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金雕盟誓

　　不知不觉在这大山中已过五日，由于少典与风头人调度有方，捕获的猎物越来越多，两位头人指挥族人们把这些猎物分门归类，该宰杀的宰杀，该圈养的圈养，该放生的放生，最后一一清点数目。
　　鹿马共百余匹，山羊两百多只，各种山珍野味数千只，其中还有五六百只活畜，正想着分派人手运回各自部落。
　　最奇的事，捕到刚孵化不久的一对小金雕，兴许是它们的父母受了惊吓飞走了，留下这对小家伙甚是可怜。风姑娘看到后心生怜爱，非要抱到自己帐中喂养，大伙都知道她是大头人的心头肉，也没人与她争辩，都随着她的心愿。
　　连日来，两位头人和一众长老的饮食，都由风姑娘亲自照顾，一来是自家的阿爹，二来有姜少典在席中，所以姑娘家照顾的格外周到。尤其是对少典，任姒总是细心观察他爱吃的，来日便专门多做些，也不让旁人察觉，偷偷在他案上多摆些，这日子一多了，二人眉目间就多出些许情意。风头人自然看在眼里，也不声张，任由他们便好。
　　只是这几日猎物打得多了，营盘周围血腥味很重，入了夜，四下里虎啸狼嚎声不断，大家都睡不安稳，为了保证猎人们的睡眠，守夜的岗哨多加了两倍。少典心善将夜里寻查的事一力担下来，好让风头人能睡安稳些，风头人再三拒绝，可赖不过少典百般劝说，风姑娘也在一旁劝。大头人也就随顺了，只是嘱咐少典要多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风姑娘心疼阿爹，所以对少典心存感激，每晚都亲手为少典准备许多可口的宵夜，派人送到少典帐中。
　　单有一日，入夜时，营盘周围的狼群叫的格外凶狠，男人们都吵得睡不着，出去巡夜的又多了几成，偌大的营盘里，独留下风姑娘一人。
　　跟往常一样，风姑娘亲手做好了两位头人的夜宵。又拣了点野兔肉，切成小块喂食那两只雏雕。喂罢了，闲来无事就坐在帐中火堆旁做起了针线。
　　忽听得营盘后，山涧中似有雕鸣，其声高亢且带着哀怨。风姑娘便起身听声寻去，走了约莫半刻功夫，见山前有一处绝壁，其下一棵老树枝头上，一只金雕盘旋其上，另有一只斜靠在老树杈上，口中带血奄奄一息。风姑娘心想：“莫不是帐中那一对雏雕的父母寻来！我也该让它一家团聚才是！”
　　于是急忙赶回营盘，抱起那对雏雕，来到老树下，果然那树上盘旋的雄雕，听到雏雕的鸣叫应声而来，风姑娘放下雏雕躲到一旁的大石头后面观看。瞧见树杈上的雌鸟奄奄一息，想要施救，又害怕雄雕凶悍不敢靠近。
　　正在发愁之时，突见一个人影从身旁树丛中窜出，说时迟那时快，那雄雕正俯身看雏雕不急反应，就被那人一下按住动弹不得。紧接着那人喊道：“风姑娘没事了，可以过来了！”风姑娘听这人说话，原来是姜少典，心里又惊又喜。
　　于是跑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少典也不答话，直道：“暂且不说这些，姑娘先在我行囊里寻些绳索来，将这猛禽捆起来，以免误伤了人，我再到树上把那只雌的抱下来，你也好给它救治。”
　　风姑娘连忙应了一声，赶紧找出绳索，帮忙把雄雕绑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少典腾出手来，几个健步爬到树上，把那只雌雕抱了下来，只听那雄雕不停地鸣叫。二人也不去理会，只顾看这雌雕的伤情。
　　原来那雌雕并没有外伤，想来是这几日寻不见幼雕，又渴又饿又累又急，这才急火攻了心吐了血。少典赶紧把它放到幼雕身边，又从行囊中取了些肉干撕成小块放到雌雕嘴里，给它灌了些水。然后拣了块大肉干扔给雄雕，等了一会，看到雄雕去吃那块肉干，便悄悄地解开雄雕脚上的绳索。两人迅速躲到了大石头的后面继续观察。
　　约莫过了一刻，见那雌雕蹒跚着地站了起来，少典又从行囊中摸出几个肉块扔了过去，雄雕见到肉块，赶紧一块一块叼到雌雕身边，那雌雕一边自己吃，一边反哺给两只幼雕。就这样又过了一刻，那只雄雕抓起两只幼雕腾空而起，带着雌雕一起在二人头顶上盘旋了几圈，各自长鸣一声，展翅而去。
　　二人终于放下心来，站起身看着金雕远去，风姑娘柔声叹道：“终于团圆了！好温馨的一家啊！”
　　夜已深了，少典点起了火把。二人屹立在群山之中，四目相对，火光中风任姒两腮微红，含情脉脉，怯声问道：“小姜头人，你怎会在此？”
　　少典忙答道：“我巡夜到了后营，看到你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出营，天快黑了，怕你遇到狼，我就悄悄跟着，没想到你是来放雕的。”
　　“还有以后别叫我小姜头人了，怪别扭的！”少典一只手摸着后脑勺，憨憨地说。
　　“那叫你少典哥，行吗？”风姑娘迟疑了一下说道。
　　“行啊！”少典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甚是欢喜。
　　“那你也别喊我风姑娘了!”风姑娘想了想说道，“就叫任姒妹吧！”
　　“行啊！任姒妹！”少典傻傻地笑笑，又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怪难为情的！”
　　风姑娘也不答话，想了想问道：“少典哥，你这一身的本领，年纪轻轻就做了少头人，我听说你时常出门远足，可曾遇见什么美丽的事物？”
