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参加小学教师训练班

　　茅山小学办公室。白天。
　　虞天刚校长在办公室里坐着看一个文件，一会走进一个女学生来。他抬头一看，是董鹤棣，忙高兴地招呼她说：“董鹤棣，来来来，这边坐。”董鹤棣羞涩地望了校长一下，校长叫她坐，她在校长对面的一把单背椅子上坐下来，急切地望着校长。因为自来到茅山小学后，校长对她很器重，有事没事经常找她：有时开展抗日活动，校长常向她布置任务，如沿街喊口号呀；去街上贴标语呀；叫她参加读书小组呀；叫她带着班级的学生和茅山师范的学生一起去游行啊；叫茅山学生会主席来校做报告呀；去宁波游行呀。她想今天不知校长又有什么新的事情叫她去做。现在校长叫她到办公来，她尊敬地叫一声“虞校长好”，眼睛紧张地望着校长。
　　但是今天见虞校长见到她却没有急着向她布置什么任务，却笑眯眯地对她说：“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叫你做，而是要告诉你一件喜事——董鹤棣，你到这里读高小已经快满一年了吧？”
　　鹤棣一听校长说喜事，心一下子剧跳起来：难道是校长给她介绍男朋友？这不可能，校长是个很正派严肃的人，他绝不会管这种婚姻什么的闲事，再说自己还小。但校长会告诉她什么喜事呢？她点点头望着虞天刚校长，心里忐忑不安地回答校长说：“我来茅山小学是快一年了。”
　　虞校长关怀地对她说：“照例你还应该再读一年才能高小毕业，不过现在有个机会，抗日时期，各处都要人，各村小学也要扩大，要增加教师。年底奉化县要办一个小学教师训练班，我从六年级已经抽了几个年纪较大、比较老成的学生去了，但还是不够。我看你文化课学得不错，还参加过学校里的读书小组，年纪大几岁，社会活动能力较强，一年前还参加过壮丁训练班，在壮丁训练班里还当过班长，比较成熟，我打算让你也去参加小学教师训练班，你愿意去吗？训练出来就分配到小学去当教师。”
　　鹤棣听了一下子兴奋起来，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还真是喜事啊！她可以提前毕业，还能去当老师了！她知道人家茅山师范毕业出来的学生才能当老师的，但他们高小毕业后再读两年师范，叫简师毕业；有的还读了四年，叫普师毕业。像她这样只读了五年级也能去学教师？她想都没想过。她兴奋地对虞校长说：“让我去参加教师训练班？出来当老师？校长，我能行吗？我才读了一年高小呀！”
　　虞校长说：“这个问题不大，你来校后，我看你不但努力学习文化课，还参加了学校的读书会，还积极参加抗日活动，带领同学们和茅山师范的同学一起到城里去参加抗日游行示威。你在学校里很活跃，你的活动能力也很强，各方面都不亚于六年级学生了。你可以去试试。到那里训练一个月后，出来你就可以去小学教书了。你去报名试试看吧。”
　　鹤棣心里兴奋地望着虞校长，望着他慈爱信任的目光，她不说什么了。她来读高小也是虞校长鼓励她来的，现在虞校长又推荐她去小教训练班，觉得校长真看重她，关心她，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就感激地对虞校长说：“虞校长，学习班办在什么地方？几时去报到？”
　　校长当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纸，拿起笔来写了几句话，下面签了自己的名字，装在一只信封里递给鹤棣说：“明年一月一日，也就是旧历年十二月初，还有半个月时间。你拿着我写的这封信到奉化方桥小学去报到好啦。这个学习班就办在方桥小学里，你家住在茅山前董村，到方桥不到10里路，很近的。到那里后自有人接待你的。”
　　鹤棣谢过了虞校长，珍贵地把虞校长写给她的信藏到内衣袋里，就高兴地走了出来。
　　董鹤棣画外音：“虞校长对我这么好，我真是碰上贵人了，到这里来上高小是虞校长推荐我的，没有想到，我高小没有毕业，虞校长又推荐我去教师训练班学习，出来就可当小学老师了，以前我想也不敢想呀。我到茅山小学来读高小还真来对了！”
　　
　　前董村家里。晚上。
　　晚上鹤棣带着铺盖行李回家和爹妈说：“阿爸，阿妈，下学期我不用到茅山小学去读书了，虞校长叫我到奉化方桥小学教师训练班去学习。如果考试及格我就可以当老师了。”
　　母亲不相信地望望她说：“啊？阿菊，你可以当教书先生啦？你才去茅山读了一年高小，你就能教书啦？”老父亲也亲切地望她说：“这是真的？虞老师这么看重你！看来当年我让你去读书是对的，小学没毕业就可以当教书先生了。”
　　弟弟董槐庭听了怀疑地望望她说：“有这样好事？三姐，你连高小都没毕业，你就可以参加小学教师训练班了？我看你到时候考试肯定是通不过的。”
　　鹤棣说：“我去碰碰运气吧，考得上最好，考不上大不了再去读一年书。”
　　妈妈听了高兴地又说：“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家阿菊可以当老教书先生了！虞校长对你这么看重，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啊！”
