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代替坦白

　　“你确定他一定会来找你？”罗姿丽问表弟丛政。
　　丛政正半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放心吧，不但会登门拜访，还会给我一笔封口费，你说会是多少？”
　　“想得美啊。”
　　“不信，咱打赌，你输了，就给我二百块吧，我也不多要，啥都不如钱实惠。”
　　“啊呸！说得好像真的似的，你要是输了，给我五百块。”
　　“你比我还不要脸，我才二百，你要我五百，不如这样，我输了，给你二百，你输了，给我五百，怎样，赌不赌？”
　　“你来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赌不？”
　　罗姿丽转转眼睛，心里正掂量着，房门被敲响了。
　　“谜底就在眼前，赌不赌？”
　　罗姿丽刚说一个“我”字，门开了，是顾明月，提着一个包。
　　罗姿丽看向表弟，笑了：小子，你输了，丛政一脸淡定。
　　“小罗也在啊。”顾明月略微有些惊讶，转而一想，“你在不在也是一样，他知道了也等于你知道了。”
　　罗姿丽张大口，丛政反而笑了。
　　顾明月关上门，上锁后，坐了下来：“我进来时，你一点都不惊讶，看来你真的是知道了。”
　　“不会吧，那个……是你？”
　　“不是她，是她老公吴大志。”
　　“你咋知道的？”
　　这问题，也是顾明月想知道的。
　　“说来话长啊。”丛政拉长音说着，放下了手机从床上坐起来，咳了两声，开始了——
　　“首先排除了外人作案，确定是别墅里的人所为后，先看动机，不是随机，而是预谋。别墅里的人谁缺钱？当然，谁都缺钱，谁都想很有钱，但谁缺应急的钱呢？据我所知，有那么几位，其中就包括顾姐的老公顾姐夫，这是动机。其次是条件，别墅里的人都知道大包裹，但这次的情况特殊，包裹到了人没到，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放包裹的地方。我过后打电话问赵姨，她说往常情况下都是莫姐姐和顾姐姐还有莫姐的几个亲戚一块护送来的，这次，莫姐没到，来的时候是早上，别墅里的人都在，除了杨五舅，梅姨、许婶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提到了五楼的‘总统套’，也就是说，知道包裹放置地方的其实没几个人，梅姨和许婶从情理上说不大可能，即使真的打上了包裹的主意，她们也没条件，想要偷包裹先得偷钥匙，就算是偷到了，哪里去销赃？退一步讲，她们的经济出现了问题，直接向莫姐张嘴好了，何必费尽心思去偷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姨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说，这三人不可能。”
　　他转脸向顾明月：“你也不可能，但你老公就难说了，你们是夫妻，他从你那里知道放包裹的地方、拿到钥匙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想，他应该是晚上做的，等大家都睡下后，去了五楼，今天早上吃过饭后，我发现顾姐夫的车不见了，应该是……”
　　“就这些吗，证据不是很足啊？”罗姿丽耸耸肩。
　　“当然不止了，引起我怀疑的还有顾姐姐的表现。”
　　两位女士接着往下听：“事情出来后，我文化，顾姐的回答很不一样，人人都说包裹里的东西很值钱，你说不值钱；有人说要报警，你阻止，当然也不全是替你老公开脱；问你包裹有谁知道时，你说很多人都知道；问到房门钥匙时，你说你对钥匙的管理不上心；发现发夹不见时，你说小偷有可能是女的……给我的感觉是，你在故意扩大嫌疑人的范围，把调查引到别处去，当然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我注意到赵姨说的，她接到电话上楼时，‘迎面’看到的你，我又问你，你却说你是打开门就看到床头柜的柜门打开、窗户打开，包裹不见了的，也就是说，你是在门口看到的，然后打电话给赵姨的，那赵姨上楼时怎么会与你‘迎面’碰上呢？”
　　丛政说着，罗姿丽走到门前，做出开门、震惊、打电话的动作，然后整个人转过身去面对楼梯，确实挺别扭的。
　　“显然，你进到了房间里面。我在房间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汽的味道，赵姨说她正准备打扫房间，可我看到窗台和床头柜有擦拭过的痕迹，你应该早就知道是谁做的了，你提早到了房间后，用抹布擦拭了床头柜和窗户，为的是抹去指纹和其他痕迹，你害怕万一报警了、检查出来了，顾姐夫做的事就会败露，所以……其实，你大可不必，凭你和莫姐的关系，房间里有你和顾姐夫的指纹、痕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擦掉反而欲盖弥彰了。”
　　“不，不是。”顾明月否认说，“客人走后，赵姐就将房间打扫了，之后一直锁着，有我的指纹正常，我会时不时去看看，有吴大志的就不正常了，真的报警了，警察来了肯定会详细盘问的，所以……”