　　少典答道：“美丽的事物可遇见过不少，比方说在遥远的南方有一种鸟尾巴非常美丽，在发情的时候，雄鸟会把尾巴向上展开，就像一把大盘扇，五颜六色的，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鸟。对了我的箭壶里还有一根它的羽毛，明天我送给你！”
　　“不要，不要，你不会是经常送女孩子礼物吧？”任姒娇声问道。
　　少典连忙摇手答道：“我可没有送过礼物给女孩子，我只是觉得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只有你才配拥有世上最美的羽毛啊！”他不想任姒误会，慌乱中，竟口吐真言。
　　任姒抿嘴娇笑道：“你可真会说！”
　　少典怕她不相信，连忙抢着说道：“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你是我从小到大，除我阿娘外，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我绝不说谎诓你！”
　　任姒听后两腮通红，火光中格外迷人。
　　“你真这么想，这么看？”任姒柔声问道。
　　“嗯！真的！你的美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少典眼神十分坚定地望着任姒答道。
　　任姒没有想到姜少典回答得如此干脆。
　　于是也鼓起勇气问道：“既然你觉得我是世上最美的姑娘，那你愿意像那只雄金雕一样，永远守护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吗？”
　　少典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道：“愿意！”
　　“我愿意！一生一世！”少典坚定地重复道。
　　四目相对，少典深情款款，任姒柔情似水，两人的手不由自主地牵到了一起。
　　少典看着任姒，说道：“只是此事还需咱们的爹娘同意，明媒正娶，方能圆满。你暂且宽心，此事我自会安排妥当！”
　　任姒点头应允，二人手牵着手，漫步在深夜的山林中，一路走一路说一路笑，满脸都是幸福与甜蜜。
　　次日清晨，风伯炎头人端坐在帐中，少典恭敬地站在帐外告请后，来到头人座前。风头人笑容满面问道：“贤侄，有事吗？”
　　少典支支吾吾的还没开口，两腮已胀红，风头人一看他这副表情，又联想几天来他与自己宝贝女儿的表现，心中已是明了，仍故意问道：“贤侄啊！你若有为难之事，但说无妨？”
　　少典再三犹豫不好开口，头人知他年轻脸皮薄，也不催促，言道：“贤侄啊！不妨坐下，喝点茶水，慢慢说！”
　　少典正犹豫时，任姒手捧了一只刚烤好的山鸡，两壶果酿，送进帐中。当下与少典眉目传情，少典这才鼓起勇气言道：“大头人您盖世英雄，德高望重，这姜水河畔大大小小的部落，哪一个不知您的赫赫威名！小侄有幸能与大头人相识，一起共事真是三生有幸。这几日承蒙大头人处处提点，饮食上又有幸得到令千金风姑娘的细心照料，心里不胜感激！为表达对大头人的尊敬和感谢，特地将家传的一块美玉赠与大头人，请大头人笑纳！”
　　少典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羊脂白玉，这块玉形如盘龙，拳头大小，雪白透亮，温润光滑，通体内无半点瑕疵，乃是美玉中的上上之品。
　　大头人忙起身推迟道：“贤侄过奖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怎能收你如此重礼！”
　　少典忙应道：“大头人权且收下，小侄还有一事相求，望大头人成全！”少典边说边将美玉放在头人的案上。
　　“贤侄且说来听听！”大头人应道。
　　“大头人，这次有幸能与风姑娘结识，小侄深感此缘份难得，这几日与风姑娘交往，甚是投缘，咱俩年龄相仿，婚配正当时，望大头人成全！”少典终于将自己在心里想了一百遍的说辞吐了出来。
　　大头人回眼观瞧，见风任姒花容乱灿，两腮绯红，已知姑娘心意，沉声笑道：“任姒儿啊！你意下如何？”
　　风任姒扭捏着，看看少典又看看阿爹，娇声答道：“婚配大事全凭阿爹为女儿做主！”
　　大头人点头嗯了一声，转头对少典说道：“贤侄啊！连日来，我看你一表人才，待人宽厚，办事稳重，又天生神力，是个可以让任姒儿托付终身的好孩子，但眼下有一事为难，你如能应允，这桩婚事就无碍了。”
　　少典闻言大喜，忙应道：“多谢大头人成全，不知是何事？大头人且说？”
　　“我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宝贝女儿，小女儿还未成年，任姒儿如若外嫁，我这往后就没了依靠，孩子他娘也曾经与我商量过，我家姑娘只能招婿，不能外嫁。将来我两老归天了，这份家业也能延续，贤侄你意下如何？”大头人说完看看女儿，又看看少典。
　　少典细思一会后，答道：“我上有兄长下有小弟，家族传承不是问题，小侄外出应无阻碍，只是此事还需与父母商议才能决定。大头人容小侄回家，禀明双亲，再选良辰吉日，三媒九礼前来，大头人意下如何？”
　　大头人笑容满面，答道：“好好好！贤侄呀！你办事稳妥周到，只要你们将来能和和美美，我就宽心了！”
　　正在三人相谈甚欢之时，突然有人闯入帐中报道：“大头人，大事不好。”
　　诗曰：
　　郎才女貌心相慕，救助金雕善心同。
　　两小无猜忠肠叙，情定三生一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