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事

　　甘问问坐在病床前，望着母亲安祥的脸出神。
　　她母亲正在打点滴，已沉睡十三个多小时了，还没有醒来，她在心中焦虑的为母亲祈祷：“妈妈，快点醒来吧，女儿还有许多心事没对您说呢？快点醒来吧，妈妈！”
　　这时房门轻轻开了，上官红提着两个饭盒轻轻走了进来，轻声问：“问问姐，阿姨还没醒啊？”
　　甘问问微微摇头，看着饭盒问：“怎么两个饭盒？”
　　上官红讷讷笑着说：“哦，我以为阿姨醒了，要吃东西啊！”
　　甘问问微笑着站起来示意她出去说话。
　　她们出了病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昨晚吓死我了！”上官红心有余悸，“阿姨居然会同时有四种病一起发作，我以为她……”
　　甘问问低声责备道：“乌鸦嘴！你阿姨的命好着呢，医生说最多过一个小时就会醒了！”
　　上官红说：“是啊是啊，阿姨的面相是长寿相，起码能活一百二十岁以上！”
　　甘问问“嗤”的笑了，开始吃粥。
　　上官红小心地问：“好吃吧？问问姐！这可是我亲手熬的皮蛋瘦肉粥哦！”
　　甘问问咽下一大口粥，赞叹着说：“滋味很好啊，想不到我们的上官大小姐还有这么高的烹调天赋啊！”
　　上官红得意地说：“过奖了过奖了！”
　　甘问问说：“如果你往厨艺方面发展，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我可没那种慢慢烹调的耐性，要不是我心疼你和阿姨，我才……”上官红突然高兴地叫嚷起来，“阿绿，你们也来看阿姨啊！”
　　甘问问心里一怔，抬头向右边望，看见覃小七和欧阳绿正向她们走过来。
　　上官红早已站起身向欧阳绿靠近，满脸欢喜地说：“阿绿，我们又见面啦，我真的非常的开心耶！”
　　欧阳绿没做声，只是对她微笑着点点头。
　　覃小七把手里提着的一大袋水果递给甘问问，柔声问：“阿姨醒了吗？”
　　甘问问接过水果，轻皱着眉反问：“你们不用上班吗？”
　　覃小七说：“今天早上我们听见马大婶说到你的事，我们就请假来了！”
　　欧阳绿接着说：“怪不着昨晚你那么着急，问问姐，我们找上这儿要好久啊！”
　　上官红叽笑道：“你们真笨，不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带路啊！哦，对了，阿绿，你新买了手机，你号码多少啊，快告诉我！”
　　欧阳绿不得不向她报出自己的一串数字。
　　甘问问有些感动地对他们说：“谢谢你们了，下次来就不要买水果了，没人吃的！”
　　“我们一起吃啊！”上官红说着动手去翻水果袋了。
　　甘问问笑骂：“就你嘴馋，都十七岁了吧，还像小孩子似的！”
　　“我不是小孩子啦，再过几天我就满十八岁了！”上官红嘟着嘴，又嘻嘻笑着向欧阳绿说，“阿绿，听问问姐说你小他六岁，那今年也是十八岁了，跟我同岁耶！我好开心！”
　　欧阳绿支吾着点头。
　　甘问问突然认真地对覃小七说：“小七，我有些事想跟你说，我们去那边说话吧！”
　　覃小七看到她期盼的眼眸，便“嗯”地点点头。
　　上官红关心地问欧阳绿：“阿绿，吃午饭了吗？来，尝尝我的熬粥手艺！”不等他应声，她已打开饭盒，双手递向他说，“好好吃的，你一定要吃完它！”
　　欧阳绿不好意地看向甘问问她们，接过饭盒却没马上吃。
　　甘问问微笑道：“阿绿，吃吧，确实好吃的，我刚吃过，留冷了就不好吃了！”
　　欧阳绿“哦”一声就站在那儿吃起来。
　　“坐下慢慢吃，才知道味道！”上官红轻柔地拉着他坐下。
　　甘问问交代上官红说：“阿红，你替我照看一下阿姨，她要是醒了就马上讲给我听啊，我和小七过那边说些事！”
　　“问问姐，你就放心去吧，你们慢慢聊啊！”上官红冲她们调皮地眨眨眼。
　　甘问问和覃小七并肩走到走廊的尽头，又并肩站着。
　　甘问问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望着面前的一盆文竹缓缓说：“我妈妈病得很严重，我还有一个弟在读职高，明年才毕业；我爸前年下岗后就开了个单车维修店，生意一直不好，妈妈的病花去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欠了三万多……”
　　覃小七侧脸望住她，柔和地说：“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啊，我现在身上还有一千多块，先给……”
　　“你先听我说！”甘问问打断他的话，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妈妈有胃炎，气管炎，肺炎，还有心脏血管综合症，医生说了，她的病只能控制，不能根治了，所以我不能丢掉我的工作。周主管曾答应过我，只要我们小组每个月能完成五十万个杯子以上，他就每月给我五百元奖金！”
　　覃小七插话说：“所以你不想我们小组的人辞工，是怕拿不到奖金！”
　　甘问问别过脸伤神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不是的！”覃小七连忙说，“你不自私，你很伟大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帮你啊！”
