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知道我不说

　　丛政起得早，到二楼的健身房练了一个小时，算作晨跑了。如果是夏天就好了，满院子的鲜花绿草，空气清新、土壤松软，端的是享受了。
　　锻炼回来，简单冲了凉，换上一身衣服，舒服干净地躺回床上。现在还早，整个别墅还在沉睡中，他不和他们一样，如今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是夜猫子，熬夜上网打游戏，他不，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健康习惯，他很自律的，很为此骄傲。
　　等待早饭的间隙，他开始回想前天和郝姐姐的谈话，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呢，提到的毕业后的打算，他没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开一家侦探事务所，当一名私家侦探，名字都起好了，叫大正侦探事务所。
　　他不喜欢在写字楼里，喜欢把家和办公室结合在一起，比如名侦探柯南里的毛利小五郎，独立的三层小楼，一楼出租，二楼办公室，三楼家居卧室，不过，他也不大喜欢，他还是喜欢住在人群里，一是有人气、热闹；二是便于打听事儿，私家侦探嘛，就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路子广、路子野，得到的信息多。最好再开一家店，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听事，他不喜欢两层的商品房，如果可以，最好是临街平层的住宅楼，面积要大，改装成商住两用式的，前面做生意、办公，后面生活，做侦探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前面捎带着做点小生意，顺便补贴家用，没事的时候，哥几个喝喝酒打打牌，两不耽误。
　　其实，私家侦探做好了，是很高大上的，有了名气，很多社会名流、风云人物都来找你，就像毛利小五郎一样，很风光的，工作轻松，只需要动动脑子、跑跑腿就可以了，挣钱又多，完全可以过上上等人的生活，哈哈哈……
　　想得倒是挺美，现实很难看，反正距离毕业还早着呢，车到山前再看路吧。
　　一个小时后，赵姨招呼起来吃早饭。餐厅里的人寥寥无几，赵姨说：小丁、小周在屋里吃，白燕子、老杨、楠楠等一会儿吃，阿荣和吴大志先吃完出去了。丛政听完，很失望，他还想着吃完早饭后和阿荣去打台球呢，难得他和阿荣能玩到一块儿去。
　　吃完后，各忙各的。丛政给表姐罗姿丽打电话，听到那边传来很激烈的说话声，像是在吵架，忙问五楼怎么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上来看看吧。”
　　丛政上到五楼，走廊上顾明月和白燕子在说话，罗姿丽、郝梦圆、六姐、梅姨、许婶在一旁劝说，丁宝晴和周琳琳听到了，打开门也出来了，没看见许艺楠。
　　白燕子手里捏着手机，脚下一个旅行箱。
　　“你要回去我不反对，但你报警不行，莫寒是公众人物，报警会对她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影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顾明月劝说道。
　　“她影不影响关我P事，这里遭贼了，本就应该报警的，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不报警往大了说是助长犯罪，拿眼前来说吧，屋里遭了贼，损失点东西是小，谁知道哪次那贼兽性大发、害了人命呢，你放过一次就有下次，只会越来越过分，不报警，等死了人，你负得起责任吗？”
　　凭心而论，白燕子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你如果觉得住着不安全，大可以回去。”
　　白燕子看向六姐和郝梦圆，两人均摇头。
　　“我不回去，你想回去自己回吧，就算有危险，人多力量大，人少，更危险。”
　　“你们不回去，我一个人怎么住啊！怎么，贪图在这里白吃白住啊！你们以为回去就没危险了？这里遭了贼，家里能跑得了？贼的眼睛又不瞎，他看不到吗？早晚也会上门的，偷完这里偷那里，不报警等着被偷、被杀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怎么回事不是还没有定论吗。”许婶罕见发声，事关自己，不能不出头。
　　“咋回事还看不出来吗，就是遭贼了、被盯上了、惦记上了，现在是偷点东西，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和你说一声是出于礼节，要不，早就打110了。”
　　“你现在打也无济于事。”罗姿丽发话说，“错过了最佳报案时间，第一现场已经被破坏了，警察就是来了也查不出什么来。”
　　“那也比干坐着强啊，警察来了，吓一吓也好啊。”
　　这老刁婆，真当自己多大身份啊。
　　“能不惊动还是不惊动的好，警察来了十有八九是查不出来的，现在是信息时代，消息传播得快，对莫寒产生影响不说，对桃源也影响不好啊，要是一般的盗窃也就算了，可莫寒是大明星，媒体一报道，家乡人里出了贼了，不是给咱桃源抹黑吗？”
　　表姐有大局意识，值得我骄傲。
