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来到梁弄司令部

　　梁弄浙东新四军司令部。夜晚。
　　哨兵带着肖东弯弯曲曲地转了几条路，来到一幢打着围墙的大屋门口的警卫班，对里面的人说：“报告班长，外面来了一个姑娘要见首长。”
　　班长出来望了望肖东说：“好吧，你交给我吧。”
　　警卫班长把肖东带到一间大屋里，肖东听到里面有滴滴答答的电报声，这是她熟悉的当年干过的无线电报声感到非常亲切。她知道自己来到了上级首脑机关。
　　一会肖东跟着警卫班长来了一间厢房间，哨兵叫声“报告”，里面的人说：“进来。”那警卫员带肖东进去，一面敬礼一面向首长报告说：“外面来了一个女情报员，她说是从上虞百官来的，有要事要见首长。”
　　那首长说：“叫她进来。”
　　肖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浙东纵队司令部。夜晚。
　　肖东见这位首长穿着一套淡灰色的旧军装，腿上打着裹腿，脚着一黑色双布鞋，瘦瘦的体形，大约三十七八岁年纪，一副亲切和善的面孔，像一个普通老兵。肖东还有点怀疑，这是浙东游击纵队的司令员吗？那警卫班长向她介绍说：“这是我们何司令。”肖东听了不由得惊讶，这就是浙东游击纵队的司令何克希！原来在四明山威名四海扬的何司令是这么平凡朴素的一个人。
　　肖东还没有说话，何司令却先问她了：“小同志，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肖东说：“我是上虞敌工委情报站来的，我叫董鸣九。我接到在绍兴伪政府保卫局里的情报员何畏同志的一份重要情报说：这两天日本鬼子就要到四明山来扫荡。我赶快赶到百官航船埠头，可是百官到余姚航船已经开走了。我看情况这么急，不能等明天，怕耽误军情，我就只好走着来了。因为路上有许多敌人岗哨，我绕来绕去，躲着敌人的岗哨走，还有一次一个鬼子穷追我，我只好跳到河里游过去，等到鬼子走了我再绕过来，七拐不弯地绕着走，多走了许多冤枉路，所以我来得晚了。”说着她立即从她打结的高高耸起的头发里挖出一卷小纸条来给何司令。
　　何司令接过小纸条，看了一下，见是敌工委潜伏在绍兴伪政府保卫局里我们同志送出来的重要情报，一看内容，让他吃了一惊，敌人明后天就要到四明山来扫荡！是这么重要的一份情报！这份情报太及时了，如果等明后天知道，那可能日伪军已经打到梁弄来了。这位小同志送来的情报太重要了！何司令望望面前这个衣服湿湿的姑娘，又见她走上来时腿也不利率，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的，何司令感动地说：“小同志，你送来的这份情报太重要太及时了，你辛苦了！”肖东听了忙谦虚地对何司令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怕来不及呢，首长，现在你们知道了还不晚吧？”
　　何司令说：“不晚不晚，根据敌人的步骤，我们马上就准备迎敌！”这时何司令关切地看看肖东，“小同志，我看你的腿不大利率，你是不是受伤了？”
　　肖东告诉他：“在经过一条河道时被日本鬼子追杀，在逃避途中游泳过河时，鬼子拼命向我打枪，大概有颗子弹打到我右腿上，擦破了点皮，不要紧的，只不过是一点皮外伤。”
　　何司令听了又感动又赞叹地说，“小同志，你真勇敢！被敌人追赶得跳到河里，受伤了还坚持把情报送来，你是好样的，我们要向你学习！你叫什么名字？”
　　肖东说：“我叫董鸣九。人家又叫我小董。”
　　何司令听了点点头说：“小董同志，我代表全纵队的同志们感谢你呀，你这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越过敌人的层层岗哨翻山越岭奔到梁弄来的，真不容易呀！小董同志，我谢谢你呀！你送来了重要情报，保护了我们浙东游击纵队，保护了浙东人民。要不是你及时送来这份情报，明天让敌人突然袭击我们的四明山，我们的军队和四明山老百姓可能就要遭大难了！由于及时送来这份情报，使我们可以早做准备迎接敌人，使敌人的围剿计划落空，你功不可没！”说着并拉过一把椅子来叫她赶快坐下休息。一面叫参谋等人立即叫政委、参谋长来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司令部里顿时忙碌起来。
　　司令急忙通知了干部部署应对敌人扫荡计划后，回头又关切地望着面色苍白的肖东说：“这么晚了，你只顾赶路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吧？”又对警卫员说，“小李，你赶快到食堂里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赶快拿点来给这位小董同志吃。”那警卫员“嗵嗵”地跑去了。
　　看警卫员给肖东拿吃的去了，何司令又大声叫另一个警卫员：“小王，你快把卫生员叫来。这个小同志她在路上被日本鬼子追杀，她的腿受伤了，叫卫生员来给这位小同志好好查一查看一看，看她伤在什么地方，伤得重不严重？”
　　
　　司令部，夜晚。
