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缘
作品名称:那泪水 作者:相思 发布时间:2021-11-15 18:34:18 字数:3078
阿牛嫂小名叫阿英,从小被爹娘娇惯,任性、泼辣、刁蛮。她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心里的小九九却不少。她时常像指挥官一般,呵斥着弟弟阿仔妹妹阿朵做家务,自己却站在一旁,像一名甩手掌柜,边嗑瓜子边唠叨地监督着。
弟妹俩时有不服,但也没办法,谁叫她是老大呢!不然,一旦中了她的道,被告到爹娘那里,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小不忍则乱大谋,吃亏的还是自己,弟妹俩权衡利弊,只能忍气吞声屈服于老大姐的领导之下。但总是瘪嘴嘀咕:“待你嫁人后,看你婆婆娘怎么收拾你?”
“谁敢收拾我啊?”阿英只要一听到弟妹的嘀咕声,抓起地上的扫帚,便追赶过去,与他们俩打闹一番。
“这是干哈啊?”阿牛进货回来正好路过,便放下货担小憩,抹着汗水调侃说,“拿着扫帚欺负小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哈。”
阿牛,高小文化。他身材虽然小巧玲珑,但脑瓜子却十分的聪明,嘴唇更是伶牙俐齿了不得。他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活的说成天上飘的,时常忽悠得人家团团转,没有他接不上的话茬。山里唯一的小商店,就由他负责经营打理。他每次去公社的供销社进货,阿英家的地坝是他的必经之路,一来二往,相互之间都比较的熟悉。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你就收了我呗。”阿英右手紧握扫帚扛肩上,左手叉腰,歪着脖子挤眉弄眼,话语如弹珠,直击阿牛而去。
“这,我……”阿牛没有想到阿英的话,来得如此之猛烈,竟然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只好先支吾接住话茬。
“什么这的我的,怕了吧?”阿英扭头甩辫,“瞧你那熊样。”
“哎……”阿牛直摇头叹气,脑子里却翻寻应对的招。
“哎什么哎?”阿英脚一跺,如搏斗之前的母鸡,气势如虹。
“我这货篓里只能装货物,不装垃圾。”阿牛两手一摊,嘴角微翘,挑逗与调侃的意味,那是十分的明显。
“那你就把我当垃圾给装走吧!”阿英不甘示弱,扔掉肩上的扫帚,疯也似的奔过去,抓住阿牛的一只胳膊,撒娇地戏弄,并妩媚地说,“阿牛哥——”
“阿牛哥——”站在不远处的妹妹阿朵,也学着阿英扭腰抛媚眼说,“你就把姐姐装走吧。”
“嗨嗨嗨,这时还叫阿牛哥合适吗?”幸灾乐祸的阿仔,拽了拽身旁娇媚的阿朵飘起来的衣角。
“那该叫什么呀?”阿朵撒娇似的疑问阿仔。
“我傻你也傻呀!”阿仔手指阿牛阿英,向阿朵翘嘴弄眼说,“叫姐夫,姐夫。”
“哦——姐夫啊!”阿朵似乎恍然大悟,拱手嬉笑似的哀求说,“姐夫,那我就求求你了,快把姐姐装回去吧,要不然,她整天都欺负我们俩小的。”
“你,你们……”阿牛惊愕无语,只好连连后退,躲闪着靠近的阿英,怕落下男女授受不亲的把柄,让人耻笑。
“怎么样?两个小屁孩都叫姐夫了,你还不把我装走?”阿英眼不急心不乱,一脸十分镇定自如的神色,步步紧逼阿牛不放。
“姐呀,要是姐夫把你装在货篓里,那货篓里装的糖果怎么办呢?”阿朵看着阿牛货篓里的糖果,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你真傻,姐夫货篓里装了姐姐,那还要糖果干啥?”阿仔一个脑瓜崩弹猛弹过去,狡诈地说,“那自然是留给咱俩吃呗,还杵在那里干嘛呢?走,捡糖果去。”
“哦!”阿朵摸着头顶,与阿仔一起,缓步走向货担。
“怎么样,我还能嫁得出去么?”阿英见弟妹俩也加入到自己的阵线上来,更加挑逗性地凝视着阿牛。
阿牛见状,心里大惊:这是要拦路打劫的架势,若再不寻找机会逃脱,恐怕货篓里的糖果会凶多吉少。若被他们姐弟仨洗劫一空,那就亏大了。边向自己的货担靠拢,边用祈求的眼光瞧着四周,看有无救星驾到。他突然感觉到地坝坎下的路上有人影在晃动,灵机一动,便大声地嘟囔:“叔,看您家阿英哟!”
阿英一听到阿牛喊叔,估计是自己的爹赶集回来了,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急忙捡起地上的扫帚,伸长脖子向地坝坎下瞄了一眼,随口而说:“爹,您回来啦。”
阿牛见自己的妙计奏效,趁姐弟仨还没反应过来,抓起扁担,像贼似的挑起货担,转身撒腿就跑,还不时甩出一句:“下次再玩,拜拜!”
