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集（2）

　　34-09：岳米家日、内
　　杜良换上“工作服”，抱着儿子未安在屋里来回走动。
　　儿子哭闹，安安绕膝跑来跑去。
　　岳米从卧室出来，拿着小圆镜梳头。
　　岳米：儿子爱闹，是你起这个名害的！杜未安，杜未安！
　　杜良：我们儿子就是因为世界、国家未安而生！
　　岳米：给他改名吧！
　　安安揪住杜良裤脚哭求：爸爸，我要出去玩！
　　岳米：好，让爸爸带你们晒晒太阳去。妈妈要上班了！
　　杜良：你再休息一下吧，不必急于找许八路。
　　岳米：不行！我今天无论如何要销假、报个到，许八路真要逼我走，我也豁出去了，跟他旧账新账一起算，谁怕谁？
　　杜良：你千万不要去硬碰硬。
　　岳米：你别管！
　　杜良：君孒报仇十年不晚。算账也不要在我调动期间算，等我进了报社，稳定了，我和你一起跟他算，行吗？
　　岳米：我没法再忍受下去了。
　　
　　34-10：办公室日、内
　　许八路泡上一杯茶，拿过新到的一摞报纸，坐下，习惯地把两脚伸直，抬起架在椅子上。想想不合适，收了脚，坐好看报。
　　敲门声，门开了，岳米站在门口。
　　许八路：进来，坐！
　　岳米进屋，站着，观察许八路。
　　岳米：我来销假，可以上班了，分配任务吧。
　　许八路：急什么？坐！你离开这么久，我都不习惯了。看你这形象，哪像又生了孩子？又是文工团那个岳米了！
　　岳米：别说恶心的，分配我干什么？还是搞展览吧。
　　许八路：我先通报一下情况，军区机关必须再精简。我们俱乐部人满为患，过去都成了收容站，别的单位不要了的人，都塞到这里来闲养着。
　　岳米：我就算闲养的一个吧？
　　许八路：你自己说算就算！我们俱乐部虽然裁减任务重，但再裁再减，我也不会裁减你岳米。你协助我管展览。
　　岳米：那行！
　　许八路：你还是在我隔壁办公室办公，咱们好商量工作。
　　岳米：行！
　　许八路：你总算学乖了，听话就好。
　　岳米：有个条件你不能进我的办公室！
　　许八路：刚表扬你学乖了，又提这种蠢条件。
　　
　　34-11：展厅日、内
　　岳米跟随许八路进入展厅，许八路开了灯，灯光灿烂。
　　许八路：我的工作效率怎样？全部布展完毕，军区首长审看后，就可以公展。你也看看，先培养一批解说人员。军区首长们审查时，你要自己当解说员，可以让你露一手。
　　岳米觉得很熟悉，展览图片、文字说明、内容顺序，都原样照搬。她走马观花，绕了一圈，看完无语，许八路等她开口。
　　许八路：你说说，怎样？
　　岳米：让我说真话吗？
　　许八路：你以前都对我讲假话吗？
　　岳米：真话！展览被改坏了！最不应该的是，把大量实物和可以现场表演的内容砍掉了。留下的，全是图表、文字，显得平板、空洞、枯燥，不生动、没趣味，没动感。就像我们排演一个内容、形式都老一套的舞蹈节目，没人看，没人鼓掌！
　　许八路：岳米，你比军区首长水平还高！
　　岳米：你当主任，这是第一项比较大的工作吧？
　　许八路：你为我争面子，我会给你好处。
　　岳米：你分配我抓，我就要恢复大量实物和现场表演部份。比如，Ｅ师医院那个大肿瘤标本，点着火柴扎静脉，神抢手五发子弹穿一个弹孔，野营炊事车、无烟灶、汽车过双木桥，军械人员蒙眼拆、装枪支，包括文工团杂技、舞蹈演员的高难度技巧，近100项过硬技艺，都要亮出来。
　　许八路：那些，和展览是两码事！
　　岳米：展览内容，跟文艺创作一样，不是空想，而是源于生活。部队战斗生活丰富多采。我又听说了一件好展品，一位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汽车司机技术高超，被征为民工入越参战，他的驾驶室挡风玻璃后吊着一个小袋，里边装了两块弹片，是他在朝鲜战场上遭遇美机轰炸，一个村庄毁了，十多位朝鲜老乡牺牲，他把医生从一位阿妈尼身上取下的弹片留了两块，回国后一直带在身边，不忘对美国主义的仇恨，大大激发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像这一生动展品，应当多收集……
　　许八路：算了！军区首长都审看通过了。
　　岳米：首长审查过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34-12：卧室夜、内
　　岳米把安安送到她姥姥床上，在自己床中间垫好尿垫，把睡着了的未安放好，杜良欣赏着儿子。
　　杜良：我睡外边吧。
　　岳米：睡里边去！我还得给他喂奶、把尿。
　　杜良：那就不要想别的了，展览，许八路愿意弄成什么样，听他弄去，反正他也不会听你的意见。
　　岳米：可惜，我的心血也白费了。
