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争吵

　　结婚为什么？为什么结婚？为什么离婚?离婚为什么？如果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离婚是爱情的新生吗？如果孩子真是爱情的结晶，你会离婚吗？再婚是让“孩子的世界”灿然一新吗？
　　离婚不是解脱，不是解决矛盾的大杀器，离婚是对所有人的惩罚，是坠入“心魔深渊”的开始，至死方解。
　　“摔老盆。”主事的一句话，将神魂游离，自我慰藉的吴富仰摁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吴富仰正面朝东，低着头，浑身颤栗地跪在父亲的骨魂盒前，骨灰盒放在一把高背椅子上，椅子和吴富仰之间，一个碗底只有一只眼的暗红色粗陶盆，斜靠在一块旧砖上。
　　“摔老盆”，吴富仰闻声拿起老盆，狠狠地摔在砖上，老盆摔得粉碎，这“啪”的一声，让吴富仰长期压抑的情绪，彻底释放。
　　“爹，你走的这么突然，一句话都不留，啊...你活着活着事不管忙不帮，你是死了死了一句话没留，没个安排，你是真坑人啊...”吴富仰嚎啕大哭，在一片哀戚声中，没人在意吴富仰说什么。
　　吴富仰哭他死去的爹，更哭他自己。自己已经从小饱受父母离婚带来的诸多不幸，结婚后，还要连带着家人重蹈覆辙再来一遍，处理解决更多的，因为父母离婚带来的本不应发生，却因父母离婚而引发的、又不得不处理、本不该有的、多余的家庭关系、家庭矛盾、烦恼、压力。
　　一般多数人的烦恼压力源于钱，钱不够花的生活压力；买房欠一屁股账，还钱的生存压力。睁眼闭眼想的全是钱的事，吴富仰更不例外，对他来说能好好活下去是真心不容易。
　　和媳妇连借加凑花了七十多万买的二手房，还有三十多万的一屁股账没还完，又得花将近十万块钱，把老家的老宅子盖起来，再不盖就要充公了。
　　媳妇美好说：“这是大事，必须给你后妈说一声，她就是一分钱不拿，也得让她知道，咱回老家花钱盖房子去了。咱还得给她要钱，给不给是她的事，你不能不要，不要白不要。你爹以后有病有灾的，她也得给你打电话，让你拿钱，别看她攥着你爹的退休金，一月七八千，咱一分钱也落不着。”
　　吴富仰说道：“你也不用要，还不够生气的，你只要提盖老宅子的事，她心里明白你这是跟她要钱，她肯定说她没钱，都给老头看病了。然后说咱没事也不看看你爹，眼里还有这个爹吗？光知道要钱的时候打电话。再说了，买二手房，你非跟她要钱，我说她撑死给两万，我说准了吧！真给你两万。问题是不管她拿多少钱，哪怕是一块钱，只要她插手了，功就是她的，她得到处宣传她花钱给咱买房子了，没她，七十多万的房子咱买不了，绝对不提她拿了多少钱。碰见有人问，我还得给人家解释，七十多万的房子后妈只拿了两万，累，太累。咱要是真比她过得好，比她有本事，她还真巴结你，你越有，她越什么都不要，都给你；你越穷，越不行吧，她看你热闹，别说帮了，不踩你一脚，就算烧高香了。她这后妈当的也累，就为了老头那些退休金，老头要没那些钱，她早跟老头离了。”
　　美好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哩！你就是孙，你跟她闹，把她打出去。她又不伺候你爹，天天给你爹换敬老院，哪便宜往哪去，别说市里了，市郊周边都住了一遍了，哪有刚开业的她往哪里去。哪回看你爹都找不着地方，问她吧，她都说没事不用去，你们忙你们的。也不说你爹住哪，老头一有病就喊你去，一伺候就是一个月。是她不让咱去，还给人家说咱不去，咱不孝敬老人，你说她是什么人啊？真没见过这种人，钱还得跟她要，给多少算多少，不能不要，你爹有病，她给你要钱，你能不给吗？那是你亲爹，咱先把给你爹看病的钱提前要出来。”
　　“她就是这种人，下眼皮肿，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面子上的事做得足足的，真不像别的后妈，孬就是孬，不作假，我不管你，你也别来烦我，谁也不管谁的事，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大家都肃静。再说闹，我不是没跟她闹过，闹完以后，你们谁说我做得对，你们一家有一个人和我站在一起吗？没有，我还闹，闹完以后，你们又跟看热闹一样，说我不会办事，闷劲。买二手房，她还挑你一家人的理，你妈一分钱没拿，不看女婿，看闺女的面也得拿点钱吧！给亲闺女拿点钱出来，减轻点负担不可以吗？攒的钱都留给儿啊！不给闺女留点。”吴富仰回道。
