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五 回 表真心私下水塘会 铁氏女深夜讲往事

　　上回书说到济源纠结起了本地风俗，让他既尴尬又无奈。
　　济源想了想，再看看这一身，既然这里有这个风俗，如果拒绝了，怕是也会伤了铁梅的心。
　　济源想到这里，来到水塘边坐下，看着水里这条大白鱼游来游去。
　　小铁梅见他到了水塘边，游过来伸出脑袋，一口水把济源喷了个冷不防，双手打起水花把济源弄的浑身湿：“哈哈哈哈，瞧你下不下来。”
　　济源还正在犹豫，就见水花一翻，铁梅一下钻出来，说道：“俗话说，女孩子相中了，这个男孩子不下水，女孩子是可以把他拖下水的。”说着就来拽济源。
　　济源急忙说道：“我下还不行吗？”
　　铁梅瞪了他一眼：“真啰嗦！不男人。”
　　济源只好脱了衣服，铁梅这才开心起来：“这就对了么。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可以不来摸我。但是也该陪我好好玩个痛快，这是对女孩子的尊重，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铁梅说完见济源还不下水，一脚蹬在他屁股上，“噗通”一声，把济源踹进水里，然后嘻嘻啊哈哈笑了起来。
　　铁梅见济源在水里像是不会水，急忙跳进去把他扶起来：“放心吧，笨蛋，这里水不深的。”
　　济源站起身，原来这水只到腰部。
　　两个人在水里既然都坦诚相见了，济源心里也逐渐没了那份尴尬。两个人把身上洗净了，相互还搓了背。铁梅扶着济源教他游水。
　　济源本来也能在水里扑腾几下子，可就是不能浮起来。
　　铁梅说道：“我们这里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水里都能像鱼一样游来游去。要不然相亲的时候，是没人会看得上的。”
　　济源心里也是十分感动，可惜的是，十四岁的小铁梅，虽说也到婚配的年龄，但还是小了些。再说自己还要寻找云里飞报仇。不想给她带来不安定的生活。
　　济源一想到程玉英的死，只恨自己当时不会游水，要不然也许程玉英就不会死。想到这里，济源用心的跟铁梅学起了游水。
　　一个乐意教，一个用心学，不到半晌的功夫，济源就能在水里浮起来游，只是还不十分熟练。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后，也就是一点多钟。
　　济源说道：“饿了吗？”
　　铁梅点点头：“肚里早就叫了，在水里最费力气，很容易饿的。”
　　济源说声：“出去烤肉去。”
　　铁梅开心地说声：“好嘞！”
　　两个人一起游出来，济源打算把衣服穿上，见小铁梅瞪着眼看他，微微一笑：“算了吧，这地方也就咱俩。”
　　铁梅一笑：“那你遮羞给谁看啊？”说完一把抢过去，拿到塘边洗了起来。
　　济源找了干柴架着了烤肉，吃饱了，喝了一肚子山泉，休息一会儿接着教游水。
　　到了半晌，两个人这才算是玩儿够了，衣服也早就干了，穿了一起出来。济源说道：“你们这里的风俗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铁梅说道：“我们这里是水族的后裔，家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适当的年纪寻到自己喜欢的伴侣。”说着看了看济源。
　　济源自然明白这丫头的心思，可自己的生活将来必定是颠沛流离，充满不确定因素。也许在寻仇的过程中，会被人杀害。那样岂不是给这姑娘留下一生的悲痛；再说了，云里飞神出鬼没，一旦出来为祸家人，自己尚且不一定是他对手，又岂能保护家人的周全。
　　小铁梅心里也有想法，回到家，济源继续看病，铁梅一个人来看姑姑。
　　铁氏见铁梅满脸带着喜气，开口便问：“孩子，是不是这两天有什么好事？不妨对姑姑说说。”
　　铁梅看了看姑姑，说道：“没什么。要说有好事，也是济神医治好了姑姑的病，我自然开心了。”
　　铁氏见她说起济源的时候，满心的欢喜，眼光也是带着喜气，不由叹了口气：“孩子，你过来，姑姑有话和你说。”
　　铁梅坐在姑姑身边，铁氏伸手把铁梅肩膀扳住，拉住她的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挠了一下，说道：“今天你去河里洗澡了？”
　　铁梅瞪着眼睛点点头。
　　铁氏说道：“我听说你早上和济神医出去看病，你一回来就来看我。是不是和他水塘相会了？”
　　铁梅把胳膊抽回来，把姑姑挠的白印儿搓了搓，低下头没说话。
　　铁氏笑道：“孩子，跟姑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铁梅就把和济源水塘相会的事说了一遍，铁氏说道：“你们孤男寡女相会，虽说不提倡，但也是相互表心的一个方式。但是危险啊。幸好济神医心里正直，没有欺负你。这样的男人不好找，就看咱家有没有这福份了。”
　　铁梅红着眼睛说：“姑姑，我是喜欢他，可是他的心没在我身上。”
　　铁氏笑道：“你怎么知道？”
　　铁梅就把回来看到门洞招亲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姑姑，他说心里有人了，是真的么？”
　　铁氏叹了声：“我看济神医成熟稳重，一身的本事。这样的男人，虽说身有残缺，但是志坚，心里有人也很正常。就像你一样，喜欢他，你肯说出来，但他不一定接受啊。”