　　甘问问犹豫一会儿，郑重地对他说：“我今天要告诉你我妈妈的心事，你要帮我的忙跟她的心事有关！”
　　覃小七纳闷地看着她。
　　甘问问继续说：“医生说了，妈妈几种炎症一起发作，胸腔的热气就压迫到心脏血管，导致血管肿大，心律被压抑跳动，昨晚才突然昏迷了，只要她开心的生活，就不会有事的！我妈妈要过开心生活，就决定于我了！”她顿了顿，望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我妈妈在去年就要我找个男朋友，而我根本没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小七，你要真心想帮我的忙，就答应我，做我的男朋友！”
　　覃小七吃惊得张圆了嘴巴，目瞪口呆。
　　甘问问又补充道：“你只要隔十天八天的到我家去和她说说话就可以了，我不会让你做出为难的事。答应我，好吗？”
　　覃小七刚想对她说欧阳绿也可以啊，却遇到了她那种纯净期盼，不可抗拒的柔美眼光，他心里不自觉的记起刘芳相似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上官红看着欧阳绿吃完最后一口粥，担忧地问：“味道怎么样？”
　　欧阳绿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憨笑道：“很好吃啊，只是我肚子有点胀胀的！”
　　上官红有些痴痴地望着他的笑容，呃呃说：“阿绿，你笑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好帅耶！我好喜欢！阿绿，你喜欢我吗？”
　　欧阳绿躲闪她的目光抿着嘴不说话。
　　病房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呼唤：“问问，问问……”
　　欧阳绿忙说：“阿姨是不是醒了？”
　　上官红立即起身快步走到房门前，开门往里看，喜呼道：“阿姨，您醒了，我马上叫问问姐过来！”又转头冲欧阳绿说，“阿绿，别愣着，快去叫问问姐啊！”
　　欧阳绿“哦”的一声就向走廊右边大步而去，才走到楼梯拐弯处，迎面就碰见了正往回走的覃小七他们。
　　甘问问见到他着急的样子，立刻问：“阿姨醒了？”
　　“嗯！”欧阳绿用力点头。
　　她们一起快步往回走去，进到病房里。甘问问坐到母亲床头，满脸喜悦地说：“妈妈，您醒过来了，我担心死了！”
　　“我还活着！”甘阿姨微睁着眼，望见了覃小七他们，脸上泛起笑意，低声问，“问问，带你男朋友来看我，是吗？哪个是你男朋友啊？好像都比你小呢？”
　　甘问问微笑着指指覃小七：“是他啦！他叫覃小七，我们认识半年多了，他对我很好，妈妈！”
　　欧阳绿心头一震，怔怔看住覃小七。
　　覃小七连忙向他尴尬笑笑，低声说：“等下跟你解释！”
　　欧阳绿还是怔怔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
　　上官红抿嘴笑着，在欧阳绿耳边低声说：“我早知道啦！”
　　甘问问用右手悄悄扯一下覃小七衣角，覃小七忙微笑着向甘阿姨说：“阿姨，问问也对我很好的。我……您的病好些了吧，我以后会经常去看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甘阿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男医生责备的声音：“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病人刚刚醒，身子还很虚弱，还需要多多休息的！先离开吧！”
　　甘问问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的提醒，陆医生！”
　　陆医生怜悯地看着她说：“你妈妈的生命力很强啊，可能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而有很强的潜生免疫力！好了，你们先走吧，她还要住院观察几天，这里有护士看护。这几天她还不能吃东西的，你放心，我们会给她打营养点滴的！”
　　“知道了！陆医生！”甘问问会意地点头。
　　她们四人一起出了房门，甘问问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下看我妈稳定一些我也会去上班！”
　　上官红说：“问问姐，你就请几天假好好陪伴阿姨吧！”
　　甘问问摇摇头，然后向覃小七会心一笑：“谢谢你！小七！”
　　覃小七说：“我怕我以后我做不好！”
　　甘问问打了个哈欠，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也要休息一会儿了，都一整夜没合眼了！”
　　覃小七他们三人又进去一一向甘阿姨告别，便一起离开了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