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论条件

　　27、论条件
　　
　　敦周沿着工地走过去，看到张女子的工地上，现浇已经完成，框架全部起来了，进度比周边房屋快了不少。敦周便问张女子，用了啥好办法，进度比别人快了这么多。
　　张女子开口就笑：“报告书记，我有啥办法？遇到了好老板，照顾情绪嘛。知道老李在政府上班，我们这种情况，又不可能学其他人乱闹，做不来那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事。”
　　老李在旁边笑眯眯的批评张女子：“当着书记的面不能乱说，这是纪律问题哈，我可没喊哪个照顾你，只是相互好说好商量，不找麻烦不添堵，自然修得快。”
　　敦周心中雪亮，笑着说：“三年任务两年完成，我们早就拖了后腿。一切都以重建为要，现在只要进度快，就是讲政治就是最大的纪律，啥事都围绕重建来办。”又觉得自己太正式了点，有点像作报告，扑哧一口笑了。
　　“看你那样子，人家书记多随和。”张女子瞥了老李一眼：“书记，你这人硬是好处，这才是老百姓的官。”
　　“莫表扬我，哪个不是这样嘛。”
　　“那倒不一样哦。五个地块，有的就天天批评老百姓，说老百姓乱整才修不走。”张女子朝两边望了望：“你看那边嘛，何幺女隔我们才几步远，连地基都没下。再过去，还有才开挖的，差得天远地远。”
　　“差别这样大，问题在哪里？”敦周问。
　　“一方面是几个地块的实力有大小，另外还是我们干部的协调工作有差距。施工队根本不存在亏不亏本的问题，他们只是挣人工，按建筑面积结算，当然是面积越大越好。亏不亏那是中标企业的事。”李主任小声说：“特别是工人，都愿意天天上班。中国人讲感情，与班组处得好，两边都摆得平的，进度就快。这个就看怎样同施工队处关系。眼里不醒事手艺不好的，当然就来得慢点儿。”企业中标后，就将民房建设分为五个标段，企业负责供材料，人工包出去。从某个角度上讲，国企是总承包，其他五个地块是劳务分包商，他们只同国企结算，听国企安排。五个地块的施工队，如果愿意开足马力生产，工程进度就会提高。
　　“有些人不醒眼，理不清这一点，总去同施工的闹，就把五个地块的老板和企业绑到一起了，人家就慢慢来，当然不着急嘛！”张女子跟着说：“何幺女他们那个标段就这样。何幺女好能干的人，她明白得很，可别的人不醒事，她也莫法，一个人干着急，跑来跑去，不起作用。”
　　“她下午还到我办公室来了的，咋没听她说。”
　　“一个虼蚤顶不起一床铺盖，何幺女再能干也翻不了天。她只有慢慢跟到走。”李主任说。
　　“书记，她还说啥没得？”张女子问。
　　“还喊我帮她侄女儿选对象，你们觉得新来的小伙子，哪个合适？”
　　“不得行。书记你想嘛，何琪娃是单位出生的，妈老汉儿大小是领导，从小生活多好的。你们政府那几个年青人，都是农村考出来的，差别大得很，说不拢。再说现在这个样子，何琪娃哪有心思。”张女子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有两个还不错。”李主任说张女子：“欺老不欺少，年青人将来发展说不准。哪个不是农村出来的，中央领导好多还是农村人。人只要踏实肯上进，将来说不定会长成大领导。”
　　“我不是说将来好不好，是说现在，谈恋爱谈恋爱，总要说得拢才谈得到一起嘛。啥事看法都不同，咋个坐在一起睡在一起，现在的人，你以为是你啊？”张女子的嘴就跟机关枪一样，李主任满脸堆笑，不答话。
　　“我给何幺女说，琪琪娃这种，不如找个年纪大点儿条件好点儿的，嫁过去就享福，不用操心这操心那。如果有个一官半职，就更好。”张女子边说边看敦周：“你想嘛，何琪娃没吃过苦，从小到大，啥事就是妈老汉儿安排好的，嫁个好老公，生活压力小，心情就好了，啥事都对了，就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何幺女也不用整天操心不尽。年纪大的疼人嘛，娶个年轻姑娘，还不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再生个一男半女，一家人就圆满了。多好一场事，双方都对头。”
