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刑贺林送水果(一)
作品名称:那年花正红 作者:李岩 发布时间:2021-12-13 14:48:19 字数:3815
静谧的农村有点微凉,树叶哗哗的直响,散发着朝气。鸡鸣声一阵阵传来,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京兰英早早起来,开始了劳作,勤劳干练。这时的厨房漂来了牛肉的香味,香气四溢,味香浓郁。她把粉条抓好,一一摆在案上。
门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三轮农用车的声音,没过一秒钟,声音戛然而至。刑妈和刑琪往下搬着纸箱子,整齐地码上一边,很是麻利。最小的一个女孩儿扎格格[1]的拿着散落的水果,很是惜物,生怕弄脏了她的红裙子,时而紧一下裙摆,时而把小辫儿抚摸一下,大眼睛闪着水灵灵的光芒,宛如清泉般清澈透凉,蚕蛾眉时开时合,面色红润开来,秀挺的鼻子煞时可爱,明眸会说话似的,惹人疼爱。真个是:目生秋晗光,夏沐玉生香。月夜皎洁处,白露凝珠霜。黑发如油,散碎的发儿晓风吹拂,自然淳朴,文静秀美。
她个头显得筒高了,穿上了一件纯棉的红色长袖涟花连衣裙,边上的白色缕花银波闪闪,正中胸口处的白色装饰,宛如一双白翅膀飞舞着,琥珀色的纽扣很是大气,大方领边上像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相得益彰。显然是母亲害怕她感冒,不适应这儿的山区气候,换上了这么一套,也可能是女孩子特有的娇美、爱美之心,特意在不同寻常的家中,来彰显一下她的气质,或者显示一下身份。所谓:好马配好汉,好马配好鞍,烈女爱英雄,好剑配好鞘。
她配上了一个银白色的长筒袜,身材健美匀称,白色皮鞋与众不同,别有一番风景。脚踝上的杏花粉的细花外翻,星波点点,温婉动人,漩浪翻腾一般。要是把裙子炫舞起来,内外层蝴蝶展翅欲飞,动人心弦,清新悦目。
京兰英迎了上去,笑道:“丫妞儿,来,让我好好疼疼,真稀罕!”刑玉显是害羞,窜了出去。
刑琪开朗地笑:“她早把牛儿想疯了,天天念叨牛牛,姨妈妈,你最近怎样?我挺担心你的!”
京兰英:“都好,老毛病了。”又道,“女大十八变,真俊俏,就是像个假小子!”她一阵脸红。
京兰英理了一下她的齐肩短发,把一束儿秀发理到耳后,一身的牛仔装映衬着丰美火爆的身材,灿灿的眼神如刺破了夜空的流星一样,闪着寒光。
“哎,看来这双婵[2]儿鞋真俊,一点儿不走样!”京兰英欣赏起来,细细打量着。
刑琪:“这都是姨妈妈心灵手巧,我才显摆一下,我真是跌到福窖里了!”
京兰英:“真会说话!”
刑妈:“这两个都爱臭美,一出门都爱夸张。”她大眼,阔眉,圆脸蛋儿,高高的个头,一身白色的风衣,一头黑亮的长发,束起长髻,脖子上打着玉巾,甚是健壮丰美。
京兰英:“儿女都一样,进屋吧!你把玉儿都打扮成精了,刚要夸二句,就急了!”
刑妈:“还不是个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
京兰英:“姨父,你别忙了,我们来就行了!快进屋子!”
