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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北京:瞧病(2)

作品名称:6个“北京”      作者:踏日      发布时间:2022-06-08 08:40:20      字数:6799

  3、
  
  看病的过程让二忠本来焦躁的心差点儿就着了一把大火,这个过程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对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考验,说严重点儿,也是一次漫长的渡劫。
  第一家医院很干脆,人家就是没有床位,住不了院,排队的话要到月底了,这还是比较乐观的估算。
  第二家不但没有床位,而且做活检的设备处于更新换代的断档期,旧的去了新的还没来。
  第三家医院在东直门,院儿里根本停不了车,二忠开着那台帕萨特绕了足足半个钟头才算安顿好了。结果从早晨排到中午,大夫却告诉他,那台机器坏了一周了,正在维修,什么时候能起死回生,实在是不好说。
  这还不是最让他恼火的,最要命的是,虽说三家医院都做不了穿刺活检,可在二忠的追问下,却都告诉了他一个模糊却口径一致的答案。
  “从片子上看,应该不太好!”
  看着父亲拧着的眉头,二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真正遇到了一件无能为力的事儿了。
  就这么在北京城里兜兜转转的五六天,合着什么事儿的都没办成,二忠心里的焦躁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最后转机还是出现在奎子身上,听二忠说完这些情况后,他马上带着满脑袋纱布跑到了护士站,央求着一个满脸都是大眼睛的小护士跑到十楼的胸外科去刺探情况。
  结果倒是出乎意料的乐观,这家位于大山子的医院虽说不大,可人家却能住院、能穿刺还能找第三方过来做基因配型,绝对的一站式办妥。
  二忠的心一下子霍亮了不少,那两丝侥幸再度活泛起来,大有燎原之势。
  甭看奎子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可哄姑娘真是有一套。那个大眼睛护士也是热心肠,没到一刻钟就来了消息,号都挂好了。明儿一早先到三楼三诊室找大夫开住院条,然后做核酸下午三点办住院手续交三千押金,第二天输液观察,没什么特殊情况第三天一准儿进科室把穿刺做喽。
  这正是二忠最喜欢的一气呵成的风格。
  