　　铁梅急忙问道：“为什么？难道他不想有个夜里说话的人？”
　　铁氏说道：“孩子，你不懂身体有残缺人的心。等什么时候你懂了，你就能得到他的心了。”
　　铁梅摇了摇头：“我真不懂，难道有残缺的人和正常人的心不一样么？”
　　铁氏呆了一时，说道：“身有残缺的人，都是坚强的人，但又把心封的很严。尤其是经历过女人的。”
　　铁梅看着姑姑，只见她呆呆地看着窗外。
　　铁梅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回来。
　　到了晚上，铁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身从窗户向外看去，这时前面院里屋还亮着灯，那是济源所在的屋子。
　　铁梅心说：“不行，我要去问问他，身有残缺的人和正常的人心里有什么不同。”
　　又一想：“不行。我不能问他。对了，村口住着个瘸老黑，不如我去问问他？也不行，那人脾气古怪，万一惹恼了他，还不定骂几天大街呢！”
　　小铁梅正在想心事，老铁栓这时来到门外敲了敲，铁梅赶紧穿上衣服把门打开，铁栓进来坐下：“孩子，你怎么还没睡？”
　　铁梅说道：“我睡不着。”
　　铁栓看着她，说道：“说说今天你们去看病的事吧，我也睡不着。”
　　铁梅知道，父亲肯定是和姑姑见面时听姑姑说了，只好把白天的事又说了一遍。
　　铁栓听完说道：“咱们祖上留下的规矩，也有男子提亲上门这一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就想办法将济神医留下来，让他上门提亲。哎，就怕咱家没这个福气啊。”
　　说完，老铁栓站起身就向外走。
　　铁梅赶紧问道：“爹，你知道身有残缺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么？”
　　“残缺人的心？”铁栓听了呆呆的看着铁梅，见铁梅眼里含着泪水，只好说道，“这个还是你有时间了，问问你姑姑吧。她比我懂。”
　　说完，老铁栓就像是老了几岁，向外慢慢走去。
　　小铁梅听了，顾不得睡觉，赶紧出门，来到老院，敲开门。铁氏见是铁梅，急忙让进来，把门关了。
　　娘俩儿上了炕，铁梅问起，铁氏叹了口气，讲起了一段往事。
　　在铁氏十五岁那一年，还是第一次参加水塘会。都知道，铁氏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朵花儿，想凑她的小伙子不计其数。
　　但铁氏并不着急定亲，参加水塘会是本地的规矩，但是定不定全在自己。她想的是，今年选不中，明年再选，一定要选个自己中意的男人。
　　当时村里有两个好男人，可是身边女孩子围着，铁氏见他们太花心。唯独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被冷落一旁的老黑。
　　当时的老黑并没有残缺，相反来说长得挺壮实，就是黑了些，那些女孩子都嫌他黑，没有肯让他凑的。
　　铁氏可知道，这老黑天生一双巧手，不但会做一手好菜，要是给他几颗竹子到了手里，不到半天就能变成各种漂亮的工艺品。
　　拿到集市上去卖，往往能卖个好价钱。要是哪家饭铺的厨师走了，就让他暂时顶替，那手好菜能把人的胃口吊住，让你吃了这次还想着下次。
　　那时老黑十七岁，只因长的黑，参加了两年水塘会，都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让他凑。
　　铁氏看了看他，冲他笑了笑，老黑也冲铁氏笑了笑。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了半天话。别人都说铁氏相中了老黑，但是老黑就是不伸手。
　　后来铁氏问过他，老黑说道：“我长得丑，你这么漂亮，还是找个更好的男人吧。”
　　铁氏说道：“你有手艺，能养家。我不嫌你黑。我只想和你一起过日子，我相中的是你的人，还有你那颗善良的心。”
　　老黑转过身，流着泪走了。
　　铁氏那晚回来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枕头都湿透了。
　　从此后，铁氏几乎三天两头来找老黑，开始老黑还和她相会，后来再也不见了他的人。
　　第二年的一次水塘会，铁氏本不想参加，但是迫于风俗的压力，只好应付。哪知道邻村一个青年看中了，天天来找。
　　这人家里经商，是个少爷。铁氏本不想答应，那时母亲病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铁氏还未出嫁。
　　铁梅问道：“那老黑去哪儿了？”
　　铁氏说道：“后来我才知道，老黑被人打了，不敢回家。”
　　铁梅说道：“被人打了？严重么？”
　　铁氏叹了口气：“老黑那腿被人打断了。因此，他宁可在外面讨饭，也不想回来见我。”说着流下了眼泪。
　　铁梅气呼呼地说道：“姑姑，你可知道是被谁打的？”
　　铁氏说道：“那些想凑我，没有凑上的人打的。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
　　铁梅说道：“后来呢？”
　　这正是：世间之事本平常，天道自然无重轻，月老牵线欠考虑，还是人间心不平？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四六回
　　瘸老黑明心得开悟
　　济神医伸手治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