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下）

　　7——10占营家的院子里，日，外。
　　（治安把梅兰打发走，便来到占营家里。）
　　治安： 都打扮好了吗？
　　根堂： 有啥打扮？比平常干活的衣服干净一点就行。（根堂穿了件挺板整的黑色衣裳。）咱老了穿恁好有啥用？
　　治安： 今天去见儿媳妇哩，也得打扮得像回事。
　　根堂： 就这可以了，身上不脏。（说着给治安递上一颗香烟。）
　　莲花： 治安叔过来啦，有椅子坐下呗。（随手拿把椅子递给治安。）
　　治安： （治安坐了下来抽着香烟。）占营呢？
　　莲花： 正打扮哩，跟大闺女上轿一样。
　　治安： 占营快点呀！
　　占营： 是治安爷，你吃饭挺早哇。
　　治安： 我吃过饭都遛一圈子了。（治安看见从屋里走出的占营：黑色西装、黑色紧身裤、黑色高跟鞋，尤其是头发上抹了头油，头发两边分开。）人是衣装，马是鞍装，这一打扮，多帅气！
　　根堂： 再戴个礼帽多像汉奸！
　　占营： 治安爷，你看俺爹说的话，说我像汉奸。这叫阳光帅气、时髦前卫，啥都不懂。汉奸是点头哈腰，光干坏事……（治安抿嘴笑笑。）
　　根堂： 你坏事干的还少？你也学会点头哈腰跟电影里的汉奸有啥区别？
　　占营： 不跟你说了，咱爷俩没有共同语言。
　　治安： 占营以后就学好了。
　　莲花： 哼！那日头该从西边出来了。（莲花不敢大声嘟囔，只是小声嘀咕。）
　　治安： 昨天晚上我批评你生气不生气？
　　占营： 不生气，批评得好，我可佩服！
　　治安： 别光嘴上说，得用实际行动表现表现。
　　占营： 昨天晚上想到半夜，彻底想通了。以后对父母孝顺些，听父母的话，叫干啥就干啥，叫往东不往西，叫撵狗不打鸡，一切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咋样？治安爷。
　　治安： 龟孙儿，油腔滑舌的。
　　莲花： 说一套做一套。
　　占营： 我的亲娘哩，连您亲儿子都不相信？那样吧，一会去李庄街上，那油条、烩面、胡辣汤、水煎包子和烧鸡，想吃啥咱买啥。吃了饭再去逛逛商场，给俺爹买件羊毛大衣、军用棉鞋；再给您买一身时髦的衣裳，买个花裙子，买个高跟鞋，再买些口红和面膜……咋样？这回不生气了吧？
　　莲花： 去滚吧！没正形。
　　治安： 呵呵，龟孙儿！
　　根堂： 神经病！跟犯“羊癫疯”一样，一会好一会坏。
　　莲花： 俺的占营呀，像谁呢？他爹吧老实巴交，我也不会花里胡哨。
　　根堂： 野种！
　　莲花： 看你说的啥话？
　　治安： 好啦，好啦，别胡扯了。咱说正事吧。见面礼拿多少？心里有数没有？礼物准备没有？
　　根堂： 昨天占营也没给人家钱，咱也搁在一起给，八百块行不行？
　　治安： 这个见面礼也没啥明文规定，您看着合适就行。
　　占营： 不行，有点少，国明还给八百哩，咱得比他多，叫我说给一千。
　　莲花： 娘的腿！八字还没一撇哩可都偏向着人家，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
　　占营： 俺娘是谁？（占营故意问道。）
　　莲花： （莲花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最后说。）您娘去外国了。
　　占营： 半天您是后娘呀！
　　根堂： 又犯病啦，说正事，一千就一千。
　　占营： 我给八百，您俩一人一百。
　　治安： 这样不行，应该占营给六百，您爹妈每人二百。
　　占营： 那不一样吗？总数还是一千。
　　治安： 猪脑子！你想想能一样吗？你一下子给八百，而您父母每人给一百，你想想八百与一百中间是不是差得太多？玉芹她娘家一大片人，别人会议论，你占营给八百，您父母每人起码得给二百才说得过去，那样算下来就是一千二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莲花： 治安叔真不愧是支书，管多年的闲事，想的真周到！
　　根堂： 占营是直筒子！不会拐弯。
　　占营： 咋还有恁些条条框框？
　　根堂： 还不服气，你那本事到您治安爷跟前比，得差十年。
　　占营： 差一百年哩。
　　莲花： 还嘴硬，您治安爷的本事埋到粪坑里沤三年，扒出来还是明晃晃的；你呀，埋到粪坑里恐怕早都没影了。
　　占营： 好，听你们的。
　　根堂： 礼物还没买，我去代销店买吧？
　　占营： 村里的代销店里货不全，等一会去李庄的街上买吧。那里的礼物品种多，档次也高。
　　根堂： 也行，省得路上拿了。
　　
　　7——11玉芹服饰店里，日，内。
　　（玉芹的店内聚集了全家人，父亲金荣、母亲秀花、大哥玉龙和妻子俊英、二哥玉生和妻子喜连，还有姑姑梅兰，另外还有玉龙的儿子涛涛和玉生的女儿甜甜。）
　　玉龙： （玉生低头看看手表有些急躁。）这都快十点了咋还不来？
　　俊英： 你急个啥？人家在家不得准备准备吗？再说还有几里路要走。
