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集 秋敬民力挽狂澜 赵东明命丧黄泉

　　今年又是个暖冬，文殊寺的梅花仍然含苞待放，迟迟不愿张开笑脸。起床后，和往常一样，陈秀琴带着凤鸣和大龙去河边晨练。
　　“施主早！”几个人正走着，一个小和尚匆匆赶来施礼。
　　“小师傅早！”陈秀琴躬身回礼。
　　“刚才庆天米行的小伙计送来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们，让你们务必马上交给陈县长。”小和尚说着双手托着还没开封的信递过去。
　　“有劳师傅了。送信的人呢？”陈秀琴接过信看了看封面问。
　　“走了，他把信交给我就走了。”
　　“多谢了。”陈秀琴施礼后急急忙忙往回走。
　　“哥，有人给你送来一封信，看样子情况很急，你看看。”陈秀琴一进门就开门见山。
　　“嗯？有点像令达的墨迹。”陈继堂接过信看了看封面，急忙拆开封口取出信纸展开：
　　他们准备冬月十八日以县委名义召开工会主席、团以上干部会议，到时将共党分子一网打尽。执行逮捕令的是沈建军的警卫营。看完烧掉。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让陈继堂如五雷轰顶。忙说：“你看看内容，记好了，赶紧带两个孩子去望城岗向秋书记报告。”
　　“我……”陈秀琴看完信有些犹豫。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扭扭捏捏的？你们也看看，都记住。这信不能带身上。”陈继堂说着把信递给秋凤鸣。
　　“那好吧，走。”陈秀琴说完匆匆离去。
　　三团的团部就是日本人留下的碉堡所在地。由于八路军的炮轰，很多建筑物遭到破坏，战士们只能自己动手修补，他们还将仓库改造成营房。在改造营房时，战士们发现仓库里还有不少鬼子逃跑时留下的大米和稻谷。成包的不多，大多是散包，更多的是未装包的稻谷。见到这么多粮食，战士们欣喜若狂，欢声雷动：“哇！够我们吃半年啦！”
　　由于人多，战士们准备在西北角离团部三里处的山脚下新建一处简易营房。在挖地基槽时，战士们感觉土壤松动，铲除表层浮土，忽然发现人的尸体。随着面积扩大，尸体越来越多，几个，十几个，近百个，大多是青壮年男人，还有不少年轻女人。战士们惊呆了。
　　“这肯定是不愿给鬼子建碉堡、仓库的人，那些女人是鬼子抓去陪睡的。”一个年纪大点的战士流泪说。
　　“没有枪伤，也没有刀印，都是被活埋的啊！”一个战士翻动几具尸体，悲痛欲绝。
　　“我操你奶奶小日本儿！”有的战士骂娘。
　　有的战士号啕大哭；有的战士匍匐在地，默念道：兄弟姐妹们，你们一路走好，到那边去了也要记住这笔血债啊！
　　听到战士的报告，李明匆匆赶到现场，默默注视好一会儿才开口：“营房往西移。等全国解放了，在这里立个纪念碑，纪念这些不屈和屈死的中国人！同志们，把土填回去吧。”说完脱帽、鞠躬、默哀。
　　李明回到团部，见秋敬民来了，才勉强展开笑容敬礼。“怎么了？刚看你愁眉苦脸的。”秋敬民回礼后握着李明的手问。“唉！别提了。”李明一边简述鬼子活埋中国人的事一边让座。
　　“多行不义必自毙！”秋敬民坐下说，“自太平洋战争暴发以来，日本人是节节败退，看来也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了。”接着转换话题，简介赵东明背叛革命的情况。
　　“什么？”李明大吃一惊。
　　“现在还不清楚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我这次来，就是说明一下情况，你现在的担子很重啊！既要应对内部的变数，又要预防国民党的突袭，要有思想准备呀！”
　　“请政委放心，我不会像赵东明那个软骨头那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也不能留下千古骂名！”
　　“李团长误解我的意思了，你的品格我是清楚的。走，看看你的防御工事去。”两个人从围墙内的碉堡，到围墙外的营房，边看边聊。这一天，两个人谈了许多关于世界大战的内容，从本县到全国，从国内到国际。
　　第二天上午，秋敬民和李明正准备去大门外察看地形，忽见李先花匆匆赶来。“怎么样？有什么情况？”李先花刚进大门，秋敬民就迫不及待地问。“问了几个老地下党员，他们对赵东明叛变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整个县城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办？”李先花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岗大声盘问的声音，秋敬民抬头一看，原来是陈秀琴几个，忙对门岗大声说：“让他们进来！”
　　陈秀琴匆匆进来，小声说：“有情况，到屋里说。”李明带路，几个人匆匆进到办公室，陈秀琴这才把信中的内容背了一遍，接着补充说，“我哥说，好像是令达的墨迹。令达是谁呀？你们认识吗？”
　　“孔令达，是陈县长的老搭档，思想比较进步。这个消息来得非常及时，明天就是十八，时间紧迫。”秋敬民想了想说，“李团长，赶紧派两个通讯兵，一个去大刘湾向王师长说明情况，一个去虎口山向吴团长和李队长说明情况。越快越好！”
　　“我回去，那里的地形他们不熟。”李先花主动请缨。
　　“行！快去！”
　　很快，两匹战马冲出大门，奋蹄疾驰而去。
