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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也无风雨也无晴

作品名称:      作者:叶新和      发布时间:2022-06-23 11:49:33      字数:6767

   也无风雨也无晴
   ——辛禾长篇小说《槐》审美趋势

   文/丁一
  
  这个早已过了秋收冬藏季节的牛年岁末,我在辛禾那本《我的村庄》中篇小说中畅游,接近着它史册脉络的磁场,也拾掇着他给我带来的村庄故事,赓续漫想、兴致所至断断续续地写下几段随想。
  我与辛禾在同一个江南文化群,群不算很大,一二百人,但群友的人文素质都很高。辛禾就是一位医学博士。但他钟情文史,对中国的书画也很钻研。平时,辛禾每天一早会往群里发一些质量颇高的文稿和他自己写的随笔,也转发古今中外一些名人名作。一次关于晚唐大诗人杜牧与张好好的情缘,在群里展开小范围探讨,我也随性跟帖,写了一些自己的认知,记得其中有一帖是这样写的:樊川居士无疑是晚唐诗歌的一个高峰。他虽年夭天命,却狎妓半个甲子,睡了青楼无数。张好好13岁与当时才18岁的杜十三好上后,几十年间来来去去恩恩怨怨,可以写出另一部《柳如是传》。杜牧的《张好好诗并序》及《杜秋娘诗》是很好的情诗。杜的肉体与灵魂几乎是二元的,对女性的审美往往游离于物性,类似魏晋南北朝隐士不同阶段的灵性实验。传杜牧仙世后,张好好在杜牧坟前殉情。孰料,第二天辛禾便把发在微信中的相关对话,整理成文稿《再谈杜牧》,并附了一篇《与丁一老师》的随笔,发我征求意见,过了几天,他又把修改完整的数千字文稿发给我,感动于他身上的那股子治学精神,更感动于他对史学严谨的态度。
  世界是公平的,成事的辞典中,绝对没有懒惰者的位置,天下事以难而废者十之一,以惰而废者十之九。懒生穷病,惰字致败。改变命运则首先从骨子里剔除懒惰。孔子在《论语》(颜渊篇十五)中说:“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什么是博士?我想这就是博士。德才兼备德为先,辛禾的气质中,具备着《大学》要求智者德为先的人品。博士之于学习,比普通作者总会多一点什么,是什么呢?我想就是多了一点那股子不服输、持之以恒的钻劲,和那股子不把问题弄明白誓不罢休的韧劲,一刻不停地修炼自己,在浊世滔滔中成熟,其本质是勤奋与干净。我与辛禾仅数次谋面,但总觉得他骨子里那股倔强的自信,具备着一般人难以获得的超能力,这种来自于他自身的精神储备和学养,被他厚道朴实的外表包裹着,往往不易被人辨识,甚至被人低估或淡化,在我的印象中,他是江南文化群发文稿最多的群友之一。
  他撰写的中篇小说近作《我的村庄》,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把改稿发到群里和朋友圈,恳请大家提出修改意见,一连改过六七次之多,崭新的思路不断蹦出脑海。从开始时的四个单元四五万字,不断拓展,后又扩成上、下篇,八个单元七八万字,字行浑然天成,笔调悦心而为,更新后呈现的文本,让读者一次又一次浏览和回望了村庄的千年底蕴。
  这些性格特征,是我欣赏辛禾的最本质之处。
  前不久他给我发来这个小说的终稿,嘱我写个序,之后辛禾又给了我一本打印稿。寒假中我认认真真摩挲了全书。故事以“我”的视角,拉开小说的序幕,并以山盖盖那片槐树林以及村前百年的老槐树为背景,描述了作者在村子里放牛、读书的童年和少年往事。正如他在小说的引子中所写:“我的童年,大多数时光是在这个村庄度过的,我曾在这里糊里糊涂地度过我十几年最寂寞的时光。一次我回乡时竟不认识路,村里的老人也大多不在了,我熟悉尊敬的陈书记、涂叔叔和我父亲也相继去世。我的村庄萧然,景致怅然。后来建设新农村,我的村庄迁移走了。从此,我的村庄也彻底地消失了,据说成了乡的陵园。”读后让我深深感受到,这不是一部通常意义上创作的小说,这是一部自传体的小说,称之为大散文或许更贴切些。
  辛禾的童年虽生活在一个没有兵灾战乱、也没有朝代更迭的村庄里,但也并没有过着安定的生活,穷和苦一直陪伴着他的童年和少年,直至离开这处多年之后被瓦解的村庄。小说中涉及的人物并不多,除了对陈书记和辛禾的父亲非常细节的描写,其他出场人物无非都是村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小叔子大姑娘,小说中出现的最大人物,也就是并未花费多少笔墨去描写的乡长,至于副县长之类半大不大的官,都是一笔带过的“帽子”。文笔从头至尾都是淡淡写来,情节既不复杂,也没有高潮和很多起伏,就像和读者讲着一些往日的旧闻,一段情深义重的怀念。
