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到了最后，那小伙子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从开心、欢快到吃惊、惊异。而唐文丽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端起酒杯对小伙子说：“小帅哥，咱俩是姐弟、是哥们儿。姐弟和哥们儿的意思你应该懂得吧？如果你不懂的话，那咱俩就啥也不是，永远成为陌路人。”说完，把杯中足有三两的白酒一口喝光，令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这时，小伙子回过神来了，双眼里即刻流露出来了一种叹服、佩服，急忙说：“对，唐姐，你说得对，我们永远是姐弟、是哥们儿，永远也不会成为陌路人。我也把杯中酒干了。”说完，就要举杯，一看自己杯中的酒只有一半了，就自己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然后再端起酒杯，又对唐文丽说，“唐姐，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弟、哥们儿。”说完，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看着唐文丽。
　　唐文丽伸出手。
　　小伙子见唐文丽伸出手，急忙把手在裤子上来回地擦了擦，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唐文丽如柔荑、肤如凝脂的手，说：“谢谢唐姐的海涵！真的谢谢了！”
　　唐文丽收回了手，看着小伙子说：“我哩，因为性子有点急，说话办事有时唐突了，也谢谢小弟能有如此的开明。像个真男人！”
　　“不。不。是小弟我举止粗鲁，举止粗鲁。有好些地方还得向唐姐好好学习。”小伙子也是真心诚意地说着。
　　桌上其他人看到这一喜剧性的场面，都是拍手称快。
　　……
　　对于季副总而言，能得到唐文丽的青睐，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季副总看着唐文丽从姑娘升级为少妇，再从少妇成为一名母亲的时候，他焦急万分、心急如焚，他开动了脑筋，制定出一个又一个计划，又一个一个地被他自己否定了，特别是海南之行，他认为这个计划是最完美的，且也容易操作，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不仅遭到了滑铁卢，还将自己的人格也给出卖了。季副总经理那些时日的苦啊、懊悔啊、憋屈啊，愧怍啊，令他全身瘫软、无精打采，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可季副总万万也没有想到，唐文丽却被水管处的刘国兵从他手上不费吹灰之力——抢走了，心里的那个醋瓶一下子被彻底打翻，嫉妒、憎恶等等无法形容。这次的计划也是季副总早就预谋好了的，他思来想去，必须得依靠外部的力量，使唐文丽放松警惕，致自己能水到渠成。所以，季副总经理前些日子和杨副总经理通了个电话，说明了他自己的这一想法，才出现了这1000万的款子迟迟不能归账的事情。季副总就是想利用这批货款压一压，逼迫万达贸易公司派人去连云港要款子；既然与钱有关，财务科肯定是要派人去的，这个人选就在自己的嘴里，而且要乘财务科没人在家的时候。就在黄总对款子焦急的时候，季副总经理看准了财务科科长和另一位同志出去培训的时候，终于圆了这次与唐文丽同行的梦想。季副总经理是在将自己架在了刀刃上，架在了火架子上，他要赎回在海南丢弃的人格！
　　人格！看来，季副总经理对于自己的这个人格，在唐文丽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此时，季副总经理的心里对杨副总经理很不满意，心里训斥着杨副总：“杨副总啊杨副总，我不好说你呀，你真是个草包，只知道按别人的意思去办，但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会变通的呢？也不会来一点创新意识？也不懂什么叫火候和时机？也不知道你这千来人的副总是怎么当的？我想暗示你吧，可唐文丽那双吃人的眼睛就像摄像机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会清清楚楚地定格在她的那台摄像机里的。难怪你老杨在官场总是上不去，只是想着热闹，而不去追求效益最大化……”那种恨铁不成钢令季副总经理好一阵不爽。