　　“不错不错，你适合搞关爱工作。我们该学县上成立个关爱办，聘你来当主任，家庭重建就会比其他乡镇做得好。”敦周笑着说：“关爱办的来找我，就没你说得好。”
　　“如果我当啊，先把书记的问题解决了，你首先得支持工作。”张女子笑道：“我们搞不来行政那一套，说点儿老实话，这个年龄，少说那些情呀爱的，得实际点。你们单位上的人想法多，害口失羞不耿直，啥子事都先绕弯弯。”
　　“我看李主任就耿直，点儿都不害口失羞！”敦周哈哈大笑。李主任陪着笑，不开口。
　　“书记，我和他同了几年学，认识几十年，他想啥我还不晓得？几十岁的人，有啥害口失羞的，就这回事嘛！”张女子笑道：“书记，你要晓得好多事，只需要你主动一点点儿就成了，女同志毕竟面浅些，男同志就该主动点。”
　　“看来是李主任主动你被动！”敦周又笑：“看不出来啊，老李有办法。”
　　“书记你倒要向老李学学。”张女子看着李主任：“靠是该找个对象了，女人家女人家，有了女人才有家。老李以前霉得起冬瓜灰，穿的吃的像个啥，跟了我，是不是精神得多嘛！啥子不说，衣裳也穿得伸展点儿嘛。书记，有没得中意的，我帮你去说，只要挑破那层纸，顺风顺水，今年结婚明年添子。”
　　“没得没得，一天都守在这里，哪有时间去找嘛！”
　　“领导不用亲自去找，我们帮你找一个。”
　　“好好，到时谢你猪脑壳。”
　　“我没当过红爷，莫经验。不过给你这样的领导找对象，多半手到擒来，简单得很。”张女子笑着说：“书记，你条件这样好，放出点风声，还不排起队等你挑！关键看你喜欢哪种，胖点瘦点高点矮点，还是温柔的爽快的，决定权在你。”
　　“挑啥挑哦，老头儿一个，只要不聋不瞎晓得吃饭睡觉，不是瓜的就行。”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对自己还是要好一点。”张女子和李主任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不负责任，只要看到顺眼就行了。”敦周笑着说。
　　“这个条件有点高哦。顺不顺眼只有你晓得，别人咋晓得？这个要求不好弄。”张女子说：“你们男人咋个想，我们女人家把不准。年青漂亮，温柔体贴，有文化会持家，还要有女人味。这样子的要得不？”
　　“要得要得，照你说的当皇后都得行。”
　　“当领导的说了要算数啊，哪天给你带过来，不得挑三拣四哦！”一群人笑得哈哈哈。
　　
　　28、推进度
　　
　　敦周回到宿舍，老想如何加快进度，各个地块一比较，觉得办法还是不少：可以做中标企业的工作，让他们重视起来，采取有力措施加快工程进度，政府将乡内一些公共配套工程交给他们施工，也可以按灾后重建政策减免费用，堤内损失堤外补，减少亏损。也可以让五个施工队伍加快进度，按进度直接将工程款支付到五个施工队，他们就能迅速拿到报酬。用利益驱动，两方面齐头并进，定会大大改观。麻烦在于让中标企业同意工程款直拨施工队。从财经手续上讲，工程款直支施工队，不符合制度规定。但无论如何，只要能推动工作进度，好歹都值得尝试。敦周翻来覆去考虑，最终下定决心。说动就动，立即召开党委会，将各项具体工作安排到人头。敦周负责向县委县政府和县纪委汇报，同中标企业对接，争取将市政公共设施配套工程交给企业施工，让企业支持配合加快建设。乡长负责协调各个地块施工队伍，统筹各项事务。各位副职按照联系地块，逐一同劳务队伍谈判，加快进度。
　　分配完工作，敦周禁不住有些感慨：“同志们，这个方案，看起来是为了工作，可从另外的角度看，确有极大风险。已经有哪个收了钱，给老板办事才中标的流言，我们这样做，好像坐实了别人的言论。作为班长，我与任何老板都是正常交往，都是从工作出发，从不违规越纪。人都爱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管住自己的腿自己的嘴自己的手，希望各位向我看齐，一切为了工作，为了加快建设，为了老百姓早日住进新房，免得寒冬腊月在外受冻。莫去干傻事。你是干部，大家都盯着你，好多人拿着放大镜寻你的毛病。自己不警觉，不严格要求，就成了靶子，一定会出问题。但反过来讲，不能因为这样那样的说法，就畏缩不前，不敢做事。心底无私天地宽。要有思想准备，在这个位置上，该做的还得做，问心无愧。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总比封建官吏的境界高嘛！”
