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岳麓山上葬石猴，通讯迟缓误大事

　　上一章正说到，张辉瓒的灵柩从汉口转火车到长沙，全城十万人参加了公祭，沿路摆设了祭坛、祭幛。公祭期间，又请了八个道士，打了七天七夜道场，才把蓝缎布取下，抬到岳麓山墓地埋葬。国民政府还专门在长沙岳麓山半山腰麓山寺附近找了一块“风水宝地”，用以安葬张辉瓒，并拨巨款在其墓穴四周修建了麻石牌坊等建筑物。墓塔书写“张公石侯之墓”，墓座书写蒋中正的题字“魂兮归来”，碑旁刻有张辉瓒的儿子、女儿、侄子的名字，背面写有十三个人的制作者姓名。青石碑立在水泥圆形的墓前。整个墓穴占地面积达一百五十平方米；路边用麻石砌成一丈三尺跨度的牌坊；用麻石建造六角形的“仰云亭”，其直径为一丈，书写了“浩气长存”四字；一座三百平方米的墓庐（琉璃瓦住所），前面有个大院，围墙内有花圃。墓碑是青绿色花岗岩石，长六尺，宽宽尺，厚八寸。
　　蒋中正和国民政府围绕张辉瓒的被捉、被砍做尽了文章，共党、工农红军被描写成杀人不眨眼的赤匪、魔鬼，必须全民共讨之，而张辉瓒则成为了民除暴舍身成仁的英雄，党国全体应共效之的楷模。
　　让我们来看看红军一方的情况。就在张辉瓒被杀的第三天，毛咏芝政委又收到一封来自南昌的信，毛政委急忙拆开信看起来，原来是谭道源老哥来的信，只见写着：
　　“润之吾弟：来函收阅。关于兄参与征剿红军之事，兄早有退避之心矣。诚如弟所言：‘然吾兄兵临城下之日，忍心与弟刀兵相见乎？果如此，则你我兄弟情分绝矣！’吾虽为军人，欲使吾抛却兄弟之情，朋友之义，而于阵前刀兵相见，逸如不忍为矣。忆当年往事，你我同在羊城湘军讲武堂做事，我们曾经在天字码头一栋四层楼楼房的顶层度过了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那时候你是讲武堂的国语教师，由于你没有带家眷，你每天上完课，就跟随我到家里吃饭。我们因同是湖南人，又都讲一口湘乡土话，就结为兄弟。我比你大六岁，做了老哥。我把你当作亲生的弟弟。你喜欢吃豆豉炒辣椒和红烧肉，每次进门就问我今天是否有豆豉炒辣椒和红烧肉吃。回忆起这些往事，吾弟活脱脱在眼前矣。此次奉命征剿红军，受命之日，兄辗转反侧不能成寐矣。何哉？逸如素闻吾弟乃红军总政委，欲使吾与红军拼杀，岂不是让我们兄弟相残乎？豆萁相煎的事我谭道源做不出。于是我决定退避三舍，而让副师长代劳。副师长优柔寡断，军事谋略绝非吾弟与朱玉阶之对手，但愿吾弟早日获胜。兄在洪城某处的医院里静候吾弟佳音。情长笔短，难以尽述，逸如草笔。”
　　毛政委看完信，大声说：“难怪哟！原来逸如兄回避了！”毛政委拿着谭道源的信来到朱总司令住处，说，“朱老总呀，你看看，我的谭道源老哥原来没有来，怪不得这一次谭道源的五十师表现平平。也许是歪打正着吧，这一次正是因为那个副师长优柔寡断，才使五十师避免了在小布的峡谷地段被伏击被歼的厄运。结果张辉瓒做了替死鬼。”
　　“一定是你那封信起了作用？”朱总司令问。
　　“也许是吧。不过根据谭道源老哥的性格，即使我不给他写那封信，谭道源老哥也有可能回避，我相信谭道源老哥不会跟我毛咏芝刀兵相见。”毛政委说。
　　朱总司令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几封信递给毛政委说：“老毛你看看这些，这些信都是我在国军那一边老同学老朋友写来的，都是为张辉瓒说情的啊，现在张辉瓒死了，我朱玉阶要折面子哟。说句实在话，我最对不起的是范石生。三年前我如果没有得到范石生的帮助，我们能不能挺过来还很难说。现在好，人家写信给张辉瓒说说情，我们居然把张辉瓒给杀了。我没有看老同学老朋友的面子放一边，我们以后怎么样向国军宣传我们优待俘虏的政策？”
　　朱总司令对杀了张辉瓒感到非常遗憾，毛政委说：“是啊，我们杀了张辉瓒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失误。按照我的想法，我准备开办一所红军学校，张辉瓒的军事理论功底深厚，又喝过洋墨水，如果让他在红军学校担任教官，是一个很理想的人选。想不到就把他杀掉了。”
　　第二天早上，毛政委收到地下交通员送来的一封信。毛政委拆开信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信是蒋中正的亲笔。毛政委迅速把信浏览一遍，就拿着信来到朱总司令办公室，说：“张辉瓒的身价不低呀，蒋委员长也为他求情了。”毛政委说着把信递给朱总司令，朱总司令接过信看起来：