　　“我都快没命了，还在乎那些，不报警就没人知道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晚会传开的，抹黑也是那个贼抹黑，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去指摘他（她），反倒怨起我来了，我不管，我一定要报警。”
　　说完，白燕子就要按键子。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也是没办法，对不住您呐，事关家乡声誉和表姐的前途，莫姐姐待我们不错，我不能不管不顾了，我得出手了，我不能失了道义。
　　“不是外来的，是别墅里的人干的。”丛政一句话，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
　　“放心吧，贼不是外面来的，诸位的东西不会丢，更不会没命。”
　　“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们其中的某个人是贼？”
　　许艺楠听到了风声，打开门加入进来。
　　“对，他（她）就在我们中间。”
　　众人皆惊，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谁呀？”
　　“是谁，我不能说，但我可以保证，他（她）就是别墅里的某个人。”
　　“是谁你就说呗，别卖关子了。”许艺楠脑子到底是有点秀逗，不过也侧面说明了肯定不是她。
　　“你的依据是什么？”郝梦圆问。
　　“随我来。”丛政带着众人来到“总统套房”前，赵金华打开房门，所有人走了进去。
　　“声明，昨天我们三个人只是看了一下，戴上了头套、手套、鞋套，没有动屋里的任何东西，所以，‘现场’基本保持原样。”
　　“我来说说我的判定依据——”
　　“表演”开始了，秀场开场了。
　　“众所周知，这是一座豪华别墅，耗资巨大，值钱吗？当然很值钱，里面的家具、用品、一砖一瓦都价值不菲，可是，贼进来了，带得走吗？当然，有些是能带走的，可是，会带走吗？顺走一件床单、枕巾或是一台微波炉、消毒柜，可能吗？排除团伙作案，单个贼要拿走的，最好是值钱而又轻巧的，比如现金、首饰什么的，别墅里有吗？要说有也有，谁的身上没个三五张纸币、一两件项链戒指的，可都不值几个钱，贼有必要犯险吗？”
　　“那可不见得。”白燕子提出异议，“这里虽然没什么特贵重的小物件，但每个人身上的那点加起来也值些钱的，贼偷东西不见得非得干大的，只要不走空就行，反正也没本钱。”
　　“的确是，但你们的财物有丢失吗？你们的房间、包包有被翻动的迹象吗？没有，也就是说，贼的目标不是这里的每个人，而是，这间‘总统套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燕子还是翻了个白眼，“贼是有目的来的、有预谋的，为什么别的房间不进去，单单进了这间房，就这，我也会。”
　　“问题是，贼既然是有目的的、有预谋的，怎么会不知道别墅里其实没什么值钱的、能带走的呢？他（她）又是怎么知道这间房的床头柜里的大包裹很值钱呢？”罗姿丽转脸向白燕子，语气很不友好。
　　白燕子不吱声了。
　　“也不见得呀，桃源人谁不知道有这别墅啊，别说桃源了，周边的县市也都知道了，这里可是影视基地，拍电影拍电视剧的时候来过不少群演呢，就算是不知道，指不定哪天从路上一经过，看见这么一座大别墅，还不起了歹心？这里虽然离市区远点，可不是很偏僻，门前道上车来车往的。”许艺楠只是脑子有点怪，不是脑子笨。
　　“确实。”丛政点头说道，“这座别墅很有名，也不神秘，来过不少群演，过后，他们会到处宣传，可群演们既然来过了，也应该知道里面的情况，平日里留守的只有赵姨、梅姨和许姨几个人，看她们的穿戴应该知道她们的经济状况，之前为什么相安无事，偏偏昨天失窃了。”
　　话刚说完，回应的抽水马桶的声响。
　　“哦，我知道了，之前摆了三天宴席。”郝梦圆正要得意，又一想，不对呀。
　　“如果贼是外来的，他为什么不趁着三天宴席是来行窃呢？那时候人多手杂、乱哄哄的最容易下手，没准还能蹭一顿吃呢，人都走了，还偷个啥？”
　　“也可能是，贼是冲着莫寒来的。”丁宝晴突然说，“来过别墅的人太多了，莫寒的房间是哪间不是秘密了。莫寒是大明星，贼以为她的房间里肯定有值钱的东西，所以……”
　　“如果真是这样，贼进来会怎么做？”丛政接着作解释，“他会翻箱倒柜，掀开被子、床垫、地毯找值钱的东西，可这间房子干净整洁得很，除了打开的柜门和窗户外，其他的根本没有变化。”
　　“莫寒的大包裹不是什么秘密，之前就有过。”罗姿丽猜测说，“被贼知道了，专门奔着来了。”
　　“可他怎么知道一定在床头柜里，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据我所知，莫姐每次回来都要带一个包裹，这次是临时有事没回来，第一次放在了床头柜里。”
　　“也可能只是个巧合。”许艺楠说，“贼第一个找到了大包裹，翻翻看觉得挺值钱，正要翻看其他地方时，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声响，贼想着反正够本了，离开也不亏，所以……”
　　“贼想离开，会怎么走？”丛政眼睛落到床上，“床头柜和窗户之间隔着一张床，贼想离开肯定会跳上床踩着床单到对面的窗前，他会绕开床多走一段路再到窗前？这里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东西，他可不会对别人的床单怜香惜玉的。如果他真的绕开了，那他一定是个优雅的贼，不过，恐怕概率很低。另外，我查看了窗户和别墅的院墙，没有攀爬过的痕迹，所以，这个贼只能是别墅里的，是谁，我不会说的，总之，大家很安全，没必要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