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农田水利建设归你管

　　王圣章县长看到她进来热情地欢迎她说：“陆子奇，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你是怎么找到的，这地方没来过不是很好找的。”
　　陆子奇说：“还好找，我问人家县政府在那里，人家就告诉我在七塔寺过去一点，叫潜龙巷那地方。那我就知道了。因为我过去从上海来到镇海塔峙岙老家去，从江北岸乘轮船回家时都从七塔寺经过的。1938年我带着弟弟从上海走来，走了九天九夜走到七塔寺就夜了，我和我弟弟还在七塔寺门前的小塔旁边的石板上睡了一夜呢。这路我太熟悉了。到了七塔寺一问潜龙巷大家也都知道。”
　　王圣章说：“没有想到当年你从上海来那么辛苦……”
　　“是啊，那时为防日本鬼子开兵舰进来，国民党当局把轮船都沉了海底，乘人的客轮早不通了。要乘轮船也只能从舟山去转，也太麻烦了。因此我和我弟弟当时来宁波只得走路来。”
　　王圣章听了点点头说：“你来宁波参加抗日还有这样的经历？你真不容易——你今天这么早是从那里来的？你现在家住在什么地方？”
　　陆子奇说：“我家住在鼓楼顶新巷。”
　　“哦，你就住在顶新巷，我也住在顶新巷呀，啊，那我们还是邻居呢。”
　　陆子奇高兴地说：“是嘛？你也在顶新巷几号？”
　　“顶新巷56号。”
　　陆子奇说：“我住在顶新巷68号，那还真是邻居呢。”
　　王圣章听了高兴地说：“原来我们住在这么近地方，我怎么以前没见你？”
　　陆子奇说：“我和赵士炘结婚不久，结婚以后我们才过去住的。”
　　“嗯嗯好好，我听说你爱人是地区公安处赵士炘处长？这么近以后有事我找你到你家来也很近呢。”
　　“是啊”陆子奇说。“有空请到我家去坐坐啊。”王圣章说：“好的好的，有空我一定会到你家来找你和赵处长。”说着亲自从竹壳热水瓶里倒了一杯茶放在陆子奇面前说：“你终于来了，陆子奇，我为调你来鄞县在王书记面前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想调你这个地委妇联主任到我们鄞县来还真不容易！……好好，你来了就好，我先陪你到你的办公室去。”
　　王圣章陪陆子奇来到对面的一间办公室，其实就是出来对面的一间房间，门前写着：“副县长室”陆子奇看了不由的一惊，还真叫她当副县长。她迟疑了一下，王圣章陪着她走进去说：“陆子奇，来来来，你没有来我早就把你的办公室准备好了，你看你的办公室就在我的对面，这样咱们有事商量也好方便些……这房子和家具都是早先留下来的，所以都很旧了，你就将就着用吧。”这是一张老式木制三抽屉的办公桌，是已经用过了半新旧的一张桌子，椅子也就是一把普通的靠背椅，现在陆子奇就在这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陆子奇说：“这不是蛮好的嘛。”
　　看陆子奇坐下来，王圣章说：“我和你先说说我们县里现在的情况……”王圣章又在一只已经充过热水的竹壳保温瓶里给陆子奇、自己各倒了一杯水，一杯放在陆子奇面前，然后地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陆子奇看王圣章这么热情，她不她谦虚地说：“老王，我在地区是跑跑腿的，你怎么叫我挑这么当重的担子，我恐怕担当不起来。”
　　王圣章说：“陆子奇，你客气了，你是地区妇联主任，按级别来说和县长是同级的。我知道你38年就入党了，你能力很强，你在镇海当过十多年的区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你参加革命的时间比我长，资格也比我老，叫你当个县长都可以的，来到鄞县当个副县长已经是委屈你了。”
　　陆子奇望着王圣章说：“那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挂挂名的。只不过打打游击跑来跑去地跑跑。抗日战争后我当个古林特派员，被国民党追得到处跑，最后只好到山上找你们一起住公馆……。依我心想，我刚来，不用先挂什么职务，让我先跟你跑跑腿就行了。你们不是正在搞水利建设吗？我对你这工作倒是有点兴趣。我看你总在山区农村跑，我也喜欢跑山区农村，我就跟着你跑跑，到四明山、到太白山到东钱湖到横溪去跋山涉水造水库就是了。”
　　王圣章听了高兴地说：“子奇，你真的对水利有兴趣？我在后塘河大西掬河时，几次看到你和唐家漕张龙回等在一起劳动，你的思想和和当年在四明山打游击时没有变。”
