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 刘铭光搜刮民财 贺德福首战大捷

　　冬天的北风不大，但还是给室外人增添不少寒意。
　　自从上次在大刘湾指挥打鬼子大获全胜后，营长刘铭光被调到刘自军团当上了副团长。因为他对大刘湾的地形熟悉，刘自军就派他带一营来这里处理“共党逃犯”问题。
　　天亮时，一营三百多人已经把大刘湾包围了起来。
　　刘府门前的两个团丁，见这么多人来势汹汹，吓得赶忙跑回向刘庆天报告。
　　“老、老爷，不、不好了！”一个团丁在西院找到刘庆天。
　　“啊，慌什么慌？有事慢慢说。”刘庆天刚从陈秀琴卧室出来，皱皱眉说。
　　“来了好多官兵，个个龇牙咧嘴的，像豺狼一样，把整个湾儿都围住了。”
　　“啊，知道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去吧。桃子，我们走！”刘庆天耸耸肩，慢步出屋；桃子拿着烟袋，紧随其后。
　　“你在这里指挥，我去找刘庆天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在刘府大门前，对营长李大鹏交待完，刘铭光带上两个匪兵，踏着台阶昂然而进。
　　“刘乡长，我们又见面了。近来身体可好？”刘庆天刚坐下来，刘铭光就到了。
　　“啊，铭光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辈分你该叫我爷才对，怎么说起话来没大没小呢？谁教的？”
　　“铭光今天是来谈公事的，公事公办，不存在长辈晚辈。这一点，刘乡长应该比我清楚。”
　　“啊，好！好！那你就说你的公事吧。”刘庆天把烟袋歪过去，让桃子对火。
　　“上次县里会议上，要各乡镇筹措军饷，想必刘乡长还记得吧？怎么样？筹了多少啊？”
　　“我已经说清了，一个籽儿都没有。还有什么事，就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听说共党要犯陈秀琴逃回了，是吧？”
　　“是呀，没错。哎呀，好长时间没睡在一张床上了，这不，啊，我刚从她房里出来呢。”刘庆天说着吐口烟圈儿。
　　“刘乡长真是宝刀不老呀！这样吧，你把她交出来，明儿让司令给你换个年轻貌美的，怎么样？”
　　“那不成。啊，我这人呢，恋旧，无论多漂亮的女人，也赶不上共党分子秀琴呀！”
　　“两条路，由你选：要么交出陈秀琴，要么交粮食三十担。不然，我的枪子可没长眼睛！”刘铭光说着拔出手枪，“哗”一下子弹上膛。
　　“终于露出尾巴了。来吧，对着这里开枪吧！”刘庆天站起来拍拍胸脯。
　　“来呀！把刘庆天捆起来！”刘铭光对两个匪兵下命令。
　　“等等！”陈秀琴大喝一声，随即出现在刘铭光眼前，“你要抓的人是我，不关老爷的事。”
　　“哟呵！胆子够大呀！把她也抓起来！一起带走！”刘铭光用手枪指着陈秀琴。
　　两个匪兵刚上去抓刘庆天，只听“啊呀”两声惨叫，俩匪兵都倒下了，秋凤鸣随即冲了进来。刘铭光见情况不妙，大吼一声：“动手！”随即扣动扳机。陈秀琴一把抓住刘铭光持枪的手，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射向天花板；同时，她猛一扭刘铭光的手臂，手臂反剪了过来。秋凤鸣迅速拿起匪兵手中的绳索，很快就把刘铭光绑好了。桃子吓傻了，一开始她双手抱头躲在大椅后，用惊恐的双眼盯着大家；后来见刘铭光被制服，才又躲到刘庆天背后。
　　听见枪声，李大鹏以为这是行动命令，随即也朝天连开两枪。顿时，大刘湾沸腾了起来：西头，穿着官兵衣服的土匪，如狼似虎地挨家挨户搜缴从刘庆天那里借来的粮食；东头，刘庆天的仓库被打开，土匪们忙着把大米袋往马车上搬运。
　　“站住！过来我就宰了他！”站在刘铭光身旁的陈秀琴，把匕首压在刘铭光的脖子上，对冲进来的匪兵大声吼道。