　　他斜觑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唐文丽，站起来说：“杨经理，《礼记•曲礼上》说：‘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人情吗，就是属正常往来的吗。再说了，你我之间还来日方长哩。”
　　季副总经理这一说，起哄的声音小了许多，一个个都拿着一双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季副总经理立马又斜觑了一眼唐文丽。
　　唐文丽宛如与世隔绝般，心若止水、静若幽兰。
　　季副总经理的心里，被唐文丽的神态和表情深深地刺激了一下，心里狠狠地谴责着自己，又好像在谴责着唐文丽：“唐文丽啊唐文丽，我如此这般在你面前展示自己，又向你这般地献殷勤，你竟然满不在乎、麻木不仁、不动声色、无动于衷，看我如何收拾你这不给我面子的小东西。”此时的季副总经理，喜于面而怒于心。季副总经理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既然我是远方来的客人，能否给我这位客人一个面子，让我最后来一个压轴行不行啊？”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杨副总经理一眼，已被酒精染红了的老脸又涂上了一层尴尬的红和尴尬的笑的杨副总好像是明白了些。
　　季副总瞪了杨副总一眼的意思是说：这本来是你说的话，会在唐文丽的心里增加砝码，没想到，你不但没给我增加砝码，反倒减轻了砝码，掉了我的架，真不是个好东西。
　　季副总经理到底是久经考验的，说起话来游刃有余，总会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解脱。
　　“好的，好的，就请我们的季副总经理压轴。这样吧，我看，还是请我们销售部的吕经理先讲。”杨副总经理说话时还打着饱嗝。
　　吕经理倒是一点也没谦让，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学学我们的杨总经理，来个抛砖引玉吧：某局长收完贿赂后有应酬，让他的司机把钱送回去，并嘱咐司机一定要保密。司机将钱放在内裤贴身袋里。到了局长家里，司机问局长的爱人：‘家里有其他人么’？夫人回道：‘没有啊’。说完，还露出反感的眼神给司机。司机急忙说‘那就好’。边说边脱裤子。局长夫人见状惊问道‘你别乱来啊，到时传出去，你们局长还怎么做人啊’。司机急忙说‘我给你钱。再说了，你不说，我也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夫人说‘你给钱我也不’。司机急了，说‘是局长叫我来的’。夫人一听是局长让他来的，只好委屈地边脱裤子边骂道‘你个王八蛋，这种事情自己不干，还让司机干’！”
　　吕经理一讲完，众人打趣道：“后来司机和局长夫人有没有完成那一项工作呢？”
　　“你们问我，是吧？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故事就到这儿结束了。”吕经理满脸滑稽的样子回道。
　　众人又打趣道：“不会就是你吕经理吧？”
　　吕经理急忙摇头说：“那当然不是我了。是我自己的话还拿出来和你们一起分享，到最后，我还不被你们众人骂成‘脑子真有问题了’。好了，杨总，我已讲完了。来，咱们走一口。”
　　众人边说“这个司机的那个福还真不浅呢”，边举杯响应。
　　轮到销售部的邓副经理了。这个邓副经理不愧也是走南闯北的经理，段子从他的嘴里一出来，就像一条潺潺的溪流那样欢快地流趟下来。邓副经理说：“诸位，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了高雅点哩你们也不要不高兴，说得色点哩你们也不要说我什么流氓、色鬼，赐上我一顶最美的光环。”
　　“邓副经理，你就不要调我们的口味了，赶紧说吧。”众人说着。
　　那我就说了：“一对青年男女偶然相遇，很想谈论些人生哲理。女生问：‘什么是生活？’男生说：‘白天有酒喝，晚上有X摸；上班睡懒觉，下班插X道’。男生说完问女生：‘你说我说得对吗’？女生说：‘那是对你们男生，对我们女生来说就是白天有牌打，晚上有鸟耍，上班有零食，下班有人X。’男生说：‘不错，不错。前几天吃饭，我听到这么个段子：久久不做爱，皮肤会变坏；要想皮肤好，早晚必须搞；要想感情真，全靠搞得深；只要高潮到，其他都不要……’女生连忙打断男生说：‘早上起来做做爱，锻炼身体又补钙；中午时分搞一搞，增加感情效果好；晚上睡前叫叫床，办起事来更疯狂；半夜别忘补一炮，增强免疫防感冒’。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要去一趟卫生间。”邓副经理双手作揖地走出了包厢。
