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夏明墉

　　（楚若）
　　我没想到夏先生真的向我发出了邀约，就在回家后的第五天。
　　我本以为只是句客套性的玩笑话，毕竟夏先生初次带给我的感觉还是情商挺高的一号人物。
　　“请问苑姑娘的联系方式找寻到了吗？”是的，我很担心那个美如红罂粟的精致女生。
　　因为比起我的再现，夏空应该更期愿与她的会晤。
　　“找到了，并且见了面。”夏先生愉快地回答着，“楚姑娘今天便来，可以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夏先生的声线实在令人太舒适了，前一秒我还在犹豫，下一秒就被勾搭走了。
　　我还以什么样的面容再现在夏空眼前呢？噢对！以《青域》的名义。
　　我相信，凭此煤介，夏空对我的怨念一定有所削减。
　　“在什么地方相会？”我探询着，同时希望这个夏先千万别把聚集点定在ktv里。
　　那可是雷区。我和夏空的共同雷区。
　　“就在枫城‘冀逢茶楼’里吧，苑姑娘也在。”夏先生如是答荐道。
　　“好的。”挂了电话，我便开始收拾起小说集，率先放进手提包里层层装置。
　　忘啥也不能忘记这档子对证。
　　“久违了，楚若小姐。”前脚刚踏进茶楼的门槛，那厢便传来一声爽靓的女性嗓音。
　　“苑小姐！”我惊叹地用手提包捂住嘴巴，“您的素颜怎么这么让人神共愤！”
　　是的，假设我今天要是没化妆，那更加无地自容了。这也幸亏难得化一次妆，充充场面。
　　“过誉了，楚小姐。您快我坐我身旁。”诚然，苑小姐的热情，已经大肆越过了其他一行人等。
　　“受宠若惊。”我拘谨地坐了下来，眼神却不安分地到处游离，“请问夏空什么时候来？”
　　我的疑问还没完全交托出口，只见苑小姐吃笑地手舞足蹈：“哪里有夏空，人家明明叫唐逍。”
　　“抱歉。”夏空改名了？为啥夏先生不事先对我预告。
　　以至于好不容易通过化妆充起的场面，又被苑小姐按在脚底了。
　　“在上洗手间呢。”一个理着短寸的三十左右青年诚实地向我说明。
　　“请问您就是夏风——夏先生吗？”尽管没看过夏先生的任意照片，但这个熟悉的男性音嗓，很是勾我魂魄。
　　直觉让我觉得，除了他不可能是其他人。因为在场另外一个男的，是和苑小姐紧挨着。
　　“不好意思，夏先生在忙着打理餐馆，没法抽空过来。”这个男青年一本正经的继续说明，“请叫我路先生可以吗？我的名字单字一个‘放’。”
　　“对不起。”我向这个路姓先生作辑道歉，“怪我错认了音嗓。”
　　“没关系。”路先生摆了摆手，“地球60亿人，而人的声线也不过几十种。想要不重叠，那是不可能的。再正常不过了。”
　　我想着该如何回应这样一番好说辞，偏好巧不巧的是，苑小姐竟然把我给生生掐断了。
　　“快看，快看，这就是您要找的夏空——噢不，唐逍。”
　　只见，洗手间门外并肩走出一对男女——男的年龄大概五十左右，女的最多二十出头。
　　“他已经……变得这么老了吗？”我望向在场三人，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叩问。
　　“哈哈哈哈——”听此，苑小姐爆发性地崩怀大笑，连带着身旁紧贴的男人，也跟着颇受影响。
　　至于那个一本正经的路姓先生，也被引诱得双颊鼓成癞蛤蟆状。
　　我很想镇定内心，但此情此景，我也不由自主地把头闷在桌子上，用偷笑掩盖丢脸的行径。
　　“楚若！你的头发竟然长这么长了！”谁在喊我？我猛得抬起头来，发现刚才那个妙龄女子正上下对我进行着打量。
　　“您好。您是……”我礼貌地向这位妙龄女子伸出一只手，以示照面。
　　“《青域》写得如何了？”妙龄女子一巴掌打掉我的“热情”，“快来给你对面这位路大才子过目。”
　　“唉！不对呀，你不是已经给了我一本《青域》吗？”正经的路先生面对这位妙龄女子，竟展现出调皮的一面。
　　“对不起，楚若。”妙龄女子钳住我的双手，“当初我之所以让你接手我的小说，其实是为了让你去深刻理解我。”
　　“等等——你是夏空？”这简直不可思议。我从来没预料到夏空会执行“变性”这样的操作。
　　完全不至于呀！我们国家又不是中东，一旦发现同性恋就得从城墙上丢下去，或者被火烧死。
　　“不过你变成女生，还真的蛮漂亮的！”我赞不绝口，但赞过了头，“比苑小姐还漂亮。”
　　“哎哎哎！你存心讨打吧！”紧挨着苑庭莞的那位男生突然冷着脸站起来，“夸人不带这样夸的！我劝你好自为之。”
　　“来来来！不服我俩去征求茶楼客户们的票选，看看究竟哪边战队赢。”路先生也冷着脸站起来，势要与对方比拼个所以然。
　　“行了行了，我最丑好吧。再见各位！”我知道我犯了错，我也不指望谁去原谅我，我此番前来，也不过是尊重夏先生的邀约，赶来见上夏空一面。
　　现在我成功见到了，心满意足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与我毫无瓜葛。
　　我边跑边淌着泪，连高跟鞋根都跑断了，索性赤脚行走，准备去鞋店换双平底。
　　但我没想到，有人尾随着我一路跟进。
　　“一杯热可可。”来者拍了拍我的肩膀，令我震惊得连连后退，“别跟那混账小子计较。”
　　“路先生，谢谢。我不要。”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如果你实在喝不下去的话，请将它卖给我吧。”
　　“噗呲——”路先生笑得呛起了嘴，“你这姑娘挺傻的。免费的饮料都不要。”
　　“大家挣钱都不容易。我凭什么白白接受你的馈赠。”