刑贺林笑:“大个子不懂事,我幸亏打了个电话,才送这儿,不然,又要吃个闭门羹了。”
京兰英:“姨父,他们一直忙,你知道的。”
刑贺林笑:“习惯了,都是大忙人,我知道。”大伙直乐。他理着平头,山羊胡子刮得很干净,精神矍铄,穿了一件藏蓝色中山装,脊背笔直,膀子宽厚,两鬓斑白。兜里装着一个Z包,一盒龙泉烟,一支半旧的钢笔,一个红色笔记本,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了。
大伙一一问安,王霞笑:“玉儿,你真稀奇,让我好好疼一下!”她抱了一下。
“姐姐,你今天最美了,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刑玉开心道。
“小鬼头!”王霞心中甚喜。
刑贺林:“孩子,那些箱子里有蒜苗,剥上些,可新鲜了,正好让你们尝尝鲜。”
京兰英:“姨父,你劳心费力的,大老远的来,真还过意不去。”
刑贺林接过烟:“别老是跟我客气,你送我的蘑菇真好吃,那可是好东西,下次多送点,多少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有了,大家都能吃上些,没有了,我也拿不出,不要说是这儿,到镇里兜风,骑上自行车到交流会上,也是家常菜了,臭小子呢?”
京兰英:“孩子是个大懒虫,还在睡觉。”
刑贺林:“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总是与众不同,比大鬼淘气得多,总是懒懒散散的,这都几点了。”
京兰英:“你看人真有一套,总是会抢人,看不走眼,眼睛可是很挑剔。”
刑贺林:“不说别的,干过侦察兵的人,眼光一向准。我是终于盼来了,他那人不买帐,你没个诚意,总不能死皮赖脸缠下去,去求他,打交道又不是一年二年了,总没个适闲的时候,一让他给孩子们拿个水果,纵上个鼻梁骨,推三阻四的,也就这点儿小毛病不好了,要不是孩子出事,他还要死撑到什么时候,我还是心疼!”又说,“其实我是看中大个子的人品了,虎父无犬子。”
京兰英:“姨父,你活干完了没有?”
刑贺林:“一年四季永远干不完,就是没干完,你也是装着看不见。”
刑妈:“你要没说的,别说,这叫什么话?我们也就操个闲心,玉林也苦。”
刑贺林开朗着:“都差不多了,开个玩笑。”
京兰英:“要是有难处了,支个声,我让儿子帮一下。”
刑贺林:“你把自己管好,没事,这次没个好拿的,都是些有机蔬菜、水果,自家地里的,让孩子尝尝!”
京兰英:“你还挺心长的!”大家直乐,一起吃起牛肉汤来。
一会儿,郭飞走到花池边洗漱,玉儿在观花,“哎,小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刑玉:“臭小子,你识相点,叫我姐姐,这地儿我说了算!”二个人针尖对麦芒。
郭飞直脸红:“你讲个理好不好,我不想大清早就吵吵嚷嚷,你需要我来保护,就一句,至于吗,再说了,我力量比你大,成绩比你好,你说我够不够格。”
“我比你长,你要不叫我,小心我揍人!”刑玉瞪了一眼,有点高傲。
他挠了一下头,大大咧咧地说:“万一我叫了,娶个媳妇都难,小妹妹,揍人影响形象,也没个涵养,让人见了不淑女,不要一根筋了,脑子活泛一点儿,动作花泛一点儿,别认死理了,万一你生日被人记错了……”
小玉立刻打断,不平道:“你闭嘴,就你生日被人记错了,证明你家人不开窍,我劝你别坏了伦理纲常!”
“哎,别装蒜了,好像你天生就会讲伦理,别再清高了,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咱们都在一个水平,是平等自由的,我要是你,早就上初中了,认你个妹妹,都是抬举你,我姐姐都是真才实学,博学多才,你一点儿体贴都不懂,我对你还有点怀疑,实话告诉你,你是窝囊废,是弟弟的龟孙子!”郭飞大笑起来。
刑玉嗔怒:“你混蛋,我比你高一级,你是一个大笨蛋,别指望能和我比肩,一个窝囊废,看在姐弟份上,不和你计较,凭实力说话,小兄弟,你那些能耐,留着自个儿用,你要叫我一声,我会帮你!”
