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失足尝苦果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那年年末，就在我和宋小丹、高永亮和齐彩娥、梁世兰和朱凯、严亚东和范红艳都准备结婚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在宝天线各个站区传开了。
　　那天正好是周六下午，我和宋小丹坐车回宝州休假，想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再好好帮着家里收拾收拾房子，置办些结婚礼品什么的。
　　车上的人很多，我们走了好几节车厢都没有座位，只好站在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宝天线的列车就是这样，每到周末，这趟开往宝州的列车就是人挤人，大多都是沿线回家休假的铁路职工，而且人人都认识，有的虽然相互间叫不上名字，但见面都很面熟。因此，即使相互间不说话，也都知道谁是哪个站哪个工区的。
　　我和宋小丹刚一站定，就有好几个熟人从身边走过。有的问声好，有的点点头，有的干脆也挤了挤站在身边。
　　也许是我敏感的原因吧，我发现从一上车，就有很多人看我的眼神和以前大不一样，以至于在寻找座位的过程中，很多熟悉的人看我和宋小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当时我并没有太注意，依然和宋小丹说着我们置办结婚物品的诸多小事。
　　不一会，几个认识的职工也在找座位走到了我们身边，相互寒暄了几句后，其中一个小伙子小声问我:“早上发生的事你知道不？”我纳闷地看了看他，回答说:“发生什么事儿了？我不知道呀！”
　　他感到非常诧异。“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事儿？”
　　小伙子向四周看了看，又给我跟前挤了挤，压低声音说:“范红龙和严亚辉被公安机关带走了。”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却非常清楚。他的话像一声闷雷在我的头顶突然炸响，顿时，我惊呆了。不单单是我，连站在我身旁的宋小丹也听得一清二楚。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什么？”我和宋小丹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叫。“为了什么事儿？”
　　“你真的不知道呀！”那个小伙也表示怀疑地看着我们。但他很快从我们的面部表情中确认了我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他说:“范红龙和严亚辉是因为抽大烟被公安机关带走的。听说是从站区带走的。”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抽上大烟，一个是我的表弟，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来往，要是抽大烟，怎么会发现不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百个不相信。宋小丹和我一样，给她一百个理由也不相信这两位好朋友会抽上大烟。
　　“如果你们真不相信，等会儿回到宝州后问问他们的家长就知道了。”那个小伙认真地对我说。同时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伙伴，好像在证明知道这事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而那几个伙伴也认真的向我们点点头，以示证明。
　　可无论如何我是不相信的。
　　范红龙，范红艳的弟弟，高小娟二儿子，我的好朋友；严亚辉，严亚东的弟弟，严亚红的二哥。虽然他俩都小我几岁，但我们从小经常在一起玩，秉性、特长、爱好，彼此非常熟悉，怎么会染上大烟？谁不知道那玩意不敢碰，谁碰上谁就完了。这都是小时候听父亲爷爷说过多少遍的话题，他俩怎么会染上那东西。不管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但听那几个人说得那认真劲，以及神秘的样子，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难怪上次父亲在家庭会议上说要远离黄赌毒这些害人害己的东西，莫非父亲早有觉察。不过，在我的周围，只是听说，还真是没发现有吸毒的职工。
　　难道我也是孤陋寡闻，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问题就严重了。别说是自己的亲人或熟人，就是一般的职工，谁又能接受得了。
　　此时的我，恨不能立马回到宝州，打电话问问家里，或者直接问问范红龙和严亚辉。
　　但我又暗暗为高小娟姑姑担心。这种事，若要是真的，高姑姑怎么受得了，那么好强的一个人，都是人面前的人，摊上这种事，还不把人气死。