阿英见地坝坎下面冒出来的头顶好像不是爹,气得横眉瞪眼,心里暗自嘀咕:好一个阿牛,敢用我爹来欺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还没看清地坝坎下面来的究竟是何人时,便扭转身,大拇指与食指搭成弓形,伸进嘴里,一阵急促而又刺耳的哨声,“嘘嘘”而出,声音回荡于山谷之间。
突然,一条大黄狗从树林中无声无息地窜出来,直奔到阿英的面前。它习惯性地抖了抖浑身的尘土,伸伸前腿,又蹬蹬后腿,仿佛像运动员一样,活动筋骨做着预备活动,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阿英俯身摸了摸大黄狗的头,指着阿牛逃跑的身影,乐呵呵地附耳说:“大黄,快去把那挑货郎的鞋给我脱了。”
接到指令的大黄狗,四腿一蹬,如短跑运动员一般,向阿牛疾驰而去,身后腾起一条翻滚的长尘龙,直抵阿牛的脚跟前。
说来也很奇怪,今天的大黄狗,似乎变了一个狗样。要是搁在以前,它准会无声无息地,一溜烟就跑到目标路人的脚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咬一口,调头转身便逃之夭夭,还不忘昂头“汪汪”大叫几声,炫耀一番它的功绩。而今天的大黄狗,似乎揣摩到主人的意图,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意味。它虽然奔袭到了阿牛的脚跟前,却没有直接动嘴咬人的意思,反而是“汪汪”大叫,似乎在有意地提醒着阿牛:我是奉大小姐之令,专门来脱你的鞋,你得高抬贵手,好好配合一下,演一出好戏吧。
阿牛挑着货担,突然感觉身后有一条大黄狗奔袭而来,心里一惊,吓出一身冷汗。两手紧紧地抓住扁担两端的货篓,猛然转身,悬吊的两只货篓,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慌乱地抵挡大黄狗的进攻。大黄狗见货篓子飘来,顺势一滚倒地,又“嗷嗷”地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与阿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追不舍。
“这也太夸张了吧,货篓还未到,你就翻身倒地。”阿牛且战且退,倒退着挪步,嘴里还不忘调侃。
“汪,汪汪……”大黄狗摇头摆尾尾随紧跟着,似乎不是在斗而是在寻求着最佳的谈判时机。当然,挑货郎的阿牛,不会狗语,他只能是小心翼翼地与大黄狗周旋着。
最终,阿牛还是意识道:一定是有人在捣鬼,故意让大黄狗来戏弄自己,不然,好斗的狗,怎么与自己一直在演戏呢。他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姐弟仨幸灾乐祸,笑得人仰马翻。
“去去去,再这样紧追你姑爷,到时别怪我不给你骨头吃。”阿牛停止脚步,假装从兜里掏出东西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用力砸过去,并厉声呵斥道。
“嗷,嗷……”大黄狗还真会演戏,随即又翻滚倒地,再爬起来,欲借此机会撤退回去就此作罢,向主人交差,领盒饭吃算了。不料,刚刚退到半路,命令的哨声又响起,它只好又灰溜溜地折返回去,继续与阿牛周旋着。
“老姐呀,好像今天的大黄狗不对头哟!”远处观战的阿仔,似乎明白了什么。
“咋的哪?”阿英微笑着故意疑问。
“好像有点出工不出力的感觉。”阿仔指着远处大黄狗的表现。
“你傻啊,那是相当的卖力,大黄狗是在替老姐……”阿朵话还没说完,被阿英的一个脑瓜崩弹打断。
“你才傻呢。”阿英横眉瞪眼注视着阿朵。
“老姐,你思维也太那个了吧,居然能想到用大黄狗替自己去调戏姐夫。”阿仔竖起大拇指频频夸赞阿英,他真不愧是一名神“补刀”高手。
“什么姐夫?你们仨在干嘛?”阿英的爹——刘全从地坝坎下冒出头来,望见远处的大黄狗正与阿牛纠缠着,走过去敲着姐弟仨的头,大声呵斥道,“大黄,再不回来,我打死你。”
“爹!”
姐弟仨异口同声地喊道,便杵在原地,终于安静下来,沉默无语。仿佛像三个幼儿园的娃娃,耷拉着头,十分的乖巧,正反思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
早已懈怠纠缠的大黄狗,一听到老主人的吆喝声,迅速地撤退回来。它围着三位小主人,摇头摆尾,撒娇似的邀功请赏。
“哎,那个阿牛啊,也真是的!”刘全抚摸着大黄狗软绒的头顶,望着阿牛挑着货担离去的背影,直摇头叹息,继而又敲着阿英的头,训斥说:“你就继续疯癫吧,看你以后如何嫁人。”他一说完,便领着仨孩子和大黄狗一起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