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咱们结婚吧

　　王老师转过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嘀咕，
　　“我明明看到刚才屋里亮着灯，咋敲门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王源从外表看也是一个挺精炼的小伙子，只不过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比粒淑大两岁，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家里人一直在催着相亲。粒淑来学校报到的第一天，王老师就瞄上了。这个女孩儿不仅青春靓丽，而且，最关键的是两个人的民族相同，家里人一定会同意的。
　　后来，王源的哥哥私下也找人打听过粒淑的家庭背景还有情感现状，说粒淑现在并没有男朋友。王校长便主动以小姑娘家住的较远，来回路上不安全为由，分给粒淑一间小办公室。当时和粒淑同时分来的几个年轻老师颇有怨言，
　　“我们家也远，干啥没有给我一间，让咱们几个合住在一起。”
　　“就是！”
　　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成了粒淑的安乐窝，在家里，粒淑就要忍受母亲整日的唉声叹气，一遍遍地指责父亲。这种日子带给粒淑的只有苦闷烦恼，粒淑即便上交所有的工资，也依然无法换来家庭的温馨祥和。所以，粒淑想逃离，永远不要回家。
　　王源吃了闭门羹，喁喁哝哝念叨了一路。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锁，用脚把门一下踹开，又反身一脚跺住门，插上门闩，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可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粒淑的身影就那么印在了脑海里，怎么也无法抹去。
　　干脆，王源一骨碌做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扭开盖子，咕咕咚咚，一饮而尽。这酒还是上次从哥哥屋里偷拿出来的，平时上班期间，哥哥不许王源喝酒。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王源眨了眨眼，头只觉得晕晕乎乎。
　　“没想到这二锅头劲还挺冲！”王源嘻嘻笑着，
　　“不睡了！出去转一圈儿！耍耍！”
　　王源打开门，扶住楼梯准备往操场去。脚下就像踩了一块儿海绵，深一下，浅一下。到了操场，风一吹，王源顿觉清醒了一点儿。醉眼朦胧中，王源抬头看向粒淑的宿舍，发现里面的灯竟然亮着，
　　“粒淑，粒淑，你在里面，你咋不开门？”就这么大声喊着，脚下踉跄着，往粒淑的宿舍走来。
　　粒淑想到自己贫困压抑的家庭，想到早逝的挚爱华阳，正在默默垂泪。忽听外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王源，这个疯子！”粒淑赶紧把灯关掉，又下床小心地查看下门闩是否拴紧，还是不放心，又把门口的一张学生课桌抵在门后。
　　王源在外面哭着叫着，一遍遍地叫着粒淑，酒劲上来，把秽物吐地满身都是。几个值班老师在屋里听了半晌，本来黑更半夜地，都不想起身。没想到王源闹腾地没有住手的意思，便商量着起来，去看王源。
　　“起吧，起吧，别让校长知道了，他兄弟喝醉酒，都没人管，到时候，咱面上也不好看。”
　　“唉，年轻人，真能闹腾！”
　　说罢，几个老师拉开灯，穿好衣服，打开门，拿着手电去看王源。
　　“在这儿倒着呢！”手电筒的光照到王源。只见王源兀自倒在宿舍山墙边，呼呼大睡，衣服上满是秽物。
　　“我说这会儿怎么不闹了，原来睡着了！”几个人走近想要把他拉起来，可是浓烈的酒味还有吐出来的污物的味道，实在太呛人了。
　　“真糟蹋人呀！咱几个今天没烧高香，碰见这恶心人的事！”
　　另外一个人说，
　　“索性真不管他！他还能冻死？”
　　“话是这样说，要真是有啥三长两短，谁负责任？”
　　几个值班老师在边上站着，谁都不想下手。
　　“这样，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他屋里那个被子，咱用被子把他抬他屋里，叫他醒了，自己收拾！”
　　“快去！”
　　不一会儿，几个人把王源翻到被子上，然后一人一个角，把王源直接用被子抬到了他办公室，撂在了床上，扭头回去睡觉。
　　第二天清晨校长早早来到学校，就听值班老师汇报这事，脸色越听越难看。听罢，校长扭头就向王源办公室走去。一打开门，就被一股刺鼻的酒味还有呕吐物的味道，呛得直反胃。校长捏着鼻子，把窗户全部打开，又看向床上狼狈的弟弟。
　　“王源，王源，醒醒，赶紧给我起来，收拾收拾！”任凭校长怎么推，王源依旧打着呼噜，高一声，低一声，睡得死沉死沉。
　　校长看实在叫不醒，便打电话叫媳妇儿杨平如来学校一趟。
　　“平如，你现在来学校一趟儿，昨晚王源喝醉酒，弄类不像样子，你来帮着收拾收拾！”杨平如没有工作，但是办事儿干脆利落，把家料理地井井有条，再加上丈夫是校长，平时在娘家婆家说话那是说一不二，几个兄弟姊妹都得听她的。
