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花痴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覃小七和刘芳并肩坐在石凳上。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静地观赏着前面一个小水池中游来游去的金鱼。
　　刘芳眼睛是在看着金鱼，心里却在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主治医师对自己说的话。
　　那是昨天下午时，覃小七午睡还没起来，主治医师何大晟找到她，在办公室里告诉她一件重要的事：“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因为这次的伤导致了另一种病的加速恶化。”
　　刘芳马上急切问：“什么病？”
　　何大晟模棱两可：“这种病说严重也不严重，但是不注意的话，不痛则以，发作起来也会是不治之症啊。”
　　刘芳不禁担心了：“到底什么病啊？”
　　何大晟微微叹气说：“肌肉萎缩症，他左腿的肌肉，特别是大腿，正在慢速萎缩！”
　　刘芳大吃一惊，忙问：“那，治得好吗？”
　　何大晟严肃交代：“你最好暂时不要告诉他，我怕他知道后会产生消极心理，那样会影响他的病情恶化！”
　　“那我该怎么办啊？”刘芳忧心忡忡。
　　“你放心吧，也不是治不了。”何大晟安慰一句，“简单说：肌肉萎缩可以通过中医方法治愈，服用人参健脾丸、补中益气丸，非专业针灸，拔罐。从中医角度，肌肉、四肢归脾主管，单从肌肉萎缩来说，可以服用人参健脾丸、补中益气丸，人参健脾丸针对性比较强，对消化系统疾病的作用更好；补中益气丸具有补中益气、升阳举陷的作用；作用的范围更广、作用层次也更深，适用于病程时间长的情况，肌肉萎缩，说明人体中气不足，可以从合谷穴来判断一个人的中气足不足：合谷穴肌肉丰满，则说明中气足，否则，说明中气不足，服药同时配合针灸、拔罐进行治疗，效果会更好；针灸可以舒经活络，拔罐可以祛除身体内的风湿寒邪气；酒大伤肝，肝病，肝克脾，所以，应该忌酒，咸则伤骨，骨伤则痿。长期吃太咸食物会伤骨，骨受到伤害肌肉就会萎缩掉，骨归肾主管，因此，治疗肌肉萎缩可以考虑从肾的角度进行治疗，总之，从中医角度，导致肌肉萎缩的原因有脾、肾的疾病；治疗，也应该从这两方面考虑。”
　　刘芳迷茫望着他，完全听不懂他的话，马上问：“如果发作得厉害，该怎么办？”
　　何大晟想了想，回答：“如果身体沉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可以服用甘姜苓术汤，平时要多吃些木瓜，海带，蒜，蘑菇，胡萝卜，绿豆，黑木耳，猪血，还有就是鼓励他多锻炼，如果身体有风湿寒邪气，应该把邪气去掉；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身体有一点邪气，四肢运动都会受到影响，即四肢运动不能够自如。”
　　刘芳点点头：“何医生，你可以把刚才所说的话打印给我吗？我怕我记不得！”
　　何大晟答应：“好吧，明天我找人打印给你，如果太严重了，就来这里保守治疗吧！”
　　刘芳回去之后，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想着覃小七的病，以后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病快点好起来。
　　一阵凉风吹过，小池塘的水面荡起层层微波。
　　刘芳看到那些小金鱼游得更加欢快，同时看到他们在池塘里的倒影摇摆扭曲起来，禁不住在心里轻叹道：“不管以后我们的生活如何地漂浮不定，我们都会不离不弃的！”
　　覃小七突然悄悄地在刘芳耳边说：“你看他的样子，有点疯疯癫癫的，真像是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啊！”
　　刘芳抬起头，见到在他们右边不远处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那老头脸形削瘦，身材矮小，穿着的衣服却是光鲜无比，整个人看去，如同一只打扮穿衣的猴子。
　　此时老头正往小水池里扔粹面包，看着那些金鱼在争先恐后地抢着面包吃，弄得水面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波光麟麟。那老头一会儿蹲下身去近距离地逗那些金鱼，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小水池边走来走去地扔粹面包，他不亦乐乎地时不时裂嘴大笑。
　　“别这么大声！”刘芳低声警告，“他听见了会难过的！”
　　谁知她的话刚落音，那个老头已经转头向她们望来，浓重的四川口音大声笑道：“人老心不老啊！人每时每刻都保持着童心，那生活才会快快乐乐。你们说是不是啊！”
　　覃小七他们想不到老头的听力那么强，居然相隔老远的也能听见他们的悄悄话。这时见到老头已向他们走近，只好冲他有些尴尬的微笑。
　　老头走到他们身边，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一会儿，突然指着小水池边的一盆甘白菊问：“你们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
　　覃小七他们愣了愣，刘芳回答：“可以泡茶啊！”
　　老头又问：“还有呢？”