　　“拿钱！俺娘拿什么钱，拿着数了吗？你结婚拿多少彩礼你心里没数啊！万里挑一，你家就拿了一万零一，你看看人家拿多少，三斤三两，知道吗？一百元一张的钱拿到称上称，称三斤三两，少说也得十多万。万紫千红一片绿，紫的是五块一张的，红的是一百一张的，绿的是五十一张的，一张张数也是十多万，不是瞧不起你家，你家能拿出来吗？你家有这些钱吗？婚前没给你要房子，没给你要多少彩礼，真是要少了，反过头来还说我们的不是，丢人吗？没你一家人这么做事的，不嫌你家穷，嫁过来了，婚后买房子叫俺家拿钱，不丢人啊！还好意思说，房子就该结婚前要，哪有结婚后再要的，让这些人拿钱的，你一个月交多少钱，叫俺娘家拿钱，你先把那十多万的彩礼补齐，我就给你拿这个房钱。要知道你是这种家庭关系，这么难处理，说什么也不跟你结婚。你结婚前还不如说你没爹，跟他两清，谁跟谁也不扯呼，你看看现在这叫什么事？名副其实有个爹，还什么事都不管，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事光找你，也不找她那两个逼羔子。工资卡工资卡你后妈拿着，光玩嘴行，真事上也白搭，房子房子结婚前也说的挺好，你们随便住，别看我是后妈，媳妇没亲的晚的，我不撵你们，我干不出那事。结婚没俩月给撵出来了，面挡完了，就耍不要脸了。钱钱一分钱不给，说好的咱在外面租房子住，她拿钱，结果也是一分钱不给。越说越生气，你说你也是窝囊废，跟她打，跟她闹，让他俩离婚。”美好气呼呼地说道。
　　“话又说回来了，打过，不是没打过。被她撵出来可，你没在家，大中午我正吃饭哩，她非得让咱出来住，我肯定不同意，跟她急眼了，她给我后背来了一拳，劲不小，我气也上来了，当时我俩就干起来了，从屋里干到楼道里，打的会也不小，没人出来拉架呢。打完后，不把你也喊回来，跟你说了不少吗？还说我把她的小灵通拿走了，这话你也信，你还问我拿没拿。哎，打完了，你娘家人不但没来一个人给你出气，知道了还说我不会办事，不该跟她打。都撵出来了，还逢年过节带着我，买东西看她去，真有病！还说面子上的事得挡，别叫人家说出么来，把关系处好，以后房子再不给你喽。你们一家人这样搞，我还闹个屁啊！闹了也是我不对，光惦记那房子，再说那房子，从心里我就当它不存在，亲爹亲娘亲兄弟，因为房子打官司、争家产闹掰的有的是，更别说后妈了，你就是供着她，不给你也正常，更别说她还有亲生的，她能给你，想么哩！”吴富仰生气地说道。
　　“你看你，说两句就急眼，她撵咱出来是她闺女怀孕了，她伺候她闺女嫌咱碍事，咱也不跟她计较了，都是当妈的，婆婆要对逼妮子好，她还能回来住啊！也算一报还一报。逢年过节你不看她，也得看你爹吧，这是礼数，你不能让她、让外人挑咱的理，说咱不孝顺，平常平常不来，过年过节也不来看看，咱把面挡了，她说不么来，她不能么都不给，她做事不会这么绝情。闹，我们闹不着数，那是你爹你娘，你得处理好关系，我们来闹，是我们没礼数不懂事。你跟她闹，她还说是我戳的呢！结婚前俺儿从来没闹过，结了婚开始了。你说你没结婚前你不闹，结了婚你闹的哪一出呢！要不你处理不好关系，以后好好学学吧，别把事都赖在别人身上，好好找找自己身上的毛病。连你后妈都说你愚，我看你也是够愚的，什么事都不懂。”美好没好气地解释道。
　　“礼数，结婚多长时间就把咱撵出来了，什么理由都白扯，她这是有礼数！你一家人没有一个人来管管，人家还认为你一家人好欺负，她做的对呢！我再不跟她闹，咱以后更么也不是。”吴富仰气道。
　　“那还是有你做的不对的地方，要不人家能说你愚啊！你要是把事都做好喽，人家能说你愚。”美好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我也不跟你争了，都是人家说的对，我啥事不懂，我做的都不对，以后我啥事也不管了，你们爱说么说么，我太累了。”吴富仰说道。
　　“本来就是，你这种家庭出来的，心里都有毛病，都不正常，你该看看心理医生。”美好轻蔑地说道。
　　“以后咱俩要能过，就好好过，不要人身攻击，不能过就散。”吴富仰说道。
　　“吴富仰你没爹，你心理不正常，你变态。老娘拼了老命给你生孩子，房子也买了，你又说这话，你缺家教，你没爹，你没娘，你一家人没个好东西。我的命咋这苦哎！上一个跟人跑了，这个又摊上你们这一家人，老的老的不是物，小的小的不明白，以后叫我咋活啊...离...明天就离，谁不离谁没爹。”美好发指眦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