　　五六个匪兵见状，都愣住了，不知道是退好还是打好，只能用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刘铭光。
　　“退回去！听见没有？”陈秀琴微微动下手，刘铭光脖子上立即出现一道鲜红的血印。
　　“滚出去！听见没有？”秋凤鸣用手枪指着土匪吼道。几个匪兵见刘铭光咧着嘴点头，才屁股朝外慢慢退了回去。
　　西头搜刮民财的三个土匪刚要进何叶香的门，被何叶香挡在门口：“不许进！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这是刘自立的家！”
　　“刘自立是谁呀？是天王老子？那你就是娘娘了！”一个匪兵嬉皮笑脸地说。
　　“哎哟，这娘们儿排场啊！好久没摸女人了，让我摸摸吧！”一个匪兵说着就把手伸向何叶香胸部。
　　“让我先摸，我快要流水了。”一个匪兵挤了上来。
　　何叶香被迫退到屋内，指指房屋门说：“不就是想搞那事吗？我也想呢；那好，你们先进去，一个个的来。不过，丑话说前头，搞完都滚蛋，不能动我的粮食。”说着开始解上衣钮扣，露出内衣。
　　“好好好，不动粮食，留着宝贝儿过日子。”几个人嘻嘻哈哈往里进。
　　“不行！这样不行！带着枪多吓人，哪还有兴头儿呀？快快，把枪放这边，快，我都等不及了。”何叶香指着墙根说。
　　“好好好，听娘娘的。”几个人很快把枪扔到墙根处，才往卧室进。
　　“进去排好队，从前往后轮！”何叶香再次发号施令，然后轻轻关上门，“排好了吗？”
　　“排好了！排好了！快来！”卧室内声音杂噪。
　　何叶香迅速跑到厨房，向灶台后招招手，接着跑到堂屋上沿拉下细绳，只听卧室内“轰”的一声爆响伴随着“啊呀！啊呀”的惨叫。这时，贺德福、魏金莲、冯素贞几个已经到了卧室门口，贺德福一脚踢开门，见还有没死的，上去又补上一刀。三个一丝不挂的匪兵，死状各异：有缺胳膊断腿的，有躯体扭曲的，有瞪着眼睛张着嘴趴在另一个背上的。
　　“把枪收起来，找个地方藏好。”贺德福看着何叶香说。
　　“哎哎，别都拿走了，我们一人一条。”魏金莲拿起一支，摸摸枪托说，“这玩意儿比那玩意儿管用。”
　　“哎，子弹不多呀。”冯素贞拿起一支，拉开枪栓看看说。
　　“对对，子弹。大脚，我们找找去。”魏金莲说着走进卧室，其他几个人都跟了进来，从匪兵衣兜里、弹袋中一人找了一大把。
　　“走，到那边去。”贺德福发话了。
　　“哎，铁匠，你这美人计可真管用啊！”路上，魏金莲感叹道。
　　“那当然。哪有猫子不吃鱼的？”何叶香代答。
　　“主要是大脚演得好。”冯素贞说。
　　“主要是娘娘长得排场，让人看着就流水。”魏金莲调侃说。
　　“你个烂尾巴的！当心土匪强奸！”几个打了胜仗的人，把喜悦的心情用别样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正在刘自强家里翻箱倒柜搜刮民财的五个匪兵，突然听见爆炸声，匆忙跑出来观察动静，侧耳听了半天，好像又平静了下来；隐隐约约只听见女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怒吼声。这种声音对匪兵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几个人又匆忙回身往屋里去。
　　“砰”的一声枪响，走在前面的匪兵倒下了，紧接着又一声枪响，又一个倒下了；其余三人见状，拔腿就跑，刚跑没几步，迎面碰上贺德福几个，还没来得及举枪，就被撂倒了。
　　密集的枪声，把西头大部分匪兵都吸引了过来，他们成半圆形把贺德福几个围了起来。
　　“快进屋！”刘自强大声喊，同时向匪兵扔去一颗手雷。
　　匪兵们同时射击，贺德福几个加刘自强，反击的力度非常薄弱。撤到屋内时，魏金莲和何叶香身上都挂了彩。
　　“小宝他妈，快扶她两个歇着去。”刘自强边射击边对王婶说。
　　“不不不，女人血不值钱。刚搞个家伙还没过到瘾呢。”何叶香靠在木门边上，举枪瞄着一个匪兵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把那个匪兵的帽子打飞了。“他娘的，再往下一点儿就好了。”何叶香很遗憾。
