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上官天宏找到单白衣的时候，单白衣正坐在一座小桥之下垂钓。
　　“小单，让我好找！你怎么也学老柴钓鱼了？”
　　“今日想熬鱼汤。”单白衣淡淡地应道。
　　“什么？你要熬鱼汤？就你这个样子？”上官天宏哭笑不得。
　　单白衣袖着双手坐在岸边的石阶上，一根竹竿搭在面前，一头泡在水里，一头搭在岸上。也不知道水里的那一头是否有钓钩的。
　　“我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她懒懒地说。
　　“好了，别钓了，你要喝鱼汤，我请你到酒楼喝。走吧。”
　　“不必，我要自己熬。”她仍是懒懒地应着。
　　上官天宏有点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今日找你是有事情的。我们且找个地方好好说话吧。”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也不耽搁我钓鱼。”
　　“可是，这里……不方便。”上官天宏看看桥上桥下来来往往的人，直皱眉头。
　　“有什么不方便的？说话而已，只要嘴巴在就行。”
　　“这……唉，你也知道的，是关于那个人的事，不能，不能在这里说的。”上官天宏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别说了。”
　　“不行。昨夜的事情，你必须得说清楚。”
　　单白衣叹了一口气：“我所知道的，你也知道，还要说什么？”
　　“不对，还有些事情，我并不知道。”
　　单白衣转头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带着她离开那家茶楼之后的事情。”
　　“她没有告诉你么？”单白衣淡淡地说，“你直接问她吧。”
　　“什么？她怎么可能告诉我？我，我怎么可能直接问她……”上官天宏一脸苦笑，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她呢？
　　“哦，她不肯说？那就不要问了。”单白衣淡淡道。她暗暗好笑，她当然明白上官天宏的苦衷。
　　“小单，当我求你了，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还得请你与我一起，同另一位大哥说一说。”
　　“什么大哥？那是你的大哥？与我何干？不去。”
　　上官天宏想了想，说道：“小单，昨夜你是亲自送她回去的，对不对？”
　　“对呀。”
　　“那好，她如今有更大的麻烦事了，你还肯不肯帮她？”
　　“什么？”单白衣瞪着他，“她出什么事了？”她明明在那王府里好好的，怎么又出事了？
　　“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上官天宏引着单白衣来到一个僻静小院，苏彦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吴乐上了茶，便悄然退下了。
　　苏彦拱手道：“单，少侠，在下苏彦。”他差点脱口一声“姑娘”了，但还是及时改了口，以免单白衣尴尬。他早就知道是一位姑娘送素素回府的，而且，如今当面仔细一看，他便看出单白衣其实只是穿着男装而已。
　　“你就是苏彦？”单白衣问。
　　“正是，少侠认得在下？”
　　单白衣摇摇头，说道：“她提起过你。”
　　“原来如此。她，是如何提起在下的。”苏彦好奇地问。
　　单白衣看了上官天宏一眼，说道：“她说，上官天宏和苏彦可能会上门找白衣麻烦，让白衣小心一点。”
　　苏彦有点尴尬地和上官天宏对望了一眼，说道：“少侠误会了，在下并不想找你的麻烦。”
　　单白衣淡淡一笑，说道：“没关系，白衣不怕麻烦。”
　　上官天宏说道：“小单，苏大哥和我只是想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尽快破案。”
　　单白衣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既然来了，你们就问吧。”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你们与那叫凤翎的人熟悉吗？”
　　苏彦一愣：“凤翎？他怎么了？”
　　“如果你们很熟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上官天宏奇道：“为何？”
　　“她说了，如果是凤翎来问，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苏彦与上官天宏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与凤翎一点都不熟。”
　　上官天宏连连点头：“对对对，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这样啊，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请小单把昨夜与那位女官一起的后面的事情都说一遍。”
　　于是，单白衣把她们回到青竹帮住处之后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
