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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九章 死灰复燃

作品名称:老油坊      作者:老诌      发布时间:2021-12-25 16:28:12      字数:3529

  “惊喜”,先惊后喜,被小车氏相救的经历,让文耿脑子里一下子想起这两个字。喜之后呢?是漫长的煎熬。那天,他随着小车氏躲到布店,布店有个后门,出了后门是连续拐弯的胡同,他只知道跟在后边跑,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到了一家门前。
  小车氏掏出钥匙,打开门,似笑非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表情,文耿能读得懂,那里不是眼睛,是一池春水,似寒却暖。
  “进来吧,自己送上门的,不要再埋怨我了。”小车氏拉了一把文耿,示意他进门。
  只好进去了,暂时躲一躲,文耿倒不是怕日本人,大不了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是,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后边是张副军长,再后边是腐败、无能、软弱的民国政府,济南的惨案他是知道的,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连长,就是蔡公时,不也被日本人残害了吗?人不怕死,但不能找死,他宽慰自己。
  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小车氏给他倒了水,喝了一杯茶,两人拥在一起亲吻,再然后,他就随着小车氏自然而然地做了那事,做完了,文耿才想起来问:“这是你家?”
  小车氏点头,安慰道:“不要害怕,我爹娘去了沂州,我舅舅家的表弟大婚,他们回去喝喜酒,肯定要耽搁几天,家里只有我自己。”
  说这话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安慰他,还是挽留他?是怕失去,还是庆幸又遇到他,一切都说不清。那年,她回到青岛以后,沂州的过往渐渐忘得差不多了,偶而能想起文耿,也只剩下一个影子,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再无其他。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复原,她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漂亮、大方,走在大街上,没人会认为她是结过婚的,还当她是待嫁的姑娘呢。她知道与文耿再也不可能有结果,文耿有了儿子,秦父把文耿控制在家中,名义上训练民团,其实,他成了秦家的笼中鸟。然后,车母多次张罗,给她再说一门亲事,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忘不了文耿?不全是,她也说不清。只觉得身体受了伤,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时不时隐隐作痛。
  现在,这个冤家却送上门了,难道说与他还有将来?小车氏脑子很乱,古时有金屋藏娇之说,今天,一切都倒过来了,你逃出了秦家的鸟笼,又撞到我车家里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你飞了。她暗笑,你也有这一天!
  她不管文耿的惊喜与煎熬,只顾自己忙活,小车氏每天买菜、做饭,把文耿伺候得很舒坦,两个人过着还算惬意的小日子,读书、讨论诗词,说不完的话,小车氏多了几分温柔,少了些许棱角,这是文耿没想到的,他都有些贪恋这样的日子了。不回军营了?就这样过着小日子?他不敢想。他不知道日本人的事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警察局会不会真心追查。如果真查到军队那边,就麻烦了,说不定会掀起国际争端。
  小车氏理解他的心情,利用买菜的工夫,有时买张报纸,有时偷偷到文耿的军营里打探了一下,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警察局对日本人的事很用心,竟然顺藤摸瓜,打听到了那件事的线索,一路追到教导师,讨要固文耿。好在张副军长足智多谋,反正警察局没什么明确的证据,也没抓着文耿本人,来个死活不认账。日本人不死心,通过领事找到青岛市政府,沈市长又上门几次相逼,都让张副军长想法挡了回去。
  听说文耿躲在小车氏家里,张副军长忙让小车氏给文耿传话,暂时不必回军营。
  军营回不去,小车氏这边也不能久住,毕竟车父、车母从沂州快要回来了。文耿对青岛不是很熟悉,除了军营,他想不出下一步应该去哪儿。
  还是小车氏有主见,她在外边忙活了几天,回来对文耿道:“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这几天我看风声小了不少,他们慢慢灰心了。我打算出去租一处宅子,咱们晚上趁人少的时候,偷偷搬过去,神不知鬼不觉,我每天过去给你做饭,你不要出门,一切有我,先躲过这阵再说。”
  犹如黑夜里遇到了一盏明灯,文耿哪有拒绝的道理。租房子要花不少钱,可自己身上只有那天出门时带的一点零钱,自己的钱都放在连部,又有些为难起来。
  听到这些,小车氏笑了:“这你不用担心,我手头还有几个钱,我们家这几年虽说自从日本人来了,生意不太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房租还能出得起,现在,我们就走,不然,等我父母回来了,我们想走怕是也晚了。”
