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是第三次出门，我们四个人又来到了荒废的别墅区大门口，感觉这次和上次来时大不同，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非常的热闹，而这次大门口几乎都没有人，治安亭也是空的，走到里面去时发现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杨深源和小玉拿鱼竿钓鱼去了，顺子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走走，我感到很欣慰地跟他走在一起。顺着昨天和小玉一起走过的那条小路，我们一直往前慢慢的走着，在连一张凳子都没有的屋子里面呆了好几天没有出门，身体确实有些难受了，这样散步感觉全身都很好。顺子突然问我想不想跟家人回个电话，我说不用了，我想带着他去昨天和小玉聊天的地方，告诉他我们其实可以一起从这里逃走。但是顺子走在半路就不愿再走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往前走？他说就在这里走走就行了，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杨深源和小玉在那边钓鱼，但是说话的声音已经不能听见了。我见顺子不跟着我去那边更远一点的地方，于是就叫他给我电话，我要给家里人回电话，他用他自己的手机接通之后递给我。
　　我亲弟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在外面的，我们几个人出去到外面来玩了。”
　　亲弟说：“你现在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我说：“有，就是顺子和我两个人。”
　　亲弟说：“就你们两个人？那你就喊他跟你一起跑回来啊？”
　　我说：“他好像不想走。”
　　亲弟说：“那你要走，他不让你走吗？”
　　我说：“嗯，就是他要看住我，不让我逃跑。”
　　亲弟说：“他怎么会这样呢？真的是你不想做他们那个，他们不让你走？而且顺子都不让你走吗？”
　　我说：“是啊，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听我打电话，而且他还会把我打电话时说的话全部都告诉他们老大。”
　　亲弟说：“那你就在你那边报个警吧。”
　　我说：“我不是叫你报警吗？我哪有机会报警，他们都不给我电话。”
　　亲弟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就拿现在手上这个电话打110报警。”
　　我说：“他一直在看着我打电话啊！”
　　这时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顺子，发现他正坐在我身旁，好像是听我打电话说话太入神了，他居然没有看见我在看他，而且脸还偏向了一边，我觉得此时还是有这个机会可以一试。我对电话里面的亲弟说了一声：“好！”然后马上挂掉了和他的通话，迅速按键110，电话接通了。
　　一个女警的声音：“喂！”
　　我紧张的说：“喂，是公安局吗？”
　　她说：“对……”
　　我说：“我被软禁了。”
　　她说：“软禁？真的是软禁吗？那你在哪里？”
　　我说：“盐湖区财政局附近，一道院墙相隔，我们在二楼……”
　　她说：“盐湖区什么街道几号？你这样说的话，我无法找到你。”
　　我说：“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外面有一张‘盐湖区财政局’的牌子。我是外地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也不认识路。”
　　她说：“我知道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被软禁了多久了？”
　　我说：“有一个多星期了吧，他们还有很多的窝点，你们要是开着警车来这边附近的话，他们很可能还会把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我怕那样你们就找不到我了，你一定要找到我啊，你一定要把我找出来啊。如果你发现在大街上，有个女人没有背包，前后有几个人跟着她被人拉着走，你会不会觉得她很不正常啊？我出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能认出我来吗？我现在旁边还有人，我怕他们还会打我的，我觉得我有危险，我真的有危险……”
　　她说：“好了，我先挂了。”