　　覃小七回答：“可以作些凉药补品吧！”
　　老头再问：“还有吗？”
　　覃小七确实不知道地摇摇头了。
　　老头一脸失望地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它可以做出一道清香可口的菜吗？”
　　覃小七他们一起讶然道：“你是说它可以当菜吃？”
　　“是啊！”老头立即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将刚开放的甘白菊花摘下，放入肉丝或鸡蛋汤内，或用来熘鸡脯肉,均有独特的清雅风味！适宜食用的鲜花品种多达上百种，其中菊花、玫瑰、桂花、梅花、荷花、茉莉、百合、玉兰、牡丹花、夜来香、墨兰等均属上品，这些花瓣可凉拌、热炒，也可炖汤、泡茶，但一般多做其它食物的佐料。你们知道吗?春季可食用的花卉很多，有白玉兰、玫瑰、月季、梨花、金银花、紫花地丁、槐花等，玉兰花炒肉片，白玉兰、玫瑰、月季花蕾，还可用来做密饯，江淮民间常将刺槐、梨花过一下沸油，放糖来吃；或拌面入笼蒸，再添精盐，麻油，食来清香宜人，金银花可炒肉片、肉丝或泡茶，紫花地丁叶苦、花香，用水浸泡一日，再入沸水中浸烫后，做成咸米粥食用，槐花用开水烫一下，制成馅，和面做饼，其清香怡人是其它菜不能相比的！”
　　覃小七他们越听越惊奇，刘芳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经常吃用花做出的菜啊！”
　　“也不是经常，但也可以想吃就吃！”老头继续高谈阔论起来，“夏日能吃的花卉呢，有百合、薄荷花、白莲、茉莉、珠兰、晚香玉等等，用百合花炒鱿鱼，十分有名，以嫩嫩的薄荷花、叶煮水，配入熟绿豆、红枣，加白糖，制冷，乃消暑上等佳品，且有补虚作用，茉莉花、珠兰除泡茶外，炒肉丝、肉片、鱼片亦清香爽口，秋天常食的花卉是菊花、南瓜花、木槿花和桂花，桂花在江浙民间用糖渍和盐渍，制成桂花酱，配核桃仁末，煮汤、做菜或制糕点，深益脾胃，用桂花做香料，制成食品、酒水等，有桂花糕、桂花糖、桂花月饼、桂花酒、桂花茶丰富多彩、香甜适口啊！”
　　覃小七他们对于有些花儿的名字他们是闻所未闻，几次的好奇心驱驶想插话问清楚一些花的用途，都被他口若悬河，连绵不绝的言词挡住，根本没插嘴的机会！
　　“至于冬季嘛，可食用的花卉有腊梅花、墨兰、梅花、家养山楂花等。比如，梅花撒在成菜或汤上，香味馥郁，撩人食欲，用墨兰炖汤也别有风味……”
　　老头正在谈笑风生着，一个高音女声打断了他的话:“爸！你又在给别人发表你的花样演讲了！”
　　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子出现在他们身边。
　　覃小七和刘芳又是惊奇不已了，那个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她居然叫他爸，像他们的年龄差距，他应该叫老头做爷爷才对啊。
　　一直带着笑意的老头此时却板着脸向那女孩子问：“唐水，唐果今天有没有偷懒啊？”
　　“哪儿有啊！”唐水却笑嘻嘻地说，“爸，你放心，你的蚕儿，花儿，都被我们喂养的好好的，我们哪敢有丝毫的马虎啊！”
　　老头“嗯”一声，便不再望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唐水却在歪着头盯着刘芳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啊？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刘芳被她可爱天真的模样逗笑了：“当然可以了，我叫刘芳，你叫唐水啊，这么有意思的名字，你也一样很漂亮可爱啊！”
　　唐水嘟起嘴“哼”一声，说：“唐果天天骂我是个皱皮的冬瓜！”
　　覃小七笑道：“唐果是谁？他一定是看错眼了，这么美丽的女孩子他竟然说是个皱皮冬瓜！”
　　“唐果是我孪生哥哥！他才是个皱皮冬瓜呢？”唐水又补充道，“我们的爸五十三岁才有了我们的！我们村的人都叫我爸作‘花痴’！”
　　“花痴？”覃小七和刘芳想到刚才他对那些鲜花儿头头是道的言论，哑言失笑了。
　　唐水又看着他们问：“你们好像没病啊，怎么住院了？”
　　覃小七笑着说：“不是没有病，而是我们明天就出院了，你爸看上去也没病啊！”
　　“他是没病啊，只不过喝了人参药酒中毒，昏迷了一天而已，下午我们就出院了！”
　　刘芳问：“你们住哪儿，离这远吗？”
　　“太阳村，坐123路公交车到终点站就到了！”唐水又问，“你们有工作做吗？”
　　“你问这个干吗？”覃小七实情说道，“我们出院正要去找工作呢？”
　　“不如到我那里帮忙吧，我跟我爸说一下他会同意的！”唐水解释道，“我们家养蚕，又养花，我和我哥都累得半死还是忙不过来呢？我爸也正留意找工人呢？”
　　覃小七和刘芳对视一眼，刘芳心想养蚕养花的地方空气一定很好，应该适合他养病，便老实地问：“你看我们能行吗？”
　　“当然行了！”唐水高兴地跳起来，“我正希望和姐姐天天在一起呢？我马上告诉我爸去！”说完就蹦蹦跳跳的飞奔离去。
　　覃小七认真地问刘芳：“我们能行吗？”
　　“总得去试试才知道啊！”
　　“嗯！要不要去向甘问问说一下！”
　　“不必了吧！”
　　覃小七的眼里出现了一片迷茫，甘问问，这个名字在他脑里若隐若现地跳跃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放下？他却不知道，他这次要去的地方，却是他后来创业成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