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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连载】像血一样美丽(第四章)

作品名称:像血一样美丽      作者:哪里天涯      发布时间:2012-09-26 02:11:41      字数:4004

(1)
  就在我自我折磨般的为当一个好老师而努力奋斗时,周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那女孩学的理发,在县城里租了间房,生意还算不错。这天刚好县上安排下边老师去听课,何校长就专意安排我、周老师及一年级的马晓晴去听课,顺便和那女孩遇面。路上,周老师告诉我,那女孩叫杨雪。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天意捉弄,我和这个未曾谋面的杨雪,会不会也是我和香雪同样的结局。
  见到了杨雪。因为我们曾在同一所学校上过学,很快就找到了相同的话题。虽然不同班不同级,但学校的老师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我们轻松的聊着,最后甚至说到了《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故事。短短的几十分钟,杨雪让我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大方、健谈和干练。周老师问我怎么样,我说:“差不多。”周老师说:“杨雪也说差不多。”一旁的马晓晴喜笑颜开,在我肩膀拍了一把,说:“你俩都这么说,这事就成了。周老头,我看你这媒人当定了。”
  周老师“嘿嘿”笑着,布满皱纹的脸灿若桃花。
  我也笑了笑,但却笑得干巴巴的。我想起了清秀执着的香雪,还有活波纯朴的杨雪,我的眼前甚至出现了漫天飞舞的雪花,飘白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飘白了高高低低的建筑,飘白了五颜六色的大地。雪将整个世界揽在它宽大广阔的怀里,抒放的,是苍白的冷漠,还是火一样的热情?
  回到学校,天已擦黑,我打开门,一张纸条翩然而止。我本以为是学生写的请假条什么的,拉开灯大概看了一下,却是肖玲写的,内容是:请给爱一个答案。我伫立在房中,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就像下了一场大雪。
  给爱一个怎样的答案?我如何给?给谁啊?刚来东升完小,马晓晴就告诉过我,肖玲已经订婚,所以我也就从来没有想过和肖玲去谈情说爱。平时和肖玲在一起,也不过是电视下说说笑,对电视节目的评评头,论论足,课余中探讨一些特殊学生的长长短短罢了。可是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又能证明什么呢?难道我们不能拥有友情?难道我和肖玲交往的目的就是要横刀夺爱吗?是我错了吗?我和肖玲走得太近了吗?是肖玲把友情误会成爱情了吗?我正糊里糊涂咋想也想不明白的时候,肖玲进来了,沉着脸说:“把纸条给我。”
  “为什么又要要回去?我已经看了。”
  “收回纸条,就当我没写,你也当没看见。”
  “你别生气,我从来没想过我俩能……因为刚来就听说,你早就订婚了,所以……”
  “别提订婚两个字!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未婚夫!我就是家里穷,爸妈把我卖了了。”肖玲蛮横的打断了我的话,竭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一忽儿,又带着满腹哀怨接着说,“我一直在等,等我爱的人出现。你的到来,让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多少回我都想给你说,可我就是张不开口。”
  “对不起,因为你的订婚,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今天见面,我们双方都同意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其实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肖玲解释,想到自己曾经为了拒绝香雪说的那一番话,却弄了个弄巧成拙。而肖玲定了婚,照理,她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男人。我不想横亘在肖玲和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男人之间,此时此刻,除了说对不起,我只能选择沉默。
  肖玲从我手中一把抢过纸条,又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一扬手扔了出去。
  看着肖玲做完了这一切,又看着肖玲转身而去,听着门在她身后“啪”的响着,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我平静的跌坐在床上,心里飞起了沙,走起了石。
  一月之后,我和杨雪订婚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好久,我没有再听到肖玲“咯咯”的笑声。
  (2)
  小军第一次打工,遭遇传销。
  当我从报纸上了解到小军说的那个公司,其实是个传销公司时,头上就渗出一层冷汗。好容易捱到放学,我赶紧跑出去给小军拨了一个电话,说家里有事,让小军赶紧回家。可小军好像知道我的意思,也可能早就料到我会打这样的电话过来,他在那边说:“哥,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没事,我在这里挺好的,你放心,也让家里放心,我们不是别人说的那样。”我还想说什么,电话挂了。我知道,一个电话让小军脱离传销公司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怎么办?望着天边那一轮皓月,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很快,几位邻村的家长和我取得联系,经过一番运筹帷幄,决定和我结伙去找自己的孩子,而我去找我的兄弟。
  我和几位家长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小军他们,幸好都在一组。我们本来还想找到负责的人要回押金,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让我们无所适从,只好带着遗憾买了返回的车票,听着车上放着《山路十八弯》的歌曲,一路颠簸,一路沉默。
