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工农军龙岩会师，夷斋奉命征永宁

　　部队正要出发，指挥部门口又来了一个人，朱军长高兴地迎上去，两双大手握在一起了：“你好你好！润菊呀，总把你盼来了！找到你大哥了吗？”
　　毛润菊心情激动地说：“找到了，我就是我大哥派我来的，还让我带着一个特务连呢。”
　　“应该带一点兵马比较保险，如果出了问题，我们还能顺利找到你的大哥吗？来来来，快进来慢慢说。”于是朱军长同毛润菊一同走进指挥部。朱军长给毛润菊筛了一杯凉水说，“现在没有条件喝茶，喝杯凉水将就将就。一路还顺利吧？”
　　毛润菊喝了凉水，用手摸摸嘴巴，说起他上金刚山找大哥的经历。毛润菊说：
　　“我接受了朱军长交给的上罗萧山寻找大哥的任务后，装扮成十六军的副官，日夜兼程，躲过一次次敌人岗哨的盘查，终于在永宁县的升坪见到了我大哥。我向大哥详细地介绍了洪城起义军南下失败后，在朱军长率领下转战赣南的情况以及希望两支部队联系的意向。于是我大哥决定派我来跟朱军长联系。”
　　毛润菊还说，三月上旬，湘南特委派代表周鲁到金刚山，贯彻执行临时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决议和湖南省委的指示，取消前委，成立师委，毛咏芝改任师长。并命令工农革命军离开金刚山去支援湘南暴动。毛咏芝下山后，没有径直去湘南，在湖南清泉县中村待机，一面就地整训部队，一面发动群众；同时，派毛润菊带着特务连去湘南同朱德联络。
　　听了毛润菊的汇报，朱德决定由毛润菊带路向着清泉县方向挺进。三月三十一日，朱德率领湘南起义部队的主力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和新成立的第四师及宋乔生领导的桐子山工农游击队，在毛润菊带领的特务连的引带下出发了，经安人二、茶乡到达了清泉县的沔渡村。
　　再说陈毅在郴县接到朱德向罗萧山转移的通知后，立即组织湘南各县的党政机关和湘南农军转移，四月中旬，陈毅率领的工农革命军主力一部和湘南农军第三师、第七师以及袁文才、何长工率领的第二团到达了清泉县的沔渡村，与朱德率领的主力部队会合。大家欢天喜地，受到很大的鼓舞。第二天，何长工就接毛咏芝的指示，带着第二团先期回到金刚山地区，筹办两军会师的有关事宜。
　　四月二十四日，朱德和陈毅率领着湘南起义军主力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和湘南农军一万余人，来到江西永宁县的龙岩坪。不久，毛咏芝在清泉县一带完成了阻击敌人，掩护朱德率部上山后，也回到龙岩坪。两军终于会师。朱德和陈毅听说毛咏芝要回来，早已等候在龙岩坪。当毛咏芝来到时，大家一齐迎出门外。毛咏芝早把手伸了出来；朱代珍也抢前几步，同样伸出手来，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在场的陈世俊、王尔琢、何长工等都热烈握手，互致问候。
　　第二天，在龙岩坪召开了两支部队的连以上干部会议。根据中共湘南特委的决定，会议讨论了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成立及人事安排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在讨论到两军会编后取什么番号时，朱德想到北伐战争时号称“铁军”的叶挺部队。叶挺独立团誓师北伐后，一路势如破竹，屡战屡胜，屡建奇功，后来发展为二十四师、二十五师，叶挺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被誉为“铁军”。他说，第四军有着光荣的历史，在全国享有崇高的荣誉。当年叶挺独立团的老底子都在我们这里，我看会编后部队沿用第四军的番号，表明我们继承北伐军的光荣传统，把革命进行到底!”朱德的提议得到大家的拥护，一致同意会编后，叫工农革命军第四军。
　　当讨论到军长人选时，一开始就有人提出由朱德任军长。说他资历深，威信高，又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善于带兵打仗。又参与领导了洪城起义和湘南起义，担当四军军长最合适。这可急坏了朱德。他说：“我建议大家推选一个更年轻，精力更充沛的同志出任。我虽然资历深一些，但绝对服从领导。服从命令是我们军人的天职嘛!”朱德的意见没有得到支持，大家一致同意朱德出任军长，毛咏芝任党代表，王尔琢任参谋长。并决定在龙岩坪召开胜利会师大会。之后，召开工农革命军第四军第一次代表大会，选举毛咏芝、朱德、陈毅等二十三人组成军委，毛咏芝当选为军委书记。五月四日，天刚亮，人们就从四面八方涌向龙岩坪，参加会师大会。