　　十八日这天，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县政府大门外两边的警卫荷枪实弹，威风凛凛，盘问着每一个进入大门的来者。
　　“站住！请报上姓名，职务。”一个警卫走上前盘问来者。
　　“你他妈没长眼呀？老子姓赵名虎，是独立师二团团长！真是他妈狗眼看人低！”赵虎骂骂咧咧，昂然而进。
　　“哎哎！对不起赵团长，请把你的枪留下来。”警卫拦住赵虎。
　　“怎么，想打架啊？当心老子一拳擂死你！”赵虎继续走。
　　“哎哎！真对不起，这是赵书记的指示，请不要为难小的。”警卫再次上前阻拦。
　　“你他妈算你有种！老子今天不参加会了！”赵虎回身走出门外。
　　警卫刚想对赵虎说什么，见进门的人多，只好盘查下一个：“请报上姓名和职务。”
　　“董雷，营长。”
　　“请把枪留下来。”
　　董雷掏出手枪递过去，警卫接过来放旁边木箱里，接着盘查下一个：“请报上姓名和职务。”
　　“贺德福，大刘湾农会主席。”
　　“请把枪留下来。”
　　“我没枪。”
　　警卫上去搜下贺德福的身子，然后抬手放行；接着盘问下一个：“报上姓名和职务。”
　　“冯素贞，大刘湾自卫队队长。”
　　“请把枪留下来。”
　　“我没枪，只有这把刀。”冯素贞把刀“哗啦”一下扔到木箱旁边。警察见状，不好说什么，只好继续盘问下一个：
　　“报上姓名和职务。”
　　“陈秀琴，马家湾游击队大队长。”
　　“马家湾游击队？我怎么没听说呀？”
　　“我是接到通知才来的。怎么，不让进啊！那我回去了。”
　　“快点！快点！”后面有人喊。
　　“那好，把枪留下来。”陈秀琴把手枪扔到木箱里后，警察继续盘问下一个。
　　而另一侧的警察盘问的是李先花、李恩铭、吴宇栋等人，秋凤鸣、贺大龙也混了进来。
　　县政府会议室外围，戒备森严，这是沈建军的警卫营在执勤。说是警卫营，其实穿的还是八路军的服装，仅是分工不同而已。只见他们个个怀抱武器，昂首挺胸，杀气腾腾。
　　与会人员陆续进入会场，各自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主席台上就两个人：赵东明和蒋福来。见与会人员到得差不多了，俩人对视一下，赵东明开始讲话：“同志们，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委常委程志高同志；程志高同志冒着风险，突破敌人的重重封锁来我们青山指导工作，大家欢迎！”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稀里哗啦的掌声中，有人小声议论着：“咦，秋书记呢，他怎么没来？”
　　“是呀，还有陈县长和王师长呢？他们去哪了？”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下面请程志高同志作重要讲话！”赵东明敲敲桌子说。
　　“同志们，大家一定想知道，秋书记、王师长和陈县长怎么没来参加会议；我来告诉大家，他们都犯了严重错误，正在闭门思过写检查……”蒋福来的话还没说完，下面又议论开了。蒋福来敲下桌子接着说，“应该说，他们在革命斗争中都是立了功的！”听了这句话下面才安静下来。蒋福来接着说，“但是，人是会变的，特别是秋敬民同志，恃功自傲，敌友不分，竟然让国民党的县长陈继堂来坐共产党的天下！这怎么得了？这可是我们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天下呀！”见下面鸦雀无声，他又看着赵东明事先写好的稿子念道，“而且，他还准备让刘庆天进县政府工作。要知道，刘庆天的父亲在修建云山寨时，一下活埋了一百多人，那可都是我们的农民兄弟呀！”
　　“嗯，是这么个理儿。”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啦！怎么能这么干呢？”
　　“还有。”听见有人议论，蒋福来接着念，“秋敬民同志还大搞山头主义，拉帮结派……”刚念到这里，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喧哗，停下来大声喊道，“来人！”
　　“到！”一个警卫跑步进来，立正敬礼。
　　“外面怎么回事？”
　　“报告！赵团长进会场不交武器，还骂人！”
　　“嗯？大胆！”蒋福来大怒。
　　“让他进来吧。”赵东明对蒋福来耳语几句后说。
　　“让他进来！”蒋福来大声说。
　　“是！”
　　“哎呀，开会就开会，还不要带枪！怎么不相信人呢？”赵虎大大咧咧穿过会场人行道，直奔主席台而去。
　　“来！赵团长，这边坐！”赵东明指指身边的大椅子说。
　　赵虎走到赵东明身边，“嗖”地拔出手枪，指着赵东明的脑袋吼道：“你这个叛徒！去你娘的蛋！”话音未落，枪声已响，赵东明应声倒下。蒋福来被这突然变故搞懵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一边大声喊“抓人”，一边往后台跑。秋凤鸣手急眼快，“嗖”的一镖击中蒋福来的后背，接着“噌”地冲上主席台。还没等秋凤鸣再动手，赵虎对着蒋福来的脑袋就是一枪，因为蒋福来踉踉跄跄，子弹打偏了；赵虎再次举枪，却被迎面一枪击中右肩。这一枪是晓娜打的。
　　在后台休息室，孙静、廖忠臣、孔令达和晓娜，正在预测眼下这步棋的后果，忽听前台枪响。孔令达忙让晓娜、孙静去接应，自己去监狱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