　　陆子奇说“是啊，和那时比，我们现在干什么工作也没有那时苦。再说比起民工一天到晚在工地上劳动，比起真正在河底挖土块的民工，我只是跑跑腿算什么——大西坝和后塘河挖过，效益明显吗？蓄水能多一些了吗？……”
　　王圣章说：“挖大西坝河和后塘河主要是想在天旱时从姚江翻水能快一点流到后塘河去。也就是把这些河扩阔挖深一点。但蓄水多少现在还看不出来，因为这里的河道是与其他各条河连在一起的，这范围太大了。鄞县是个河网地带，要能使河道积水都多，得要普遍挖深过才能觉得出来。”
　　陆子奇说：“好，王县长，以后我和你一起到各处去看看。除了已经挖好的大西坝河、后塘河、中塘河外，下面还要挖什么地方的河呢？”
　　王圣章说：“要挖的河可多了，后塘河、中塘河、前塘河只是干线，其他各条大大小小的河流现在都很狭窄了，解放前有谁修过河道？在这纵横交叉的河网地带，干线虽挖深了，小河不挖有的稻田还是灌不上去水呀。要挖上百条河道没有三年五年是挖不好的。这工程可大了。不挖呢，下大雨时四明山上的洪水一下来里，这里就闹水灾；而晴得久一些，一个月不下雨河里的水就车不上来了；要好，得要把所有的河道都挖过。东乡的田靠象山港，也不安全，常有咸潮进来，海水进到稻田来，稻苗就被海水咸死。因此在鄞县的东南面还得防潮汛。所以要搞好鄞县的农业生产，首先就得搞好水利建设。而要搞好这么庞大的农田水利建设，光靠我们县里一两个领导不行。所以我们现在成立一个水利委员会。由水利委员会专门做这个工作。但建设水利要物资，要钱，要民工，县里还得要领导与水得委员会协调做他们的后勤。所以上面还是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管这个水利委员会。现在这个水利委员会我就交给你来管。
　　“鄞县当年与宁波城里分开时，四周有49个乡，土改时化大乡为小乡，一分为二，现在有100多个乡，这么多乡，我跑跑都跑不过来。因此你来了，除了管水利外，我希望你把全县的工农业生产也抓起来。听说你过去在镇海大碶当区委书记时就管消费合作社。现在我们不是各乡镇都有消费合作社吗，这是我们县里的商业呀，县里的生产资料和各种农具都是由供销社管理和销售的。还有乡镇上的手工业，竹、木、铁匠和弹棉花修棕棚的，这就是现在我们县里的工业呀，不过是手工业，他们也是为农业农民服务的。这一块也很重要，也想请你来管……我把这些大头都交给你来管，我呢，为你筹备经费、物资、民工，做你的后勤，还有文教、卫生、民兵武装部以及办公室里的事情也我来管------”
　　陆子奇没听王圣章说完就向他摇手：“老王，你别呀别呀，我管不了那么多的，我这人单纯，只能管一两样事情，多管我管不过来，我就帮你管管水利建设吧。这项工作我好好向你学习学习，我觉得倒是搞水利很有意思也很有现实意义的。”
　　王圣章说：“我不能叫一个副县长只管水利，叫一个女同志管水利实也太辛苦了。这行当就象当年抗日打鬼子打游击一样，是常要爬山挖岭的。”
　　陆子奇听了说：“爬山挖岭我不怕。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跟老祖母住在小白岭下塔峙岙。一天到晚跟邻居的小伙伴在山上爬，春天拗野山笋挑荠菜，冬天检柴果累耙松茅。后来到上海待了几年，但我一到过年就回到塔峙岙来。44年调到鄞县后，我又在鄞江、章水、古林一带活动，那里也是山区和半山区，我喜欢你们家乡那些地方。45年10月浙东纵队北撤之后，我跟你和陈爱中包纯等十余个同志住在十八级岗和骑马坡茅棚里，我们不全靠当地山下老乡们送番茹六谷给我们吃呀？山区人民多厚道呀。现在天下太平了，我愿意为山区人民做些事。”
　　王圣章听了点点头也很有感慨地说：“我是四明山大雷出身的人，更知道山里人的苦楚，我也忘不了那时的生活。那时抗日和后来打国民党反动派要不是乡亲们的支持那能成功。但是山里的老百姓现在还是很苦，下一场暴雨洪水冲下来，把四明山的大皎、小皎、童村、蜜岩的房子都冲塌了，地里种着的番薯六谷和贝母都被冲掉，看看家乡年年遭水灾，我都为家乡老百姓担忧。我有时候想，能不能让那里的乡亲们不受水涝灾害之苦，把大皎小皎和章村蜜岩发大水时大水储存起来，等到我们这里下游河道道干燥时，再把这些水放下来。这样既保护了四明山乡亲们的安全又能使下游农民河里旱涝保收。那有多好。”
　　陆子奇听了高兴地说：“你是想要把四明山的水害变为水利，想在四明山造一座大水库？你已经有一个在四明山上造大水库的蓝图了啊！”