  第二天一大早,二忠就带着老爷子奔了医院,这之前他硬拦着没让老太太上车,说您就跟家里踏踏实实呆着,有什么事儿我立马打电话,保证一点儿不耽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着母亲在医院里哭天抹泪儿,把老爷子住院那种情景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那个场景不用真的发生,即使过脑子想想,二忠都觉着堵得慌。为什么那些个让人害怕的事儿总是来得这么快呢?而且连点儿预兆都没有,说来就来了,关于这些,他想不明白,也没有那些个闲得蛋疼的精力去琢磨,眼前的事儿办利落了比什么都强。看如今的情况,上辈人都到了风烛残年的境地,脆得跟油炸咯吱盒儿似的,甭说有病的,就是老太太现在没病没灾儿,可也经不起自己和身边亲人有任何闪失了。那没旁的,二忠想,这可真是到了自己冲锋陷阵的时候了,咬着牙咽黄连也得带着笑模样儿,没办法!老丈杆子那边也一大堆操心的事儿,张玉是长女,她也是整天滴溜溜打转的命。瞪眼睛就能耍混蛋的年纪这下子是真过去了,操心扛事儿的小夹板正式交接。二忠摇摇头,一股子疲累感在身体里上蹿下跳。
  车从四环主路下来马上就堵在了酒仙桥南路上,百分百的一动不动。二忠把头探出车窗看看,一眼望不到头儿的红色尾灯告诉他,等着吧兄弟,早着呐!他刚把烟掏出来,就想起什么似的又揣回到兜里。抬眼看看后视镜,老爷子在后座上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脸色还不错。二忠拉上手刹,百无聊赖地四下踅摸着。
  “别的我都听你的,就一样儿,要是恶性的,放化疗我一准儿不考虑……”老爷子的声音稳稳当当传进耳膜时,把二忠还吓了一跳。他回头望了一眼父亲,一时间竟没接上话茬儿。但是,他却肯定了一件事情,父亲知道了一切。
  “你知道以前的街坊老单吧?就是在运输公司内退那个,那伙计就是肺癌,没做放化疗之前看不出什么来,好人一样,做完了你再看——不用多,就两次——都没有模样了,整个人脱了相啦!吃喝都不成了。所以,这事儿你得听我的,配上型更好,配不上就找个中医看看,开几副中药试试。实在不成,就撂下。做老人的,到了最后一步,不连累儿女就是胜利。这几天我都想了,我这一辈子,还算是圆满,没什么惦记的。唯一的一个遗憾,就是你大哥,别的都成了!”
  二忠一直盯着后视镜,使劲把眼泪生生给憋回去了,弄得眼眶子生疼。他想安慰父亲几句,可仔细一品咂,发现老爷子把事情早就看通透了,自己想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没滋没味的闲话。
  老爷子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闲事儿,一直到了医院门口,才又笑笑说:“你妈还瞒着我呐!我也就跟她装糊涂,什么都没说。昨儿我也想了,这么着不成,她心思重,心里瞒着事儿肯定累得慌,等着你把事儿安排好了,回去就告诉她说我都知道了。她也就不用那么累了……真到了那一天,你就把她接过去,别让她一人儿闷着……”
  这番话让二忠的心脏又翻腾了半天,使劲调整了一下才找到了一种若无其事的状态说:“您呐,整天甭胡思乱想的,咱有病看病,现在这医疗技术都多先进了,恨不得脑袋都能换新的,您这都不叫事儿。等确诊了还可能是良性的呐,甭瞎琢磨,没事儿!”
  老爷子也点点头,笑笑没说话。
  
  二忠回到家时,正好是下午五点整,忙活了一大天,终于把手续都办好了,老爷子让护士带着上了十楼的病房,他只能站在大厅里目送一下,又和奎子聊了半天,才从医院离开奔了家里。
  母亲也被张玉接过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见二忠回来,细细做做地询问了一个遍,差点儿连老爷子去病房时先迈的哪只脚都问了。二忠把事情说得很轻松,说后天就做穿刺了,活检切片得送到别处化验,大约得一周时间就能知道确诊结果了。
  母亲听完只说了一句,这前后十天,能把人熬腾死啊!
  “这几天您就跟这儿住着,医院离得也不远,我和二忠都能去看看。现在疫情闹的,也不让陪床,您就踏踏实实的,有什么信儿立马就跟您说了。”张玉坐在母亲身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着,口气跟二忠一样,都是那种强找出来的若无其事。
  “我不能跟这儿住啊!我得回去找几件换洗的衣服,明儿你带着我送过去……”母亲擦着眼泪,仰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软弱到了近乎央求的程度。
  
  4、
  
  活检结果是在第九天早晨八点多钟出来的,二忠的那两丝侥幸,一样儿都没成真。
  老爷子得的是肺癌,晚期!
  接到电话时,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想问问大夫是不是弄错了,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大夫,那怎么办?”
  “这么着,你也别太着急,下午啊,你过来一趟,就定到两点吧,我把基因检测的人也约过来,你们谈一下。如果能配上型儿,就好办了,靶向药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我也和您父亲沟通过了,他的态度是很积极的,倾向于治疗。这样的话,基因检测这步是必须要走的……”
  挂断电话,二忠把座椅靠背放到最低,然后又关掉了网约车平台,半躺在车里,胳膊搭在脑门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结果之前一直被他强行塞在角落里,可却不代表它真的就离开了。现在这个王八蛋堂而皇之的跑过来,呲着牙冲着他笑。
  怎么跟老太太透露这个消息是目前为止最难办的事情,如果方式不合适,很可能就会出现更加糟糕的结果。思来想去,二忠决定,这事儿得暂时瞒着母亲,等配型完事儿以后,甭管是个什么结果,到了那时候,好的坏的都得接着了!
  放下车窗玻璃,二忠看着烟雾快速奔向窗外,外面的天儿好像迎合着他的心情,也恰如其分地阴沉着,看样子还得有场雨夹雪这天儿才能缓过来。独自一人在车里的二忠叹了口气又坐直身子,这几天难熬的等待让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生发出一种无力感。而且这种无力感到了现在对于他来说,却显得越来越有力量了。
  