　　上官天宏问道：“那个自称为‘三娘’的人是何人？”
　　“不知道，老柴没有说。”
　　“后来你在兴盛茶楼里看到她的人了？”
　　“对。不过，天色昏暗，她的模样也看不太清楚，年纪可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吧。”
　　苏彦问道：“如果少侠再遇到此人，你是否能认出她？”
　　单白衣想了想，说道：“若是她没有易容的话，加上说话的声音，应该能认出来。”
　　“好，稍后，我就让少侠在暗中认一认她。”
　　上官天宏吃了一惊：“苏大哥，你，你知道那个三娘藏身在哪里？”
　　苏彦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我所猜测的那个人，那么，我知道她如今藏身之处，而且，也已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了。只是，还要调查她的幕后之人，还有那个慎王，所以，目前不宜打草惊蛇。”
　　“慎王？什么人？”单白衣问道。
　　“就是昨夜你们在后来的兴盛茶楼碰到的那个自称为司马浩飞的人。”上官天宏说道。
　　“那个家伙居然是个王爷？他在搞什么鬼？”单白衣有点愕然。素素既是那个人的爱妃，那么就是那些什么王爷的嫂子，那个什么王爷为何要劫持她？
　　苏彦叹了一口气，说道：“富贵之家中总是难免有那么一两个败家子弟！他究竟要搞什么鬼，也正是我们要查清楚的。”
　　上官天宏问道：“小单，你说，你们用的那辆马车是在一个小院子里找到的？”此时，他已明白他确是把载着林汉新的马车跟丢了，而后来刚好看到单白衣所驾的马车，就跟上了她们的马车了。
　　“对啊。我以前就发现这辆马车有点特别，巡防营的人似乎都会视而不见的，所以，昨夜就借用了一下，可惜，不能物归原主了。”
　　“那，你还记得是在哪个院子里找到的吗？”
　　单白衣白了他一眼，说道：“如今失了窃，只怕那个院子里早就人去楼空了吧？”
　　苏彦想了想，说道：“那倒不一定。若是昨夜你们借马车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那么，很有可能至今也没有人发现呢。”
　　“为何？”
　　上官天宏说道：“按昨夜所见，我们至少看到了三辆差不多的马车，都挂着‘钟’字灯笼，可见，此马车的数量和使用的人都并非固定的，即便如今那小院里的人发现少了一辆马车，也许会以为是被某人拿去用了，短期内并不会十分追究。除非昨夜的事情与他们有牵连，他们做贼心虚。”
　　苏彦点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但也不排除昨夜之事与他们有关。因此，还请单少侠指引一下那小院所在之处，我们还是需派人在暗中监察为是。”
　　上官天宏点点头，说道：“苏大哥说的是。”
　　“对了，你们大概还不明白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苏彦说。
　　上官天宏摇摇头。单白衣忽然说道：“等等，你们官家的事情不宜在一个江湖人面前说吧？”
　　苏彦笑笑，说道：“她相信你。而且，此事与她有极大关系，我也想听一听局外之人的看法，也许我已被困在一个局中，无法看清真正的问题所在呢。所以，我想请少侠和天宏帮忙分析一下，可以么？”
　　单白衣能说什么呢，何况此事与素素有关，她的心底里是希望能帮助素素的。
　　苏彦便把昨日早上接到小元子的传令，到素素失踪的整个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凤家二管家所说的话也几乎一只不漏地转述了一遍。
　　上官天宏和单白衣听了，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之中。无论怎么看，凤子乔都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不仅掌握王府车队的行进路线，最重要的是，他掌握着足够的力量来策划整个袭击。但是，昨日的袭击却很潦草，仿佛只是在随便应付，那些围攻的黑衣人只是阻止侍卫队的前行，却并没有痛下杀手。这绝不是阅风楼所训练出来的卫士的作风，除非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最令人不解的是，他们放过了最大的目标阎素素。这是他们的疏忽吗？显然不可能，那么，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折腾一下她，让她吃点苦头？搞那么大阵仗，几乎惊动全城，为了什么？
　　上官天宏说道：“我们刑部办案，通常都要找到作案人的动机，若找不出其动机，那就破不了案。这件事，不管怎么看，凤老大人都是脱不了干系的。但是，其动机是什么？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单白衣问道：“这个凤子乔和那个凤翎是什么关系？”
　　上官天宏说道：“一个是老爹，一个是儿子，亲生的。”
　　“什么？怪不得她不让我告诉那个凤翎呢，原来是他老爹在害人呀！这个老爹可真是可恶！”单白衣皱了眉头。