　　郑乡长也很警觉，一再地叮嘱李主任：“书记刚才说的话，要全部记下来，写进纪要。还要把传言写具体，把我们为啥这样做的理由写充分。书记，我建议，向县委县政府的汇报写实写具体，不回避矛盾，不藏着掖着，把啥事都汇报清楚。将来万一有啥，我们这帮人才说得清道得明。按规定，工程项目上了四百万，都得公开挂网招标，建议交给中标企业，得正反两方面分析利弊，分析深刻到位。要不然，将来说不定会拿出来说事。特别书记和我，到时得承担领导责任。当然也不是我们说了就算数，汇报后，联系乡的领导，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总会给我们一个批示。”
　　乡长说得不错，敦周竟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种悲壮的味道。可不这样做，还真的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好在党委会一帮人齐心协力，没有不同意见，顺利通过。余下就靠敦周和乡长逐一去县上汇报，争取领导支持。会后敦周把李主任叫来，让他这件事的所有资料收集整齐，专门组成一个卷宗，让任何人一拿到卷宗，就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主任笑道：“书记，你和乡长是不是太小心了，这明明是履职尽责做好事，大家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找麻烦。”
　　“仔细些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敦周笑笑，把所有的资料看了一遍，又让李主任把修房时召开的一事一议人员名单、会议签到册、议定事项和现场的照片图像，所有投标企业公函，招标时所有企业的报价，评标人员签到册、打分统计表等全部装进档案。还让李主任到县财评中心把财评的文件清单，到住建局把相关的招标规定等所有资料全部找回来，分门别类归了档。
　　敦周和乡长便揣着汇报材料和请示，天天在县委县政府办公点候着，遇见县委县政府领导就汇报。中标企业也通过各个方面，同县上领导接触，希望支持茅坪提出的解决办法。领导们的意见千差万别，最后都会这样说：“你们是一把手行政长官，一级党委一级政府，只要为民办事，看准了就干，开会集体决定就行了，不用这汇报那汇报。”敦周和乡长更加没底，愈加不敢行动。
　　如此这般来来往往，三个月转眼过去了，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最终还是联乡领导解了扣儿，在请示件上签批道“茅坪所请事项，有利于调动施工队伍积极性，加快农房建设速度，做到三年任务两年完成，同意试行。请按规定完善手续。”两人把这句话读了几十遍，最终决定按照党委会议定，将工作全面铺开。至于规定中有什么手续，如何完善手续，就全然顾不得了。
　　敦周与乡长一拍板，立即召开全乡的农房重建大会。学县上的做法，将工作目标纳入年度考核，奖勤罚懒，每一条都写入任务书，乡长与各村主任签字画押，立下军令状。乡镇机关工作人员包村，村组干部包户，逐一明确到人。党委政府拿出真金白银，明码标价，划清时限，凡是超额完成有奖，延时拖后的扣钱。中标国企，做劳务的包工头儿，与机关村组干部连在一起，一荣皆荣，一损俱损。