  那个生他养他的村庄,是他生命中的绿色摇篮,朴实得不能再朴实文字,是他对故土田园的最亲描绘,像东晋隐士陶渊明的《桃花源诗并序》:草荣识节和,木衰知风厉;虽无纪历志,四时自成岁;怡然有馀乐,于何劳智慧;奇踪隐五百,一朝敞神界;淳薄既异源,旋复还幽蔽;借问游方士,焉测尘嚣外。愿言蹑清风,高举寻吾契。也像北宋东坡居士《望江南•超然台作》: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村庄,广义上泛指村民聚集、生活、生产的一种自然生态现象,由村庄片断、传统习俗、文化建树构成的整体,造就从村庄里走出来的人。村庄又叫乡村,村庄作为人类社会的一些聚落,大约起源于旧石器时代中期,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逐渐演化,以姓氏为单位的村庄聚落,是纯粹的农业村、社,既是村庄的主体,也是村庄的灵魂。村庄,这个曾经的中国文化地标,数千年来始终是聚落的主要形式,以小农经营为生存方式的自然经济。狭义上的村庄形式,大多以一个姓氏为主的宗族聚居地。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农村处于封建社会末期,是典型的自给自足小农经济。农村中占统治地位的仍然是地主土地所有制。几代同堂在村庄中十分明显,直到今天,中原地区、大西北和两广黔川,有些落后的村庄,仍保持着这种格局。城市的兴起和发展,乡村聚落逐渐失去它的氏族优势,村庄退化为聚落体系中低层级的组成部分,为演化成更高级的城市聚落必然之过度。村庄最大的特点是村民以土地资源为生产对象,受着经济、社会、历史、地理、文化诸条件的制约,“靠天吃饭”是其真实写照。散漫与文化滞后或失衡,往往是它不可避免的现象。
  辛禾的家乡在六安,六安别称“皋城”,因舜封皋陶于六,故后世称六安为“皋城”。六安位于安徽省西部,夹在长江与淮河之间,大别山北麓,地理意义上的“皖西”即指六安。六安之名始于公元前121年,西汉武帝取“六地平安、永不反叛”之意,置六安国,历史悠久。20世纪70年代中期我曾去过六安,给我的印象是山峦叠嶂,贫穷落后,憨厚的农民大多不识字,个个心慈面善老实巴交。那时农民不会家养被称之老鳖的甲鱼,野生的只要0.8元1公斤,熟菜摊上红烧拆骨甲鱼肉只卖2元1公斤。午饭时,我什么小菜也没点,就买甲鱼肉就饭吃。
  说起安徽,还有个凤阳县的小岗村,小岗村很小,400多人,1000多亩耕地。1978年,18位农民以“托孤”方式,立下生死状,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手印,不经意间竟成了中国农村改革发源地,全国十大名村之一,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中国作家中无论男女,通过对农村的人事描写而出名的不在少数。刊登在1985年《中国作家》第2期、中国作协副主席王安忆笔下的《小鲍庄》,也是个中篇小说,作品以多头交叉的叙述视角,通过对淮北一个小村庄几户人家生存状态的立体描绘,剖析了“捞渣”具有象征意义的死,写出乡村中世代相传以“仁义”为核心的文化心理结构,展现儒文化“仁义”精神中善良、忠厚、团结、抗争等人文情怀,对顺天从命、愚昧迷信等劣根性进行反思,拓展了“寻根小说”更广阔的文化视野。
  已故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以“白”家和“鹿”家在白鹿原村的争斗为背景,把千年乡村描写得无与伦比,北方农民的命运中,那些耐人寻味的原生态东西,在文字里宣泄得淋漓尽致。民国以降,古老的村庄也曾萌动过造反,诸如鲁迅笔下的阿Q“闹革命”之类的滑稽。触摸这些大大小小的古老村庄,它的势力终究强大,它的运行规则和惯性不受制于农民,相反,农民总是被村庄、村庄里的土地俘虏。纵览历史,仰俯天地,辛禾老家的那个村庄,如果不是被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肢解,成为陵园墓地,我想它还是那山那水那土那狗那人。如今,辛禾只能把对老家的记忆,铺展在小说的一页页文字里,铺展成对岁月漫长的感叹……