  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操作了,小车氏带着文耿趁晚上去看了房子,房子不大,两间小平房,在一处胡同的最深处,有床,有锅灶,壁上贴了报纸,还算干净。东边是一条小路,一墙把小院隔了起来,正常情况想到路上,必须走胡同绕到西边,再拐过来才能过去,别人感觉不方便,所以房租不高,文耿却非常满意,这地方僻静才是关键,一则邻居们不会上门叨扰,二则,如果有非常情况,从墙头翻身就可以逃走。
  然后就是搬家,也没什么可搬的,文耿一身衣服,其他再没有东西,小车氏给他准备了一个箱子,从家里拿来一张小桌,两副碗筷,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这天晚上,小车氏回家很晚,大门没有锁,她意识到父母应该从沂州回来了,进了屋,才发现果然如此。
  车母对小车氏这么晚回来非常惊讶,车父不好说什么,车母却不用顾虑什么,直接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到处跑什么?”她对女儿既爱又恨,好好的日子她不过,嫁了文桐这样的女婿,遇到二先生这样的人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她偏偏弄下那事,丢人现眼不说,两家彻底断了亲戚,这次回沂州,都不好意思去串门。可闺女是自己生下的,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对母亲的发问,小车氏一笑带过,她问了父母一些沂州的情况,主要是舅舅家办喜事的情况,借以掩盖她内心的慌张。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小车氏每天趁母亲不注意,偷偷跑出去,给文耿做饭,陪他说说话,担心他一个人心里闷,又担心被母亲发现,着实紧张了一些日子。
  这天,她晚饭时回到家,按正常情况,应该是母亲做好一桌菜,父亲正端着酒盅喝着小酒,然后,张罗着给店员送饭,这一切是小车氏最熟悉的情景,但是,今天却没有。车父坐在桌了一端,沉着脸,车母手里本来放着一件衣服,想缝却迟迟没有下针,两眼发呆。
  看到闺女进门,车母吓了一跳,手里的针扎到指头上,身子一跳,又恼又恨,迟疑良久,才痛下决心:“你进的那个院子是谁家的?”
  “哪个院子?”小车氏心里慌,却没有表现出来,装起了傻。
  “你娘也是过来人,也吃了几十年的咸盐,闺女,你装没用,我是亲眼所见,你进了那个院子,一下午没出门,我从门缝里张望,你一会在院子里,一会进了屋,有时有一个男人出屋,和你在院子里说笑,闺女,我说得没错吧?”
  这下瞒不住了,小车氏只有沉默。
  车父叹了一声,眼瞅着老婆子,意思是让她拿个主意。
  “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你有了心上人,这也不丢人,我明天就去托媒人上门,你就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好歹咱多陪送一点,你也就嫁了,我和你爹也算是省了心。”车母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小车氏还是沉默。
  车父走了出去,他知道闺女不方便开口。
  车母拿起针,对着小车氏道:“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就问一个事,他姓什么?难不成姓固?!”
  这下不得不说了,小车氏也横下心来,纸里包不住火,点点头:“嗯。”
  就这一个“嗯”,击溃了车母最后的防线,她拿起针,朝自己脸上扎了起来,一边扎一边哭:“我这生的什么闺女?是讨债鬼,是……”
  车父从外边跑了进来,一把夺过老婆子手里的针,冲自己闺女嚷道:“你这是做得什么事?!”
  他内心的悲愤无处诉说,这次去沂州,和车母讨论了一路,是不是去固家拜访一下,说不定还能挽回闺女的亲事,让她和文桐破镜重圆,再不济,回来给她找个人家,好歹打发出门。一到沂州,才听说文桐做下了大事,带人暴动了,现在躲在大青山,政府时不时围剿。二先生一家也败落下来,地被永功占了不少,油坊也被永功夺去。
  两人知道文桐不是个省油的灯,做的都是杀头的大事,随时可能被政府抓去,不是坐监狱,就是要在沂河边吃了枪子,让闺女与他破镜重圆的心也淡了下来。又打听到一个信息,说大先生家的文耿现在到了青岛,好像还当了连长。这个消息让车父、车母不安起来,虽说青岛很大,自己闺女与文耿遇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一路不安回到青岛,见闺女没有异常,车父、车母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白天,店员偶然提起,大小姐那天从外边带进一个人,见警察们到处张贴告示,那上边的人与大小姐救的那个有几分相似。这话把车父、车母吓个半死,打听了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车母就盯上闺女了,见她偷偷出门,从后边一直跟着她,到了一个小胡同,一切都明白了。
  单纯比起闺女与文耿的那点破事,车母更担心文耿是日本人追查的对象,日本人是什么?是国民政府的太上皇,官府都惹不起,咱小老百姓不想活了?
  有时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小车氏以后的几年,一直在想这件过往。那天车母哭罢,小车氏反而解脱了,她大大方方抱了一包衣服住到文耿那儿,自己的家反而不常来了。担心又有什么用?闺女已经做下了,车父、车母只好帮着闺女掩饰,有时还有帮着她买菜、送饭,日子一直在提心吊胆中过着,车父、车母除了叹气就是诅咒,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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