　　王圣章激动地大声地说：“是啊。这只是一个梦想。平原地区也一样：你看这西南乡平原地区下一场雷阵雨就闹水灾；一个月不下雨河里就没了水。东乡有个东钱湖，还好一些。西乡和南乡，旱一个月水田里没有水，水稻就干枯了。要是河里长久不断水就好了。因此要搞好鄞县的农田工作，首先就要防止旱涝灾害。而防旱涝灾害，就要搞好水利建设。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个概念在我的脑子里是早就有了。刚解放那年，宁波地区就遭两次台风袭击下暴雨闹水灾，农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农民生活发生困难。这两年我们县里已经做了一些兴修水利工作，但还只刚刚开始。”
　　说着王圣章从对面自己的办公室里拿来一个厚厚的记录本子给陆子奇看：“陆子奇，你有空先看看这个，”
　　陆子奇拿过来一看，是一本事务记录本。翻开来看，见上面记着：
　　“1949年7月、9月遭到2次台风洪涝灾害，冲毁海塘、江塘和堰坝碶闸。怎么抢修？县政府没有水利工作机构。没有水利科技干部和工程技术人员。束手无策，只能头痛救头脚痛救脚，做些救灾工作。”
　　“1950年3月张剑飞县长召开各界人士讨论兴修水利，修复水毁工程。王圣章推荐张伯觐等有修水利经验和热心水利事业的人士参加会议。会议确定成立鄞县水利委员会，推选张剑飞县长为主任，张伯觐、马生成、李儒林、董开颜、朱承良等为县水利会委员，水利会为民办机构。1951年设办公室，朱承良驻会办公。”
　　“1951年水利委员会王圣章任主任，张伯觐、董开颜任副主任。水利会的工作：调查研究，向县政府提出兴修水利以民办为主、公助为辅方针，编制年度计划和第一个五年计划制定谁受益谁负担合理负担政策；培训农民水利技术人员……。”
　　陆子奇看到这里高兴地对王圣章说：“老王，原来县里已经有规划了，这很好呀！有了这个水利委员会，水利工作有专人办理就好得多了。这是水利建设上走群众路线的好办法。这些专家有的我也听说过，李儒林不是当年龙嘘乡乡长嘛？他和钟士康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都经常支援三五支队的开明绅士。董开颜我也知道，他不就是牺牲在余姚的肖东烈士的父亲吗？还有马生成，也是当年梅园乡乡长，和边春甫一样也是个开明绅士，他让陈晓云当乡长，自己默默地支持陈晓云乡长。这些好乡长我在四明山时就听说了，像李儒林乡长我直接和他打过交道。好，这些老先生当年抗日和解放战争时就为三五支队和自卫队做过很多好事……现在叫他们当水利委会员委员，他们一定出了许多好主意，做了许多好事了吧？”
　　王圣章听了说：“原来你对这些水利委员也熟悉，这太好了，是啊，他们许多人当年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就是开明伸士，可知好人时时处处做好事；这两年我们就靠这些水利委员会献计献策做了一些水利工作，比如挖大西坝河和后塘河，都是李儒林先生出的主意。在象山港边沿潮涨潮落与内河直通，许多地田受咸水侵蚀，姜山和益乡一带就是靠茅山的董开颜先生带着他们乡村的人在局部堵筑，当年那里的内河河道与象山港直通三道，许多田都变成了盐碱地，种不来水稻。现在有的地方已经堵起来了，咸水就再也涨不进去。还围垦好几千亩江塘田分给贫下中农耕种。但是我总感到这是小打小闹，解决不了西南乡几条大塘河经常旱涝的大问题。
　　“水利委员会是县政府的水利参谋机构和水利技术培训机构，我们一方面请水利委员会的这些专家培训水利技术人员，一方面去寻找水资源。但大主意还得我们县府来拿……最近我想到四明山去走走，看能不能在西南乡的上游寻个大水源，我想到四明山深处去看看，想办法怎么能把那里的水引下来？”
　　陆子奇听了兴奋地说：“好啊，我也常常想再回到四明山去看看，特别想到你家大哥大嫂，我们当年在那里打游击时老在你大哥家住宿吃饭，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我工作来到鄞县了，听你刚刚说的，我们鄞县要彻底解决水利问题将来还得靠四明山。我现在真想去看一看，看看这个当年抗日根据地，以后能不能变成为我们鄞县人民的大水房。把四明山的洪水积聚起来，然后引下来，哪我们鄞县就不愁天旱天涝了。”
　　最后王圣章对陆子奇说：“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把你从地委挖来没有白挖呀！这农田水利建设就归你管了。但供销合作社和县里的工业生产——就是手工业这块也请你管。”陆子奇没办法只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