　　话说朱德、毛咏芝两支工农军在龙岩坪会师，实力大增，部队建制由原来朱德的两个师和毛咏芝的一个师编为一个军。兵员达到近两万人。更重要的是，朱德的部队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北伐战争中叶希夷独立团的，也是洪城起义的主力之一，具有很强的战斗力。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工农军已经改名为工农红军。朱德、毛咏芝的队伍在龙岩坪会师后，湘赣边界的武装力量发生了很大变化，令国民党当局坐立不安。
　　就在朱德、毛咏芝两支工农军在龙岩坪会师之际，在星城的鲁咏庵收到了蒋总司令从龙城打来的电报：
　　“湘省督办无烦，国急。据密报称，朱毛赤匪已于近日流窜至湘赣边境之永宁，命速派重兵剿灭之。切切！志清。”
　　鲁咏庵看了电报，心想，这朱德余部是从你江西杨夷斋的地盘上过来的，你杨夷斋当初吊儿啷当，不务正业，也许是故意塌眼皮，以至让朱代珍部得以休息。现在好，朱代珍这支部队居然成气候了。追究起来，还是你杨夷斋种下的祸根。奶奶的，现在麻烦大了。鲁咏庵想到这里，一份电报打到了驻江西国军第二十七师师长杨夷斋处：
　　“西昌杨师长夷斋勋鉴：接蒋总司令密令，朱毛赤匪已于近日流窜至湘赣边境之永宁，命速派重兵剿灭之。因贵部与永宁相邻，特命你部前往进剿，以期将赤祸一举铲绝。无烦叩。哿未印。”
　　杨夷斋看了电报，心中犹豫。他想起去年十月老同学朱德曾经带着部队到了抚州自己的地盘上，那时候朱德处境狼狈，到处有国军前堵后追。由于连日疲于奔命，部队人数大减，军士士气低落。在这种情况下，朱德来到我的地盘上。他没有来见我，只是给我写了一封信，提出要在我的地盘上暂住一些时日。实际上是想躲避一段时间，让部队得到休息。我念及同学情谊，对他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让他躲过了一劫。现在好，要我去跟他刀兵相见，麻烦大了。杨夷斋知道自己的军事谋略远不如他朱德，如果真要跟朱德实打实较量，自己没有几分胜算。但是现在上峰的命令来了，我不去行吗？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违拗上峰命令不去，我杨夷斋的前程也就丢了。杨夷斋想到这里咬咬牙发狠道：“罢！罢！罢！老同学呀，不是我杨夷斋不讲同学情谊，但是我杨夷斋也不能够因讲同学情谊丢了乌纱帽呀。比起自己的前程，同学情谊值几个钱？”
　　杨夷斋想到这里就立即把师部的头头脑脑都叫来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讨出兵事宜.
　　经过商讨,决定部队由西昌城分两路向罗萧山进发.右路第七十九团向龙口方向进攻；左路第八十一团绕道拿山向安丰方向进攻；师部及第八十师进占西昌城。
　　再说工农军第四军前委获悉上述情况后，决定采取集中兵力歼敌一路的战法。由军长朱德率第二十八、第二十九团出安丰，迎击国军第八十一团；毛咏芝率第三十一团进入永宁新城地区，阻截第七十九团；第三十二团留守罗萧山。
　　五月四日，朱德率部向安丰方向挺进，第二十九团担任前卫。五日拂晓，前卫团进至黄坳，与国军第八十一团先遣营遭遇。国军企图抢占有利地形，立刻发起冲锋，但是制高点早已被工农军抢占，于是国军扎住部队停止了冲锋。双方僵持了一会，忽然国军队伍里有人大声叫喊，说杨师长有信给朱军长，要求工农军不要射击。工农军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于是一个人向工农军阵地走了过来，拿出一封信交给一个战士，战士把信交给朱军长，朱军长拆开信看起来：
　　“建德兄，还记得去年在梧州之事吗？还记得老同学塌眼皮之事吗？古语云，大丈夫相时而动，自古英杰择主而事，奈何老同学以经天纬地之才，而选择以匪类为伍耶？夷斋实为老同学遗憾之至矣。今夷斋奉命提大军剿匪，为不伤老同学和气，夷斋有几句话奉劝老同学。今日天下大势已明，蒋总司令率雄狮百万，先是北伐直系吴佩孚大获全胜；继而收服孙传芳；接着扫荡中原，阎冯听命；今又率虎师进逼京津，东北王退出关外，中华大一统指日可待。值此特殊时期，如建德老同学愿意投奔蒋总司令，则前程不可限量矣。如老同学有意，则夷斋愿意为之奔走效劳。还请老同学三思。无由面晤，甚感惭愧！夷斋叩首！老同学夷斋草。”
