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流行歌曲有关的音乐

　　当然，那一年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不仅仅有古典，而且也有现实，由尤小刚导演、石兆琪和朱琳主演的电视连续剧《凯旋在子夜》就是其中优秀的一部。该剧通过表现对越自卫作战的题材，再现了战争的残酷性，讴歌了我国新一代军人的英勇献身精神。当“只要月光照在我身上，心儿像白云飘啊飘”的歌声响起时，那幅月亮映照着寂静的阵地、被绷带紧缠着双眼的童川依偎在江曼怀中的画面，就会清晰地浮现在我们的脑海之中。尽管这首主题曲《月亮之歌》听起来还算优美，但在普通民众中却没有流传开来，甚至到现在我也没弄清这首歌是谁演唱的；而当年播放的另一部电视剧就不同了，这就是由海岩编剧的十二集电视连续剧《便衣警察》。《便衣警察》叙述的是因保护“四.五”事件中的群众而蒙受冤屈的青年警察周志明再立新功的故事，该剧成功地把时代转折的历史内容引入到公安题材中，通过描写人物的命运来透视时代的变迁，从而引起了对此段历史记忆犹新的广大观众的强烈反响，形成了人人争睹、万人空巷的场面，这不仅让我们记住了有点呆头呆脑的胡亚捷和风度翩翩的宋春丽，而且还成就了广为传唱且经久不衰的一首主题曲和一位大红大紫也经久不衰的歌星。这首主题曲就是《少年壮志不言愁》：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慷慨壮怀的歌词，激昂悲壮的旋律，饱含激情的演唱，再与电视画面完美的结合，深深吸引和打动了每一位观众，听得他们热血沸腾。晚间，每当从黑白电视机那劣质音箱里传出“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时，家家户户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会跟着哼上几句，全国公安大军里更是几乎所有的干警都会唱这首歌，而且我发现在此后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凡是公安系统搞文艺活动，这首歌差不多永远是保留节目，简直可作为人民警察的警歌了。而演唱这首主题曲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刘欢。　　
　　刘欢，1963年8月出生于天津一个教师家庭，1985年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1987年至今先后在国际关系学院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西方音乐史》。自1985年夺得北京首届高校英语、法语歌曲比赛双料冠军以来，他多次荣获中央和全国各地电台、电视台及报刊、杂志举办的各种评比及排行榜“最佳男歌手”、“最受欢迎男歌手”、“最有成就男歌手”等称号，多次应邀担任国际国内各种音乐比赛的评委，成为中国流行歌坛当之无愧的“大哥大”，一直屹立于流行歌坛得珠穆朗玛；他在创作和演唱的作品获奖无数的情况下，仍始终矗立于一方讲台而耕耘不辍，用多年积淀的知识和内敛的文化把自己历练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艺术家，各种媒体毫不吝啬地为他冠以“中国歌王”“中国流行歌坛第一人”、“中国主流音乐的教父级人物”、“中国流行乐坛的一面旗帜”等各种各样的美名；刘欢拥有最广泛的受众群，受到各个阶层、各个年龄段听众的欢迎，他演唱的歌，青年人会用耳朵去听——感慨，中年人会用心去听——感动，老年人会用经历去听——感悟，可以说：有人也许不喜欢他的大脸盘和粗脖子，也有人可能不喜欢他的马尾辫，但没有多少人不喜欢他的歌；刘欢拥有众多的代表作，他演唱的许多歌曲均以其磅礴的气势、炙热的情感、娴熟的技巧带给听者极大的震撼与感染，成为人人传唱的百姓歌曲，成为经久不衰的时代之音。1987年，电视连续剧《雪城》的主题曲《我心中的太阳》是刘欢录制的第一首电视剧歌曲，并籍此真正迈上歌坛并逐步发展成为中国流行乐坛的“大哥大”；而令人尴尬的是，二十多年后，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记得起这部电视剧的情节和画面来，但“天上有个太阳，地上有个月亮，我不知道，哪个更大哪个更圆”那高亢、委婉、充满激情的声音仿佛带有陈年老酒的醇香仍弥漫在祖国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令人越品越有味道。1989年，刘欢演唱了《弯弯的月亮》，以其优美的曲调和独具特色的具象勾画了一幅明月映照小桥、美人桥下泛舟的淡淡写意画，营造出那种只属于江南水乡才独有的氛围，并使之充塞了歌曲的每一个音符，表达了人们的思乡之情、依恋之情、怀念之情，拨动着人们内心最深处的那根情感之弦。之后，由他先后演唱的《不能这样活》、《昨天下了一场雨》、《亚洲雄风》、《糊涂的爱》、《好汉歌》、《从头再来》、《得民心者得天下》直至北京奥运会主题歌《我和你》，都成为广为流传、经久不衰的经典歌曲，而且唱一首火一首，这在中国流行乐坛上不能不称作奇迹。　　
