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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殃及池鱼(八、九、十)

作品名称:风簾翠幕柳耆卿      作者:自咏诗      发布时间:2021-12-13 20:25:58      字数:6525

  八
  终于夙愿得偿的皇上面对得意洋洋的王拱辰,给了当头一棒。
  留宿宫中两日的虫虫,早晨辞别皇上后,御史台的“台长”王拱辰独自兴冲冲地来见驾。见到皇上后,行完三跪九叩大礼,便汇报进奏院事件的处理意见。
  前面都还顺利,皇上边听边连连点头。可当提到对柳永的惩罚时,皇上却勃然大怒。
  辞别皇上退下来,王拱辰翻来覆去地想,就是不知问题出在哪里,记得当时与皇上奏对的情形是这样的:进奏院之聚会本不包括柳永,但苏舜钦与柳永同为景祐元年进士及第,而柳永又刚刚回京任职不久,故此苏舜钦偶遇柳永后,执意邀请柳永赴会。
  虽然查实柳永在宴会上并未填词作诗,但他附会王益柔的反诗、调戏歌女的事肯定是有的,以他平日品行而言,宁可信其有,他在酒会上倡言“放胆文章拼命酒”,就是对王益柔大逆不道反诗的肯定,也说不定是在他的鼓动下,王益柔才如此胆大包天。
  而且柳永刚回京任职不到一年时间,便不自重,又招伎又借猜谜调笑纵乱,卷入此事件虽说有其偶然性,但他在酒会上的表现却是必然的,臣以为对柳永也应严惩。
  王拱辰想,我汇报的这些都是事实呀,一点儿也没有夸大和歪曲,何况我对柳永也没有什么成见,我只是就事论事啊。
  皇上说柳永当下倒是很收敛的,王拱辰问陛下何以知之?皇上道:朕几次宫中听歌舞,都没见歌柳永新词,这还不清楚吗?问到歌女时都说柳永一心为官,很久未见他填的新词了。
  皇上的态度变化就是在听了拟对柳永的处置意见后,听到要严惩柳永,皇上冷笑一声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惩处?你且说说如何处置。”
  王拱辰却未察觉皇上态度的些微变化,仍自奏道:“臣意贬他到西北边远小县作个知县,目下正有渭南县空缺,让他远离江南鱼米富庶之乡和京城,免得他整日填写艳词。”
  听到此,皇上忽的勃然大怒道:“世人皆可褒贬柳永,独你不可辱柳!柳永已屈居地方十年,你还嫌不够?刚刚进京,又要外放偏远之地,你究属安的什么心?”
  王拱辰陡见皇帝大发雷霆,惊得呆若木鸡,好一阵子才惊醒过来,慌忙跪倒叩头。他一头雾水,定下心来想了想,想到自己的言官身份,有话不能不说,便壮着胆子硬着头皮禀道:“陛下天威震怒,恕臣下驽钝,请陛下明示。”
  皇上沉着脸道:“朕本不愿多说,存你脸面。你既是非要朕讲明白,这就怪不得朕了。朕且问你,天圣八年省试的赋试题目是什么?你又是如何作答的?”
  听到皇上突然问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王拱辰的脑子“嗡”一下子大了,冷汗霎时顺着脊背往下流,这都多少年了?十四年了啊!自己都从一个进士熬到宰执了,怎么还有人翻旧账,而且还是皇上,这、这……,这便如何是好?