　　人往利边行。一看有利可图，所有人的精气神全都变了样，大家天天忙慌慌跑工地，办公的帐篷区突然清静下来，敦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便让李主任陪着，一个地块一个地块看过去。工地上人多起来，机械设备开始转动，车辆进进出出，到处听得到吆喝呼喊。每到一处施工点，无论是民工还是主人家，都说些奉承和感谢的话，敦周心中一轻，也就有了得意和成就，体会到了领导们喜欢到处视察工作的原由。
　　何幺女新房子的柱子终于从地上冒了出来，开始浇筑横梁和楼板。看见敦周，何幺女兴高采烈地道谢：“谢谢书记，现在这样才是做事嘛，前头就是搞得耍！”敦周笑着回应，拉扯了几句，又继续朝前。
　　李主任的房子封了顶，坡屋面的屋顶也浇筑好了，正在砌墙，几个工人有说有笑，张女子看着敦周过来，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打招呼：“书记，又来视察工作啊！”李主任便四处查看，同施工负责人交流。
　　“这几天搞得快，好久能完工？”敦周笑着问。
　　“不打摆子，顶多再有两周就能上灰铺砖，再买些家具，就象个家了，不出一个月，就可以搬。”张女子高兴地说：“下水道的线也放好了，小区路马上要动工，样子出来了。哎，总算盼到这天了。书记，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家都夸你，说你是个好领导！”
　　“哪个不是这样？大灾大难，大家受苦受难，都会这样做。”敦周笑道：“莫表扬我，今后调走了，不骂我就好得很。”
　　“说到哪里去了哦！老百姓最讲良心，只要你做了事，一辈子都记你的好。都在表扬你，哪个骂你哦。你快莫调走，好多为大家做好事。”张女子凑过来：“难得碰到你，给你说件正事。”
　　“啥事？”敦周觉得有点迷惑。
　　“今晚黑请你和乡长吃个饭。要不是你们帮忙解扣扣儿，我们社区几个负责工地的必定吃马屎，左右不是人。”张女子现在是社区建房领导小组的成员，负责协调几十户建房。
　　“不用不用，哪里用得着嘛！”敦周连连摇头。
　　“莫推嘛书记，大家都服你，想同你亲近亲近，莫同我们隔得老远。我私人请，就在家里，不去馆子。你晓得，街上也没得像样的地方，还不如自己炒几个菜。就是我们社区书记主任，还有我和何幺女，就这几个人，莫外人。”张女子又说：“乡长那边都说好了，他说你参加他就参加，你不来就搞不成。一定要来，我喊老李来请你！”
　　“是老李安排的吧，晓得我今天在乡上，不走哪里。”再推辞也说不过去，敦周笑着问。
　　“这个必须的，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大事不干，小事再办不好，就更不称职，该免了。”张女子笑着说。
　　“你要求高哦，办公室是大内总管，照管着政府运转，干的可都是大事，啥都弄得巴巴实实的，还不合你意？”
　　“他哪里干好了？全乡都在重建，他连领导的重建都不管，就叫不称职。”张女子笑道：“重建得领导带头，从领导抓起，他连书记的重建都不管，当然不称职。”
　　“我重建啥？”
　　“家庭重建啊，找个对象成个家，这可是最重要的事。书记，全乡的房子都修好，都搬进去住，你不成家，咱们乡的重建任务还是没完成！”
　　“有这么严重啊，太夸张了吧。”敦周笑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领导忙大事，为百姓做好事，自己的事情顾不过来，当下四脚的就该想到，为领导服好务。”张女子说：“老李这个觉悟都没得，是不是不合格嘛。不过啦，话又说回来，他一个男人家，想不到也正常，他当不来红爷，他也莫得这个眼水，这些事情，女人家在行些。”
　　“觉悟高，有水平，早晓得把你请到政府来上班。”
　　“书记莫洗涮我，我莫觉悟也莫水平，说到人情世故嘛，比老李要强点。”张女子哈哈笑着，突然低声道：“书记，说句老实话，地震都两年多了，你无论如何该成家，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人家也有这个意思，书记，你哪天见一下。”
　　“是不是哦？”
