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黄河之水万古流/贺北丞
　　第58章
　　第二天，常怀玉把草图拿给王建国观看。
　　王建国看后，高兴地说:“太完美了，你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楼房面积也不小，关键是实用性很强。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以后，都不愿意和父母住在一个屋子里，这下好了，年轻人住主户房，父母住附房，既可统一又可独立，如果饮食方面吃不到一块的话，那就隔家门另起伙，谁也不碍谁的事。如果是张三这类人群，还可以把附房租赁出去，至少每年可以把物业之类的费用赚回来。好，太好了，不愧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思维就是不一样，有超常的创意。”
　　常怀玉笑着说:“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出真知。这话说得太对了，我这个思维就是来源于昨天的调查。昨天回家路过一中校门口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两个陪读家属谈论租房的话题，于是，我就上前询问，结果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启发。看来做大事之前，必须要进行深入的调查研究才行。我看就按这个方案，把设计草图和户型优势说明印刷几百份，先向职工们宣传一下，看看大家有什么反应，然后咱们再做定夺。”
　　王建国问:“如果可行的话，你准备盖多少层的楼房？”
　　常怀玉回答说:“我是这样设想的，在咱们这个地区，土地并不紧张，盖18层就可以了。底层全部设计成车库，南北两排对称，看这形势发展，将来年轻人都要买车，咱们未雨绸缪，即使住户不停车，装修一下住人也可以，或是做个小买卖，或是当作库房使用都可以。二层以上，全部设计成这个户型。总之，等我们得到反馈信息后，再进一步研究详细方案，到时候短不了把设计院的人叫过来，一块研究定夺。”
　　王建国说:“那好吧，就按你这个草图，附加优势说明，咱们打印上200份，我来和职工们沟通一下，听听大伙儿的意见。”
　　几天以后，王建国得到了职工们的态度，大多数职工对这个户型和面积都很满意，并且，也同意回迁模式，只有少数职工持观望态度。常怀玉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先把公司大院北面的旧宿舍和办公室平房拆除掉，腾出一块地片来，并且，按照十八层的楼房间距，将家属平房的占地长度综合计划上，靠马路边设计一顶二的临方商铺。先计划盖四栋样板楼，每栋四个单元，然后，看看情况再作后续定夺。
　　全盘思路理清之后，常怀玉紧锣密鼓地行动了起来。他先跑宏安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设立，然后是申请立项和可行性研究。土地是自己的，只需要变更用途即可。紧接着是搞初步设计和市政配套，随后，组织一些冬闲职工开始拆除旧职工宿舍和办公室平房。
　　常怀玉的事业越做越大，春节前成立了宏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他担任董事长，兼任宏安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张忆珍担任副董事长，主管财务，并兼任宏安租赁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任命王建国为宏安集团公司总经理，兼任宏安建筑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常怀玉琢磨着以后还要成立宏安物业管理公司。
　　开春后，宏安集团公司向建设银行分期贷款2400万元，宏安亲情家园一期工程开始动工建造。
　　这一时期，私营企业如同东汉末年的各路诸侯，风起云涌。河川周边的鄂尔多斯市和河湾市的私人小煤窑遍地开采，煤炭价格超常便宜。由于煤炭的生产过剩，煤价低得叫人不可想象，所以，当地有见识的老百姓看到了商机，整个煤炭产区一夜之间烽烟四起，大家都来烧制焦炭。河湾市政府邀请了德国的一个考察团前来考察当地的经济发展现状，旨在招商引资，引进外资企业。结果，考察团身临其境，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中飞过的麻雀都是乌黑锃亮的，德国人只说了一句话，“这里不适应人类居住。”然后，扬长而去。
