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8——1小屋里，夜，内。
　　（占营晚饭后兴高采烈地走进小屋内，看见国明、建全和金波躺在被窝里。）
　　占营： 起来吃喜糖喽！（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洒在桌子上，三个人从被窝里钻出来抢喜糖吃。）
　　国明： 媳妇长得咋样？
　　占营： 咦，可漂亮了，长得没话说。（占营有些沾沾自喜。）
　　国明： 你咋那么好的命哩，找那么好的媳妇。
　　占营： 你的媳妇也不错，只是你的眼光太高了。
　　建全： 你没听人家说吗？媳妇都是人家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亲。
　　金波： 不行了您俩换换。（金波突发异想出个坏主意。）
　　国明： 您娘的腿，说的是啥话？东西可以换，这媳妇能换吗？占营叫我叔哩，你这不是瞎胡配吗？
　　占营： 金波，不是我骂你哩，我刚找个好媳妇，你让我跟国明换，我拿白馍换窝头，我不吃亏吗？把你姐给我吧，我不嫌亏。
　　金波： 赖种。好啦，我不说了，怨我多嘴，好心当成驴肝肺。
　　建全： 你个龟孙金波，没事找事。
　　金波： 唉，好人难做呀。建全，发愁不发愁哇？
　　建全： 不发愁。
　　金波： 咱四个从小玩大的伙伴，人家两个都有媳妇了，就剩下咱们两个光棍汉了，我都急了。
　　建全： 光急有啥用啊，婚姻这事得慢慢等，该成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也不是急的事呀。
　　金波： 今天去李庄赶集碰到一个“小赖货”，长得也差不多，咱俩去会会她吧？
　　建全： 哪个村的？
　　金波： 就是李庄街上的。
　　建全： 你咋认识的？
　　金波： 我在街上买东西，碰见初中同学王建和一个姑娘在说话，我就去凑热闹。王建就把她给我介绍了一下，也算认识了。我问她叫啥、家住哪里她就是不说。最后王建把我拉到一边说了她的情况。这姑娘叫李艳红，风骚得很，相好的有十多个——这还是个保守数字——都是方圆村庄的地痞流氓。人家开放得很，只要认识就跟你上床；人家可大方，也不要钱，有时候男的就带她出去吃顿饭，还有小气的拿一袋方便面就可以了……
　　建全： 真的假的？也太便宜了吧。
　　国明： 你听他个龟孙胡侃吧，人家不要钱人家为啥哩？
　　占营： 也有不要钱的，作为男人得有魅力，那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轮番轰炸，只要能哄女人开心，她就不会要钱，有时候还倒贴。要钱的哪里找不来，随手一抓一大把！
　　国明： 有本事，有能耐！（国明讥讽道。）
　　占营： 真不是吹牛，有空了咱俩去试试，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看咱用花钱不用，还得叫那小姑娘给咱茶水端面前、香烟插嘴上，叫她咋着她咋着，办了事拍拍屁股走人，一分钱不用花，作为男人没这点本事还行？
　　国明： 俺不行，俺没这本事，花钱还找不到地方呢！
　　金波： 建全，今天晚上咱俩去李庄找找吧？咱不能跟他俩比呀，人家都有媳妇了，跟咱不一样了。
　　建全： 现在太晚了吧？你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那么大的村庄你咋找？
　　金波： 挨家挨户找。
　　建全： 算了吧，你以为是日本鬼子进村呀，人家把咱当成贼给打一顿咋办？明天晚上早点去，去找西军哥让他给咱指指路，出了事还有人担着。
　　金波： 好主意，我咋没想起来呢。
　　
　　8——2小屋里，夜，内。
　　（晚饭后四个人又聚在一起。）
　　占营： 金波、建全你俩不是去李庄找姑娘的吗？
　　金波：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建全起来，去李庄打“野鸡”哩。
　　建全： 我都躺床上了，懒得动。
　　金波： 走吧，还非得请请不行？（金波把建全从床上拉起来。）
　　建全： 去干啥？到那儿找不到人净瞎跑腿。
　　金波： 咱去找西军哥，让他领咱去。
　　建全： 人家西军肯定不去。
　　金波： 我有办法。
　　建全： 好，只管去闯闯，碰碰运气。