　　说着说着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知道不停地说我有危险，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我用错词了，我好像不该说我被软禁而该说被控制了，而且我也没有说清楚我叫什么名字。我想再打一个电话出去的时候，顺子就把电话拿过去了，后来顺子说警察回了三次电话过来，我当时叫他给我接电话，他始终都不愿意，而且还马上把我报警的事情告诉了别人。发现报警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我连忙称自己只是打了110并没有说清楚，连地址都没有说，免得他们很提高警觉性。小玉从水池边跑上来劝说我，顺子打电话告诉黄伟我报警的事情之后就去水池边钓鱼去了。
　　小玉说：“你真的很想走吗？”
　　我说：“是的。”
　　小玉说：“你打电话报警了，地址又没有说清楚是不是？”
　　我说：“嗯。”
　　小玉说：“那你还不如就这样自己走掉算了。”
　　我说：“真的吗？你是说我可以自己走？那好，我现在就从这里走了可不可以啊？等一下我从这里走出去了，你真的不会拉着我？那你不要来拉我，我现在就走。”说着我就站起来准备往外面走。
　　小玉说：“这样不行，你不能从我手里走掉，你只能从顺子的手里走掉，要不让顺子带你走吧。”
　　我说：“为什么，是因为我是他叫来的吗？那你把顺子叫过来吧，你过去，让我从他的手里走掉。”
　　小玉朝着水池边大声喊：“顺子，顺子……你快过来。”
　　顺子没有反应，小玉又说：“你看嘛，顺子他都不想过来。”
　　杨深源和顺子好像在叫我和小玉跟他们一起回去了，小玉说：“走吧，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说：“我不回去，我就坐在这里等警察来。”
　　顺子又打电话把我不回去要坐在这里等警察来的事告诉了黄伟，还说一会儿黄伟也要过来，他要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警察。我不想等黄伟来，于是我站起来朝着大门的方向往回走，小玉一直跟着我走，当我快走出草坪能看到大门的时候，顺子和杨深源这时跑过来了。三个人都问我要去哪里？我不回答他们，昂着头大步向前往大门方向走去，这时杨深源突然上前来拉住我的一只手臂。
　　我回头看着杨深源问：“你拉着我干什么？”
　　杨深源说：“我问你要去哪里？你干嘛不说话？”
　　我死劲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说：“我为什么要说？”
　　杨深源又用力拉着我的另外一只手臂说：“你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
　　我一边用力甩开他一边大声说：“你拉着我干什么？我问你拉着我干什么？”
　　他也一边用力拉我一边大声说：“我不拉着你，万一你去死了呢？”
　　我死劲甩开了杨深源的一只手，杨深源又伸手拉住了我的另外一只手，他拉住我的手臂死劲往后面拽，把我两只手臂都拉痛了，他还是紧紧的拉住我不放手。
　　我大声说：“你放开，你拉我干嘛？不是说要走没有人会拉着谁吗？”
　　杨深源说：“我拉你了，叫你不要走，就在这里等等，你听到没有？”
　　小玉也说：“对，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顺子也说：“就在这里等吧，一会儿黄伟要过来。”
　　我们站在草坪边僵持了不一会儿，黄伟就来了，他一到就凶狠狠地说着：“报警？你还真的报警了？报警是吧？”
　　说着就走过来往我腿上踢了一脚，然后他又说：“在这里叫救命啊，你又像上次那样叫救命啊，要不要我帮你叫救命啊？”
　　说完黄伟把两只手掌放在嘴的两边，弯腰勾背的扯大嗓门高声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喊完之后他转过脸来继续对我说：“有人听见吗？我问你有没有人听的见？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会来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看警察什么时候会来。”
　　发完飙之后，黄伟看了看时间说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钟了，他叫人到外面去买点可以当午饭的东西，买回来的东西也全都是些零食。我没有手机不知道多少时间，也感觉不到饿，他们分给我了一些吃的和水。吃完之后他们三个男的就去了水池边钓鱼，我和小玉坐在水池旁边的草坪上，他们都说要陪着我一起等警察，看警察什么时候会来。
　　过了很久，只见到一个人的身影从对面岸边经过，他们得意的说这个人一看就不是警察，黄伟的心里一阵高兴，说警察再不来就要回去了。等到天都快黑的时候，从我们左边大门方向走进来的两个中青年的男子。
　　两名男子边走边说：“有人钓鱼，过去看看，走！”
　　一旁的小玉说：“这两个人好像真的是警察，伟哥你看，他们会不会真的是警察啊？”