  见王拱辰跪在地上又是叩头又是摇头,皇上知他答不上来,冷笑道:“自己作的文章自己记不住,亏你也是个状元。朕记得殿试时就曾问过你,庄懿皇太后当时还替你遮掩,说什么举子紧张,忘却之事也是有的。哼,朕真不明白你这个状元是怎么得来的。你虽记不得,朕当时草草看了你的试卷,倒还记得。你平身,听朕背诵你的答卷,好教你心里明白,不致糊涂到死。礼部试的题目为《司空掌舆地图赋》,取自《礼记》一书的职官,你的答卷是这样的……。”
  在皇上的琅琅诵读声中,当年考试的场面顿时出现在王拱辰眼前。记得礼部头场试刚写了开头,便无论如何写不下去了,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昏昏沉沉走出考场,也不记得试卷是怎么做的,写了些什么,又朦胧觉得试卷没答完就到时了。晚上蒙被而睡,大哭了一场,若不是同窗欧阳修一再相劝,第二天就放弃了。
  第二场考完,王拱辰偷偷背着欧阳修等人,跑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祷,又请了一卦,竟是个上上签,道是虽有惊险,并无大碍,自有贵人相扶,为此他竟赏了那卦者五两银子。
  果然苍天保佑,礼部试后竟然榜上有名。绝处逢生,令他格外激动。有了这次的教训,再不敢丝毫大意,收敛起轻狂之心,殿试几场下来,倒也把几篇文章作得汪洋恣睢、花团锦簇一般。
  刚才听了皇帝刻骨锥心的一番话,暗暗心惊这个看上去有些懦弱的皇帝竟是如此的尖酸刻薄,现在听了皇上背诵的答卷,又由衷地感激圣上的宽容和暗中对自己的维护,今后再要问到这个问题,自己也可直起腰板了。
  刹那间,王拱辰想了很多。难道暗中相助的贵人是皇上?否则怎么能临轩唱名时只扫了几眼我的试卷,就能流畅的背诵下来。这卷子真是我作的吗,为什么我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也许是我的姑父胡旦托人的结果?这倒很有可能!虽然他不屑于此,可有我姑姑在,恐怕就由不得他。
  提到胡旦,这也是宋初的一个有名之士,自然要有个交待。胡旦字周父,太宗朝进士,曾官拜秘书监、知制诰。他文思敏捷,辞藻华丽,很被人推崇。他才气纵横,眼空四海,曾对人说:“应举不作状元,仕宦不作宰相,白过一生啊!”
  入仕之前,一次在郡守那里做客,闻空中大雁鸣呖之声,乃赋诗曰:“明年春色里,领取一行归。”其志颇得郡守赞赏,次年果然捧得状元归。
  晚年病目闲居,有一次,史馆官员共同商议要为一个侯爷写传记,可是无法下笔,原因是那个侯爷年轻时出身贫贱低微,曾经以杀猪为业。大家认为,如其实写,实在不好措辞,如果避讳杀猪一事就不是实录了,有违史官秉笔直书的职责。他们一致商定去拜会胡旦,听听他的意见。胡旦听了一笑,告诉他们:“你们不妨这样写:某年轻时曾操刀以割,示有宰天下之志。”众人无不叹服。
  王拱辰都不知自己是如何退出殿堂的,脑子里兀自浮想联翩:也许还有一个可能,为什么提到处分柳永,竟引发皇上勃然大怒,难道暗中相助的人是他?不能啊,我记得我们根本不在一排号舍里,进了考场就连影子都见不到了,他就是真想帮我,也没有机会呀。
  自便殿退出后,王拱辰已是汗湿重衣,心里虽然轻松了一些,却又嗒然若失:难道我一个堂堂宰辅大臣,在皇帝心中竟然抵不上一个小小的太常博士!