　　（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步行朝李庄走去。）
　　
　　8——3李庄大街上，夜，外。
　　（两个人边走边聊，当走到一家小卖部时看到西军正在与店主闲聊。建全摆摆手，西军从店里走出来。）
　　西军:（西军借着灯光一看是建全和金波。）这黑灯瞎火的不睡觉，跑到俺村来干啥？
　　建全： 晚饭吃得饱，想出来遛遛。
　　西军： 想遛在你高庄周围遛哇，咋跑这么远呢？
　　建全： 想你了呗。
　　西军： 哈哈，还有人会想我？您俩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来干啥的。是来找风莲的对不对？
　　金波： 不对。这回真不找她。
　　西军： 那是来找谁的？
　　金波： 咱村有叫李艳红的没有？
　　西军： 有哇。您俩真是大仙呐，俺村这几个名人都叫你们给盯上了，你俩是在哪里打听的哩？消息可真灵通啊，真是啥人操啥心呀，啥人找啥人呐，这两个可是俺村响当当的大红人。
　　建全： 俺想找她就是不知道家在哪里，你能去把她叫出来吗？
　　西军： 这不可能吧，黑更半夜我去把人家的姑娘叫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建全： 金波去买两包香烟来。
　　金波： 好。（转身去小店里买了两包烟，出来便塞进西军手中。）
　　建全： 走吧，西军哥，帮忙指指路就行。
　　西军： 唉，没办法，不去吧，面子上过不去；去吧，又不太合适。咱先丑话说前头，你们出现啥意外别怨我，也别把我供出来。
　　金波： 放心吧，西军哥，你只要把我们领到她家门口就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西军： 那好吧。（西军极不情愿地答应着。）
　　（西军领着建全和金波走了三道街来到街的最西头，用手指了指，然后转身消失在黑夜里。艳红的家住在街道的最西边，西边就紧临着空旷的土岗，土岗上到处堆着麦秸垛和棉花秆，只有蜿蜒曲折的小路伸向远处。）
　　建全： 怎么办？（建全看到堂屋的西间还亮着灯光。）
　　金波： 我有办法。（金波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紧塞进嘴里使劲打了个胡哨，尽管胡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刺耳，可屋里没有半点动静。）
　　建全： 是不是睡了？（建全低声说道。）
　　金波： 咱俩进去敲她的窗户吧？
　　建全： 俩人都去不行，万一堵在里面都跑不掉，必须有一个人在门外望风，把头门打开危急时好有退路。
　　金波： 也行，你进去吧。
　　建全： 我害怕，我胆小。
　　金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我的。
　　（金波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子跟前，用指头轻轻敲打玻璃。窗户被打开一扇，艳红惊讶地朝外面看。）
　　艳红： 你是谁？（艳红警惕地问。）
　　金波： 你忘了吗？今天在街上咱俩还说话。
　　艳红： 我不认识你，你快点走，俺父亲马上就回来了，小心他打断你的狗腿！（艳红声音很低但很严厉。）
　　金波： 没事，出来吧！走到外面玩玩。
　　建全： （建全蹲在门口掏出香烟抽起来，虽然夜里很昏暗，但闪烁的烟头却非常显眼，被从外面回来的艳红的父亲看见，只见他喊了一句：“是谁？干啥的？”建全吓得扔掉香烟掉头就跑：）“来人啦，快跑。”
　　（金波正在窗前，一听建全发出的警告，顿时慌了手脚朝着大门口跑去，一头撞向艳红的父亲身上，两个人同时摔在地，金波顾不上疼痛站起来就跑。艳红的父亲爬起来拿起门旁的铁叉就追，看见黑影就随手掷了出去。铁叉却飞向路边的砖墙上，随着“咣当”一声响，墙上溅起了几点火星。等他拿起铁叉再追时，四周已没有半点动静。只听他大声喊道：“快点截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又来偷羊了……”）
　　
　　8——4桥头，夜，外。
