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保灵契约

　　越往上走，所有人都越感到迷惑，大白天里整片山林的上空，却被一层黑云遮盖，越往上走就越发黑暗。最后为了看清前路，大伙只好又点起火把向前摸索。
　　沿着河道向上，原来清晰可见的一条条溪流，全都被冰封了。大伙这才搞明白，下游的姜水河断流的原因。
　　漆头人疑道：“老弟你说怪不怪，这山上山下的，怎就如此大的差别，我们往年进山，也没遇见过这般光景呀！”
　　雷多河应道：“是啊！咱们再往前走走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又往前走了一段，远远地望见一道山梁横亘着，就在那山梁中间的一座山尖上，影影绰绰，好似有东西一闪一闪的，发出耀眼幽光。众人看到那光亮，都只觉心神一振，顿时打起了百倍的精神。紧赶慢赶，向着亮光方向赶去。
　　约有小半天光景，众人摸黑爬上了最后那道山坡，终于走到了那座高高山梁下。眼前的所有景象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外表黑亮光滑的大水晶块，笔直地插在山梁之上。
　　先前大伙看到的那耀眼的亮光，正是从这大水晶块的顶部棱尖上射下来的，估计是为了照明用的，因为大伙走进了，就不需要火把了，周围的一切都被这亮光照得透亮。
　　再看那大水晶块之上黑云滚滚，透不过一丝阳光，黑云之下更是严寒彻骨，大家翻山越岭的时候还不觉得冷，可在这大水晶块下驻足观看了一会，就有一点忍受不住了。只好找来些枯柴点燃，围着小堆篝火取暖。
　　就在大伙刚刚把身体弄缓和点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无缘无故地冒出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异常威严，仿佛不容许任何人反抗一样，厉声呵斥道：“跪下！！！”
　　所有人全都大惊失色，握紧手里的武器，一下子周围的气氛就紧张了起来，原始人的本能反应，就是时刻准备战斗。可是他们四下观望，这里并没有野兽，更没有异族敌人，那呵斥声是从那里来的。
　　停顿了一会儿，族人们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怪事，一时间全愣住了。就在这时心里的那个声音，更加严厉的呵斥道：“跪下！不跪者，死！”
　　恐惧一瞬间让人们切换到另一种本能模式，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齐刷刷地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刹那间全心里崩溃了，老老实实地趴着不敢动弹。
　　那心声语气缓和了一些，再次说道：“你等既能来此，便是与嗜破神尊有缘，若诚心归附，可获大利益，若敢违逆，即刻化作齑粉，形神俱灭。”
　　雷多河勉强抬头看了看众人，见他们大多不敢言语，于是用手指，戳了戳漆伯度，对他眨眨眼，意思是说，他是老大应该先答话才对。
　　可漆伯度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话，便又对雷多河眨眨眼，示意雷多河有话就自己先说，不必顾忌。
　　于是雷多河壮着胆子说道：“神尊威能我等甚是信服，有心归附，一来不知神尊来历，二来不知如何才算归附，三者能有何大利益，若要我等诚心顺从，还望上神体恤，能为我等解惑！”
　　那心声语气中略带了些喜色，言道：“嗯！不错！你等有这样的心智，甚是难得，我且言说一二，日后尽心依附，尊我令行事！”
　　众人皆齐声应道：“愿听神尊教诲！”
　　那心声缓和了许多，但仍旧威严，让人无法拒绝。就算明知道皆是妄言，众人只是一味领受，欣欣然的相信，不再区分任何善恶。直到那心声停止下来时，众人的心神，早已被混黑之气完全浸透，尽皆伏首摩拜，口称：“嗜破神尊盖世无双！我等愿誓死效忠！”
　　那心声沉沉地嗯了一声，于是一瞬间与众人签订了所谓的“保灵契约”，事实上就是沦为了大神使赫努尔的魔仆。往后的一切，皆依大神使赫努尔的命令行事，不论善恶，不论生死，都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而所谓的大利益，其实就是饮用了魔神赏赐的毒酒，人人皆变成怪物，他们的身体吸收了大地上的沙土碎石，很快就把它们糅合到自己的身体表面，长成了一层厚厚的坚硬的皮肉。