　　苏彦说道：“虽然一切都似乎指向凤老，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他在幕后主使的。”
　　“那么，就按上官兄的说法，如果素素出了事，凤老头或凤家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苏彦想起凤子乔曾说过要把凤菲送入宫中，不过，他并不相信这个说法，因为凤子乔很清楚凤菲根本不可能替代素素的位置，凤子乔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苏彦轻轻摇摇头：“看不出来，他们从中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天宏认为呢？”
　　上官天宏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家老爹曾说过，凤老头是本朝最精明的人，若是他已算计好的，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得到好处。所以，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凤老头做的，那么他的真正目的就绝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我们所看破。而且越是看起来似是而非的事情，往往都是真的，但是偏偏就是让你找不到证据证明这是真的。而越是明显的事情，越容易让人认为不可能，也越容易被人认为那是故意栽赃陷害的。所以……”
　　“所以？”
　　“所以，我是觉得这件事一定是凤老头做的，但是，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这是必须要弄明白的。那位，那一位……素素……姑娘，我的感觉，大概只是一个诱饵，可能是为了引出别的什么人或什么事情？而那个想引出来的什么人或什么事就是凤老头的真正目的。”
　　上官天宏说得很有道理，苏彦不禁沉思起来，凤子乔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想引出什么人？谁会那么在乎素素的安危？除了司马浩云，还有什么人？他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若虚谷？凤子乔一心要引出来的是若虚谷吧？但是，引出若虚谷又如何？即便素素被若虚谷所累而不能登上王后的宝座，那又如何？凤子乔并不能得到什么明显的好处呀。那么，凤子乔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单白衣说道：“那个三娘和什么慎王，是不是其中一个目的？”
　　上官天宏摇摇头，说道：“我倒觉得这两人只是这件事情上的一只棋子罢了。”
　　“棋子？”
　　“嗯，或者只是拿来迷惑人的弃子。”上官天宏摇摇头，“这两人的出现太不合理了，似乎只是为了让事情显得更复杂而已。”
　　苏彦叹道：“天宏，多谢了！”
　　上官天宏一愣：“多谢？怎么了？”
　　苏彦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就一直想不通这个慎王为何要跑出来掺和。”
　　上官天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哥，我也只是乱猜的。”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我却想不通那些黑衣人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上官天宏看着单白衣，说道，“小单，如果那家豪逸居并非黑店，那么，那些黑衣人是从何时盯上我们的？”
　　苏彦心道：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没用。
　　单白衣说道：“也许这家店的掌柜是没问题，但不代表这家店的伙计没有问题。我们进那家店并没有多久，那些黑衣人倒似乎早在那里等着了。那家店肯定有问题的。”
　　苏彦心中苦笑，以后看怎么把那件事给圆了，若是让上官天宏查下去就不得了了。
　　“对了，天宏，你昨夜追踪慎王，情况如何？”苏彦改变话题。
　　上官天宏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夜才追了半条街，就追丢了。那家伙似乎对那条街很熟悉。”
　　苏彦想了想，说道：“也许不是他对那里很熟悉，而是那个三娘对那里很熟悉，说不定，他们还有另一个据点，就在那一带。就如单少侠带着素素，哦，昨夜甩掉那些黑衣人一样。”
　　“嗯，很有道理。我也是那么想的。只是在那一带住的基本都是京中大户，随便一处都是藏身的好地方。不好找啊！”
　　“嗯……会不会与那辆马车有关？”
　　“马车？你是说那‘钟’字马车？”
　　“对，那也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苏彦说道，“还有，单少侠，能否请你向贵帮主打听一下那个三娘究竟是何许人？”
　　“嗯……我，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