　　朱德看完信，笑了：“你这个老同学，倒对我下说辞了，好呀，有来无往非礼也。”朱德说着掏出纸笔，当即回信一封：
　　“夷斋吾弟，梧州相济，没齿难忘。今日见函，关爱之心流露于字里行间。然玉阶亦颇感茫然。何哉？夷斋老弟以当年云南讲武堂高才生之智慧，如今竟然如此糊涂，居然黑白不分，以至于认贼作父。夷斋弟所云‘英杰择主而事’，夷斋老弟的‘主’是指江西的朱益之，还是指湖南的鲁涤平、何健之类，还是指蒋总司令？从信中意思看来，夷斋老弟所择的主应该是蒋总司令。在夷斋老弟的笔下，蒋总司令成了实现中国大一统的伟大领袖，而不是大量屠杀进步人士和工农群众的刽子手，不是国父孙总理的叛逆。夷斋老弟还说夷斋奉命提大军剿匪，还说我玉阶是以匪类为伍，玉阶想不通这样的话也出自夷斋老弟笔下。什么是匪？强盗？山贼？老同学也学作别人党同伐异？只有自己是正统，跟自己不是同伙的就是匪类。当然，蒋总司令可以称我们工农军作匪类，但是我们工农军也可以称蒋总司令作蒋匪，可以称国军为白匪军，彼此彼此。话休絮烦，这里我要奉劝老同学几句，我劝老同学还是不要贪恋功名，为虎作伥，脱下军装去老家找点事做，以养育妻儿。战场上枪子儿不长眼，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为老同学担心。如果老同学愿意来到我们队伍里，我玉阶非常欢迎！老同学玉阶笔。”
　　却说杨如轩看了朱德的信，沉吟片刻，发狠道：“老同学真的是冥顽不化！如此，我们只有在战场上相见了！”于是高举手中自来得手枪，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冲！”
　　双方激战两个多小时，国军损失较大，不敢恋战，余部向五斗江、拿山方向撤退。
　　原来王尔琢率领的工农军的第二十八团已经于当日进至五斗江。
　　第二天早晨，国军周体仁团长率领赣军八十一团向五斗江开来。本来在前一天，八十一团先头营已经被手持梭镖和大刀的工农军打得七零八落，但是周团长此时还蒙在鼓里。心里还在做着立功受奖的美梦。心想，让我们这些久经战火考验的正规部队跟那些手持梭标和砍刀的红脚干干拼杀，无异于猛虎对羔羊，简直是让我们玩儿戏。
　　八十一团一到五斗江，一阵猛冲就强占了五斗江下街背后的制高点长山冈，集中火力向正在集合的工农军战士射击！
　　在工农军方面，在五斗江严阵待敌的不是周体仁想象的宜章农军二十九团，而是身经百战的工农军二十八团。此时，王尔琢团长镇定地站在队伍前列。国军的子弹嗖嗖嗖地不时在队伍中穿过，他不慌不忙地命令队伍紧缩，沉着、果断地布置战斗方案。全体指战员个个精神抖擞，信心百倍，决心打好红四军成立以来的第一仗。
　　一营战士向国军制高点长山冈发起强攻。他们以驳壳枪、排子手榴弹为先锋，冒着枪林弹雨，淌过水田，越过小溪，无所畏惧奋勇前进。国军的火力无法有效展开，勇猛的红军战士巧妙地利用溪水、灌木丛、土堆等障碍物，摸索而上。将接近国军时，猛地用手榴弹一阵狠打，长山冈上的爆炸声、惨叫声混在一起，短时的近战后，国军败溃而逃。
　　制高点被红军拿下后，国军的后续部队困在山腰上无法展开，王尔琢指挥二、三营将山腰上的国军团团围住，痛歼瓮中之敌。战斗中，我军机枪连长想出一条妙计，他从敌兵尸体上剥下一套军装，穿了起来，装扮成白军军官，混入敌群，大模大样下达命令，叫一班士兵去抢占一座山头。敌人信以为真，扭转身子爬山。待敌人完全暴露时，红军集中火力从后面无情地扫射过来。正在这时，一营战士从山上猛冲下来，个个生龙活虎，对准敌群猛冲猛打，国军受前后夹击，溃不成军，纷纷丢盔弃甲，沿路逃命。
　　红军乘胜追击，泥泞路上不断有国军丢弃的衣物、枪支，红军战士们打红了眼，草鞋掉了也不顾，一路勇追穷寇，一直追到五斗江以北的仓下附近，歼灭大部国军。七日中午，追至西昌县北岭又击溃第八十一团余部和第八十团的阻截，并乘胜向西昌城急进。杨夷斋得知第八十一、第八十团溃败后，率部弃城撤往瓦岗。第七十九团在回防西昌城途中闻讯后，也择道转向瓦岗。工农军进占西昌城。此次战斗，工农军第四军歼赣军一个团大部，缴获枪三余支（挺），国军进剿失败。
　　工农军占领西昌后，朱陪德大为震动，把还在“北伐”前线的杨池生第九师从山东火速调回江西，率两个团赶到西昌与杨夷斋的第二十七师会合，由杨池生指挥向赣西工农军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