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集

　　176、院南县城西湿地公园，夜
　　雪阳爸妈一起来到湿地公园。
　　陈爸：这个时候来这里玩耍不是时候，你看，晚上来吧，挨蚊子咬，白天来吧，这日头太毒了，又挨晒。反正我觉得这大热天的去哪里也不凉快，去哪里也不如呆在屋子里吹着空调舒服。你说凭着舒服日子不过，你硬拉着我跑到这里来干吗！
　　陈妈：为啥不能来？你看，这广场上多热闹，老的小的啥样的人都有，就你娇贵，嫌这嫌那的。
　　陈爸：呵呵，人和人能一样嘛。好好，我舍命陪君子，你说去哪？
　　陈妈：老陈，咱们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这样吧，咱们沿着这条健身步道走走，咋样？
　　陈爸：好。
　　俩人沿着步道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陈爸：（笑嘻嘻地）孩他娘，今天，你咋的有雅兴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想找回初恋的感觉？
　　陈妈：呵，别逗了，我有那么浪漫吗？现在阳阳这事让我的心碎了一地，我哪有这闲情？
　　陈爸：呵呵，你这个人吧，就是口齿牙硬，明明是心里这么想的，可就是嘴巴不承认，对不？
　　陈妈：净瞎猜。
　　陈爸：（仰天大笑）哈哈，你就不要嘴硬了。孩她娘，在这美好的夜晚，美好的地方，我给你讲个笑话咋样？
　　陈妈：中，请讲。
　　陈爸：好，你要洗耳恭听啦！（陈爸清清嗓门）从前，有一对老夫妻突然想找回初恋的感觉，这老两口就商量好，要像当年那样，赤裸着身体吃饭。于是这老两口就裸着身子如法炮制。过了会，老妇兴奋地说，哇塞，老头子，我找回当年的感觉了，我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发热了，这感觉真好。老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奶子掉汤里啦！
　　陈妈：（抿嘴笑着）你呀，嘴贫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陈爸：那是，我天生就是乐观派，天大的事情都难不倒我。孩他娘，你把我拉到这里来，肯定有事，是不是？
　　陈妈：嗯。
　　陈爸：有事在家里说不就完了，干吗还非要跑到这里来？
　　陈妈：在这里避静。在家里，阳阳在家，不方便。
　　陈爸：哦，说得也是。这几天，你们娘儿俩处得还不错，阳阳缓过来了，我这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陈妈：嗯，孩子对我还是信任的，她的心扉也打开了，有好多事情都和我说了，总之，咱俩的付出没有白费。
　　陈爸：好，你再和她慢慢地做做工作，让她完全彻底干净地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让她重新找回学习的自信。现在正好暑假，我想趁这段时间咱们再请个家教给她补习一下功课，等到开学了，这样她重返学校就不会有很大的问题。
　　陈妈：这事咱们以后再说。老陈，阳阳告诉我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憋在我心里整整两天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和你说，又怕你生气，不讲吧，我这心里憋得实在难受。
　　陈爸：讲。
　　陈妈：那你保证别生气，否则我不讲，你要是控制不住火气，我怕阳阳受刺激又要离家出走，我就是担心这个才不敢跟你讲的。
　　陈爸：（满脸堆笑）好，我向毛主席保证，保证不生气。
　　陈妈：老陈呐，阳阳失身了。
　　陈爸：失身？跟谁？是不是就是出事那天我们在宾馆里看到的那个小兔崽子？妈的，我这就找他去，我非把他揍扁不可。（说着，陈爸转身就走。）
　　陈妈：不是他。老陈，你先别激动，你刚才怎么向我保证的？我还没说完呢，你就大动肝火。
　　陈爸：婆婆妈妈的，净说些无用的，到底是谁？快说！
　　陈妈：是这样的，阳阳逃学后，正好遇到了她的同学，就是出事那天咱们在宾馆里见到的那个女孩，俩人遂成了好朋友，于是阳阳就跟着那个女孩一块住在宾馆。这时候，院北的一个毒贩子来宾馆玩耍，吸毒之后，就哄骗阳阳失了身。
　　陈爸：狗东西，他人呢？
　　陈妈：逮了。阳阳出事前的那天晚上，这个毒贩子又来了，出事那天早晨，他回院北的时候，在路上被咱们交警给查住了。他被查以后，就供出了阳阳他们。警察手里的那张照片，就是出事那天早晨，那个人给她拍的。
　　陈爸：奶奶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没到，时间一到，一切全报！该死的东西，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明天我得去公安局报案，让公安局再给他加上一项罪名—强奸罪，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死在牢里，以解我心头之恨！
