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虽然册封王后的大典还有一个月才开始，但是，百官及后宫之中已开始接受阎素素准备入主中宫的事实，各式贺仪之物均按王后的品级送到越王府中。而后宫里的某些有心思的小妃也暗暗托家里人备了厚礼送去越王府。另外，很多重臣家的命妇和贵夫人也纷纷上门求见，为阎娘娘贺年，以尽早取得即将上位的王后娘娘的好感。阎素素不喜这些场面，也不惯应酬那些命妇，都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小元子去接待了。元总管都一一客气地说，娘娘如今身子弱，太医要求娘娘尽量不要过多操劳，王上也不舍得让娘娘受累，如今天冷，日常都只允许在房里歇着，命人好生服侍着，轻易不许出房门云云。众位贵夫人都心领神会，不敢坚持要求面见娘娘了。
　　而除了大年三十晚上，司马浩云携小王子珑儿进宫里，陪太上王和太后一起吃团年饭，初一元旦日接受百官朝贺，之后，便不再出门，日日只是呆在越王府里陪伴爱妻了。因为阎素素如今的身体也不适宜如往年那般出门“与民同乐”了。虽然阎素素并不认为她的身体状况不能“与民同乐”，而且她如今怀胎不到两个月，身体及外观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也不会有什么行动不便之处，但是司马浩云认为她不能累着，最多只能到某些禁苑里逛逛以散心，至于明珠湖泛舟之类活动是绝对禁止的。
　　是日大年初四，司马浩云吩咐小元子准备一下，午休之后，摆驾唐棣宫，他和素素将在那里小住几日。唐棣宫早被司马浩云定为他与素素的定情之地，他认为他是在唐棣宫里把亲手所编的同心结交与素素的，那一日就是他们的定情和订婚之日。而在唐棣宫中过初七也是此后每年过年的必定项目，因为大年初七是他和素素的定情纪念日，必然是要好好庆祝的。小元子完全明白那过往的事情，早在过年前已安排人手把唐棣宫收拾一新了，所以，如今所谓的“准备”无非都是出行的稳妥安排，特别是如今阎素素只能乘坐特别布置的柔软舒服的大车，当然，这是司马浩云的规定。
　　司马浩云陪阎素素用过早膳，又陪素素到梅园走了半圈，觉得风有点大，便把素素送回房中休息。两人便在房中猜谜为戏，玩得很高兴。
　　内侍进来报告说，钟老的弟子来了，请求觐见王上，还说要献书给王上。
　　司马浩云有点奇怪，因为钟老从来不会主动派他的弟子来觐见的，而且这新年“献书”的举动也有些奇怪。他让小元子先去看看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再来禀报。小元子便去了，过了两刻钟便回来了。
　　“回禀王上，确实是钟老的入室弟子前来觐见。”小元子轻声说道。
　　“入室弟子？”司马浩云有点愕然。
　　“王上，就是上次在彼处所见之弹琴之人。”小元子轻声说道。
　　司马浩云微微一愣，不禁皱了眉头，他想起来了。钟老为何要派那个女孩子来求见？
　　“王上，是否要臣去把她打发走？”小元子压低声道。若是被娘娘知道有美女来访，怕有些不妥。
　　司马浩云问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回王上，据她所说，是来给王上献书的。”
　　“献什么书？”
　　“回王上，她说，是钟老多年的力作，要面见王上之后才能出示，臣不敢勉强。”
　　“钟老的力作？”司马浩云想了想，说道，“算了，如今还是新年，孤王也不便闭门谢客，就见一见吧。”
　　“是，王上，臣让人把她带到外书房吧？”
　　“也行。”司马浩云回头轻轻亲了亲爱妻，柔声说道：“宝贝，你先歇着，夫君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素素温柔地点点头。
　　当司马浩云来到外书房时，一名红衣姑娘正低着头跪在地上。
　　“民女赵灵儿叩见王上，祝王上新春吉祥，龙体康健！”赵灵儿脆生生地说道。
　　“免礼，”司马浩云摆摆手，“赵姑娘请起。”
　　赵灵儿这才款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知是否跪了些时候，腿脚有点发麻，起来时，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又跌坐在地上。她娇羞地低下头，低声道：“民女失仪，请王上恕罪！”
　　司马浩云便吩咐内侍扶赵姑娘起来，赐座，并赐茶果。
　　“赵姑娘今日前来，可是奉钟老之命？”
　　“回禀王上，自从前次王上御驾亲临茅庐，老师深感王恩，一直想着要为君分忧。老师历经数年完成了一卷著作，也许王上能用得上，就趁着这良辰佳节，命灵儿送来，献与王上。”赵灵儿娓娓道来，她抬起半张俏脸，悄悄打量御座上之人。
