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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十五)

作品名称:《夕阳如血》(《血色黄昏》下卷)      作者:蓬蒿老翁      发布时间:2021-12-07 09:10:13      字数:5509

  卢猴四一路狂奔,刚进了卢府大院,也顾不上自己一把年纪了,像个孩子似的大呼小叫地喊着:“老爷,老爷。”
  听到卢猴四连续的喊声,卢贵宝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就赶紧从大厅里出来。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磕了一下脚,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手中的柱棍撑了一下地,助了力,才没有摔跤。
  “老四,哪有你这样嚎叫的,催命似的。”卢贵宝站稳后,十分愠怒地骂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没有得到卢贵宝的还脸色,但卢猴四还是满脸堆着笑容地说:“老爷,大少爷俊仁回来了。”
  卢贵宝朝门口看去,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人,于是斥责道:“大少爷?人呢?”
  “真的,我没有骗你。”卢猴四朝门口看了看后,十分委屈地说,“我真的看见大少爷骑着马,带着一大堆的士兵朝这边开过来了,就赶紧跑回来报告给老爷。”
  突然,外面人声鼎沸,嘈杂起来了,卢贵宝赶紧朝门口大步走去。卢猴四紧跟在后面,大声喊:“老爷注意安全。”
  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二姨太和三姨太也跟着走了出来,她们最喜欢凑热闹了;而正在拜佛室念经的雅君虽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但她没有理睬,而是埋头诵读经书。
  “大姐,你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快出来迎接。”二姨太眼尖,大老远就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卢俊仁,于是扯起嗓门高声喊着。
  雅君放下经书,起身,透过二楼的窗户,果然看见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儿子卢俊仁。好几年不见的儿子终于回来了,雅君喜极而泣,她立即转过身,直奔楼下而去。
  自踏进卢家坝镇这片土地,卢俊仁就心潮澎湃,一切都是那么亲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自卢俊仁离开卢家坝镇之后,几年了,都没有回来过,一种对故土的情感油然而生,他让马儿放慢了速度。刚才还被枪声吓坏了的卢家坝镇的男女老少们听到是卢俊仁率军回来了,都纷纷打开房门,出来欢迎。
  卢俊仁见众乡邻都在镇子巷道两旁欢迎自己,大有一种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的感觉。他挺直了腰杆,一边向众乡邻挥手致意,一边向卢府大院走去,快到了卢府大院的门口时,见到父亲卢贵宝和二姨太、三姨太正立在门口,卢俊仁立即下了马,将缰绳丢给身旁的卫兵,朝家门口快步走去。
  卢贵宝见到卢俊仁神采奕奕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士兵和围观的人群,顿时,倍感荣耀和神气十足,于是,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可是,卢俊仁却表现得并不热情,而是一边从他身旁走过,一边问道:“爹,我妈呢?”
  卢俊仁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卢贵宝虽有不悦,但碍于众人在一旁,只好强忍心中的怒火,陪上笑脸说:“没见你妈下楼,应该……”
  卢贵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卢俊仁的声音:“妈,我回来了。”卢贵宝回头一看,只见卢俊仁与母亲雅君热情地拥抱着。
  “俊儿,这些年你让妈有多担心啊。”雅君激动地说。
  “妈,您看俊儿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嘛,您儿子我现在可有出息了。”卢俊仁说,“我都当营长了,管着好几百人呢。”
  “有出息,有出息了。”雅君高兴地说。但立刻又担心起来,她不安地问,“刚才镇外的那阵枪声跟你是不是有关?”
  “哦,在来镇上的路上,遇上了一小股土匪,儿子我就率人将他们给消灭了。”卢俊仁随意编造了一个谎言解释说。
  “死伤了不少人吧?”雅君十分担心地问。
  “不多,也就消灭了五十多个土匪。”卢俊仁不以为然地说。
  “五十多个,还不多?”雅君心中一惊,连连拨动手中的那串佛珠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妈,儿子这是保一方百姓平安,怎么就成了罪过呢?”卢俊仁被母亲这么一说,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于是辩解说。
  “是呀,雅君,俊儿率军剿匪,这是替民除害,是积善积福的事。”站在一旁的卢贵宝也为儿子卢俊仁开脱说。
  “妈,我就回家看看您,见到您,我就放心了。”卢俊仁瞄了一眼卢贵宝说,“老爷,他没有欺负您吧?”