　　我就这么胡乱的想着和猜测着，不时地小声和宋小丹商量着，但始终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我们只恨火车开得太慢。
　　我们的心早已飞到了宝州。
　　事情正如那几个小伙子说的那样。范红龙和严亚辉确实被公安机关带走了，是从两个人所在的站区带走的。得知这个消息的是他们二人所在的车间党支部书记传出的。听说是第二天早上，公安机关将电话打到了他们各自车间。
　　我赶紧用家里的电话打给了正在上班的父亲。
　　也许这件事传的太快的原因吧！等我打电话给父亲的时候，父亲也听说了，而且再三核实，消息是准确的。
　　父亲说，他正在想办法通知这两个孩子的家长。无论如何得把事情弄清楚。
　　临挂电话的时候，父亲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上次给你们说了要远离黄赌毒，看你们那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下好了，出事儿啦？”
　　我虽然对父亲莫名其妙的批评有点不满，但还是从心里接受了这种批评。
　　在和宋小丹去商场购买物品的时候，乃至于在整个购买过程中，我的心都被这件事扰得难以安宁，脑海里不时闪现出这两个好朋友的身影。
　　范红龙和严亚辉，都是性格开朗的小伙子，虽然他们都因为对学习的厌倦而没有考上高中，早早地走向社会，一个在车务段待业，一个在工务段待业，而且一待就是五六年。等到了他们的哥哥大学毕业，才参加了铁路工作。
　　这期间，我们几个参加工作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和他们来往的相对比较少。对他们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上学时期的活泼可爱和天真烂漫上，至于他俩什么时候染上了毒瘾，我们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难道几年的待业生活，让他们变得不分是非，难辨好坏了？难道他们就这么经不住诱惑，一点表面的糖衣炮弹就把他们击倒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整个上午都心烦意乱，无心做事。
　　我知道，这一消息，无疑是一件爆炸性新闻，尽扫两个有头有脸的家长的脸面，也像两把尖刀，无情地插在两个家长的心里，让他们一时不知所措。
　　高小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我和宋小丹回家后的一个小时后，还是父亲先告诉了范晓军伯伯。是范伯伯告诉了高妈妈。
　　高妈妈当时就瘫软了，就像天塌下来一样，她除了不相信以外，就是无边的自责和悔恨。她自责为了工作没有管好孩子，让孩子学业无成，早早待业；她悔恨没有把孩子从宝天线调到身边，一致于酿成现在无边的痛苦。
　　她慌了手脚，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泪水不由得溢出了眼眶。让本来就生气的范晓军更加烦躁不安。他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气狠狠地说:“看下一次回来我怎么收拾他。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还不快点儿想想办法把孩子弄出来。”高妈妈边说边哭。
　　“我已经给天州的几个朋友打过电话了，让他们先打听打听，我准备明天一大早坐车去天州。”范伯伯压住火说了他的想法：“气头上真不想管这个小子。”高妈妈没有说话，但从她的面部表情看，总算有点安慰。
　　严军军叔叔得到消息，也是父亲打电话告诉的。开始他根本不相信。宝天线青工吸毒，他多少知道一点。那都是些家庭条件好，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孩子，没有追求和目标，生活寂寞难忍耐，心灵空虚，价值观改变。但像他的孩子，怎么会染上抽大烟的坏毛病呢？他赶紧打电话给严亚辉所在的车间，得到的回答也是肯定的，他这才又气又恨，颜面尽失，赶紧打电话和范晓军伯伯联系。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孩子弄出来呀！并商量一起去天州公安局。
　　严叔叔本来不想告诉苗晓玲大婶，没想到严亚辉车间的一个孩子他妈告诉了苗大婶，苗大婶一听就哭了，不停地埋怨严叔叔不告诉她孩子的事，严叔叔心烦地说:“告诉你有什么用，还不是你平时惯的，老觉得孩子在山区上班辛苦，可怜。回家后什么也不让做，当少爷养着，这下好了，出事了。”说的苗大婶越发伤心，死呀活呀地要去天州救孩子。严叔叔只好安慰她到:“我和范大哥都说好了，明天就去天州，也给天州几个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先问明情况，你去有什么用？在家好好待着。”几句话说的苗大婶不再坚持，只是不停地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