　　“哎哟大脚，裤子都染红了；快快快，我跟你扎一下。”王婶不由分说，拉起何叶香就往卧室走。
　　秋仁良带着几十人，埋伏在后岗隐蔽处，等了老半天，也没见匪兵路过。忽然听见枪响，才知道匪兵走的是神女河岸那条路，忙安排说：“老三，大个子，二傻子，你们领几个女人在这守着，他们要是从这里走，就拉线儿，投手雷，莫硬拼，搞不赢就跑。其余的跟我走！”说着，挥一下手。
　　秋仁良回到湾儿里，朝枪响处奔去，发现刘自强门前围满了匪兵，大吼一声：“打！”随即，几十颗手雷在匪兵群中炸开了。“杀——”呐喊声中，队员们舞动大刀长矛，向匪兵冲去。
　　尽管匪兵人多势众，但早被手雷消灭了不少，且没死的也吓懵了，加上屋里冲出来几个，他们在心理上已经处于下风了。在肉搏战中，贺德福、秋仁良、冯素贞的大刀特别显眼，几乎如入无人之地。
　　在东头刘府仓库里，匪兵们正在搬运粮食，眼见三马车快装满了，突然，十几颗手雷在匪兵群中爆炸了，站着的匪兵还在愣神儿，贺大龙、刘二柱和十几个家丁已经出现在眼前，他们端着枪一阵狂射；没死的匪兵还没来得及上刺刀，只能用枪杆去挡带刀的长枪。
　　“走！”在刘府大门前，陈秀琴押着刘铭光走了出来，对不知所措的李大鹏说，“把你的人撤走！不然，不然我马上宰了他！”
　　“这个......”李大鹏看着刘铭光。
　　“别做梦了，我们的部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大刘湾；来吧！杀吧！我死也算为党国尽忠了！”刘铭光硬着头皮说。
　　“报告！我们的人死了不少，其余的都撤了！”从西头跑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匪兵，气喘吁吁。
　　“报告！完了！我们都完了！”从仓库跑来一个瘸着腿的匪兵，带着哭腔说。
　　“唉！撤吧。”刘铭光低着头说。
　　一颗红色信号弹划破长空，瘸骡子瞎马似的匪兵拖着伤残的疲惫的身躯离开了大刘湾。
　　贺德福的自卫队正在刘自强门前打扫战场，只见侗大年、大个子、二傻子、赵兰英、朱秀莲、姜来秀等十几人背着长枪走了过来。“哎！有那鸡毛、鸭毛拿来换洋火啦！”二傻子拿着枪就像卖小货时摇手鼓那样摇着。
　　“哎！傻子，你也有战利品呀？”魏金莲问。
　　“那当然。还是铁匠神啦！唱戏的也神啦！见一群土匪漫大逍遥地来了，我一拉绳子，‘轰’响了，一扔手雷，‘砰’炸了。打得土匪哭爹喊娘，撅起尾巴逃跑了。”二傻子绘声绘色地比划着。
　　“你就别吹了吧，就你一个人啦？”姜来秀说。
　　“哎对对，我来秀也搞倒一个。哎，大脚，你搞几个？哎哟，挂彩了？没人心疼我心疼啊！”二傻子看着何叶香的腿调侃。
　　“去你的吧！还是心疼你来秀去吧！我搞几个？光在我屋里就三个！”何叶香用笤帚扫些灰土掩盖着地面上的血。
　　“你也别吹吧。”冯素贞笑着说。
　　“妈！”见门前好多死尸，小宝吓得哭着躲在妈妈的背后。
　　“哎对了，谁去刘府借辆马车来，把尸体运去埋了。”贺德福和刘自强把抬着的尸体扔到死尸堆上，直起腰来。另外几个人在尸体上摘枪支。
　　“铁匠！铁匠！”贺德福话音刚落，刘天朝边喊边跑了过来。
　　“哟，大管家，有事吗？”
　　“喜事！喜事呀！老爷说了，你们借的粮食不用还了，这些欠条都退给你们。”刘天朝说着，掏出一大捆欠条递给贺德福，“你帮着退吧，我就不一家家跑了。”
　　“那就谢谢老爷了。嗳，大管家，我们想借府里的马车用一下，你看——”贺德福说着指指死尸堆。
　　“哦，这个呀，不用操心；天明儿正在府里仓库那边运的，等那边运完了，我让他来运走就是了。”
　　“哎！我屋里还有三个。”何叶香怕给忘了，赶忙抢着说。
　　“后山凹里还有十几个。”大个子补充说。
　　“你们啦！”贺德福说着向刘天朝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