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匿玉玺孙坚背盟

　　这时，诸侯分兵屯驻在洛阳城外。孙坚救灭了宫中余火，屯兵在城内，又设立自己的营帐在建章殿的地基上。他命令军士们扫除宫殿瓦砾。凡是董卓发掘过的陵寝全部重新加以泥土掩闭。在太庙基础上，他又草草地创建了殿屋三间，请来诸侯，由袁绍主持，共同祭祀了汉朝的列祖列宗。祭祀完毕以后，诸侯全部散去。孙坚回到自己营寨中。
　　这一夜星月交辉，孙坚按剑坐在露地上仰观天文，只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于是禁不住叹息道：“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说完，不觉流下了几滴眼泪。忽然旁边一个军士指点道：“旧殿南边有一道五色毫光，起自一口井中。”孙坚叫军士点起火把，下井打捞，捞起来一具女人的尸首，虽然日子已经很久，但尸体尚未腐烂：那是一个宫廷女子装束，项下还带着一个锦囊。孙坚取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个朱红色的小匣子，还用金锁锁着。他叫人启开锁，自己进行检视，里面却是一块玉玺：方圆四寸，上面镌刻着五龙交扭形状；旁边缺少一个角落，又以黄金镶补着。玉玺上面还有八个篆文字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不懂，便问程普：“那是个什么东西？”程普想了想道：“这就是天子的传国玉玺。这块玉是战国时期卞和在荆山下面看见凤凰栖息在那块石头上，便取了回去，进献给楚文王的。人们解开石块以后，果然得到一块玉石。秦始皇二十六年，他命令优良工匠将它雕琢成玉玺，李斯篆刻了这八个字在上面。秦始皇二十八年，他巡狩至洞庭湖。因为风浪大作，船体将要倾覆，有人说是水妖作祟，只有玉玺才可以镇压。他急忙投掷玉玺在湖中，据说风浪因而停止了下来。秦始皇三十六年，他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着玉玺阻拦道路，又对秦始皇随从者道：‘将此东西还给祖龙。’说罢，这人就忽然不见了，玉玺又回到了秦朝。第二年，秦始皇死了。后来秦朝子婴又将玉玺献给汉高祖。再后来，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用这块玉玺击打过王寻和苏献，因此崩坏了一个角落。后来王莽便以黄金加以镶补。光武帝在宜阳得到它，因此传承至今。近日听说十常侍作乱，劫持了少帝，逃往北邙山，回宫后皇室便失去了玉玺。今日上天授予主公，主公将来必定有荣登九五之尊的福分！此处不可以久留，我们应该迅速回到江东，重新图谋重大事业。”
　　孙坚不禁一呆，暗想：“天子年少懦弱，又被董卓监控，汉室想要复兴恐怕也难。朝中大臣，各郡诸侯，谁又真正有心思有能力重兴汉室呢？袁绍虽为盟主，也是私心颇重，莫非上天真的属意于我？”顿时心中狂跳不已，于是兴致勃勃地道：“明日我们告辞了诸侯，回归江东。”
　　他们商议已定，密谕军士不得泄漏任何消息。谁知道一个军士本是袁绍同乡，因为看见袁绍是个盟主，早就有心过去改投他，此时便偷偷地跑出孙坚营寨，前去报告了袁绍。袁绍给了他赏赐，暗地留在自己的军营中。
　　第二天，孙坚过来告辞袁绍，推说自己有病，准备回到长沙治疗休养。袁绍冷笑道：“我知道你害的乃是传国玉玺病。”孙坚大惊失色地问：“此话从何说起？”袁绍道：“玉玺乃是国家珍宝，明公既然获得，就该留在盟主这里，等到诛灭董卓以后，仍然归还给皇室。如今你竟然私自隐匿它，到底想作什么？”孙坚狡辨道：“传国玉玺怎么会在我这里呢？”袁绍冷笑道：“建章殿那口井中的东西又在什么地方？”孙坚坚持辩解道：“我本来就没有这个东西，您何必勉强和逼迫我呢？”袁绍道：“你快快取出来，免得自生祸害。”孙坚指天发誓道：“我若是获得此宝又私自藏匿，以后不得善终，必定死在刀箭之下！”诸侯都说，孙坚既然发下如此歹毒誓言，想必是没有传国玉玺的。袁绍唤出那个军士，又问孙坚：“打捞时有没有这个人？”孙坚大怒，拔出所佩宝剑就要斩杀那个军士。袁绍也拔出剑来道：“你杀他，就是欺负我们大家！”袁绍大将颜良、文丑也全都拔剑出鞘。孙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也掣刀在手。诸侯见了，急忙分别劝住他们。孙坚随即赌气上马，拔寨离开洛阳。袁绍大怒，立即写成书信一封，派遣一个心腹士卒，连夜送往荆州，要荆州刺史刘表在半路上截住孙坚，夺回传国玉玺。 