  中午他没吃饭,除了上厕所连车都没下,脑子里什么事儿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直晕乎乎似睡非睡地熬到了一点钟才发动车子去了医院。
  差一刻钟两点的时候,大夫约的人就过来了,二忠只是简单问了问成功的几率,对方当然也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他能非常肯定地说出来的只是关于价格方面的事情。
  检测费用是一万一千八,后续小分子多靶点的靶向药第一个月大概是两千多块,往后就会便宜很多,每个月九百左右,价格会有一些浮动,但不会有太大偏差。
  价格倒是能接受,二忠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能知道结果。
  “一周到十天,结果出来以后,我们会直接通知医院,然后还会给您快递一份纸质报告单。”
  二忠得到的就是这个答复,他没多废话,直接交了一万一千八。
  互相留了联系电话以后,那人又要了快递地址就急匆匆离开了。二忠坐在塑料椅子上又拍起了脑门儿,七天到十天!这段时间还得硬撑着,把老太太哄好,把老爷子照顾好,自己就无所谓了,死不了就活着,二忠闭着眼,心想着要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只是睡着了做了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在楼下给老爷子打完电话以后,他才走出医院,刚上车电话就响了,拿出来看看,是奎子打过来的。
  “怎么样啦?”奎子刚出院,指不定又跑哪儿浪去了,他那边听着人不少,闹哄哄的。
  “刚交完钱,等着配型结果了。”
  “成,稳住,你可得稳稳当当的,甭别人没事儿你自个儿先累趴下了,我知道这滋味儿,等着可不好受。这么着,晚上叫上老五,咱门框卤煮喝点儿!”
  “先甭喝啦,好几天都没干活了,还想着晚上出去跑一圈儿呐。我这儿没事儿,等老爷子出院,没什么事儿了咱踏踏实实再喝……”
  “那也成,兄弟,现在出来你也不安稳。有什么事儿随时招呼吧,等老爷子出院了我家里头瞧瞧去,等那会儿咱们放开儿招呼一顿……”
  
  坐到车上的时候,二忠就回想起来一件事儿,那大概得是四五年前了,五哥奎子还有他跟一块儿喝酒闲聊。那会儿五哥的父亲去世差不多得有一年左右了,让二忠记忆犹新的是五哥和奎子的一番对话。
  “人这一辈子,就跟走道儿似的。小时候,爷爷奶奶跟第一排,爹妈跟第二排,咱们是第三排。这走着走着人就越来越少,现在轮到咱们跟第一排了。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这跟前头走可不好受啊!一点儿挡头儿都没有了……”五哥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是有一些悲壮的感觉。
  “可不,五哥说这个对……”奎子仰头喝干了一杯啤酒继续说,“这走在第一排的呀就没有不累的,前后左右都得防着,一眼照顾不到,指不定哪儿就有篓子!到头儿来把自个儿弄得满身伤。就说我吧,前两年大夫说是糖尿病,我说那就拿药盯着吧!嘿,你猜怎么着,上个月单位体检,又说我尿酸高。我还跟媳妇儿说呐,‘合着我这尿现在都他妈是酸甜口儿的!’上哪儿说理去你说……”
  
  就那么发呆似的在车里琢磨了半天,二忠才从里边把车门锁好,看看来往的行人不算多,又敲了敲窗玻璃,帕萨特的隔音效果应该还算是不错的。确认好了这些以后,他才把脸埋在双手里,浑身抖动着,大哭起来……
  