　　在刘欢演唱的《我心中的太阳》和《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北方民歌特别是西北民歌的音乐元素，尤其是歌曲开头的几句，节奏舒展自由、悠扬开阔，旋律粗犷奔放、高亢苍凉，令人声声入耳、荡气回肠。这种以传统西北民间音乐素材为根基、运用摇滚或流行的方法进行夸张的演绎，形成了一种新的曲风，因标志性歌曲《黄土高坡》中“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而被称为“西北风”，此风从1987年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中国歌坛，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达到巅峰，成就了大陆原创流行歌曲的一个高潮。一时间，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仿佛所有中国人的家都住在了黄土高坡上，上至颤颤兢兢的老头老太太下至牙牙学语的幼童，没有不会哼哼两句西北风的，大有谁要是不在天昏地暗的西北风中被刮上一阵子，谁就不是真正的中国人似的。属于“西北风”的歌曲除了《我心中的太阳》和《少年壮志不言愁》外，还包括《信天游》、《黄土高坡》、《我热恋的故乡》、《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苦乐年华》、《山沟沟》以及《一无所有》和电影《红高粱》插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等，其风口浪尖上的领军人物就是那个叫程琳的女孩。　
　　程琳于1967年出生于河南，六岁开始从师二胡名家学艺，九岁登台演出并在河南少儿文艺汇演中荣获一等奖，十一岁考入海政歌舞团任二胡演奏员，十三岁一曲《小螺号》使她成为中国歌坛年龄最小的歌星，也成为内地流行音乐里程碑式的人物，在她之前，内地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流行歌手。此后，程琳陆续演唱了脍炙人口的《童年的小摇车》、《新鞋子旧鞋子》、《熊猫咪咪》等；在1987年沈阳电视台春节晚会上演唱了《信天游》并由此刮起了“西北风”，在1988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她又给全国的观众演唱了这首歌：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我抬头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白云悠悠尽情地游什么都没改变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一遍又一遍大地留下我的梦信天游带走我的情天上星星一点点思念到永远。《信天游》的确令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为之一振，但鄙人个人认为，这首歌尽管是“西北风”的开山之作，可最能体现“西北风”特点的还是属于杭天祺演唱的《黄土高坡》，歌中一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把我们带到了黄沙漫卷、一望无际的塬上：头上是远古幸存的日头在天上燃烧，“照着我的窑洞，晒着我的胳臂，还有我的牛跟着我”；脚下是烧焦的一片荒凉黄土，放眼望去，正像孙国庆在《就恋这把土》中唱到的：“就是这一溜溜沟沟，就是这一道道坎坎。就是这一片片黄土，就是这一座座秃山。就是这一星星绿，就是这一滴滴泉。就是这一眼眼风沙，就是这一声声嘶喊”。有意思的是，与山东人唱“谁不说咱家乡好”、山西人唱“人说山西好地方”截然相反，范琳琳在《我热恋的故乡》中一开始就唱道：“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周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然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金坡银坡不如我们的黄土高坡，那里有质朴的兰花花，那里有妩媚的山丹丹，那里有婆姨们纺出的线连着你的筋，那里有汉子们甩响的鞭砸向你的心，“亲不够的故乡土，恋不够的家乡水；我要用真情和汗水，把你变成地也肥呀水也美”，何等的感人！　　
　　当时，还有一大批歌手如田震、胡月、那英等均借“西北风”之势闯入人们的视野；孙国庆等也把《咱们的领袖毛泽东》、《南泥湾》等摇滚化，使一些红色经典歌曲成为“西北风”的重要组成力量。实际上，“西北风”的突然崛起绝不是偶然的。当时中国正处于花期刚过、果却未长的春夏之交的尴尬季节，人们刚从伤痛的纷繁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完全理清自己的思路，正是反思与憧憬、信逝旦旦与想入非非的时节，我们来自何处？是什么让我们走得如此步履艰难？我们将去何方？前方的路究竟有多远？这些问题成为生活在这片黄色土地上所有人的思考。在期待答案的焦灼中，人们无法缠绵、无法浪漫、无法细腻、无法精致，只能借助自己的歌喉，将心灵的思绪外化为声嘶力竭的冲天一吼，以冲掉昨天的伤痛，打破今天的沉默，洗去跋涉的疲惫，展现国人的向往。同时，“西北风”慷慨激昂的曲调风格和突出的民族情结也是对当时邓丽君式阴柔港台歌曲的肆虐和内地小脚女人式的音乐创作现状的一种反叛，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和情感宣泄的色彩，从而对推进中国流行音乐发展进程做出了重要贡献。但“西北风”本身观念上的不稳定、内容上的不包容以及演唱上声嘶力竭的滥用，又决定了其旺盛的生命力和畸形的繁荣难以持久。在1988年5月举行的第三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上，众多歌手大唱特唱“西北风”，而比赛结果却是两位未唱“西北风”歌曲的李杰、陈汝佳分别获得通俗唱法专业组和业余组的冠军，李杰的参赛曲目是《沉默的军礼》和《伸出告别的手》，陈汝佳的参赛曲目是《故园之恋》和《外面的世界》。由此可见，这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