　　司马浩云点点头，说道：“有劳姑娘了。钟老命爱徒亲自送来亲笔所著之书，实在难能可贵！孤王要派人到菽园向钟老当面致谢！”
　　“多谢王上抬爱！”
　　“不知姑娘送来的著作在何处？”
　　“回禀王上，灵儿带来了一个箱子，方才元总管命人放在书房外面，请允许灵儿出去取。”
　　“不必了。来人，把赵姑娘带来的箱子搬进来吧。”
　　“是，王上。”
　　不一会儿，两名小侍从抬进一只小箱子，放在赵灵儿身旁。赵灵儿站了起来，盈盈一礼，柔声道：“王上，请允许灵儿单独为您呈献老师的著作。”
　　难道钟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赵灵儿转告才以“献书”为名求见？司马浩云淡淡一笑，向两边的侍从挥了挥手，令他们退下。
　　小元子却对那个箱子有点不放心，躬身道：“王上，请让小元帮赵姑娘把钟老的著作取出来吧。”
　　司马浩云明白小元子的心思，淡淡一笑，说道：“小元子，你把钟老的著作取出来放在孤王的书案上，便退下吧。”
　　“是，王上。”小元子于是走到箱子前，慢慢打开箱子，果然看到一个用精美锦囊装着的卷轴静静地侧躺在箱子里，再无其他物品了。小元子把卷轴取出，暗暗掂了掂，再轻轻放在御案上，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赵灵儿柔声道：“回禀王上，此卷乃是老师历经十年所著的《策臣论》，字字皆经老师的反复斟酌，是老师的心血之作。如今特令灵儿送来献与王上。请王上允许灵儿为您展示。”她抬起头来，热切地看着司马浩云。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赵姑娘了。”大概有什么重要的文字就藏在册页里吧。
　　赵灵儿款款地走到御案前，伸出一双柔美白晰的小手，轻轻地解开包着卷轴的锦囊，她把卷轴慢慢地取了出来，捧在手上，姿态甚是优美动人。
　　赵灵儿娇羞地看着仍是端坐在御座上的楚王，柔声道：“王上，您是要在这御案上御览老师的著作呢？还是让灵儿捧过去请您品鉴？”她终于可以有机会单独陪伴在他的身边了，她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司马浩云便慢慢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到御案前，说道：“不必麻烦，还是放在案上展示吧。”
　　“是，王上。”赵灵儿娇羞地低下头，轻声应道。她把书卷放在案上，慢慢地展开。
　　司马浩云低头凝视，只见白色的暗纹锦笺上，先是出现了几个圆润浑厚的小篆，正是“策臣论”，随后便是一连串细密的小记。开始，他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以为是赵灵儿身上的香粉之味，便不在意。但随着书卷慢慢打开，这股香气越来越浓，忽然，他只觉得鼻子一痒，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他连忙举袖遮掩，歉意地说道：“抱歉了。”
　　赵灵儿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王上，可是着凉了么？”一面说着，一面从袖里取出一块香帕，温柔地递上前。
　　司马浩云摆摆手，说道：“不妨事，只是……”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不对路，因为他感到身体在发热，甚至有一股气血在上涌，他大吃一惊。
　　赵灵儿忽然看到楚王脸色突变，她不禁担心起来，走近他的面前，关切地问：“王上，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司马浩云只感到心跳越来越快，身上热血奔腾，而眼前美人更令他心慌意乱，他心知事情大大不妙。他急退两步，跌坐在御案后的御座上，用手捂着胸膛，拼命喘气。
　　赵灵儿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娇声问道：“王上，您怎么了？”
　　司马浩云闭上双眼，哑声道：“你，你快，快出去……”
　　赵灵儿更慌了：“王上，王上，您怎么了？让灵儿扶您到那边卧榻休息一下吧？”一面说着，她一面靠上前搀扶他。
　　司马浩云拼命控制着身体内那越来越强烈的冲动，低声喝道：“不，不要过来！快走！”赵灵儿却毫不介意，把身体贴了过来。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人影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