　　梅兰： 估计也快来了。我来时候治安哥已经去他家了。（梅兰说的时候瞟见占营和父母还有治安朝这边走来。）那不是来了嘛，来啦！
　　
　　7——12街道边，日，外。
　　（由于临着街道也由于听说玉芹相亲，所以聚集了好多人，其中有好多老人和孩子。）
　　占营： 你们都没事啦。（占营很礼貌地向大家打招呼，看到男人就毕恭毕敬地递上香烟，看到女人和孩子比较多，干脆拿出来一包糖撕开口子往地上一放。）你们随便吃吧。（然后朝店里走去，人们议论纷纷，夸奖占营不仅人长得帅，而且还懂礼貌。）
　　
　　7——13玉芹服饰店里，日，内。
　　金荣： 你们来啦！快坐下。
　　根堂： 来了。
　　占营： 抽烟，抽烟。（占营首先给金荣递上香烟，然后再给玉龙和玉生，两兄弟看见占营相貌堂堂衣着得体，心里非常满意。）
　　治安： 也不用我介绍了，有梅兰在这里招呼着。我到乡民政部门还有点事，那我先走啦。
　　梅兰： 到民政上办啥事？
　　治安： 三组冬生家的儿子马上结婚了，还没办登记手续；冬生家的儿子没见过世面，让我领着他。估计也快到了，那我过去了。
　　梅兰： 那办完事以后来我娘家吃饭。
　　治安： 不用了，有人管饭。
　　莲花： 去送送您治安爷。
　　占营： （占营走到外面给治安一颗香烟。）你办完事回来咱爷俩喝两杯。
　　治安： 有人管酒喝，你别操心了，等媳妇娶到家再好好请我。到时候把我忘了我可打你个鳖孙儿。赶紧去办正事吧，把平常那些“赖本事”拿出来，让人家看看。好钢用在那刀尖上，那好粉都用在脸上，好衣裳都是穿在外边。该喊啥就大声点，爹妈哥嫂喊得勤一些，越把他们喊得迷迷糊糊的他们越高兴；你要不吭声，人家光说你窝囊，懂不懂？傻鳖孙儿！
　　占营： 好吧，一会看您孙子的表演吧。（占营送走治安又转身回到店里。）
　　玉龙： 您仨渴不渴，给您三个倒些开水吧？
　　根堂： 不渴，不用麻烦了。
　　占营： （占营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块钱，走到玉芹面前说。）给你的见面礼。
　　玉芹： 不要。（玉芹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接钱，占营只好放在玉芹身边的桌子上。）
　　根堂： （根堂从兜里掏出钱，莲花也把钱递给根堂。）占营，这是您妈俩的，你一起给玉芹吧。
　　占营： （占营接过钱走到前边也放到桌子上。）这是俺爹妈的心意，收下吧。
　　玉芹： （玉芹看看钱还是没有拿，只是微微一笑。）
　　梅兰： （梅兰走过去把钱塞进玉芹的口袋里。）玉芹，你看占营他爹妈对你多好，快叫一声爹妈。
　　玉芹： （玉芹的脸红起来，轻微笑笑并未开口。）
　　莲花： 别为难孩子了，不用叫。
　　占营： 俺爹的身体还好吧？
　　根堂： （根堂想答应，嘴刚张起来发觉不对劲，赶紧绷紧嘴唇，因为占营脸正朝着金荣。）
　　金荣： 啊，好，好，庄稼人结实，从来没生过病。
　　占营： 俺妈的身体也结实，红光满面的，看着很年轻！
　　莲花： （莲花知道这声妈不是叫自己，也就默不作声。）
　　秀花： 身体还行，跟您爹一样天天干活锻炼出来了；大病没有，就是这腿有些疼，这都是出力落下的毛病。还年轻吗？不行喽！老喽！往后一年不如一年了。
　　占营： 往后得注意身体啊，腰腿都不能落下毛病，得赶紧治疗。等几天有空了我带着你去县城中医院，那里有个老中医医术很高，针灸、拔罐，再配以中药疗效很好，治好了很多人……
　　秀花： 咦，好，好哇，你看这占营真懂事，还会体贴人，俺的玉芹跟着你我可放心了。
　　莲花： 俺的占营从小就懂事理，不惹是生非；干完地里的庄稼活，回到家还帮他爹铡草垫圈、拌料喂猪、割草喂羊，有时还帮我提水烧锅，可勤快了。
　　秀花： 咦，你看看，你咋恁会教育孩子哩，真好，真好。
　　莲花： 好孩子不用教，是天生的，像他爹老实巴交的。
　　占营： 大哥现在家里干啥？（占营向玉龙问道。）
　　玉龙： 平常在家种地，空闲去县城搞建筑。
　　占营： 等有空了跟着你去干几天挣个零花钱。
　　玉龙： 你也会砌墙吗？
　　占营： 俺父亲干了一辈子，我跟着也干四年多了——毕了业就跟着搞建筑，现在咱的砌墙技术也顶呱呱的。
　　玉龙： 闲了我叫你去。
　　占营： 好嘞！俺二哥现在家里干啥？
　　玉生： 种菜，农贸市场南边有两个塑料大棚，那是我建的。
　　占营： 种菜挺忙的。
　　玉生： 可不是，尤其是塑料大棚那就更忙了。你像加热育苗、移栽、打药、施肥等等，光是草苫子每天要晚上盖上，早上卷起来，反正种菜忙得很……
　　占营： 以后忙不过来了，我可以给你帮忙。
　　玉生： 好，好。
　　根堂： 金荣哥，时候也不早了，俺仨回去吧。
　　金荣： 你看，快到饭时了，在这儿吃饭吧。
　　根堂： 不啦，离家几里路，抬脚就到。（根堂说着就往外走，莲花和占营也随后跟着。）
　　玉龙： 您仨在这吃过饭再走吧？
　　占营： 不啦，你们都回去吧，不用送啦！我们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