　　二姐也说：“没有想到鹤棣这样有出息，可以当老师了，还是读书好呀，不像我们一字不识的，只能永远在家当个农民当个家庭妇女了。”
　　鹤棣高兴地向爹妈和二姐、弟弟点点头。一家人都为肖东而高兴，但都还有点不大相信。
　　
　　方桥小学。白天。
　　农历十二月初头，鹤棣带着虞校长的信，并带了简单的行装和背包，还向父亲要了一些钱去参加奉化县小学教师训练班。她进进出出地在里里外外看了一下，已经有许多同学来了。大家都背着铺盖行李，问了一下，发现来的同学有的虽然年纪比较小，但学历却比自己高，大部分是茅山师范的学生，因为当年常和茅山师范的学生一起到城里去游行时认识的。也有几个年纪较大的茅山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在熟悉的人中她是唯一的一个小学五年级学生。自己感到惭愧。人家来的是师范生、高小生，我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呢？但虞老师叫她来参加又不好意思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总要来试一试。她心里说：“怕什么！人家是人我也是人，既然虞老师相信我，说明我也还可以的，考了再说。考得进最好，考不进大不了再回茅山小学读六年级，或者回家种田，阿爸正希望自己回家呢，回去种田也好。”
　　她又仔细地看看来报到的学生，不但有像她那样在读的高小学生，还有许多穿着对襟衣服，脸晒得黑黑的农民青年，估计也和她以前一样，读过几年书在家已经种了好几年田了。她是刚放下书包的，这使她也有了信心。她报名时还向报到的老师交伙食费，那个年轻的女老师说：“不要交伙食费，一切学杂费、伙食费都是公家出的。”董鹤棣高兴地想：“连吃饭的钱都不要，这比学校还好呀！真没想到虞校长叫我到这样好的地方来，碰到这样好的机会。”她高兴得如在梦中。那老师叫她把铺盖放到厢房去，她到那里一看已经有许多铺盖在那里了，有许多人坐在那里聊天。
　　董鹤棣画外音：我后来知道这次小教训练班，是中共鄞奉县地下党办的。它不是单纯培养小学教师，而是借办小教训练班的名义培养抗日干部的。原来训练班的负责人是地下党鄞奉县委副书记周思义，虞天刚是地下党员协助他在鄞县地区招一些学生。还有好几个地下党员与他一起办这次小教训练班。教师就是他们这些地下党员和从各地方临时抽来的思想比较进步的老师。小教训练班学员的资格不仅仅看学生文化程度，主要是看政治觉悟，愿不愿意抗日、是不是爱国。在推荐时，推荐人就掌握了这个尺码，他们都是有爱国热情、积极参加抗日宣传，愿意上前线参加抗日战争的热血青年。对这些热血青年经过训练班短期培训，让他们知道中国共产党对抗日的号召、中国共产党对抗日的主张和决心，增加学员们的抗日的信心和决心。训练班结束后，都分配到各地方的各条战线和各个部门去工作，当各地方的抗日骨干。为抗日组织增加力量，带领各地群众起来抗日。这种训练班在奉化办后不久，后来又在鄞县梅园，在镇海县都办了起来。后来在四明山牺牲的李敏烈士和袁春妍烈士就是从鄞奉县梅园小教训练班培养出来的。”
　　在这个训练班里，董鹤棣又碰到了茅山师范的葛维风，葛维风来训练班里当教员。她见到她更加高兴，见到她首先与她打招呼：“董鹤棣，你来了？太好了！我正等着你呢？”
　　鹤棣感到奇怪，怎么她来训练班葛维风也知道？她想这肯定是虞老师告诉她的。鹤棣见了葛维风却难为情地说：“葛老师，我只有五年级程度，我怕到时候考不出的。”
　　葛维风告诉她说：“不用考，我们只是向大家上上政治课，让大家提高政治水平和抗日觉悟。只要认认真真学习，人人都可以肄业。”听了葛维风的话，鹤棣对参加这次学习班就更有信心了。
　　这是地下党在特殊时期的特殊方法：不拘一格取人材，她凭虞老师的介绍信就被录取了。
　　在这期训练班里，他们学习了中国共产党“七七”事变后《告全国同胞书》《抗日救国十大纲领》等的抗日宣传资料和号召抗日的文章。又学习了一些当小学教师的有关知识。他们在训练班上课时课前大唱抗日歌曲，大喊抗日口号，并且请抗日自卫队教习军事技术，如投弹、射击、刺杀、利用地形地物、战地包扎等知识，和壮丁训练一样。紧张兴奋地学习了一个月后，他们就结业了。
　　结业以后，董鹤棣被分配到奉化方桥附近的东吕小学教书。当鹤棣拿了鄞奉县委介绍信，写着：“兹介绍董鹤棣教师一名，前来东吕小学报到……”字样。开介绍信的训练班吕老师对她说：“你拿了这封介绍信到时候就去向奉化东吕小学报到好了。东吕小学就在我们方桥小学过去一点的地方。”鹤棣来来回回把这封介绍信看了老半天，她心里很是激动：“现在我是一个老师了，我成了学校里人人敬仰的教书先生了！”她感到自己如在梦中，她想起一年前自己还是个赤脚撸袖牵着大水牛在河塘边赶水放牛的看牛娃，如今真要当教师先生了，兴奋不已。她在心中感谢虞校长：这是亏得虞校长推荐呀，不是虞校长培养我哪有今天，一个放牛娃哪能当小学老师呀？自己今后一定要好好地把书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