　　钢城焦化厂终于被私人焦炭窑给挤垮了，生产出来的焦炭堆积如山，销不出去。因为，一方面是价格低不过个体焦炭窑，焦化厂根据生产成本和利润定出来的价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改动的，可是，个体户随时可以降低价格，这使焦化厂望尘莫及；另一方面钢铁厂的采购员可以从个体户那里拿到红包，而焦化厂却办不到。所以，焦化厂被迫停产，职工放假，工资自然也是发不开了。厂部决定，依照钢城钢铁厂的收购价格，不论哪个职工，谁推销出去焦炭，按照销售额的10%就给谁提取利润。
　　席高明在家待了两个多月，心烦意乱，无所事事。心说，不能坐以待毙了，得想办法推销焦炭来维持生计。于是，他跑了几个外省有钢铁厂的城市，最后在中原地区的A市找到了销售市场。席高明拿着样品和A市钢铁厂的采购科洽谈后，以高出钢城钢铁厂收购价30%的价格，议定供应1000吨焦炭的意向。随后，席高明返回钢城焦化厂，和厂长亲自交谈了此事。在厂长的授权下，席高明携带焦化厂公章二下A市，和A市钢铁厂签订了1000吨焦炭的供货合同。
　　回到钢城后，席高明四处托关系，最后和铁路货运站领导搭上了关系。当时的火车皮并不贵，但是，要想搞到火车皮就得另外送钱。席高明仔细地算了一笔账，当时钢城钢铁厂的焦炭收购价是每吨1000元，焦化厂每吨可给提成100元，也就是焦化厂给职工每吨按900元出售，而A市钢铁厂的价格每吨是1300元，这样一来，每吨可赚400元，一个车皮可装50吨，每吨除去短途运输及其他开支100元，每发一个车皮可赚15000元，车皮费用和送礼大约需要5000元，最终一个车皮最少净赚10000元。席高明把账算清楚之后，开始发货。
　　半年之后，席高明发完了1000吨焦炭，A市钢铁厂也履行了合同，每到货一个车皮，人家就如数给打款。功夫不负有心人，席高明一下子赚了20多万元，可谓初出商道一帆风顺。
　　焦炭买卖结束后，在回钢城的火车上，席高明听邻座的两个人在谈论建材装饰板。
　　一个人说:“现在都在盖楼房，人们装修房子流行用装饰板作墙围子，一些店铺的装修更是离不了五颜六色的装饰板，这个市场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了。”
　　另一个人说:“咱们北方就是赶不上南方的发展，像这类装饰板都在南方生产，据说广州生产的装饰板花色品种最齐全。我有个朋友在太原开了一家装饰板建材店，这两年发大财了，过年回来开的奔驰车，说话的口气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两个邻座乘客是山西人，一路闲拉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席高明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回到钢城后，席高明转了几天建材门市部，详细地调查了各种装饰板的规格、型号和市场价格，并且，一一记在笔记本上。晚上睡下，他和老婆吴果果商议，决定到广州探探路，摸摸产地行情，可行的话就做装饰板买卖。
　　吴果果说:“只要你和贩焦炭一样，先把账算清楚，如果有利可图就做，如果无利可图就拉倒，千万不能强求。不过，我听说南方非常开放，你当心上了情色的当。”
　　席高明说:“这点请你放心吧，我是去做买卖的，又不是去寻花问柳，这次是去探路，成与不成很快就会回来的。”
　　吴果果搂着席高明的脖子说:“记住邓丽君的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来吧。”于是，夫妻俩恩恩爱爱地云雨了一番。天快亮时，吴果果又拉席高明，说:“再来一次，吃饱了就不想家，省得到了花花世界胡思乱想。”于是，年轻人火力壮，夫妻俩又红火了一回。
　　第二天，席高明乘火车南下广州。
　　广州的建材批发市场琳琅满目，把席高明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什么装修装饰材料都有。他走进一家叫富丽建材批发商行，里面整齐地堆积着三合板、五合板和各种颜色的装饰板。正当他转悠着看这些装饰板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主动上来和他搭讪，那人说:“老板是哪里人啊，从哪里来啊，是不是要采购装饰板啊？”