  
  九
  事件虽然结束,已对虫虫身体非常熟悉的柳永却发现虫虫有了变化,离开这十几天,好不容易见了面,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似火,反而是躲躲闪闪,说话也吞吞吐吐。
  原来,柳永出狱的当晚,借着微醺的酒力,想到这几天遭遇的飞来横祸,本来是心力交瘁的他,就想倒头大睡。
  可又想到身边这个为自己担惊受怕的女人,又不忍独自睡去,怕冷落了她,便在锦被下用手抚弄着虫虫赤裸的玉体,过去不消几下逗弄,虫虫便会绵软如酥,像一团火一样搂抱在一起。这晚的虫虫却身体僵硬,任柳永如何挑逗仍是麻木不仁。
  柳永怀疑是这几日担惊受怕所致,嘴贴在虫虫耳边,更是温柔体贴喋喋不休地絮叨。他那里虫姐、虫妹、虫娘的一通乱话,就是哄她不转。
  结果是虫虫无动于衷,自己却已兴起,几次求欢未果,柳永忽然一反常态粗暴地强行占有了虫虫,然后翻身睡去。
  半夜醒来,柳永听到身旁虫虫的啜泣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粗鲁甚至不齿,便转过身去安抚虫虫。连声道歉不该用强,伤了你的心。
  虫虫的身体和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抽泣着道:“这样最好,七哥不必自责,这样一来我心里好受多了。”说罢一头扎进柳永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对于柳永来说,进奏院事件后来的发展,竟是以下面这样的结局戏剧性收场,真是匪夷所思。从开始的莫名其妙的卷入,中间险一险身遭不测,差点被罢官外放,到后来喜剧性的加官晋爵。一场人间的悲喜剧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淋漓尽致的上演着。
  别人说他是因祸得福,其实不然,柳永在职务和职级上并没有多大改善,只是有意无意的让他躲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柳永还有不知道的呐,皇上提出授柳永翰林学士、屯田员外郎,本意是让他有更好的条件去拓宽词的创作领域,皇上对大臣道:柳永非是擅长于钱粮刑名的强干之吏,虽然他在地方上却也胜任,但终非是其所长。他的所长确实在三馆之职,之所以未能独掌教坊,因他虽精音律,但于宫廷之乐却又不纯,一是担心他将宫廷礼乐搅混,二是担心束缚他的自由发挥,故此免去他的太常博士之职。授其屯田员外郎,这个职务不会束缚他的手脚,可任由他发展。除翰林学士,正可让他时时在朝堂侍候。
  不料宰相章得象的一番话打消了皇上的念头。章得象禀道:“陛下授柳永屯田员外郎一职,臣深感圣上英明,此职务正适合他到各处走走,有利他对词的创作。可再加授翰林学士一职,此职已属常朝官系列,柳永再到地方上,地方上的接待迎送规格就会相应提高,所谓文章憎命达,享乐多了,不利于他的创作。特别是对柳永其人,陛下当还记得,若不是当年殿试的临轩放黜,焉能有其今日的成就。”
  柳永今生之仕途本可到此一步到位,因宰相章得象的一番话而作罢,凭心而论,也未见宰相有何恶意。
  章得象是柳永大同乡,又是景祐元年贡举柳永的座主,但在柳永的改官过程中从未为他说过一句话,拿这次这件事来说,他只要不表态就可以了。当然也未见得他有何坏心,也许在他看来只是就事论事,或者他真的想让柳永得到锻炼,反正谁也说不清,连柳永都不想搞清楚,何况他人。
  对于章得象这个人还要再说几句,史载他为官清正,无所附从。任宰职期间,他是“宗党亲戚,一切抑而不进。”照此来看,在柳永这儿他确实是公事公办。
  章得象虽然官居宰相一职,但以他的名气,无论朝内朝外,都无法与柳永相比。人们很少记得他做了什么事,记忆最清楚的还是石中立拿他名字开玩笑那件事:“昔有戴嵩牛、韩干马,今有章得象”。
  这次对待柳永这件事正符合他的处事原则,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谁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实际上,他就是不愿沾柳永这个人的边。宋时,福建人在官场上很受排挤。朝廷上下有着非常严重的地域歧视,北方人歧视南方人,尤其歧视福建人,司马光曾说:“闽人狡险,楚人轻易。”
  章得象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份儿上,他可不想和柳永这样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沾上瓜葛,提拔这样一个人,有失他的身份,容易给人留下口实。
  
  十
  柳永自出狱后,这几日一直以待罪之身每日去部里听卯,心里忐忑不安,还要忍受一些人的异样眼光。
  终于得到免于处分的消息,拖着疲惫的身体而又兴冲冲的柳永回到虫虫的宅院,虫虫早已准备了几个菜。
  柳永搂着虫虫亲吻道:“真是可人!你怎知我今日回来就想喝酒。”虫虫挣脱他的搂抱,推他坐了下去:“我今天有话要说。”
  柳永笑道:“是不是接着前些时的话题?都怪我,让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耽搁了。”
  虫虫满上酒,“先敬七哥这杯酒,以慰七哥脱了牢狱之灾,喝了这杯酒我再说。”柳永看着虫虫脸上的严肃表情,有些发楞,不由自主地端庄起来。
  虫虫犹豫了一下,抬手整理一下高高的发髻,终于下决心道:“七哥啊,我俩相知相爱十余载了。前些时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是这些天我细细思量,婚嫁的事就免了吧,我们还是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挺好的。你看如何?”
