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赵振邦投靠日寇 二师长宣布起义

　　自从日军在大刘湾惨败后，冈田少尉被革职查办，替代他指挥官位子的是中尉稻田，而且，驻军编制也有所提升，人数也有所增加。上午，稻田亲自带领部分士兵直奔县政府而来。
　　“站住！”门卫拦住他们。
　　“八格！”日兵抬枪拉动枪栓。
　　“哟希，我们不是来杀人的，让他去通报县长，就说我有事求见。”稻田按一下士兵手中的枪。
　　“太君让你们去通报赵县长，有重要的事想见见他。”刘建平翻译说。
　　这段时间，赵振邦真是焦头烂额，心乱如麻。八路组织的大游行，扇动起老百姓对他的不满情绪，使他一出头就挨骂；劫狱事件，让他经常挨批；剿共失败，叫他深感共党的势力强大；日本增兵，更让他寝食难安。他不知该怨谁，不知该恨谁。“唉！怎么办？怎么办？”他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着，就像演员在舞台上忘了台词不知所措一样，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报告！”一个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用抖动的手敬个军礼。
　　“慌什么？刀架脖子上了？”
　　“太、太君……皇、皇军……不，鬼、鬼子来了。”
　　“我早就知道他们来了，慌什么慌！”
　　“不、不是，他们到大门口来了，要见你。”
　　“哦，让他进来，注意，只让为首的进来；顺便通知沈团副来这里。”
　　卫兵走后，赵振邦整理一下衣服，然后回坐在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阅读。
　　“赵县长好忙啊！好官，好官！”稻田边走边说。
　　“哦，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了。请坐！”赵振邦站起来抬下手。
　　“他说您是远方来客，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刘建平翻译。
　　“中国是礼仪之邦啊，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就是想请贵县长帮我借点粮食。”
　　“太君说想向你借点粮食。”刘建平翻译。
　　“借粮食？好啊！”刚进门的沈建军接上话茬。
　　“他说可以借。”刘建平翻译。
　　“哟希，粮食在哪里？是我自己来拿还是你们送去？”
　　“太君问粮食在哪里，是自己去拿还是你们送去。”刘建平翻译。
　　“粮食在大刘湾，我可以带你们去。”
　　刘建平眨巴眨巴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嗯？”稻田看着刘建平。
　　“哦，他说粮食在北大仓，他可以带路，让皇军自己去拿。”
　　“哟希，你们把仓库钥匙交出来，把守卫撤走，由我们皇军来保护。”
　　“太君说，他知道北大仓有粮食，让你们把钥匙交出来，撤去门卫，由皇军来保护。”刘建平对沈建军翻译。
　　“我是说大刘湾，那里有很多粮食，怎么搞北大仓去了？”沈建军疑惑。
　　刘建平再次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立刻翻译。
　　“嗯？”稻田转过脸看着刘建平。
　　“哦，他在骂人，骂得很难听。”
　　“骂什么？直说。”
　　“他骂日本狗强盗，都是狗娘养的。”
　　“八格！”被激怒的稻田，“哗”地抽出战刀，“咔嚓”一声，砍掉赵振邦面前办公桌的一角，然后用刀尖指着沈建军的脖子咆哮：“我们大日本帝国勇敢的士兵，到中国来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建设美好的大东亚共荣圈！你的，要好好地配合！不然，我的战刀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明晃晃的刺刀，沈建军只好后退；他退一步，稻田进一步。
　　“算了算了，就按太君的意思办吧。”吓得躲在桌底下的赵振邦，慢慢伸出头，只好服软。
　　“赵县长说，他们愿意配合；走吧，他愿意带我们去北大仓。”刘建平看着稻田说。
　　“哟希！”稻田收回战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一会儿，在沈建军的带领下，一群日本兵列队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北大仓进发。
　　沈建军带着日军刚离开大门，值班的张俊全就跑到值班室给聂少魁打去电话：“团副！团副！”
　　“还团个屁的副呀！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被降职为仓库门卫班班长的聂少魁没好气。
　　“老赵投降了。”
　　“投降？向谁投降？共党还是鬼子？”
　　“鬼子。沈建军正带着鬼子往仓库去，估计是要接管仓库。”
　　“娘卖歪的！”聂少魁“啪”地扔下话筒，跑到大院中间，大声喊道，“兄弟们！都过来！”
　　不一会儿，门卫班十三人全集中到前院列成一排，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看着班长，等候训话。
　　“据可靠消息，老赵投降鬼子了，要把粮食送给了鬼子，鬼子马上要来接管仓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各就各位！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解散！”
　　人们“唰”一下四散离开。聂少魁进屋拿起半自动冲锋枪，压满子弹，又在腰间挂满手榴弹，才匆匆跑到大门口。
　　沈建军走到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抬一下手，示意止步；然后对聂少魁说：“聂班长，从今天起，仓库有皇军守卫，你们可以离开了。”