  “怎么会呢?他是你爸。”雅君看了一眼卢贵宝说。
  “妈,我妹妹隽莉呢?”卢俊仁扫视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卢隽莉,就问雅君道,“怎么不见她?”
  “她在学校,很少回家。”雅君回答说。
  “隽莉也不小了,是不是出嫁了?”卢俊仁问。
  “哪儿的事,也不知她怎么想的?”雅君说,“俊儿,你队伍上有合适的,就给撮合一下。”
  “好,有合适的我一定撮合。”卢俊仁打包票说,“妈,我得走了。”
  “怎么要走?”雅君用渴求的眼光望着卢俊仁说,“俊儿,今晚就住在家里,好吗?”
  “妈,等我处理好队伍上的事情,再来陪你。”卢俊仁心怀歉意地说。
  “俊儿,你就和你的警卫住在这吧。”卢贵宝赶紧建议说,“咱卢府大院也宽敞,让下人们收拾收拾就可以了。”
  “真的吗?”卢俊仁知道父亲卢贵宝非常小气,就有意试探地问。
  “真的。”没想到,卢贵宝随口就答应了。
  “不光是管我的警卫住,还得管他们吃啊。”卢俊仁又进一步试探父亲卢贵宝说。
  “还要管吃啊?”卢贵宝有些不大愿意,就反问道。
  “是的。”卢俊仁毫不含糊地肯定道。
  “行,不就是你的警卫吗?”卢贵宝以为儿子的警卫也就两三个人,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很快他就要肠子都要悔青的。
  “那就麻烦老爷了,请老爷让下人腾出十间房吧。”卢俊仁就势将了卢贵宝一军说。
  “需要这么多房间,到底多少人啊?”卢贵宝露出了为难的情绪。
  “不多,就四十三人,包括你儿子我。”卢俊仁调侃父亲卢贵宝说。
  “你的警卫怎么会有这么多?”到这个时候,卢贵宝已经后悔轻易答应儿子了,他没有想到儿子怎么就成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人了?
  “就一个警卫排,等你儿子做了大将军,那就会有一个警卫师的。”卢俊仁继续调侃父亲卢贵宝说。
  “老爷既然答应了,那就照做吧,只要俊儿高兴就行。”雅君说,“四叔,赶紧让下人们把房间收拾了。”
  “当然不是让大姐掏钱,又怎么会心疼呢?”站在一旁的三姨太说着风凉话。
  “爹,不是要反悔吧?”卢俊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卢贵宝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卢俊仁的警卫竟然有四十多人,这下他觉得自己跳进了儿子给他挖的大坑,一下子就亏大了。
  “勤务兵,通知下去,今晚我要在卢家祠堂宴请众乡邻,特别是要将有钱的乡绅和管事的都请过来。”
  “是!”勤务兵声音响亮地应答道。
  当天晚上,卢家祠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祠堂大门外分列着两排士兵,一直延伸到大门口,前来参加宴会的乡绅和镇上的大小官员见到这种阵仗都有些心里发怵,进入祠堂后,看到祠堂里两边靠墙处也站着两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更是忐忑不安。祠堂中,十几张八仙桌上摆满各式菜肴,乡绅们望着这丰盛的菜肴却不敢坐下动筷子,因为站在祠堂前面的卢俊仁还没有发话,他在等一个人进来,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卢贵宝,卢家坝镇最富有最有势力的乡绅。
  左等不见来,右等不见来,卢俊仁等得不耐烦了,就说:“石连长,派一个班去把卢贵宝请来。”
  “是!”石梁子敬礼后,就到祠堂外点了一个班的士兵直奔卢府大院而去。