  我不知道小军在外面有过怎样的境遇,当小军被我找回来,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又第二次出外打工。小军回来的那段时间,我因为忙学校的事,星期天又要处理一些庄稼活,并没有和小军很好的沟通,我觉得还是让小军自我反思一下比较好,经过这次打击,小军能否找到自己的人生坐标,只有让时间和岁月来验证了。小军走后,我找到了他的传销日记。日记断断续续,并不是每天都写,我也没做多大改动,特摘录几篇如下:
  1995年9月15日    阴
  今天我收到了哥寄来的汇款单,从当地邮局取出来后,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虽然此时秋风已送来阵阵寒意,我手心里还是渗出了细汗。这钱,好重啊!我真想带着它走,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可是,在身边几位热情而诚恳的同事既是搀扶又是强拉的状况下,我不由自主的随着他们回到了宿舍。
  下午,我又一次走进了那个灰暗,人头攒动的会场。不知是主任还是经理什么的指手画脚讲了一番话,我想着家里想着钱,一句也没听进去。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过后,同学阿旦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上了主席台,台下莫名其妙的掌声雷动,我糊里糊涂的掏出钱递给阿旦。阿旦接过钱,郑重其事的交给刚才讲话的那个西装革履的人,领了一张所谓的入网卡,给了我。那人宣布,阿旦又升了一级,掌声又一次响起。阿旦挥了挥手,待掌声停了,阿旦说:“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我和小军给大家唱一首歌。”我摆了摆手说:“我不会。”阿旦说:“拿出勇气来,唱吧!这个世界属于我们,财富属于我们!我们就合唱一首《潇洒走一回》吧!”阿旦说完,就亮开并不中听的歌喉,唱了起来。我也就敷衍着唱起来。台下有人随声附和,很快就发展到数十人的大合唱。第二遍、第三遍……有人竟唱得热泪盈眶。我被这种不正常的气氛感染着,激动着,不由放开了喉咙,和阿旦一起比划着和歌曲极不相称的动作。
  1995年9月18日    小雨
  终于写好了一封信,是给一位同学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我虽然对这事现在还持怀疑态度,但既然出来了,也没打算回去。把信揣在兜里,我和阿旦相约去发信。路上,我问阿旦:你看咱这事到底怎么样?阿旦说:我们一定要有信心,信心才能决定胜利。我说:可是我觉得希望很渺茫。阿旦说:回去,肯定不可能,在这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时,后边有人喊:小军——阿旦——等等我。阿旦说:是宿长。我说:怕咱跑了。阿旦说:想跑也没路费。宿长赶上来,喘着气说:我也送信。我们三人一同来到邮局门口,我说:等会吧,咱在这儿看看这个城市的风景。我们就趴在邮局门口的栏杆上,望着鲜花般的城市,彼此无语。
  1995年9月21日    多云
  这几天我特别烦躁,这种生活我实在无法忍受。整天几个人无所事事,在本子上列举着亲朋好友的名字,针对每个人的性格特征,想出怎样才能将他们成功骗来的方法。可我宁愿独自漂流也不愿最后弄得众叛亲离。为避人耳目,也只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洋装对莫须有的发财梦信心百倍。实在难受的不行了,我就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撮一撮的揪着,让头皮的疼痛替代着心灵的麻木……
  1995年9月24日     阴
  吃过早饭,阿旦说:等会公司那边有人来给我们开会,现在我们先打扫卫生。阿旦说完,我们几个人就紧紧张张地收拾起来。刚收拾停当,给我们开会的人就来了。其实会的内容只是传达上头的一个指示,说我们这一组工作成效大,得到公司的赏识,决定派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开辟新的天地,下午就动身。接到指示,我们开始捆绑行李。我听到阿旦叹了口气,便小声问:怎么了?阿旦说:没什么。我想:事情也许不是指示说的那么乐观,也许指示只是一个借口。但我不能肯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1995年9月30日    小雨
  到了新的地方,我们生活越来越艰苦。阿旦作为宿长,保管着我们的伙食费,每天的伙食也根据阿旦的安排轮流着做。一连几天阿旦都买的面条,下在锅里,没有菜,只放一丁点盐。如果不是因为饿,这样的饭,不会有人咽的下去。大家都对阿旦很不满,都认为他是中饱私囊,不顾弟兄们死活。
  1995年10月1日    小雨
  今天是国庆节,街道上张灯结彩,很热闹。我们没有出去,按照阿旦的安排,我们要给家里写一封问候信,说说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这样的话,家里人说不定还会成为我们找到下线的宣传工具呢。大家其实都不想写,趴在信纸上磨洋工。捱到饭时,阿旦去做饭了,大家松了口气,倒在床上伸腰抻腿。饭很快熟了,大家拿起碗挨个舀饭。朋朋吃了一口,“哇”一声吐了出来,大声说:“阿旦,你怎么连盐都没放?”阿旦说:“没盐了,谁出去买袋盐吧。”朋朋“啪”摔掉碗说:“你放什么屁!伙食费在你那儿,我们哪来的钱!”阿旦委屈的说:“我也没钱了。自从搬到这儿,公司那边一直联系不上,我也很着急。”我拉住朋朋说:“算了,我们不能窝里斗,这时候,更应该团结。”阿旦感激的望了我一眼,我没理他。
  1995年10月3日    晴
  今天,我和阿旦出来闲逛,路上,阿旦说:“那天的事谢谢你。”我说:“谢什么呢,我们现在可以说同病相连,得想办法在这儿混下去。”阿旦说:“反正我不想回去,哪怕打工,有口饭吃就行。”我说:“可谁要我们呢?一听我们是外地人,又是搞传销的,被人家洗了脑,谁要呢?”阿旦没再说什么,我们茫然的走着,彼此无语。
  1995年10月10日    多云
  早饭后,哥打来一个电话,说要我回去。我很惊讶自己竟然那么自然的对哥撒谎,我还是我吗?挂了电话,我真想大哭一场。我知道哥不会相信我的话,他乡的流浪生活也许该结束了,也应该结束了。其实,所谓的公司已经名存实亡,频繁的搬家实际上是东躲西藏。我们这一组,已经成了一支自由的支流。可我不能自己回去,我也无法自己回去。怎么办?怎么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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