　　每个人的身体都变得格外的结实，力量更是成倍的增长，奔跑如飞，行动敏捷。记忆力变得超强，甚至可以过目不忘。嗅觉变得特别灵敏，很远就能闻到猎物的气味。听力也大幅提升，能听见一片树叶落到雪地上的声音。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视力，他们能跟天空中飞翔的山鹰对视，直接把那些大鸟吓得在天空中乱窜。
　　依照个人的先天优势，这些魔化人的能力，强弱各异。其中雷多河能力最强，其次是漆伯度。其余二十五人各有特点，各人都觉得自己获得了无上神力，兴奋异常，个个跃跃欲试，只想为大神使效命。
　　大神使赫努尔还对他们许下了承诺，一旦他们完成了任务，大神使就会请求嗜破神尊，赐予众人永生不死的神力。众人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得了大造化，时来运转了，个个感激涕零，早已把大神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于心，不敢有半分违背。
　　大神使又送给他们兵器，任由众人挑选，这些兵器皆是玄铁打造，坚韧无比。众人从小到大，只是从老人嘴里听说过一两件相似的家伙，哪里见过这么许多。如今却是人手一把，全都欣喜若狂。深藏于他们本体中的兽性、暴虐和杀戮之心，骤然表露无疑。
　　赫努尔将众人聚拢到一块，发号施令道：“你等如今已拥有半神之躯，即刻去征伐四方吧！切记多多宣扬，嗜破神尊的名号，若有归附者，可与之签订保灵契约，若有反抗者可诛杀之，去吧！”
　　雷多河、漆伯度二人得令后带领二十五名族人，扛起了一面大神使赐予的斑牛虎黑旗，杀气腾腾出了大山，沿途打着嗜破神尊的名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路上所作所为，全无半点人性。短短半月，姜水上游大大小小十数个部落，全部被他们劫掠一空。
　　很多人为了活命，又感受到嗜破神尊的神威，大多归附与嗜破神尊的黑虎旗下，签订了保灵契约。
　　年轻力壮的青年，很多都不明事理，为了获得神力都发誓效忠大神使，最后加入到刚组建的斑牛虎黑旗军麾下，充当起大神使赫努尔的邪恶帮凶。
　　一时间整个姜水上游，聚集起一只庞大的斑牛虎黑旗邪魔军队。乌烟瘴气，恶气熏天。黑旗军的人数迅速壮大，一下子就拥有五六百人的规模，他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路更是势如破竹，一时间兵峰直指姜水流域最大的部落--有熊城。
　　连日来，有熊城少大头人姜少长，陆续接到前方线报，经过一再打探，方才确认，一伙自称黑旗军的乱匪，一路劫掠而来，气势汹汹，数量有五六百人。姜少长略加估算，有熊城青壮兵力已有一千七八百人，自然不用惧怕敌军。
　　于是一面带着三弟姜少章，每日轮番在城头巡视，让手下兵士加强防御，紧闭城门，随时准备迎敌。另一方面，派人前往有蟜城，通告父亲姜烈山和弟弟姜少典，两座大城相互照应，形成犄角之势，已备不时之需，一时间两座大城都紧张地动员了起来。
　　从敌军兵力上分析，姜烈山与少典都认为，敌人兵力较少，就凭有熊城的兵力足足多了三倍有余，只要严防对方偷袭，应能轻松应对。
　　可大头人姜烈山担心少长、少章兄弟二人资历尚浅，缺乏统兵经验，于是接到消息后，就连夜赶回有熊城去了，单把夫人风无怀留在了有蟜城，以免战局一开，无暇顾及夫人的安危。
　　有蟜城虽是后方，却也在风伯炎大头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备战，大城外的开阔地上，几百人组成猎人队，遵照风伯炎的令旗排兵布阵，全都操练了起来。
　　少典也没闲着，连日来他得了仁安哥哥不少指点，于是在大城后面建起了一批新房舍，这些房舍并非用来住人，而是建成炼铜打铁的作坊。他带领着一帮青壮族人，每日都忙个不停。
　　山里开出了铜铁矿，人们大框大框的运回来矿石，把他们敲碎了参上木炭粉末和干草，堆在大土窑里，窑内还堆满木炭，封好窑口，点火猛烧，利用兽皮风鼓，不断地把新鲜空气吹进窑里。
　　温度持续上升，将铜矿石烧熔了，滚烫的铜水顺着沙槽缓缓流出，一直流到沙坯中凝固。
　　经过工匠们反复锻打，好用又趁手的青铜兵器和农具就这么一件一件地生产出来了。有了这些铜铁作坊，不论是军队的战力，还是农耕力，都成倍提升。
　　诗曰：
　　迷途之人受蛊惑，误入魔门妄自尊，威逼恐吓魔契约，从此不做正经人。
　　烧杀劫掠黑旗军，野心勃勃压上城，生死决战莫疏漏，敌情不清枉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