　　第二天，士卒前来报告，说曹操追赶董卓，在荥阳大战了一场，如今大败而回。袁绍叫人将曹操接到寨中，又会集众人，设置酒席，与曹操压惊和解闷，又将孙坚获得传国玉玺不肯交出的事情相告。诸侯们也只是或信或疑，曹操也不以为意。饮宴中，曹操叹息道：“我开始准备为国除贼。诸公也是仗义而来。原计划烦请本初引着大家，兵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占据敖仓，堵塞轘辕、太谷，制伏险要；公路再率领南阳军队，驻扎丹、析，进入武关，以此震动长安三辅。又都只是深沟高垒，不与他们正式交战，只是显示出天下的形势，逼迫董卓退出朝廷。如今我们这样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人心。我私下里以为，这是我们的一种耻辱！”袁绍等人惭愧得无言以对。
　　席散以后，曹操看见诸侯们各怀异心，料想不能成就大事，又想道孙坚如果获得传国玉玺，必然生出不臣之心，天下事从此必将更加混乱。自己倘若不早作准备，将来也就难以与诸侯争雄。于是自己引军投奔扬州去了。
　　公孙瓒也对刘备道：“袁绍至此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久后诸侯内部必定生变。我们也走吧。”刘备叹息不止，只得同意，于是拔寨北行。到了平原县，公孙瓒叫刘备仍然去做他的平原县令，以便保住一块地方，蓄养一些军队，以待天下之变。刘备原本想趁着讨伐董卓建功立业，不想讨伐董卓的大事就此烟消云散，自己人微言轻，也不敢有所言语。但他池深知天下事后来必有重大变化，于是默不作声地率领自己部属回到平原县，依旧去做他的小小县令。
　　孙坚和公孙瓒离开以后，讨伐董卓的大事业既已夭折，粮草也就无法统一筹集和分配，于是各军粮草供给日益困维。后来，兖州太守刘岱就向东郡太守乔瑁借粮。乔瑁推辞不给，刘岱便引军冲入乔瑁营寨，杀死了乔瑁，招降了他的部众。于是诸侯各自戒严，相互猜疑。
　　袁绍看见诸侯军队自己已经无法统率，也领兵拔寨，离开洛阳，投奔关东。其余各路诸侯军队或早或迟，也就纷纷散去，由曹操发动袁绍主持的诸侯讨伐董卓战争宣告失败而终。，东汉王朝从此演变为诸侯割据局面。 
　　再说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乃是汉朝皇室宗亲，山阳高平人。他自幼喜好结纳英雄豪杰，与江夏七个名士结为朋友，号称“江夏八俊”。那七人是：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旧日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咥，字公孝。刘表的身边，还有延平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他们一起成为了刘表的辅助，因此刘表在丁原遇害后接任了刺史，镇住了荆州。这天，他看了袁绍的来信，觉得事关重大，随即命令蒯越、蔡瑁引兵一万，前来堵截孙坚。
　　孙坚军队刚刚到达，蒯越便将阵势摆开，当先出马。孙坚问：“你们为什么截住我军的归路？”蒯越道：“请孙将军留下传国玉玺，我们就可以放你回去。”孙坚大怒，命令黄盖出战。荆州军中蔡瑁舞刀前来迎战。斗不到几个回合，黄盖挥鞭打碎了蔡瑁的胸前护心镜。蔡瑁只得拨马逃走，孙坚乘势杀过界口。不料山背后金鼓齐鸣，却是刘表亲自引着荆州大军来到。孙坚在马上施礼道：“景升何必相信袁绍，相逼自己邻居？”刘表冷冷地道：“你隐匿了传国玉玺，难道准备将来造反吗？”孙坚仍然分辩道：“我若有这个宝物，死在刀箭之下！”刘表道：“你要我相信，便将随军行李打开，任我搜看一遍。”孙坚勃然大怒道：“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小觑我！”他正要下令交战，刘表军队已经撤退。孙坚纵马赶去，山后又有两支伏兵齐出，背后蔡瑁、蒯越又追赶过来，顿时将孙坚死死地困在垓心。
　　这正是：人心虽本善，逢宝亦生贪。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