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情为何物

　　欧阳绿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双手撑着下巴，安静地望着甘问问，眼里尽是欣喜的光彩。
　　他全然不知道她在讲解些什么，他并不想和覃小七一起来听课的，但一知道是甘问问在当老师，他立即应允了。
　　他从小就酷爱武术而头痛文学，才三岁开始就喜欢跟在他爷爷屁股耍手动脚的，而一碰到书本就头痛欲裂。
　　他父母没办法，只有把他交给他爷爷，便带着他姐姐远赴大山外面的大都市里寻梦掏金了。可是只过了两年，他就听到了父母双双横死车祸的噩信，他姐姐也杳无音讯了。
　　从那之后，他就强迫自己拼命地练武。他爷爷用武力逼着他去上学，但刚刚读到小学毕业，他就坚决地远离学校了，所以他的头脑是没有一丝杂念的单纯。
　　他遇到陈玉梅之后就不可救药地爱上她，但却不能和她在一起，所以把对她的爱转到甘问问身上，只敢偷偷地暗恋着她，她的喜怒哀乐将会影响他的一生。
　　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甘问问的音容笑貌了，他的灵魂已经飞到了一个充满鸟语花香的世外小岛上，正在和她一起快乐地追蝶，嬉水、摘花、拾贝……
　　“清楚了吧？”甘问问终于停住口问。
　　覃小七用右手抓着头说：“瞒天过海和掩耳盗铃、欺上瞒下的意思都差不多啊，我还是有点半知不解的！”
　　甘问问又耐心地解释：“虽然它们都是欺骗隐瞒的手段，但它们的出发动机、信质目的是不同的，后者是不择手段甚至会触犯法律的行为，而前者却是就当事者对某些事习见不疑而自觉不自觉地产生疏忽松懈时，在不犯法的情况下，有计划地趁虚而入隐瞒某些事情，把握时机出手，那当然可以出奇制胜了！”
　　覃小七还是一脸迷惑地摇摇头。
　　甘问问皱着眉喝下一口开水，看到欧阳绿居然怔怔地望着自己，好像不是来听课而是来观赏一件艺术品的，满脸的敷衍和兴悦之色，不禁有些生气了，没好气地说：“今晚就讲到这吧！”
　　覃小七忙陪笑着说：“都怪我们的脑袋瓜不灵，你讲解得非常详细认真了！我确实是、是脑子笨啊！”
　　“没有人的头脑天生就很聪明的，都要靠后天的特别努力！”甘问问又喝了一口水，见到欧阳绿还是痴痴望着自己，突然记得覃小七说过欧阳绿在深深暗恋着自己，看出来他已然陷入到了有些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趁早跟他说清楚，让他把心思放到学习方面上去，免得下去三个人的生活都要难堪！就现在说吧！”她想着便直直盯着欧阳绿的眼睛，漠然地问，“阿绿，你是不是非常地喜欢我，已经爱上我了？”
　　覃小七心里一怔，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间问这样的事，怔怔望住她。
　　欧阳绿却是整个人一震，突然就满脸通红了，躲开她的目光嘴里嗫嚅着：“我，我……”
　　甘问问又死盯着他冷笑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的，我绝不会爱上你这个头脑简单的文盲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棍一般，直击欧阳绿的胸口，他刹那间觉得胸口至极的沉痛，也同时感到至极的羞辱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一头穿进去。他猛地站起来，哆嗦着身子望着她，面红耳赤，额上青筋凸现，紧紧咬着下嘴唇，满面绝望地定定望着她几秒钟，又猛地转身夺门飞奔而去。
　　客厅里传来甘阿姨的疑问：“阿绿，好好的干吗要往外跑啊！”
　　欧阳绿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甘阿姨走到门口向甘问问询问：“问问！阿绿那孩子出了怎么事啊？”
　　甘问问冲她平静地微笑：“妈，没事的，阿绿只是在发小孩子脾气而已，过一阵就好了！”
　　覃小七一直有些惊愕地坐在椅子上。
　　甘问问轻轻碰一下他手臂，他随即回过神来对甘阿姨露出笑容：“阿姨，您放心，没事的！”
　　“那你们继续学习啊！”甘阿姨放心地微笑着，转身离开，顺手把门关上。
　　覃小七有些忧心地问：“问问，你刚才对阿绿的话是不是说重了些！”
　　甘问问认真地说：“我是对他当头棒喝而已，这样对我们以后的生活有好处！那也算是激将法了，希望阿绿能够理解我的做法，以后好好地学习知识，生活才有意义的好过！”
　　“但愿如此啊！”甘问问又认真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学习兵法‘三十六记’？”
　　覃小七想了想便老实的回答：“你要是不说出答案，我就永远不知道！”
　　甘问问莞尔一笑，突然温柔地望着他：“将来你会知道的！你要答应我，好好地学习它直到透彻地理解它为止！嗯？”