　　“润之同志：我蒋中正为什么要称呼你润之为同志呢？因为我们真的是同志。记得民国十三年初，我们曾经一同参加国父主持的国党一大，你润之同志还被选为国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我们为什么不是同志呢？想起那时候，我们一同聆听国父的教诲，一同为中华民族复兴而共谋大计，那是多么值得留恋的岁月啊。遗憾的是，后来国共两党……今天我给润之同志写这封信，是要跟润之同志商量一件事……我们的张师长现在已经做了贵军的俘虏，按道理说，对于一个败军之将，要杀要刮我也没有权力干涉。但是中正要给润之同志进一言：从中国的历史看，自古名将都反对杀俘虏；从国外的现实看，也不提倡杀戮战败投降者；东洋倭国武术界有信条：不打已经倒地的对手。现在国军的张师长已经做了你们的俘虏，我很希望润之同志能够看在张师长也是革命元老的份上，给张师长一条活路。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出，一应事宜由中正担保。中正另有一言，如果张师长果能生还，我国党将重新考虑与共党的关系。诚挚之言，无需俗套。中正草笔。”
　　朱总司令看完信，遗憾地直摇头，说：“可惜呀可惜，一个绝好地向蒋委员长讨价还价的机会没了。”朱总司令对毛政委说，“要是张辉瓒还活着，老毛你说我们会得到哪些好处吗？如果我们没有杀张辉瓒，我们可以用他做人质，换回许多狱中的同志。我们还可以向老蒋提出不少条件，比如要求给我们一批最急需的药品，或者给我们一定数量的武器装备。现在张辉瓒没了，一切也都不可能了。”
　　“是啊，现在我们杀了张辉瓒，老蒋为了报复，一定要对我们许多被捕的同志下手，其中包括几次起义失败后被俘的军官。可惜呀。这件事我们真的搞砸了。”
　　就在朱总司令和毛政委正在为杀了张辉瓒后悔不已的时候，地下工作人员又送来一封给朱总司令的信，信中说：
　　“玉阶同志：应国民政府之邀请，中央已派代表赴南昌，就赎回张辉瓒一事与国党军方举行商谈。目前国共双方已在龙城达成初步协议：只要能放回张辉瓒，可以兑现四个条件：一是将第十八师未上前线的朱耀华五十四旅约四千人及其装备全部归降红军；二是释放关押在南昌监狱里的一百多名‘政治犯’；三是由上海三家银行联合担保，向红军赠送二十万元现款和二十担西药；四是由南京政府向红军再提供可装备两个团的枪支弹药。你与毛咏芝等领导要做好放回张辉瓒的准备。望谨慎处之，静候中央指示。中革军委周。未印。”
　　朱总司令看完信傻了，把信交给毛政委看了。朱总司令说：“想不到国民政府为了一个张辉瓒，居然出如此高价，这件事真叫人……”
　　“后悔莫及呀。你朱老总恐怕一辈子还没有这样后悔过吧？”毛政委说。
　　“现在只好亡羊补牢了，老蒋得到张辉瓒被杀的消息，一定要恼羞成怒，数十万国军很快就会发疯般赴来，更加残酷的战斗就要来到了。”朱总司令说。
　　毛政委忽然转过话题说：“朱老总你说，我们这一次龙岗大捷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朱总司令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毛政委问：“莫非老毛有什么新发现？”
　　“也不是什么新发现，那个俘虏的十八军无线电台报务主任吴人鉴、译电员刘达端和他们带来的那台发报机不是无价之宝？有了那个东西，我们的耳朵就灵了，我们跟中央和全国各地的联系就方便了。”
　　“是啊，即使老蒋把交换张辉瓒的全部条件都兑现，它的价值也无法跟那一台发报机和懂技术的那几个人相比。他们可是我们的宝贝呀。”
　　“所以我们对那几个人一定要要好好优待他们，做好教育工作，争取他们参加红军，为我们服务。”
　　吴人鉴，江苏省武进县人。字凤岗，号雨峰，曾用名王铮。一九零九年五月出生于江苏武进县。一九二四年考入苏州工专高中部。一九二七年从省立第二高级中学毕业。一九二八年二月考入南京军事交通技术学校，学习无线电通信技术。八月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通信科。一九二九年春分配到国军第九师任无线电台报务员。一九三零年九月调第十八师张辉瓒部任中尉报务员。龙岗战斗中被红军俘获，自愿参加红军。
　　刘达端名刘寅，江西省南昌市人。一九二一年起读私塾、上小学。一九二六年读初中，一九二八年一月考入国党江西省党务学校学习。同年冬分配到江西省安义县党务指导委员会任委员。一九二九年任江西省进贤县党务指导委员会干事。一九三零年九月借读于国军第十八师所属交通兵团第五分队，学习无线电报务。在龙岗战斗中被红军俘虏，自愿参加红军。
　　吴人鉴和刘达端和其他几位同行经过朱总司令和毛政委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愿意用自己的无线电通信技术为红军服务，于是朱总司令和毛政委任命吴人鉴和刘达端为红一方面军总部无线电队的正副队长，具体负责组建红一方面军总部无线电队的工作。
　　要知道红军又面临什么战斗，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