，孜然，豆蔻，官桂，胡椒组合的奇异香味，令人谗涎欲滴。
　　不多时，色香俱全的美味佳肴摆满了所有的桌子。
　　御厨暗想刺头鬼你既然阴毒着害人，就不晓得“害人如害己”吗？在给你们来一道“地狱乐”如何？
　　原来这个弓伯伯不仅精通美食，还是医学大家呢，但从不显摆，低调做人的风格显得更加有品位。一腔子正义的凛然审查着这个世界！刺头鬼这等人有了不好，没了更好！就取出百十粒巴豆。
　　巴豆是有毒的玩意儿，假若尝一星星，就能把五藏六府拽出来，肚子拉的好似皮囊一般，假如揩腚纸粘了一丁点儿的巴豆油，肛门就红肿火辣辣的刀割火烧一般，要不是惩恶扬善，老人家一定不会理料他们的。
　　他把巴豆仁打碎和水，羼道面里，木棍使者劲儿搅了几遍，配了调料，挑出一团团犹如雀卵大小，放油锅里煎炸，色香端的诱人。上完了最后一道美味，等着好戏开始。
　　殊不知，刺头鬼也不是吃素的，贼心的人看满世界都是贼，实先就提防着“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这一手儿，就提前配制祖传的能解百度的“五福化毒丹”，令自己手下的提前都服下了。鞋拔子得知自作聪明这伙笨猪，表面装的“赔礼道歉”的来，其真心儿是杀人害命的了。就忍者愤怒，遵了弓伯伯所言，烟不发火不冒，客客气气，礼让有加，嘴里道∶“尊敬的刺头鬼儿，尊敬的各位弟兄，万福了！在崭新的一年之始，带着响器喇叭的天籁之乐，和着贵重的礼品，负荆请罪，以堵前罪，实乃明智之举了！我替十里庙的人们和众家丁向各位愧改罪孽，杜娼从良，表示欢迎！”心说∶“再狡猾的狐狸逃不出猎人的眼睛，一会子天杀地刮的恶魔挺尸到土窝窝里睡觉吧！”
　　刺头鬼的一伙闻之无不心里大怒，鳖呼呼的暗骂∶“放你娘的屁！拿喜迷着整死你等的！以为真的赔礼道歉来的？不到日南，你们一个个的都小头儿朝上，这个大院子就改朝换代了！哼，轻视别人等于轻视你自己！一会儿你就不能浪白了！”
　　世龙道∶“上酒！”
　　众家丁抬来了自家的山楂同了玉竹，黄精，枸杞，巴戟天等壮阳补肾的药物酿制的美酒各桌斟满了酒杯，礼敬贵客品尝。鞋拔子一边举起酒杯，一边解释酒的酿制的成分，以显酒位的不凡。道了一句“先干为敬！”下了。刺头鬼双手抱拳道∶“心好酒好！我等敬献的薄酒，实乃鹿茸，鹿鞭，牛鞭，驴鞭，海龙，海马，壮阳补肾，力大无穷，若换此酒饮之，岂不更美！”刺头鬼要人致命急的火烧眉毛了，但又竭力掩饰着，人莫窥破了的。就举杯说∶“兄弟们下了！再干咱们的贡酒！”众家丁也就哄哄起来了。
　　世龙心中有数，到方书家说了详情，方书大吃一惊，暗想刺头鬼毒的出了奇儿，牵出了槽上正吃草的马儿，催着“世龙叔叔快快报案去！”世龙抖开缰绳，翻身上马。“啪”地一鞭，那马咴咴叫了两声，好似对新的一年的挑战，四蹄猛蹽，溅着雪花，往丰台见县长刘海坤去了。欲知后事如何？继续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