　　“等你做完后，给赵姨打了电话，主动报案的人往往不会被怀疑，谁会主动往枪口上撞呢。可惜的是，你忘了把身子转过来了，与赵姨‘迎面’相对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床头柜的柜门、窗户其实是你打开的，为的是制造小偷偷窃后跳窗逃走的假象，其实，顾姐夫在拿走包裹后，很绅士地把柜门关上了。”
　　顾明月轻轻点头，两位女士暗暗佩服，不过，罗姿丽想到了：“不对呀吗，我记得你吃过饭后就上楼了，不大一会儿，赵老师就接到了电话，接着也上楼了，这么短的时间要完成开门、打开柜门和窗户、抹去指纹痕迹，可能吗？”
　　“她是跑着上楼的。”话一出口，两位女士都瞪大了眼睛，这你也知道？
　　“奥，我说给你打电话时你怎么呼哧呼哧的，原来……”
　　“跑着上楼时间就差不多了。”
　　“你为什么要跑着上去呢？完全可以等全都布置好了再打电话的。”
　　“当时有的人在二楼吃饭，有的在五楼吃饭，我故意第一个吃完的，不早点完事，谁知道二楼哪个吃完先上楼，五楼哪个吃完突然开门冲出来，只能速战速决，一旦报警，时间拖得久了，警察肯定会怀疑，我不是没想过要把房间弄乱，真的是没时间——你早就知道与我有关是不是？勘查完现场后，你单独给赵姐打了电话。我挺感谢你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实说出来，给我和吴大志留了余地。”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丛政“嘿嘿”一笑。
　　“你和莫寒说了吗？”罗姿丽问。
　　“说了，她不计较，也没要赔偿。凭我和她的交情，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我觉得无地自容。其实，吴大志偷包裹不完全是因为缺钱，还有泄愤。我在省城打工时认识了吴大志，和他结婚了，没有新房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婚纱照没有彩礼，只是领了张纸，是实实在在的裸婚，莫寒没少笑话我嫁得寒酸，连三婚头的寡妇都不如，说我便宜、不值钱，这些，吴大志都知道——嗨，以前的事，说多了都是泪，年轻时不懂事，只当上辈子欠他们家的吧。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和他结婚十多年，我没饿着就不错了，从来没买过一件新衣服，莫寒给我几件穿过的旧衣服就算换新衣了，直到她当上了明星，让我做了她的助理。吴大志听说我要走，直接给我跪下了，哭天抹泪地让我不要走，这次，我没听他的，毅然决然地跟着莫寒走了，吴大志因此恨上了莫寒，如果没有她的鼓动，我不会离开他。我没和他离婚，一直两地生活，吴大志一心想挣大钱出口恶气，谁想老天总和他过不去，干啥赔啥，欠了一屁股债，最近还迷上了赌博，欠了钱，想让我帮他还钱，我没同意，他生气了，大骂莫寒拐带了我，他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她害的，还说我背靠上了大明星，腰杆硬了，早晚要和他离婚……我没当回事。当天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把莫寒的大包裹偷了出来，卖了换钱，正好还赌债，我是万万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来，我没脸和莫寒说，就在我想办法的时候，赵姐通知我吃早饭了，她还说吃过饭后去打扫一下莫寒的房间，我得想办法应付过去，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还好，没报警，就在我以为事情不了了之的时候，白燕子那个老刁婆‘起刺’，非要讨个说法……”
　　“当时你也看到了，”丛政表示很无奈，“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说。”
　　“我知道，都是那个老刁婆的错，事情闹大了，我不得不向莫寒坦白了，本来没什么，只是……我怕是一辈子被她笑话了，我知道你们会替我隐瞒的，这个，送给你。”
　　“我替小政收下了。”
　　“那好，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顾明月走后，“你为什么要收啊？”
　　“不收，她会安心吗——呀，是台iPad，这封口费不轻啊。要说这吴大志真不是东西，自己惹了事，还要媳妇出面擦屁股。”
　　“咱俩的赌？”
　　“我不赌。再说了，我替你收下了礼物，你还好意思向我要吗？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了？”
　　“发夹！不是还丢了两个发夹吗？怎么没听她说啊。”
　　“发夹不是吴大志拿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总统套’因为几天没打扫的关系，落了一层灰，顾明月只是将床头柜和窗台擦干净了，没擦梳妆台，所以，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谁？贼有两个？”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