　　我听了之后心里一阵的激动，刚开始距离很远，我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穿的警服，原来只是T恤衣袖上面的一个图案，我把它看成了警徽，心里十分失落也很矛盾。他们向我们这边越走越近了，虽然两个人并没有穿警服，但看他们走路的步伐却很有几分相似。我不敢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警察，纠结要不要等他们走近的时候向他们求救？
　　两个人走到装鱼的桶面前：“钓了这么多的鱼啊，还真是钓鱼的。这是谁钓的鱼？”
　　三个钓鱼的人都转过身来看了看两个陌生男子，但是都没有说什么，两名男子见没有人理会他们，其中一名男子用手伸进桶里抓起一条鱼又问：“这谁钓的？把它放了好不好？”
　　我正想开口跟他们说点啥，黄伟就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张着的嘴停了一下改口说：“我没有钓鱼。”
　　男子放下手中的鱼，看了看三个钓鱼了人，又看了看坐在路边的我和小玉。男子再次转过脸来看我时，我急忙跟他做了一个口型：救我！男子转过脸去了，我就闭上了嘴。男子又转过脸来看我，我又急忙跟他不停做口型：救我！黄伟转过身看见一名男子正在朝我这边看，他也立即转过头来看，我急忙把做口型的嘴闭上了。陌生男人和另外一个男子开始小声说着什么话，另外一个男子也转过脸来看我，我急忙又开始向他做出口型：救我！我张大嘴跟他们两个人做口型，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我的口型中看出是“救我”两个字。不管能不能看出我做出的口型是什么，至少能让他们知道这几个钓鱼的人有异常，如果他们真的是警察，那么以警察的观察力和判断能力，应该会引起注意；如果不是警察，万一他们发现不对劲帮我报警呢，这样对我都是很有帮助的。总之这两个人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的同伙，不然我不会相信他们，我连口型都不会跟他们做。
　　两名男子又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一名男子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很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黄伟他们背的那个包里电话响了，没有人去接电话，男子手里拿着的电话一直放在耳边也没有接通话。我当时真的好怀疑男子手中拨通的电话号码，就是刚才我报警时用的顺子的电话，只是我也不敢去拿他们包里的电话出来接电话。电话铃声停下了，两名男子离开了，他们向我和小玉昨天聊天的那个偏僻的地方走去，渐渐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过了一阵子，两名男子又出现了，他们从废弃的别墅背后绕过一圈之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又过了一阵子，身后的草坪上出现了一群羊，一个放羊的年轻人出现在草坪上。羊群走远之后不久，在对面岸边的草坪上又出现了一群羊。
　　我说：“天黑了居然还会有人放羊，白天都不见这里有一只羊，晚上放羊？看来今天晚上要是留在这里的话，有放羊的人陪着也会很安全。”
　　天快黑了，黄伟收起鱼竿叫大家一起回去了。我不甘心就这样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于是快走到大门口时，我说我要去上厕所，他们说这里哪里有厕所，我说我憋不住了，小玉说大门外面好像有一个厕所。于是我一出大门就一个人离开他们，不停地向另外的方向走去。我一个人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他们还站在那里，我还在想我是不是能够就这样跑掉了。哪知我还没有离开他们的视线，小玉就跑上前来大声喊：“是这边，往这边走，我带你去。”
　　我回头看见小玉跑过来了，她指着一个治安亭的方向，叫我跟她去那边上厕所。当我跟着她走到治安亭的门前时，治安亭的大门紧闭着，小玉带着我从治安亭的旁边走进去，那是一片被推平的土。
　　我问她：“厕所呢？你不是说在这边有厕所的吗？”
　　小玉说：“我记得这里以前有个厕所啊，怎么现在没有了，好像被拆了。”
　　我说：“被拆了？你上次来是多久的时候啊？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上厕所啊？”
　　小玉说：“要不就在这里上吧，你看嘛，这里都没有人。”
　　我向四周看了看几圈说：“这里没有厕所怎么上啊，不过好像真的看不到一个人呢。”
　　于是我和小玉就在这深草丛中上了厕所，出来时走到治安亭边，我见到旁边有两个女的站在那里，我不停地问：“这个门怎么是关着的啊？”两个女人也不搭理我，小玉在一旁催着说：“走吧，我们走吧！”我左看右看确实没有发现一个可以救我的人，于是只好跟着小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