  看到柳永惊诧的目光,虫虫接着道:“我自幼沦落风尘,刚过及笄之年,我就将处子之身献给了七哥。这些年来,我虽阅人无数,却再未与任何其他男人肌肤相亲,干了这行,不敢夸是守身如玉,但为了七哥,妹妹我始终保持住清白之身。我的心里只有七哥你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自从我以身相许七哥后,只伴客人唱歌跳舞谈天说地,这是我心里对你的承诺。为了信守这承诺不知得罪了多少客人,连鸨娘李玉也生分了许多。但是我不后悔,若无柳郎你,若无这个承诺,你不在东京的这些年,我岂不早已沦落不堪了?”
  柳永看着虫虫泪眼盈盈的双眼,听她接着说下去。“七哥回到京城,我心里非常高兴,心想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一时冲动才有了谈婚论嫁的念头。现在想想这个想法有点儿不切实际,你又没有与福建家中商量,我还想明媒正娶的大办一番,恐怕结果会对你的仕途产生不好影响,对你也是个束缚。其实有没有妾的身份,我也并不太在意,我们还是保持现在的关系就挺好。我现在已没有非分之想,只愿与你长相厮守,一生做你红颜知己足矣!你也不要有其他想法,我这家门永远为你敞开,不管你是长住或小住都随你意。”
  柳永再也没有想到谈的是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话题,虫虫的一番话给了柳永当头一棒,他本来兴冲冲的情绪一下子冰冻住。
  柳永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心目中奉若女神的虫虫,竟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庸俗,一样势利。当看到男人身陷罗网,遭遇牢狱之灾,就萌生退意,改变初衷,这和其他女人相比没什么两样,柳永的心忽的失落到井底。
  柳永本来对婚嫁一事不太在意,奈何前些时虫虫久久策划、解说,他也被说得动了心,因此今晚虫虫突然提出取消的提议,使得柳永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好在柳永是个极度清高自傲的人,不吵不闹地就答允下来,徒留下虫虫暗自伤心落泪。如果柳永锲而不舍地追问原委,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发展下去了。
  柳永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虫虫是惧怕宦海波涛,不敢与自己这个风口浪尖上的男人同进退共荣辱。
  而虫虫对与皇上发生之事也碍难出口,难下决心向柳永全盘托出,她更担心柳永知晓后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伤及他的前程。
  可是提出分手的理由又站不住脚,理由是这样的脆弱不容推敲,不能为他所认可。两个相亲相爱多年的人陷入误解、矛盾、痛苦不堪的漩涡中。
  就这样,柳永结束了他与虫虫蜜月般的生活,再次回到他那位于东华门外、贴近里城城角的冷清小院。
  分手是这样的平淡,没有大吵大闹的场景,没有痛哭流涕的哀忶,只有浅浅的啜泣和暗暗的垂泪,但痛苦对这两个高傲之人却是撕心裂肺的,在他们心上划下的创伤再也无法平复。
  这是柳永与虫虫两人自相识相爱以来情感上最激烈的一次交锋,但却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失去身份、理智的粗俗争吵,也没有激昂的辩解,仿佛石头投入深深的湖水,水面上只是泛起小小的涟漪。
  这种无声的争吵却更可怕,往往会引起更深的误解,激起更大的矛盾。这是二人性格上的短处,倔强、认死理、不肯屈从于人。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特别是在官场上。