　　陈妈：你傻呀，这事你上哪找证据去？再说要是这事张扬出去，咱闺女的名声不就坏了。
　　陈爸：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陈妈：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哑巴吃黄连了！还有，阳阳还说，这件事之后没几天，她和那个女孩又一起去了乐融融宾馆，阳阳又和一个大个子中年男人—（陈妈气得说不下去了。）
　　陈爸：阳阳怎么了？快说，别露一半夹一半的气我。
　　陈妈：临走，那个人还给了阳阳500块钱。
　　陈爸：啊？阳阳卖淫？（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那他人呢？
　　陈妈：阳阳说，这个人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对他熟悉，都是她联系的，阳阳什么都听她的。
　　陈爸气得站在那儿，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忽然，他大吼一声，朝跟前的一棵大树猛扑过去，一头撞在了树上。陈妈吓坏了，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陈妈：老陈，不要这样，你不要吓我。啊呀，老陈，你额头出血了。
　　雪阳爸也不答话，他用力掰开她的手，往后撤了两步，然后挥着拳头猛击树干，陈妈拼命拦阻，陈爸气得一屁股坐到了树跟底下。
　　雪阳爸坐在这儿，耷拉着脑袋，什么也不说。透过微弱的光线，能看清他脸上的血迹和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好久，雪阳妈拿着他的双手轻轻抬起，她看到他的双手让树皮划伤了，还在往外渗着血。
　　陈妈：（心疼地）老陈，走，咱们赶紧去卫生所，让医生给清洗清洗伤口，消消毒，再贴上创可贴。不然这个天，很容易感染的。
　　陈爸：哦，脸上出血了，你只看到我脸上出血了，你没看到我这儿，（他指了指胸口）这儿，我这儿正在流血，你知道吗？
　　雪阳妈头一回看到前夫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很难过，也在一旁落泪。
　　陈爸：（喃喃着）你还记得吗，阳阳刚出生的时候，像条红虫虫，我都不敢抱她，生怕她有闪失。我精心地呵护着她，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冻着。慢慢地，阳阳长大了，长得又漂亮学习又好，给足了我面子，一听到别人夸她，我这心里就高兴，我就感觉我这一辈子没白活，我值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好端端的黄花小姑娘，竟然被一个半老头子给糟蹋了，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她妈，阳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500块钱就把自己的贞洁卖了？你说，我们俩的工资一个月加起来得有多少个500！她就缺这500块钱吗？啊？（他幽幽地）难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宠孩子？宠得她一点抗挫折能力也没有了？宠得她经不起一点风浪？
　　陈妈：嗯，你也别太自责了，孩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我们从小只管抓孩子的学习成绩，忽视了对孩子的抗挫折能力和安全教育的培养。
　　陈爸：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待我！（说着，陈爸霍地站起来怒吼二声，大步向前。）
　　陈妈：（吃惊地）老陈，你这是干吗？
　　陈爸：别管我，你快回家。
　　二个多小时过去了……
　　陈爸一直在步道上跑，他跑呀跑，汗如瓢浇，气喘吁吁，晕倒在路上。
　　
　　177、院南县人民医院B超室，日，内
　　今天，看守所按照惯例，将邢小歪送到医院进行例行检查。小歪走进B超室，两名女警察站在门口把守。
　　小歪平躺在检查床上，医生拿着探头不停地在她的肚子上探查着。
　　医生：你多大岁数了？
　　小歪：17岁了。
　　医生：最近，你有没有感觉哪里有什么不舒服，比如吃点东西就想呕吐、恶心或者浑身乏力之类的？
　　小歪：没有，和平常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
　　医生：小姑娘，你几个月没有来月经了？