  卢贵宝还在为自己的随口答应懊悔不已,一下子让卢府大院住进来一个排的兵力,管住之外还得管吃管喝,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岂不要了他卢贵宝的命。“不行。”卢贵宝左思右想之后,于是就派卢猴四去找儿子卢俊仁,让他将他的警卫排搬离卢府大院。
  受卢贵宝指使,正准备去卢家祠堂打探消息的卢猴四,刚走出卢府院门不久,就看见石梁子带着一个班的士兵荷枪实弹地正朝卢府开过来,吓得立刻转身,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一进院子,他就大声喊道:“老爷,老爷。”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正在院子里等消息的卢贵宝呵斥卢猴四道。
  “俊……俊仁他派官兵来抓你了。”卢猴四心里一急,就结结巴巴地说。
  “兔崽子,他敢?”卢贵宝的话音未落,石梁子就领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石梁子走到卢贵宝跟前,他没有对卢贵宝动粗,而是拱手作揖说:“卢老爷,营长有请!”说完就让开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去哪?”卢贵宝没好气地说。
  “卢家祠堂。”石梁子说,“不是早就通知您了吗?今晚,卢营长在卢家祠堂宴请您和各位乡邻。”
  “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卢贵宝说,“你回去告诉他,把他的警卫排撤走,我这里养不起。”
  “您不是答应卢营长了吗?这都还没住上一天,就要撵人走了。”石梁子挖苦卢贵宝说,“卢老爷,做人可要讲诚信的,说出去的话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回去呢。”
  “我和她妈好心留他在家里住,可他倒好,自己不住,让一大班的士兵住在我这了,还让我管吃喝拉撒。”卢贵宝仗着自己是卢俊仁的爹,根本不把石梁子放在眼里,怒吼道,“回去告诉他,不把士兵给老子撤走,老子就不去。”
  这石梁子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看在卢贵宝是卢俊仁的父亲,他早就让手下的人将他捆绑押走了。他强忍怒火,好声地跟卢贵宝说:“卢老爷,您自己去跟营长说,我这只是奉命行事。”
  “怎么?你敢抓我走?”卢贵宝颇有挑衅的意味说。
  “不敢,是请你走。”石梁子态度十分谦卑地说。
  “借你一百个胆子,也晾你不敢。”卢贵宝嚣张地威胁石梁子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被激怒的石梁子义正严词地说,“营长有令,如果卢贵宝不肯配合,那就强押过去。”说完,就给两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士兵立即上前一把架起卢贵宝,就要将他强行带走。
  卢贵宝被两个士兵的突然举动着实吓得不轻,嘴里却依然强硬地说:“俊仁这个孽子,到了祠堂我绝不饶他。”
  卢猴四见状,急忙上前阻拦说:“长官,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这石梁子也并不想真的强行带走卢贵宝,只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打击一下卢贵宝的嚣张气焰,竟然卢贵宝这么一说,石梁子也就顺势给了卢贵宝一个台阶说:“混账东西!谁让你们两个这么对待卢老爷的?难道不知道他是你们营长的老爹吗?”