　　“赶紧给你兄弟找个媳妇儿，以后这种事就别来埋汰我了！”挂上电话，杨平如收拾了几件旧单子旧被罩，又塞了几件换洗衣服，戴上罩袖，就赶到了学校。
　　杨平如一到学校，过往的老师看见了，连忙点头问好，
　　“嫂子来了”
　　“嫂子好！”
　　杨平如忙笑着搭话，对于这种被人捧着的滋味，杨平如甚是欣喜。
　　“嗯---，熏死人了！”杨平如一进门，便捂着鼻子说道。
　　王源这时已经晕晕乎乎醒了一会儿，头疼得想要裂开一样。
　　“嫂子”
　　“别叫我嫂子，看你那窝囊样儿！一个女孩儿，追不上，就这德行！”杨平如说着把那几件换洗衣服扔过去，
　　“先凑合着穿，你哥的旧衣服！我下去打点儿水。”杨平如说着，拿起水盆便往外走。
　　走到水池旁，接着水，杨平如犯起了嘀咕，
　　“今儿我倒要去看看，是那方神圣把我兄弟迷成这样儿！”放下水盆，杨平如径直走到一个路过的女老师面前问，
　　“你们学校谁叫粒淑？”
　　“我就是，嫂子。”粒淑感到，此刻的杨平如对自己的审视，带着刀，夹着棒，如此地居高临下。
　　杨平如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一想到有可能以后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的妯娌，便立马否定，这个女孩儿太傲了，嫁到门里，会听自己摆布？
　　粒淑看着杨平如眼前的神色，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嫂子，有啥事？”
　　听到粒淑问自己，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便摆了摆手，说，
　　“没事儿，你去吧，我就是问问！”
　　杨平如端着一盆水来到王源屋里，王源已经换上了哥哥的衣服，显然有点儿大，哥哥身高一米七八，整整比王源高了一个头。因为身高的问题，王源还老埋怨自己娘，干嘛给自己生地这么矮，连个对象都不好找。
　　杨平如放下水，把床上的单子被罩都揭了下来，
　　“王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粒淑的，我刚才见那姑娘了！”
　　王源正在洗脸，放下毛巾便凑过来问，
　　“嫂子，咋样儿，我眼光好吧？”
　　“去去去，一身酒气，人家看上你了吗？”杨平如的一句话，就让王源瞬间如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杨平如看小叔子这样儿，便说，
　　“你看你那熊样儿，你要真愿意，嫂子找人给你提亲去！”这边安慰住了小叔子，杨平如心想，我得赶紧问问我城里的亲戚，给王源好歹说个城里的媳妇儿，将来妯娌间也好有个照应，一个村沟沟里的穷丫头，有啥好？
　　杨平如从学校里出来，就没有回家，直接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粒淑母亲看着自己女儿要样有样，要工作有工作，也想要替女儿说一门好亲事，可是提了几个，粒淑死活不愿意跟人家见面。本来想找个回族，有工作，年纪相当的都不好找，就一天天耽搁下来。
　　哥哥小勇前几天回家告诉母亲，说自己要娶一个汉族媳妇儿，和妹妹一样，也是个教师。粒淑母亲气的暴跳如雷，
　　“除非我死了，想都别想！”
　　哥哥小勇主意更正，偷偷跟女友领了证，就带回了家里。
　　“我今天就是把媳妇儿领回来让你们见见，同不同意就是她了，我们也不办仪式，这婚就算我结过了。”
　　因为这事，粒淑母亲气得大病一场，父亲急的只骂娘。
　　家里的鸡飞狗跳，让粒淑也想要像哥哥一样，找个方法名正言顺地早早逃离，而逃离的唯一方式就是把自己嫁出去。
　　学校里没过多久，就传开了消息说王源在追求粒淑，俩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还有人捕风捉影说，俩人早就好上了，周末还住在一起呢。
　　粒淑起先并没有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可流言传的久了，大家就都信以为真，有老师还笑嘻嘻地问粒淑，
　　“啥时候请吃喜糖呀？”
　　粒淑被问地满脸通红，可越辩解，大家却越来劲。
　　原来王源见嫂子一直迟迟不提亲，便心生一计，逢人就说，他跟粒淑相好着，马上要谈婚论嫁，编的有鼻子有眼。粒淑还不明就里，对周围打趣的老师心生怨恨，她哪能想到这是王源在背后捣鬼？
　　今天是粒淑二十四岁的生日，王源早早从城里买了蛋糕和一束玫瑰花，招摇着过来找粒淑。
　　“王老师这是要求婚吧，真浪漫呀！”
　　“快吃喜糖了吧！”
　　王源大笑着回应，“快了，快了，等着吧！”
　　粒淑坐在窗边，看着屋外的王源，陷入了沉思。
　　王源推开粒淑的门，见粒淑端坐在窗前，便把蛋糕和花放在桌上。没等王源开口，粒淑转过身来，先说话了。
　　“王源，咱们结婚吧！”王源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走过去，扳过粒淑的肩，问，
　　“粒淑，你说咱俩结婚？你跟我？”
　　“愿不愿意？”粒淑看着王源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