  光阴荏苒,辛禾龄逾中年。
  但辛禾还是纯粹得像不更世事的大孩子,他把村庄的意义用得差不多时,剩下的是把那些适合谱成故乡中的音乐,还原成觉醒。他的灵感触机而生,但辛禾并不想把村庄里的那些树叶和声音,写成凤阳县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惊心动魄长幅画卷中的那个“小岗村”;也无意学鲍山底下的“小鲍庄”,不管这个普通村庄的村民祖上做官,还是一穷二白“下湖做活”的人事纠缠;更不会去攀缘渭河平原“白鹿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白”家与“鹿”家的恩恩怨怨与他相去甚远。他不想把他的村庄阉割或整容成现代的新农村,他仅仅表达了自己从农村到城市,从小到现在的生存状态,从而证实一个从村庄里走出来的农民的儿子,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经济地位、来自社会最底层的乡下人,同样不会输给任何人,同样可以获得人的尊严的那种真性情。
  那种骨子里隐藏着的高贵、自信与审美积累,统统都来自于故乡给于他的底气、力量与宽恕,那些来自农村寒门的纯粹的底气与力量,那些生命中曾经被细腻雕刻过、坦坦荡荡的痕迹以及强烈的故乡情结,支撑着他的生命,也支撑着他坚硬的灵魂。不管他处于顺境还是逆境,始终泰然处之,都如风中飞蓬,不管在哪里东飘西荡、颠沛流离,人生风雨飘摇,他都是一路逍遥。他的人生经历也印证了苏东坡写下一阙《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正如辛禾在引子中写下的另一些话:“一个人无论生活在哪里,故乡都是他最柔软的地方,多少次用鸡毛掸子触摸的模样,但时光不会倒流。就如同鲁迅眷念着闰土的鲁镇,莫言眷念着火红红高粱的高密。我的村庄也是这样挥之不去,时常在我记忆的深处梦萦着,凝视着,总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我打开隐藏在脑海里的记忆,翻开沉寂在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我的童年,我的梦。”
  辛禾灵魂的栖居之地、阳光如水的故乡村庄,童幼时的放逐之地,集审美视角、哲学态度、文学肌理,描述口吻,抒写远逝的村庄;田地里艰难分蘖的稻麦熟了,沟畔渠边的小草开花了,命定中几百年的老槐树不死,夜色中的星空月亮,村庄里怀春女嫣然间丰满骄矜,读书儿油灯下抬首动人,陈书记失儿时老态的恍悟,老父亲开小店时的柴米油盐,精明也糊涂的涂叔叔,还有张家《合肥四姊妹》,还有晚清淮军名将刘铭传,还有经常出没在村庄里的土匪和强盗,村庄名人赫然在目,特别是那些农人们的五感六识不掩穷困,更不问仕途,孕育和包容着不断延续的囧事,村声漠漠接踵而来的景物,对这些年轻而又古老的使者,辛禾穷其智慧、刚柔相济又沉重诡谲地进行解读、诠释、发掘,在汉字的不远处远远近近地流动青睐,像一条混沌迷蒙的时间河流。辛禾把心拴在河流里,任凭心跳在历史的河流里扑通扑通直抒情怀,水柔如玉般打碎又重新排列组合地叙写,熬过撕心裂肺、扒皮抽筋的一次次脱胎换骨,所产生的这种文化自觉和文化情怀,才能形散神不散地串成这个小说的整体美学经验,一袭的浪漫与魏晋,满目的柳烟与笛哨,让辛禾生命中的美好如约复蹈。
  岁月更替,生灵涂炭,久远的故事缥缈而迷茫,留给了村庄童谣般的美学范式。行走在辛禾的小说里,这块积淀衍生着人文厚度、有着养育之恩的土地,辛禾情不自禁对那些岁月深处带着古老痕迹的文化生灵,再次回望和全方位标注。白云苍狗,风雨灵动;饱读诗书,清白正气。从辛禾文字的白描中,可以一次次找到村庄里那些并不遥远的身影,寻找小说里告慰乡愁最直接的境头,走入那些文字中的时光深处,那里没有麻将馆里吆五喝六的喧哗,也没有市声汽车的烦嚣,只有衔春的蚯蚓在土地里舞蹈,只有杜鹃鸟在老槐树的枝头上呢喃,为静谧的岁月增添无数荒情野趣。古朴中的神韵,一读便是千年,这就是辛禾小说的审美理想中最值得申贺的全部意义。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仍借北宋铁冠道人苏轼的《自题金山画像》诗,转赠辛禾共勉。以上拙浅的读后,让辛禾道兄一哂。
  2021年12月30日
  