  两个士兵立刻松开手,将卢老爷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小心赔不是地说:“对不起,得罪了。”
  “卢老爷,请跟我们走吧。”石梁子说。
  心有余悸的卢贵宝整了整绸缎长衫,瞪了一眼石梁子,然后昂起头,傲气地对卢猴四说:“老四,备轿,去祠堂。”
  
  国民军官兵的突然到来,令正在卢家坝小学养伤的曹民十分警觉。尽管经过三个月的养伤,骨折之伤已基本痊愈,但他确实还有些疼痛,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听说镇上来了军队,曹民就立即警惕起来,他密切注视着这一切。
  隽莉一大早就去了桂仁县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曹民站在靠窗的地方,躲在墙角,从窗户的缝隙处,透过微弱的光线观看外面的情形。就在这时,隽莉的身影出现在曹民的视线中。
  很快,隽莉就进入了教师宿舍区,她来到自己的宿舍,警惕地看了看两边,见没有人,就用钥匙迅速地打开房门,然后快速闪进房间。
  “怎么样?”曹民轻声问道。
  “拿到了。”隽莉点了点头,从袖子的折缝中取出一张折了又折了的纸,将其交给曹民说。
  原来,曹民被卢俊仁私放,从韶关逃出来后,去了一趟桂仁县。桂仁县的农会和党组织也遭到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破坏,不少农会会员和共产党员遭到了国民党反动军阀的杀害,不得已,曹民只得离开桂仁县,继续寻找党组织,没想到却在逃跑的过程中摔下悬崖,弄成了这样。
  几个月下来,曹民从隽莉带来的报纸中获得了不少有关共产党的消息,得知在共产党领导下,南昌发动了暴动,打响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也得知毛泽东在湘赣边发动了秋收暴动,尽管这些暴动都失败了,但是曹民却从这些失败中感受到了力量,他相信革命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这天一大早,曹民就让隽莉带着他写的信去了桂仁县城,如果不是自己腿脚不便,不是因为自己被国民党反动派追捕,就不会贸然让隽莉去跟自己的同志兼上线联系的。尽管他对隽莉是信得过的,也有心发展隽莉加入共产党,而隽莉本人对共产主义也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也有想要加入共产党的意愿。
  从隽莉带回来的信中,曹民获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南昌起义的部队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并且就在湘南一带活动,秋收起义的部队则到了一个叫井冈山的地方。
  曹民读完信上的内容后,十分兴奋,他说:“卢老师,谢谢你。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隽莉听了,也十分欣慰。在这个白色恐怖的危急关头,她冒着生命危险取回了重要的信息,为下一步的工作开展提供了方向。
  “曹教官,我过来的时候,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的官兵,大都集中在卢家坝镇,周边的乡镇也有。”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知道是哪支部队吗?”
  “粤军,李济深的部队。”
  “粤军?”曹民说,“这里不属于粤军的管辖区域,而是湘军何健的地盘。难道湘粤军阀为争夺地盘开战了?”
  “我来的时候,听说了,在镇外湘军和粤军打了一仗,湘军战败后就逃跑了。”卢隽莉说。
  “卢老师,这附近的粤军只有你哥哥卢俊仁的一个营。”
  “是的。就是我哥卢俊仁的那个营,没想到他竟然当了营长。”卢隽莉继续把她看到情况说给曹民听,“我看见众多乡镇和镇上的官员都去了卢家祠堂。”
  “原来如此。”曹民听到率军而来的正是卢俊仁时,心里顿时明白了。他补充说,“官兵没有来侵犯学校,也没有骚扰镇上百姓,与别的军阀不同,我就在猜想,果然是卢俊仁的部队。卢俊仁他还没有完全丧失良心,我们可以把他争取过来。”
  “争取我哥?我们?”卢隽莉莫名其妙地问。
  “是的。是我们,卢隽莉同志。”曹民激动地说,“你的入党申请,组织上批准了。”
  “真的,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了?”卢隽莉十分激动,幸福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闪动着。
  曹民从怀里掏出一张叠了又叠的油纸,他将油纸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分别是“铁锤”和“镰刀”的剪纸。曹民将“铁锤”和“镰刀”的剪纸叠放在书桌上,然后对卢隽莉说:“请举起你的右手,握成拳头,面对党旗,跟我一起念。”
  卢隽莉像曹民一样,庄重地举起了右手握成拳。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曹民念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卢隽莉跟着念道。
  “牺牲个人,严守秘密。”
  “牺牲个人,严守秘密。”
  “阶级斗争,努力革命”
  “阶级斗争,努力革命。”
  “服从党纪,永不叛党。”
  “服从党纪,永不叛党。”
  “宣誓人……”
  “宣誓人,卢隽莉。”宣誓完毕后,卢隽莉放下了手。
  “祝贺你,卢隽莉同志。”曹民伸出了手向卢隽莉表示祝贺。
  “谢谢你,曹民同志。”卢隽莉也伸出了手,向曹民——她的入党介绍人表达谢意。
  两个同志之间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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