　　“你先拿着好吧。就当是唐瑞那混账小子请你的。”路先生将热可可抵在我的胸口，滚烫的气息令我脖颈和脸颊双双感到湿热。
　　“他的我更不能要。因为我得罪了他。”我将热可可推离置他的胸口，准备放手而去，“赶紧拿好哦。”
　　“哎，你怎么回事！”我刚放开手，热可可便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往下身坠去。
　　但好在，我眼疾手快，最终挽救了一杯饮料的悲惨宿命。
　　“傻姑娘。”路先生和我共同紧握住重生的热可可，“现在它完全属于你了。你不用再付钱了。”
　　“我——”我茫然无措地想破粗口骂人，但又不知从何骂起，索性接受过这杯经历过坎坷波折的缘分饮料，“谢了！回去后我让夏先生把钱打给你——他一定会同意的。他人很好。”
　　“走吧！”路先生灿笑着搀过我的胳膊，“我们有要事要相谈。”
　　“要事？”我刚喝了口热可可，便堵在嗓子眼（早知道直接打钱呢），“我还能做什么要事？”
　　“您要当演员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为什么要当演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回搀着路先生的胳膊，一路都在疑惑重重，“群演一天才一百，还不如我在银行上班呢。”
　　“您赶快放我回去，不然我失业了，就只能去当洗脚妹了。”
　　“我这工作是姑妈托关系找的，好不容易争取的。您不要让我陷入沼泽啊——”
　　“不是群演。是正式的演员。”路先生加快走路的步伐，想来已经厌倦了我的唠叨。
　　“正式的演员？是两百还是三百一天？或者四百？”我才顾不得对方是否厌倦我的唠叨呢，我的背后啥都没有，我赌不起。
　　“嗨!伙计们。我总算把这尊大佛请回来了。”凯旋邀功的同时，路先生示意我赶紧松开搀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
　　我这才惊诧地望了望头顶上悬着的金色招牌，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还有好多疑问，没有得到这位路先生的指教呢。
　　“你这哪是请？你这分明是五花大绑呀！”苑小姐又是第一个表达出对我的热情，“楚若小姐，快点过来！我们一起聊聊电影。”
　　看样子，这定是真的。苑小姐从来没有骗过我。
　　“这也太那啥了吧。”我像个僵尸一样连蹦带停地艰难挪向里屋雅座，“让我当演员，这是折煞我的福气呀！”
　　“楚若姑娘，你先别忙着否定。”在场的唯一老者对我进行宽慰，“我都一把年纪了，不也来参演了嘛。”
　　“您是帅大叔呀！我哪能跟你比。”话音刚落，方才那位若似苑小姐男朋友的混账小子竟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有品味！有眼光！我不介意把我爸介绍给你。”
　　“曜叔你就从了吧！我看楚若这样柔弱的小女生就得需要一个暖大叔去保护她！”夏空语不惊人死不休，到底是变换了身份的大起大落之辈。
　　“我……我就当墙头草好了！”苑小姐滋溜滋溜地转动着眼珠，随后埋下头作鸵鸟状——怎么？连美如红罂粟的苑小姐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主策吗？
　　“得了得了，别打趣楚姑娘了！”被称作曜叔的老者将怒光直锁在其儿身上，“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要不然也不用麻烦人家路放辛苦跑一趟。”
　　“曜叔，我倒是觉得唐瑞这次干了件好事。”路先生似承应着曜叔的火药话匣，眼神却紧紧注汇在我的身上，“本来我无意参演戏剧，但是现在我想多一份体验。”
　　“那谁来当导演？”夏空急迫地追问道。
　　“我当然负责当导演。只不过我想略微地参演几个小片段——可以独立完成的那种。”路先生眼神依旧紧紧注汇在我的身上，以至于在场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性地互献浅笑。
　　甚至，连先前那个把我赶跑的混账唐瑞，都停止住了喧嚣。
　　我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个打着聊戏的幌子，就是不透露到底从何日开始筹拍。
　　今天的遭遇，可不就是一场戏嘛。
　　一个个老戏骨，一个个千年人精，脑子里究竟都在布着什么局？
　　冀逢茶楼，冀逢茶楼——莫不是一群河北人（土生土长或亲属迁徙）聚集在同一处相逢？
　　天哪！我也是河北的。
　　“你们咋都不说话呀！”路先生率先打破了诡异的和谐局面，“难道不相信我的执导能力吗？”
　　依旧无人反馈。空间里静得只听见呷口露茶的轻微声响。
　　良久，夏空目光不小心对上我的，随后躲闪似斜向一边：“没，我们相信你的执导能力。包括撩拨能力。”
　　撩拨？
　　我立即将目光锁向同样锁向我的路先生，正准备粗口诘问——谁知他将食指抵在唇上，作势摇了摇头。
　　原来……原来我们两个，都被今天的这场戏给安排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赌一次夏先生的为人素养，姑且逗留于此吧。
　　且看看新电影（夏空的处女作）具体是怎样的呈现画面。
　　且试试自己能发挥出多大力度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