  5、
  
  雨夹雪连着下了好几天,环路和主路还算好点儿,边边沿沿的地儿都弄得脏了吧唧腻腻歪歪的。二忠也没法洗车,只能把里面收拾得干净利落,至于外观也就是每天出车之前简单收拾一下,可看上去那台黑色汽车还是像极了在坭坑里打完滚儿刚上来的。
  算计着到了第六天头儿上,二忠睁开眼睛就透过窗帘缝隙望见外头的天变得响晴响晴的了,走到窗前一看,天蓝得疯疯癫癫的,说不上怎么就那么蓝。
  看着大好天气,二忠窄巴巴的心缝儿似乎敞开了一点儿,阳光借势就钻进去了。那道阳光当然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老爷子基因配型成功,靶向药也就随之搞定了,明儿下午三点办理出院手续。那个年轻医生还说出院以后最好能带着老爷子找一中医院再瞧瞧,靶向药加上中药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二忠俩手捧着电话,一连声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哎哎哎哎得嘞多谢您”。最后,还是在张玉的提醒下,他才问出了那个久久不愿说出口的问题。
  吃靶向药的病人能活多长时间?
  当然这个问题很笼统也不专业,可二忠依旧没有多做说明,逃避似的勉强才问出来。
  “这不好说,癌症病人的存活期是根据肿瘤的发展速度和病人本身的身体素质决定的,其中还涉及到后期的很多综合因素,我的病人里有五年前开始用靶向药的,现在状态也很不错。定期复查也非常重要……”这就是二忠得到的答复,相对来说,他已经很满意了。
  
  张玉是上午的排班儿,下午三点就能回来了,二忠嘱咐她跟超市带回点儿菜张罗一桌,然后再告诉小元下班以后甭跟外头闲扯,也回来吃饭。把事情唠叨完了,他才下楼热车,一溜烟跑到加油站的免费洗车点儿把车洗了个全身透亮。
  给老爷子打电话时,二忠明显感觉到了父亲语气中夹带着的轻松。可细琢磨一下,一种类似心酸的感觉就不合时宜地拱出来了。
  “这就算胜利了,吃药续命比放化疗强百倍,要是动手术,估摸着我连台儿都下不来。这么着挺好,甭管再活几年,都是捡来的,你妈也能自在些,要不跟你们那块儿,她也难受……”父亲的理论很实在,却带着一种别致的残酷。
  二忠今儿不打算干活了,刷完车直接回到小区,转悠到了西门,上到二楼,刚一进到老两口的小客厅,就闻到了一股子烧香的味儿。甭问,一准儿又是老太太念经拜佛呐!
  关于父亲的病情,二忠对母亲叙述的很富有策略性,概括起来基本就是虚实结合、详略有致、再加上对一些敏感名词的模糊化处理和概念偷换,说白了就是连蒙带骗,算是让老太太宽了不少心。比如用“比较严重的肿瘤”替代了“恶性肿瘤”,用“幸亏发现得早”替换了“晚期”。关于最后的结果,他用浓墨重彩渲染了一下,不用放化疗不用手术,吃药就成,跟感冒一样的治疗方法,一天一片儿,要多省事就有多省事,基本对寿命不会有什么影响。还有钱的事儿,二忠强烈要求,你们俩的退休金该怎么用怎么用,吃药的钱我这儿就出了,您甭管。
  
  母亲的脸色比平时好了不少,跟二忠说我俩的退休金用不了的用,原来还给小元儿存了点子呐!这下多了一项开销,可也足够用。你那儿用钱的地方以后多着呐!小元儿一天比一天大了,结婚就是笔大钱。你一天也齁儿累的,我们身体好点儿,你们也就能松快一些个,老人到了这时候,不拖累儿女,心里就踏实多啦!
  二忠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站起身想把开着的窗子关上,还说这天儿齁儿冷的开窗干嘛?
  “你爸那病,屋子里可不能有烟,可我还想着跟佛爷念叨念叨。先别关呐,再放一会儿。中午跟这儿吃吧,打卤面,也不费事儿。下午我也去医院接你爸……”
  