　　小歪：想不清楚，好像得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吧。每月都来月经烦死了，不来更好！
　　医生：小姑娘，你怀孕了。而且中度贫血，情况不容乐观，如果长期这样下去那可不行。
　　小歪：阿姨，我怀孕多长时间了？
　　医生：在检查报告上写着，你自己看。
　　
　　178、邢小歪家中，日，内
　　老邢老两口自从女儿被逮后，怕出去别人问道，就一直闷在家里没出门。住在外面的儿子得知情况后，赶回家来。
　　邢哥：爸，今天没出门锻炼身体？
　　老邢：你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哪有脸出门，我这一出门，身后就试着凉嗖嗖的，就试着有人戳我的脊梁骨。
　　邢妈：唉，因为吸毒进去了，丢死人了。
　　邢哥：妈，爸，我妹妹这事又不是一天二天了，她现在是学也不上，整天在外和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厮混，不出事才怪呢。
　　老邢：唉，不是亲养的就是不行，这孩子硬得很，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凭你怎么捂也捂不热。自从我知道她吸毒以后，我对她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可就是不管用。而且还越来越不服管了，一开始还回家住，现在是个月二十天的也不见个人影。
　　邢妈：这孩子，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可她知道事情真相后，不但不感恩，还对我怀恨在心，恨我当初为什么救她，为什么不让她冻死。
　　邢哥：我妹这个人，从小就倔，个性太强，要是一有什么事不依着她，她就耍小性子。也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她从小就不关心他人，不近人情，还固执倔强，我还发现她脑子里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做起事来也经常是管头不顾腚的。
　　邢妈：按说这孩子性格也不错，以前的时候她整天粘着我，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很活泼也很开朗，反正我感觉怪好。没想到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就变了，开始变得焦虑和忧心忡忡，有时候我说说她，她情绪反应还很厉害，吓得我往后也不再敢说她了，就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老邢：这孩子原先还行，挺懂事的，没想到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唉，都成什么了，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更可气的是还纹了身，肩膀上胳膊上纹得到处都是。上次她回家的时候，我看她打扮成那样，实在看不下去，就数落了她几句，可她连听都不听，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邢妈：那次我也说了她二句，她还顶嘴。气得我也不喜说了，爱咋的咋的吧。现在我又听说她好像患了胆囊结石，我问过她，她还不承认。
　　老邢：整天在外瞎混，饱一顿饥一顿的，要是再养成不吃早饭的习惯，那不得病才怪呢。
　　娘儿仨正在说话，老邢的手机响了。
　　老邢：喂，你好。
　　画外音：请问，你是邢小歪的父亲吗？
　　老邢：是呀。
　　画外音：你好，我是院南县公安局缉毒大队的，你女儿邢小歪需要办理取保候审手续，请你抓紧过来一趟。
　　老邢：取保候审？警察同志，是不是办理了取保手续以后，我女儿就能出来？
　　画外音：对。
　　老邢：谢谢警察，谢谢警察，我马上过去。
　　老邢打完电话，瞅了瞅他们娘儿俩。
　　老邢：警察让咱们去缉毒大队给小歪办理取保，快，你快把工资本找出来，咱们快到银行取钱去，交上钱，小歪就出来了。
　　邢妈：好，好。（邢妈转身去了卧室，很快就拿着工资本出来了），走，咱们快走。
　　邢哥：妈，你就不要去了，你年纪大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我和我爸去吧。
　　邢妈：还是我去吧，要不我在家也着急。
　　老邢：儿子说得对，你在家就是，今天中午你在家多炒几个菜，小歪好多天不回家了，这回让她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邢妈：好好，你们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