　　覃小七看着她不可抗拒的笑魇，不自觉地点下了头。
　　
　　欧阳绿此时正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
　　“我绝对不会爱上你这样头脑简单的文盲！”甘问问无情地冷笑声固执地在他耳边盘旋，她的这句话，像千万颗针刺扎在他心口上，让他痛得身心麻木憔悴了。
　　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每当甘问问来到他身边，他就如同在沐浴春风了。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陈玉梅的身影，他永远记得那天的确是那样子的，太阳不懂风情的热辣，他的心里却是清爽凉快的。
　　现在他最后悔的是，没有和她合影一张。是啊，他不喜欢照相，从他懂事到现在，对于“照相”或“留影”这两个词特别的敏感。
　　因为他自己感觉长得是很抽象，那天他和陈玉梅们去安利厂参观，从生产车间到仓库再到成品展览室，是一个地方比另一个地方的神奇漂亮，有些事物不得不让他感到惊叹不已。
　　他的心情除了惊奇之外还要加上一些甜蜜开心，因为有她一直和他一路同行。
　　离开安利厂，他们又一起逛公园前地铁上面的商场，一起在芳村的花鸟市场走了一圈，他的心情总是尽情绽放的，因为有她和他一路并肩同行。
　　那之后，他和陈玉梅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他当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他终于知道甘问问的心里是如何对待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的。
　　他现在最想唱一首歌，这首歌是他在佛山时陈玉梅教他的，是谭咏麟的《梦幻的笑容》。
　　他已经在旁若无人地边走边低唱起来：每次见你，我暗里欢喜，你叫这世界布满醉人传奇，如像注入了爱入满清新空气，到处天空海阔，任雀鸟天空飞，只敢偷偷的看你，喜欢你，常深宵写满“爱你”於日记……谁挂起活像梦幻的笑容，谁散发美态如花香这样浓，若你发觉是我偷偷爱你，愿有一天终可跟你相拥，如活像梦幻的笑容，谁散发美态如花香这样浓，若你发觉是我偷偷爱你，愿有一天终可跟你相拥……
　　他哽咽着唱不下去了，低头喃喃自语：“原来我在她心里面，只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文盲而已。我是文盲，我是文盲！我该怎么办？我天生就对书本头痛，叫我怎么办啊，你不爱我，我还是爱你的啊，你为什么在我好兄弟面前羞辱我呢？我难道没人来爱我吗？”
　　“阿绿，你怎么了？”一个女声关怀地问。
　　欧阳绿机械般地抬起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创美沙龙”美发室门外，又见到上官红正满脸关爱地望住自己，不由自卑地冲她傻笑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你今晚受什么刺激了？”上官红愕然望着他。
　　欧阳绿直言不讳地说：“那我现在要你陪我去喝酒，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了，马上去吗？哦，我先请个假！”上官红欢喜得不得了，立即匆匆地转身进了美发室。
　　不一会儿，便换了一身超暴露的衣衫出来。
　　老板娘在她身后叮嘱道：“阿红，要注意明哲保身啊！”
　　“知道！”她已钩住了欧阳绿的手臂。
　　两人立刻往前面一家快餐店快步走去，他们进到一个包厢间里，要来了酒。上官红关切地看着他柔声问：“阿绿，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好吗？”欧阳绿沉默不语地低着头，一杯接着一杯地饮起酒来。
　　上官红知道此刻他满腹的烦躁情绪要发泄，只好默默地陪着他喝酒以示安慰。
　　当他们喝得七八分醉时，欧阳绿又拖着她去西江宾馆开了钟点房，继续喝酒。
　　上官红当然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两人都酒意朦胧时，欧阳绿始终沉默着，突然抱住了她，就把激烈的吻给了她，他们很快就纠缠到一起了。
　　欧阳绿紧闭着双眼，只感觉到自己怀里芳香柔软的身体就是甘问问。
　　当他抖动着手解掀开她的超短裙时，她的身子猛烈地哆嗦一下：“不要，阿绿，不要，阿绿，我们不可以啊……”
　　她在半推半就地挣扎之中，只有更加紧紧地抱住他，望着他扭曲亢奋的脸，她眼泪悄悄的淌出来，同时心里冒出一个模糊的概念：到底情为何物呢？爱上了一个人，多像是站在天平称的两端，一端是甜蜜，一端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