　　一会，警卫员拿来了几个冷馒头，说：“司令员，食堂已经停火了，只有这几个馒头。”何司令皱了一下眉头，感到一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这个勇敢的女情报员吃，惭愧地说：“小同志，食堂拿不出什么热东西给你吃了，你就将就着啃点冷馒头吧。”他又向警卫员说，“你倒点开水，给这位小同志喝。”警卫员立即拿来一只竹壳热水瓶，倒了一些水给肖乐就着馒头吃。肖东也确实饿了，她说了声：“谢谢首长。”拿过已经很冷了的馒头，并就着警卫员拿来的一杯开水啃了起来。
　　一会另一个警卫员小王也带着一个女卫生员背了一个急救包奔过来。
　　何司令见女卫生员来了指着肖东说：“快，快给这位小同志看一看。她是从上虞百官冒着敌人的追杀游泳过江给我们送情报来的。我看她走路一瘸一拐地伤得不轻，你看看她伤在什么地方？严重不严重？”
　　年轻的女卫生员听了何司令的话感动地看看她，望了肖东上下一下说：“同志我好好地替你检查一下。”并问她，“你伤在什么地方？”肖东一面饥饿地啃着馒头一面撸起右腿裤管来，让卫生员看受伤的右腿。女卫生员拉起肖东右腿的裤管，见她右大腿外鲜红的一片，连皮带肉被削了去一大块肉。她“啊”了一声，又在各部位都按按摸摸地仔细察看了一下，又上上下下地按了一下她的全腿，当摸到肖东的右小腿时肖东“啊”地一声，卫生员说：“除了右大腿被子弹削去了一大块肉，可能小腿筋骨也有点伤。”卫生员问肖东：“你觉得骨头痛不痛？”
　　肖东说：“不痛。”
　　卫生员又问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痛？”肖东说：“没有了就这些，就只右腿擦破了一点皮不要紧的。”
　　卫生员说：“不是一点皮，而是挖去了一块肉，这是很痛的，你没有感觉吗？”不等肖东回答忙把她的腿又各处轻轻地按摩了一下，看她没有惊跳说，“别地方虽没伤，但你的右大腿伤得不轻，幸好还好还没伤着骨头，要再打进去一点，就碰到骨头了。”于是打开急救包，先拿了酒精纱布来替她在伤口上消毒，然后再拿治伤的白色颗粒晶体撒在她的伤口上，然后用药纱布包小心地包扎起来。
　　接着卫生员检查一下她左腿和两手，见她的右手抬不高，活动也不利索，可能在紧急爬山时伤筋了。卫生员对她说：“你这只手大概也有点伤，我给你用布带把那只手络起来吧。”肖东忙说：“不要络，不要络，络上布带我走出去让敌人看到会怀疑我是受枪伤的。”何司令点点头说：“小董同志你警惕性很高。小李你就别对她扎了。”于是卫生员就给她一些药粉和一小瓶红药水、一小瓶酒精和药棉花，对她说：“明天你自己把包布拆开来，在伤口消消毒，把里面的药水棉花和药都换一下。”肖东感激地收下了。这时何司令又看看她湿湿的衣衫，命令警卫员拿一套衣服让她换上，肖东说：“我不能穿军装，穿军装在路上行动不方便的，我还是穿我自己这套衣裳好了，现在已经有点干了，不要紧的。”何司令听肖东说得有理就说：“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别回去了。”
　　肖东忙摇头说：“首长，我不能在这里休息，站里没别的人，就我一个人，万一又有情报来叫谁送呢？我得马上回余姚情报站去。明天早上我好乘余姚航船回上虞百官镇去。”何司令望望着这个个子不高一脸认真的姑娘，眼睛发起热来，多勇敢多坚强的姑娘啊！对工作还这么负责，真是难得，问问她是不是共产党员，肖东点点头说：“我是三九年入的党。”何司令听了更加敬佩地点点头说：“我们党有这样勇敢年轻的共产党员，有这样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情报员，我们一定能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小同志，你了不起，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是好样的！”
　　肖东红着脸说：“没有什么，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首长，我这就回去了，恐怕站里还有事呢。明天一早我得乘航船回百官。”何司令见肖东急着要走，他也不再强留她，立即叫警卫员班长：“派个警卫员跟这位小董同志到余姚情报站。”肖东忙说：”不用！不用！首长我自己会走的，我自己会走的。”
　　何司令说：“为你的安全起见一定要送。”肖东没办法只得让一个穿便衣的战士送她。肖东心里暖洋洋的。
　　这时肖东听到一阵响亮的说话声，回头见司令部大厅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何司令立即开起了紧急会议，布置明天如何迎接前来扫荡的敌人呢。肖东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心里高兴地想：“由于她赶得紧，终于把这份重要情报及时送到了浙东游司令部。司令部连夜部署应对，明天日本鬼子就进不了四明山了，说不定还会叫三五支队打得落花流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