  
  
  又及:
  
  几个月来辛禾又不断进行修改,标题也改成《槐》,把7.5万字8个章节的中篇小说扩成近16万字24个章节的长篇小说,由村庄、童年与父亲、七妈、鲍姓母女、村支书、探亲、槐、生病、大女儿、张老师、不寻常时代、涅槃、命运、灾害、全书记、水利、涂叔叔、包产到户、爱情、之山、归来、青峰砖瓦厂、成功与喜悦、尾声等组成。可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种百折不挠、坚韧不拔、行云流水的创作精神,这种对学问忠诚的态度,正是一名作家最能取得成果的读写态度。
  长篇小说《槐》以江淮的槐树为具象。反映解放后大潜山脚下辛禾的村庄:张老庄,半个多世纪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以陈书记一家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为主线;以全书记、我的父亲、涂叔叔和小红为辅线,反映家乡的巨大变迁及改革开放后建设新农村的崭新面貌。张老庄曾是出名的贫困村,贫困滋生迷信、鬼神、传说;穷则滋生土匪、赌博、偷窃及懒惰。小说人物谱系尽管在改革开放后的张老庄村,物质和精神上都有了很大变化,村民们一个个先后都富了起来,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基建砖瓦房,有的富裕家庭还盖起了小洋楼,张老庄村由贫穷村变成铭传乡的富裕村、先进村。但辛禾又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到底缺了些什么呢?辛禾自己一时也答不上来。
  《槐》中那个叫张老庄的村子,坐落在大潜山下不远处一个山盖盖的丘陵地带,大潜山也是淮军名将刘铭传、张树声的故乡。方圆有个童旗杆,教过光绪皇帝的书,后告老还乡,有了钱,买下这个村庄,历史已无从考证。村子人在那个年代、那个特殊的社会背景下,曾对生活失去信心,年轻人相继自缢;那位鲍姓寡妇母女,与让人费解的货郎担子狗血剧,货郎担子不仅收走了村子鸡毛、鸭毛、鹅毛,也把鲍家母女的魂给勾走了,货郎担子也因此判了强奸罪,在一些不可触及的地方,辛禾都能以慈悲之心,坦然地写到尽头;故乡有情深义重的七爸、七妈、张老师、匡同学与凤子;有陈书记的三儿三女和他未过门赤脚医生儿媳妇;有风流的秩事,有纯朴的民风,也有说不清的家长里短;还有被县政府任命为最大的砖瓦企业、童大井轮窑厂的厂长小红,在改革大潮中,成了故乡的企业家……
  当我再一次从文化学视角认真解读,辛禾这部有着浓郁地域文化的乡土小说,以农村生态为题材,他对小说的空间维度以及文本类型等界定,比之去年的初稿,上升了几个阶梯,积累了不少写作经验,小说的画面感更强、更丰厚了,人物的形象生动大气,性格也更饱满了,笔触深入人心,、引人沉思。在书写现代文明的人与自然关系进程中,既蕴含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又浸染了鲜明的地域文化特性,百年槐树下的村庄,经历过这样那样的磨难,尽管如今虽已荡然无存,但故乡终究令人难忘,它早已种植在辛禾的性格之中。
  《槐》强调自然、朴实、神性、寓言与悲喜色彩为内核的美学基调,展现故乡的生存状态,在寻找土地意识逐渐消淡、遗忘的乡土文化遗产中,使农村文化遗产的自我反思与审美重构,得到了文学与哲学的进一步梳理。现代法国小说之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巴尔扎克曾留下这样的名言:“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人的一辈子都在沉浮中成长、成熟。辛禾笔下张老庄的人与事同样如是,它可以埋葬过去,却埋葬不了过往的历史。全书并没有大起大落、波澜壮阔的场景描写,而是娓娓道来张弛有序,每一个段落都如一幅世态缤纷的风情画、一首歌谣一行行诗句、一卷境界悠远美的箴言那般扣人心弦。
  乡村劳动人口的大量流失,改变了乡村人的生活轨迹和生存处境。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也导致了这一历史进程中,农民的生存处境和心理意识的变化。但外出的游子,总是忘不了家乡昔日的山山水水,那里的一草一木,总能让辛禾心潮澎湃。他曾在这个村庄生活了15年,放过牛、插过秧、割过麦子,最终走出了那个消失了的、充满了远古而神秘色彩的村庄。辛禾倾情地描写家乡的山、老槐、老人、老屋等意象,这些对应物,在他早年的经历中都能找到影子。故乡在他的脑海里,像长成了的一株十分粗硕的槐树挥之不去,也永不凋谢、永不枯死,恐怕辛禾这辈子是无法挣脱这棵故乡之槐了。正如他所言:“转眼间,日转星移,物是人非,上次回家竟不认识回乡的路。爷爷奶奶早已离世,父亲离开我们30多年了,老屋确实不在了,那片竹林也不在了,也听不见儿时叫天子的声响。叔叔们都老了,我握住他们庄稼人的手,心里不住地颤栗着……”人生的关是过不完的,又怎能免得了割舍自己的情绪?读着这部被认为具有明显散文化和诗化特征的《槐》,我的心同样地颤栗着。
  
  2022年5月1日
  
  注:丁一,江南影视艺术学院暨清迈大学教授、校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图书馆馆长、学报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散文家协会副会长、国际诗词协会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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