　　“去你妈的！”话音未落，聂少魁的冲锋枪就横扫了起来，两边的门卫同时也扣动了扳机。
　　聂少魁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的来者都始料不及。他们有的向两边墙根躲闪，有的趴着或躺在地上，至少有六七个趴着或躺着的人：有的血流地面，有的抽搐着肢体，有的一动不动。聂少魁向躺下的人多处扔一颗手榴弹，然后一招手，三人火速退回院内。
　　这时，躲到墙根的鬼子才开始反击。他们拉网式地向院内盲目地扫射着。
　　紧接着是一场巷战。门卫班凭借熟悉的环境不时点射或投弹，给敌人以重创；但鬼子凭借着人多势众和武士道精神，很快就占了上风。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聂少魁投完最后一颗手榴弹，被沈建军的手枪打中，从库房顶上重重地摔了下来。至此，包括聂少魁在内的十四位国民党保安团的官兵，全部壮烈牺牲。
　　赵振邦投靠日本的消息很快传到云梦山解放区。听到聂少魁殉难的消息，陈继堂几乎痛哭出声。他回忆着他那忠厚的面容，想象着他牺牲时的惨状；他回忆着近段时间在解放区所见到的人们那欢欣的笑脸，想象着青山人民未来将会面临怎样的苦难。于是，他决定写份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申请书。无需打稿，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写完默读一遍，拿起就走；他准备亲自面交秋敬民。
　　“陈区长好！”在书记办公室，正在油印宣传材料的秦钟鸣与陈继堂打招呼。
　　“秦老师好！秋书记不在吗？”
　　“哦，他早上起来就外出了。找他有事吗？”
　　“有点私事。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秦钟鸣抬头笑了笑。
　　“《告全县同胞书》，赵振邦彻底投靠日本鬼子了……好！内容好！秦老师刻写的宋体字也好！”陈继堂拿起一张印好的材料看了看，然后放下说，“好，你忙。”
　　得知赵振邦投靠日本后，秋敬民连夜派人与王振山联系，邀请他再次在水静庵会面。
　　“振山兄，你对青山当前的局势有何看法？”在他俩曾经交流过思想的厢房里，秋敬民提问。
　　“唉！这是青山第二次沦陷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沦陷，是你们共产党赶走了日寇，夺取了政权，你们把这叫作青山第一次解放。这次呢？谁来赶走日寇？”
　　“我们都是拿枪杆子的，说话喜欢直来直去。看来，国民党是靠不住呀！振山兄想啊，国民党号称有八百万军队，其中大大小小有多少军阀？他们表面上服从蒋介石，但个个心怀鬼胎，为了争夺地盘，阳奉阴违，各种卑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哪还有心思抗日呢？而蒋介石呢，又在军中搞嫡、庶之分，那些被看作是庶出的军阀，怎能甘心从命呢？你那个吴大帅，恐怕也算不上嫡系呀！我们中华民族，屡经磨难，但在磨难中也造就了不少如岳飞、郑成功这样的先贤。想不到，时至今日，国难当头，竟然找不到勇于担当的好男儿呀！皇天不佑我青山人民，我们八路军只好赴汤蹈火，孤注一掷了。唉！”
　　“敬民兄别说了。等我回去与几个团长商量一下，与你联手抗日吧。我这个人不喜欢说些豪言壮语之类的大话，回去听听他们的看法；等我的消息好了。”
　　第二天上午，阳光灿烂。二师的官兵都集中到马家村门前，王振山和几位团长站在台阶上。
　　“兄弟们！二师的兄弟们！据可靠消息，县长赵振邦已经投靠了日本，青山县再次被鬼子所统治，他们霸占我粮仓，屠杀我民众，烧杀奸虏，无恶不作！因此，我和你们团长决定，从今天起，我们跟八路军一起去打鬼子！”
　　“打倒日本鬼子！”下面有人高呼口号，一呼百应，声震山谷。
　　“今天中午，给兄弟们准备了一顿午餐。”王振山接着说，“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忍痛杀了一匹战马来招待兄弟们，就算是最后的午餐吧。多年来，兄弟们跟我王某一起，摸爬滚打，驰骋疆场，总希望打出个天下太平，谁知道这仗越打越乱，鬼子越打越猖獗！迫不得已，我和你们团长决定，跟共产党走！今天，我不要求兄弟们都跟着我，现在，也不要求兄弟们站边；吃完饭，愿跟我走的留下，不愿跟的可以离开。只可惜，我没有积蓄，囊中羞涩，不能给离开的兄弟送点盘缠路费，对不住了，想离开的兄弟们！”说到这里，他抱拳拱手，泪溢眼眶。
　　吃完午饭，王振山带领三个团长骑上坐骑，扬鞭催马，直奔解放区李氏祠堂而去。
　　“欢迎欢迎！”听到报告，得知王振山率部起义，秋敬民心喜若狂，早早地在大门外等候。他握着王振山的手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屋里说话。”
　　“这位是一团长吴宇栋，这位是二团长赵虎，这位是三团长李明。”进了会议室，王振山介绍说。
　　“好，各位将军请坐！”秋敬民抬下手，接着介绍说，“这位是区长陈继堂，这位是营长赵东明，这位是游击队一支队队长李恩铭，这位是二支队队长李先花。”
　　“秋书记，今天，我把队伍带来了，就交给你了，今后我们都听你指挥。”王振山诚恳地说。
　　“不，只能说，你的二师从今天起，就是共产党的部队了。我有个初步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国民党六纵二师，现在更名为青山游击区独立师，师长还是你王振山；我们八路军这个营有三个连，分别与你们三个团合并，团长仍有你们三个担任；我呢，任师政治委员，赵东明任师参谋长，有军事行动，大家共同商量决定，怎么样？”
　　“好！好！”大家用掌声表示同意。
　　“那好，下面我们就具体研究一下对日作战方案吧。”秋敬民说着站了起来，拉开墙壁上的布帘，在作战地图上边指点边分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