　　“当然是真的，哪敢哄领导！本街的，大学毕业，有正式工作，女青哦，要不要得？”张女子笑着，神秘兮兮的。
　　“好啊，要得，当然要得。”敦周笑着回答。
　　“一言为定！领导说话要算数，哪天约个时间，正式见下面。”张女子说着，忍不住地笑。
　　“你莫笑，一笑就假了，哄我开心的？”敦周笑着说。
　　“真的真的，人家专门托我探探你口风，害怕你不同意。当这个红娘好安逸，用不着两边说，轻轻松松挣礼信！”张女子说道：“只要你同意，绝对手到擒来，包打汤圆儿不散。”
　　“莫东说西说的，老老实实给书记汇报。”老李走了一圈儿回来，批评张女子：“跟领导说话，哪能这个态度！一是一二是二，正经点儿，莫疯车车的。”
　　“去去去！我跟书记说得好好的，有人错啥事，少在那儿摆架子。”张女子回过头，又开始笑：“老李说得对，我就直说嘛！何幺女托我的，她不好意思，害怕你一口回绝了，脸上过不去。她和何琪娃商量了，觉得你很理想，何琪娃也愿意，想听听你的意思。”
　　“这个，这个，有点突然。”敦周一脸发懵，坦率的说。
　　“何幺女说以前也提说过，说还给梁大姐说过，你不表态，这回喊我专门问问你，行就行，不行也不存在，就当没提说。”张女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敦周：“书记哈，说句老实话，还真的不错。门当户对，对你好，对何家也好，对我们这些朋友也是大好事，无论咋样，都好得很。你想嘛，总比一个面都没照过的有基础，彼此清清楚楚，知根知底，啥都摆在明面上。你为全乡操心不尽，琪琪娃忙着教书，都没时间找对象。偏偏地震后你两个就首先见了面，说不定是天意，要你们在一起。多好啊，双方都是文化人，都读书识礼，负担又轻，将来日子好过得很。”
　　“走走走，书记，再看几家。这个事情，先不决定，考虑考虑，不忙在一时。”李主任朝张女子递了个眼色，拉着敦周沿着新建的房屋朝前走。
　　敦周回到办公室，坐下又站起来，手里捧着一杯水，反反复复从帐篷里走进走出，脑海里总响着张女子的声音。地震后整日忙乱，接触面不宽，天天打交道的尽是乡村群众，碰个年青面孔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审视挑选。机关也有好几个才参加工作的女生，说实话，长得还真不如何琪。具体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关键是气质，那种内生出来的气度确实有差距。没别的选择，先接触接触也不错，相互增加了解，说不定会有收获。以前相处不夹杂想法，现在带着目的见面，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再说，同事朋友都这样操心，还真得认真对待，要不然好心当了驴肝肺，以后谁会同自己打交道？何幺女主动提出来，当然是担心侄女儿年龄大了，以后事情不好办。也可能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好早做其他打算，人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表态，说不定机会真会从眼底下溜走。
　　脑海里就不断闪出何琪的不同样子，等到下班，李主任陪着去聚餐，便下定了决心。表面一片安静，看不出一点儿波澜。张女子出来接了，却拿眼睛看李主任，李主任不自觉的摆摆手。敦周笑着，也不点破，便主动坐了上席，开始喝酒。何幺女很高兴，一如既往，应对正常。社区书记主任，不停敬酒，敦周也不推辞，你来我往干起杯来。后来，听何琪讲，小嬢看到敦周来，就知道成了。敦周回忆自己的言行，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决定。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人和人之间，凭的全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