　　席高明打量了一下那人，大概一米六以上个头，四十来岁的样子，面目和善，满脸堆笑，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看样子像个老板。于是，便回答说:“我是内蒙人，从钢城来，来看看装饰板的市场行情，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那人既热情又压低嗓门说:“哎呀，是远方的客人来啦，欢迎欢迎，我是这里的老板，如果你买装饰板的话，你算找对地方啦，我们这里最便宜啦，我们对第一次上门打交道的朋友还有额外的优惠价格，这是个保密价格，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不能让同行知道，所以说嘛，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席高明一看人家这么热情，也没有觉得有啥恶意，便说:“那好吧。”
　　于是，两人出了富丽建材批发商行，走进一家小吃排档。坐下之后，那人掏出名片来，彬彬有礼地双手递给席高明。然后，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小菜，并且要了啤酒。
　　席高明接过名片，仔细观看核实，没错，上面写着“广州市富丽建材商行总经理贾建华，业务电话xxx，手机号码xxx，地址xxx”。
　　席高明在部队当文书时，养成了良好的记忆习惯，当他走进富丽建材商行的那一刻，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就都记住了，所以，此时看到名片上的信息对上了号，就深信不疑了。
　　贾经理说:“不好意思啊，这周围都是小排档，按理说，老板是远方来的客人，我应该找个像样的酒吧招待你，可是，由于我的工作忙，走不开，所以，只能在这里招待你啦，不好意思啊。”
　　席高明赶紧说:“贾经理，你太客气了，这里就挺好，吃喝是小事，我这次来主要是了解市场行情，如果价格可行的话，我准备倒腾装饰板。”
　　贾经理疑惑地问:“倒腾是啥意思啊？”
　　席高明笑着回答说:“对不起，倒腾是我们内蒙的方言，意思就是从这里进上货，然后，回到内蒙批发出去。”
　　贾经理听后，恍然大悟，说:“噢，我明白啦，你就是要搞二手批发，是这个意思吧？”
　　席高明说:“对，就是这个意思，请贾经理谈谈价格吧，我看看怎么样。”
　　贾经理问:“你有采购明细吗？”
　　席高明从包里掏出了准备好的明细表，递了过去。他在家里的时候就誊写好了各种装饰板的明细，只是没有采购价和销售价而已。
　　贾经理看了一遍之后，便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在明细表上填写价格，边写边说:“前面这个价是正常价格，你可以到其他商行打听一下，都是这个价。后面这个价格就是我们对第一次上门的新客户的优惠价，不能外传，请老板一定要保密啊。”
　　不大一会儿工夫，贾经理就填写好了两排价格。席高明拿来细看，惊喜地发现，前面的正常批发价就有利可图，后面的优惠价就更有利可图了，优惠价比正常价至少还要低30%。于是，席高明高兴地说:“谢谢贾经理，就你这个优惠价，我可以和你长期合作。”
　　贾经理说:“不行啊，我们只给新客户优惠一次，从第二次开始就要按正常价发货啊。”
　　席高明说:“那你们第一次优惠给多少货？”
　　贾经理说:“最多只给三十万元的货，多了我们赔不起，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拉住客户，长期合作，薄利多销啊。”
　　席高明听后，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马上回去筹钱，筹好了钱就来进货。”
　　两人举起啤酒碰杯，以示合作愉快。酒足饭饱之后，席高明要告辞返程。贾经理招呼服务员，说:“小姐，拿一瓶饮尿来。”转身又对席高明说:“下次来了提前打电话，打我手机，吃住我来安排。”
　　席高明接过饮料，和贾经理握手，再三谢过。然后，朝火车站走去。
　　走出一段路程后，席高明在想，凡事都要多个心眼，不能仅听贾经理的一面之词，必须要到其他批发门市核实一下批发价格和质量优劣，最后做出正确的选择。于是，他又悄悄地返回了建材市场。当他转了几家批发门市后，证实了贾经理所注的批发价格不假，这才打出租车直奔广州火车站。
　　回来之后，席高明把在广州的经过，从头到尾说给吴果果听，并且，还高度赞扬了南方人会做买卖。
　　吴果果听后，说:“你一下进那么多货，一来咱们没有那么多钱，二来那么多货回来，你往哪里存放？”
　　席高明说:“存放的地方好说，我和我们厂长说一下，厂里的空仓库多得是，这个好办，关键是钱的问题，咱们现在只有二十多万元，车皮需要大几千元，送人情也得需要几千元，车皮回来后还要雇车往回拉，怎么也得再凑上十万元才成。我一路想来想去，想和常怀玉张一口，那个人还是挺讲义气的，就是不知道借上借不上。”
　　这正是，人生如同打麻将，一吃二碰三开杠。努力还需运气好，停口不胡更惆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