他猛的脸红,笑着说:“小丫头,我要叫了,让人笑话,就不平等了,让我还怎么混,再说,同学间哪有叫姐姐的道理,你叫我大哥,我把你罩上。”
刑玉不依不挠:“你做梦,这和平等不平等有什么关系,哪有那么多蛐蛐道,谁是窝囊废了,你把话说清楚!”
郭飞:“小妹妹,你这么漂亮,你别瞪人了,你叫上一声,不会少什么?”
刑玉:“你叫上一声,也不会少什么?”
郭飞:“小妹妹,别嘴硬,本少爷敢打保票,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对你有好处!”
刑玉:“你是一个犟驴,一口一个少爷,上马的鞭,歪耳子的驴,你一点素质都没有,二流子,真是啥林子有啥鸟,一点不假!”
他不愠不怒,陪笑:“哎,你冲我发什么邪火,本少爷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有人和我这么说话,真不知好歹,要是哪个不长眼,早就死悄悄了。”
刑玉有意逗他,“那是他们眼浊了,认一个蠢驴、笨猪,做大哥,本姑娘撒都不撒,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比驴都笨,一个二流子!”
郭飞:“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态度好一点,哪有亲戚骂亲戚的道理,不要太绝对了,好男不和女斗,万一你被人欺负了,大哥保护你!”他甚为平和。
她心中暗喜,故意激他:“老驴的嘴,磨场的腿,我就是受欺负,也用不着一个二货来保护,人活着就是尊严,你自己都招架不好自己,还来管我,你也太白痴了,你别忘了姐姐的厉害!”
郭飞:“就凭她们,被我揍还可以。”
刑玉又乐:“驴公子,晓花姐揍你还差不多,你连一个脚指头都比不过,我就看看龟孙子四脚朝天,也是一大快事!”
郭飞急道:“你行,你叫是不叫?”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我不废话了!”她心中直逗,好像捡来一颗开心豆似的。
王霞把郭飞拉过一边,低言道:“馊蒙头,你应该夸一下玉儿如何稀罕,怎么个生动法,你也是个榆木脑袋,不上道儿,哪有你这样强凶霸道的,一来就当大哥,起码让玉儿先接受再说,别强词夺理了,还不滚回去,你要有个待客之道,以德服人,别再四肢发达了,你拍一下马屁,哄着高兴点儿!”
“可是以前她叫过我。”他思量着。
“别可是了,以前是以前,现在哄一哄!快去!”王霞说完。他挠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刑玉:“犟牛,你把自己骨头称好了,把人做好了,再拿出个水平。”又激他,“楞棒、二百五、低能儿、小憋三、蒙头,一个大木瓜!”她做着鬼脸。
“你再说一遍!”郭飞挠了一下头,顺势吓了一下。
“我就说了,大个子、大傻冒!”刑玉顽皮起来。
郭飞做了让步,挠着头,“算你厉害,大哥我从来不会动女孩子一个小指头,不然就没男人味了!”真是:君子堂下有香风,处女枕处有香案。
她噗哧一笑,开心起来,“以后对我客气点儿,看在你悔过的份儿上,饶你一回,别再愣头青了!”
郭飞开心着,自言:“怎么一个个都厉害,我起码要有个绅士风度,你还挺牛的!”
“知道就好,再学学绅士!”刑玉笑得甚是开怀。
郭飞言和:“咱们和好算了,我不想这样,好像挺累的。”
刑玉:“算你识相!”他笑着拉勾,趁机捧了一下圆脸。
“别动手动脚的,真讨厌!”刑玉害羞起来。
王晓花:“打是亲,骂是爱,懂不懂,他对谁都那样,别再害羞了。”
“姐姐,不理你了!”她低头飞了出去,大伙直笑。
注:[1]地方语,形容小心地过头,爱干净。
[2]地方语,指手工布鞋带帮子的一段缠儿扣在另一端,以固定。女子穿的形式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