　　（建全拼命地跑，一直跑到桥的北头算是安全了。他知道金波还在后边，便坐下来休息，也算是等等金波。不一会工夫，看见一个黑影从桥上跑过来，建全料定是金波，便躲了起来。当金波快跑到桥北头时，建全从桥头旁的墩子后面突然蹿了出来，吓得金波扭头往回跑。建全一看金波的狼狈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金波： （金波辨别是建全的声音转回身骂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鬼吓人吓不死，人吓人能吓死。
　　建全： 我试试你的胆量如何。
　　金波： 后面有人追，前面有人截，我能不害怕吗？你这个球货咋不早点吆喝？
　　建全： 黑咕隆咚地啥也看不清，他从一条胡同里突然窜出来，快到我跟前才发现他，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金波： 好险呐，那会儿用尽吃奶的力气跑呀，比兔子跑得都快，铁叉差点扎到身上。
　　建全： 吸颗香烟压压惊吧，刚才逃跑时没受伤吧？
　　金波： 刚才我朝门口跑时，我和她爹的头撞在一起，“咣”地一声，可响了。当时脑袋一震，眼冒金星，把她爹也撞翻了。那会儿也顾不得疼了，连滚带爬站起来就跑，现在头还有些嗡嗡的。（金波用手揉揉眉头。）他娘的，去打“野鸡”差点把小命丢了，不划算，嘿嘿。
　　建全： 一会到家可别说实话，老丢人呐。
　　金波： 我不傻，打死也不说。
　　
　　8——5小屋里，夜，内。
　　（屋里就剩占营和国明。）
　　国明： 今晚这两个家伙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事？
　　占营： 答球啦！瞎跑一趟，耽误睡觉。
　　国明： 不一定，你别看金波没脑子，他可是个“憨大胆”，办事不考虑后果。
　　占营： 我不是小看他俩的，他俩今晚上要是办成事了，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泥蛋儿玩。
　　国明： 先别说那么绝，万一呢？
　　占营： 我敢打包票。你没想想，人家姑娘就是再风骚，也不可能仅一面之识就让你随便玩，人家不是公交车谁都可以上。如果两人好过一次，这第二次就不好说了。今天晚上挨不挨打那都说不准。
　　国明： 他俩不是找西军的吗？
　　占营： 你没想想，这种事西军敢出头吗？领着外村的地痞找自己村的姑娘，村里人不骂死他……
　　（两个人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建全和金波闯了进来。）
　　国明： 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收获。
　　建全： 那是肯定的，没收获黑更半夜的瞎跑腿吗？
　　国明： （国明看看占营。）人家俩人办成事了，那你把眼珠子抠出来吧。
　　金波： 咋回事呀？
　　国明： 占营跟我打赌，说您俩要是办成事了他就把眼珠子抠出来。
　　建全： 占营，这么看不起人吗？
　　占营： （占营没说话走到金波跟前左瞧瞧右瞧瞧。）你身上咋这么多土哇？还有最下边的扣子咋没了？
　　金波： 办那种事身上会没土？
　　占营： 没在床上？
　　金波： 那是人家里呀，俺在村庄外的麦田里，我的衣服垫在下边，所以有土。
　　占营： 感觉咋样？
　　金波： 感觉咋样！哼，舒服死了，反正说不上来。你一年吃几次水饺？（金波反问道。）
　　占营： 中秋节吃一次，春节吃的次数多些。
　　金波： 饺子吃着香吗？
　　占营： 当然香啦！
　　金波： 你要问我干那种事啥感觉，就是跟你吃饺子一样，吃着很香，吃了这次还想下次……
　　占营： 这龟孙儿打这比喻太不恰当，那是精神享受，这是物质享受。
　　金波： 占营咋弄吧？眼珠子抠出来吧。
　　国明： 说那没用，让他把好烟拿出来算是惩罚，行不行？
　　建全： 对，还是这实惠。
　　占营： 国明，今晚上咱俩没去亏了，要不也尝尝野鸡的味道。（占营掏出香烟甩在桌子上让大家随便抽。）
　　国明： 明天晚上还去不去？去了带上我。
　　建全： 那也不能天天去呀，咱不累人家不累吗？人家的头多，至少一个班或者一个排。
　　国明： 说得心里痒痒的。
　　占营： 明天晚上去找俺媳妇去，我受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