　　“哇塞，有新意。邓副经理，你不要走，再讲一个。”邓副经理一说完，除唐文丽和左科长，众人异口同声地呼了出来。七八双眼都已发绿，一个个嘴张在那里，好像天上不是要掉陷饼，而是要掉下来一位裸体的大美女。众人身上的兴奋点被激发了，一个个红光满面，就连唐文丽和左科长的脸上也露出了红潮。兴许这种红潮并非是激发到点的表现，可能由于段子太露才令她俩露出了羞涩。
　　女人吗在男人这样的群体里，能亲身感受男人的狂野，可能也不是太多的，所以，今天一下子让她们设身处地在这样的氛围中，难免会有些害羞、不好意思。不过，作为两个公司的两位美女，能在这样的一种氛围里出污泥而不染，那也是了不得的事。当然，在这样的氛围中她们是否心动，可能也只有她们俩心知肚明。
　　唐文丽和左科长俩位美女脸上发生的变化，给季副总经理尽收眼底。他心里想：这时候，我季某人出台才是到了最佳火候。季副总经理望了一眼杨副总经理。杨副总经理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邓副经理一返回，众人又揪着邓副经理再讲一个，否则就必须奖励酒。杨副总经理见状，站起来拍了拍手，说：“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特别是季总和我们最敬爱的唐美女，我真诚地向你们打个招呼，今晚照顾有些不周，大家过分激动乱了阵脚，讲的段子也有些粗糙，也有点过了头，请你们原谅。下面，请我们通江市的季总经理给我们压台，大家欢迎不欢迎呢？”
　　“好好。”呼喊声和掌声在包厢里回荡。
　　季副总经理看到自己此刻已成为晚宴的中心，心里那种自高自大和兴奋，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季副总又看了一眼唐文丽，见她的脸部表情又恢复到了平静。但季副总经理已不在乎唐文丽此刻的表情了，只希望在这样狂热的氛围中，能在这位美女的心中留下点好印象，以达到消除他们之间十几年恩怨的目的。只要能达到这样的目的，我季某人就是失去些脸面也心甘情愿的。想到这，季副总经理清了清嗓子，开始要讲他认为比较适合在这样的场合或者说就是为唐文丽准备的段子。这段子应该算是高雅的，也可说是俗气的。是高雅的人就会站在高雅的角度去想；你是位雅俗共赏者那必定就是雅俗共赏之人。说到底，就看你拥有什么样的思想了。
　　段子还是有点余味无穷的。
　　“这个段子实际上是个老段子，讲的是一对新婚燕尔，”季副总经理终于开口了，宴席上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十人中，除了季副总经理在说，唐文丽低着头喝茶外，八双眼睛全射到季副总经理的脸上。“那天新婚之夜，新郎手抚新娘两腿之间问道：‘这是什么’？新娘答：‘这是你们男人最喜欢加入的党’。新郎双眼渴望着那个党说：‘那我想加入党行不’？新娘说：‘你迫切要求加入这个党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你真的要求入这个党，还需符合以下条件’。新郎说：‘只要你同意我入这个党，什么条件我多愿意答应’。新娘问：‘真的吗’？新郎坚决认真地回答道：‘请你这个党放心，为党献身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愿头可断、血可流，革命的干劲不可丢’！新娘说：‘那你举起右手对党宣誓’。新郎立即面对他眼前那块鲜红的地方，庄重地举起了左手。新娘说：‘请跟我宣誓’。‘请跟我宣誓’。‘第一，只要你过得硬，这个党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只要你……’新娘马上打断新郎说：‘这个“你”在宣誓时要改成“我”知道吗’？‘知道了’。‘继续宣誓。第一，只要我过得硬，党的大门随时向我敞开。第二，党的宗旨是……第三，入了我的党，就不能再入别人的党……第四，对党要绝对忠诚，并誓死捍卫党的纯洁性……第五，不许入党前干劲十足，入党后萎靡不振……第六，要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全方位多角度促进党内和谐……最后一条，必须每月按时足额交纳党费’。新郎紧跟新娘的后面，他不是在宣誓，而是在高呼口号。”
　　季副总经理说完了，包厢里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