　　杜良：现在，展览不是你的主要问题，问题是许八路180度大转弯，对你那么重视，不让你走，还让你接着休息。我担心，这不是开恩，这是变了花招，有鬼！
　　岳米：我也觉得奇怪。
　　杜良：你睡吧，我好好想一想，别大意。
　　岳米：你老调不来报社，我没法睡。
　　杜良：我少了一根指头，照样拿笔，书也写完了。至少，消除了当记者的一个障碍。你放心，我会把脑袋削得更尖一些。
　　岳米坐到书桌一端，把奶瓶、水杯、尿布等物品挪开，清出仅够摊开稿纸的位置。
　　岳米：你睡，我有舞蹈灵感了，必须记下来。
　　杜良移动台灯，给岳米调整好亮光，坐在床边看书。
　　岳米写出标题：追红军（男女双人舞）。
　　题示：一位因伤掉队的红军战士带着一位村姑追赶红军队伍。
　　岳米陷入深沉的思索，激情澎湃。
　　急促的音乐。
　　岳米激动地离开座位，独自在屋里跳着、比划着。她近于疯狂，拉起杜良和她跳。
　　岳米：我教你学男角的动作，配合我。
　　杜良跳着跳着，邪念横生，抱起她，把她放倒在床上。
　　岳米：你给我的双人舞写—首主题歌歌词吧。
　　杜良：我不会写歌词。再说，我得赶快回师里去。援越抗美部队开始撤军，第一批已归建。我还得釆访，充实书稿，尽快定稿付印。
　　岳米：那也不妨碍你写歌词！
　　杜良：有什么要求？
　　岳米：写爱情。一对青年男女，风雨同行，生死相依，投身革命，奔向远方，追求光明。要轻松，抒情，抒壮志豪情，革命激情。
　　两人心照不宣，都“入戏”了。
　　
　　34-13：大院日、外
　　着装整齐的杜良走到许八路办公室门口，门紧闭。他正正军帽，轻轻推门，门锁着。敲敲门，没响应。他走到窗外望望，转身走了。
　　他走到展览厅门口，门锁着，无人。
　　他透过玻璃门，鼻子贴扁了，没看见室内有人。转身走了。
　　他不急不忙地走到图书馆楼前，刚进门，见一位中年女清洁工扫地，他等她把垃圾扫进撮箕里。
　　杜良：同志，许主任许八路来了吗？
　　女清洁工：主任不会来这里。
　　
　　34-14：办公室日、内
　　杜良回到许八路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低头思考，等候。
　　许八路骑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到，没下车就喊：嘿，稀客！找我吗？
　　他跳下车，先开门，请杜良进屋。再把自行车搬到门口，想放到屋里去，觉得不合适，便打开隔壁的小办公室，把自行车搬进去。
　　许八路回到办公室，再给杜良泡茶。
　　杜良：我到处找你，你真忙！
　　许八路：我刚从上面开会回来，精简工作开始了，忙呀。
　　杜良：我来看看你，不躭误你工作，说几句话就走。
　　许八路：那咋行？你不来看我，我就要去看你，多说说话吧。
　　杜良：我就要调报社来了，以后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开会也可能坐到一起，以后慢慢说吧。
　　一男一女职工推开门，站在门口。
　　许八路：你们又来了！见过吗？认识吗？这位是岳米丈夫，也算我们俱乐部男家属吧，贵客。我得先跟他说话，你们走，我抽时间找你们。
　　一男一女不想走。男的说：主任，我就跟你说两句话！
　　许八路：你起码得分个先后嘛。
　　杜良：旧客让新客，我先走吧，你们谈。
　　杜良要走，许八路按他坐下。那一男一女才走。
　　许八路：他们知道自己在精简之列，一直缠我留下他们。我可是讲原则，该走的就得走。托人说情，送礼，都没用！
　　杜良：（听话听音）对，当领导，就得讲原则。
　　许八路：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人出人进，不好说话。
　　杜良要告辞。许八路拽他出了门。
　　
　　34-15：小办公室日、内
　　许八路进屋，忙把自行车移到角落里。杜良看着桌上、椅子厚厚的灰土，也观察许八路的一举一动，没法落座。
　　许八路：这是我给岳米的办公室，她在这里和我商量工作也方便。
　　杜良：挺好，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许八路：不着急！我还有重要的话，你要体谅岳米，你们不在一起，她也有苦恼，会影响夫妻感情。
　　杜良：我和岳米算自由恋爱，老夫老妻了，孩子都生了两个，感情也经过长久分离的考验，还经过炸弹的考验。互敬互爱，互相信任，2000镑炸弹也炸不开了。
　　许八路：那好，你劝劝岳米好好和我合作。我交个实底，只要她学会顺从，我也能留下她，不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