  柳永经此变故,旧态复萌,竟不顾官箴,又纵情于花街柳巷。
  虫虫虽然对柳永的不闻不问、不加辩解就搬走而伤心欲绝,终是放心不下,便多方打探,见柳永自暴自弃,旧态复萌,赶忙找来瑶卿请她相劝,只说因吵嘴分手。而这样的理由如何让瑶卿劝说得动,气得她指着柳永的鼻子指责他心狭量窄,不该怀疑虫虫是临危而退,虫虫是什么样人你最清楚。
  柳永心中却不接受,毕竟在我与虫虫之间,你是她的好姐妹,你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最长,比与我的关系要亲近些。
  一段时间后,柳永稍稍静下心来,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不妥,放任自流,远离知音,回到作官前那种颓废生活,怎对得起这近乎一生的拼搏努力。
  想着自己也应尝试一下艰苦的生活,实现年青时为国建功立业的梦想,于是表奏朝廷请求到西北考察屯田事项。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开始准备行程,研究西北地区的地理、军情和经济。甚至还小心眼的想到,到时候与虫虫等人来个不告而别。
  这件事激怒了一个人。
  酥娘自杭州赶来说和,不料见面就对柳永一顿臭骂,甚至还抬手打了柳永一下。
  柳永一向喜爱酥娘,对她既爱又尊重,酥娘大度温顺,虽然两人年龄相差很多,柳永却有时把她当作姐姐一样看待,看来这次酥娘是完全被激怒了。柳永虽然莫明其妙地挨了打,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酥娘将自己昨晚在虫虫家睡觉时,虫虫所讲事情的经过一点不拉地讲述一遍。柳永如梦方醒,完全惊呆了,只觉天玄地转险些摔倒,酥娘赶忙扶他坐下。
  他想不到温文尔雅、天颜整肃的皇帝竟是如此龌龊,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简直是市井无赖行径。又想到委屈了虫虫,歪曲了虫虫一番苦心,自己的行为该是何等深的伤害于她,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柳永扎在酥娘怀里放声大哭,酥娘静静地搂着他任由他痛哭,不阻不劝,知他哭的是一生的屈辱煎熬挫折苦痛,高傲自负的性格阻止他向人叙说自己的不幸和痛苦,终于爆发出来也好。
  仔细想想,虫虫与柳永的关系非妻非妾,她在人们眼中只是一个歌女,是他们寻欢取乐的对象。她与别人睡个觉非常正常,无论如何也与失去贞操联系不上。
  柳永心中却不这样想,他思来想去始终是心有不甘,在他眼里,虫虫是个纯真无邪的女子,是自己的一时放纵夺去了她的处子之身,而如今又是由于自己的一时不慎,导致她失去为自己守身多年的贞操,柳永痛悔不已,无论怎样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心里明白,虫虫对自己真的是一往情深、忠贞不二,远比那些朝廷封的节妇烈女更纯洁无暇,更让人敬重。
  只是他无力扭转世俗看待这件事情的眼光,更无力对抗那个深居宫中的人,他甚至连仇恨的勇气都没有。
  不久后,柳永与虫虫、瑶卿等人恢复了往日关系,也偶尔住到虫虫家里。但总感觉有张纸隔在中间,虽然很薄,却感得到有种东西阻碍着二人的亲密无间。又像是隔着一层珠簾相望,往日清晰的形象有些模糊,而又分明缺少了早年“簾内清歌簾外宴”的神秘感。
  柳永自此落下心中绞痛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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