  老太太就这么不住嘴儿地说着聊着,进了厨房也没停住话头儿,二忠倚在门边顺口儿支应着,看着母亲动作缓慢却熟练地答对着午饭。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二忠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母亲说过这么多的话了,不是母亲不能说而是自己根本没想过抽出这么长时间来听。如果不是老爷子这次住院,俩人也根本不会每天都通上一个电话。虽说同住在一个小区,二忠到现在才觉察到,自己和父母说的话打的电话还没有手机里那个网约车司机群频繁呐!
  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老爷子出院了。张玉张罗了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小元儿也早早回来了,一家老少跟家里踏踏实实吃了顿晚饭。
  吃完饭还不到八点,老爷子就坐不住了,二忠只好穿上外衣把俩人送回到西门旁边的二楼里。在那儿又聊了会儿闲天,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看见儿子小元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玩儿手机,二忠坐到他旁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
  “刚才吃饭我跟那儿一直琢磨一个事儿来着……”小元儿斜靠在旁边,说着话眼睛也没离开过手机。
  二忠侧脸看了儿子一眼才说:“又琢磨买车的事儿呢吧?”
  “那倒没有,我就琢磨着……您看啊,这是我爷爷得了这么个病,吃药就成,别的也不考虑了。出院了全家人还跟一起吃个饭,轻轻松松的。您试着想,这要是我或者您得了这个病,即使吃药能维持,咱家还能这么轻松吗?这就是年龄啊,我的爹,即使爷爷没得病,年龄也大了,所以家里人对这个结果也就知足了。刚才我就是琢磨这个来着,心里还不老好受的……忒残酷!”
  听了小元儿的话,二忠就一愣神儿,半天连合适的回话儿都没踅摸出来。
  是呀!不得不说,在这件事儿上,用残酷这个词儿并不过分。所有人都按照病人剩余的大体时间来计算了。如果老爷子没有这个病,在正常情况下,那么他的剩余时间还有多少?和药物维持的时间比较起来的话,哪个长哪个短呢?
  如果病长在自己身上……二忠想,那么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他不知道,也没心情去琢磨了!
  “没办法呀!生老病死,这都是自然规律。没个三灾两难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活过一回……”小元儿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说,然后把手机递到二忠跟前。“明儿您甭出车了,我联系了一中医院,您带我爷爷看看去,再开点儿中药。然后您也开几副调理的中药先吃着,车都得保养,甭说人了!”
  “跟哪儿找的医院?”二忠看着手机说。
  “东直门附近,您带我爷爷直接去就成,到了打那个电话,都安排好了,我女朋友跟那儿上班!”小元儿坐直了身子说。
  “女朋友?你女朋友不是奥莱卖眼镜的嘛?”二忠盯着小元儿问。
  “那个掰了,这个是后来又一个啦……”
  “你小子悠着点儿来,闹出事儿来看我不抽你丫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您明儿直接去就成了……”
  “成,你小子二十多了头一回办了个让我舒心的事儿!”二忠咧开嘴笑了。
  
  就跟小元儿说的一样,人活这一辈子,要是不爬座山趟条河好的坏的都见识见识,也真是齁儿没劲的。这也就应了五哥说的,到了走在第一排的时候,一点儿挡头都没有了。可那也得走啊,甭管是谁,都得硬着头皮咬着牙往前拱。真要是停下了,就是别人不说,自己都得嫌弃自己怂。
  二忠转脸看看儿子,没说话,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心说走在后排的时候,甭管多大年纪都有人护着,很多事儿即使就在眼前也都看不见。老爷子这一病,自己还真是懂了不少事儿。其实,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儿,早就应该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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