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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扶贫中的新农村打造

作品名称:乡村扶贫      作者:郑安怀      发布时间:2021-11-02 09:21:43      字数:13747

  农村土木结构的房子,一般情况下,管二十年就不错了。二十年后,普遍存在的问题是屋面变形,漏雨。夯土墙多数百年也没事。地基大多数只要不建在滑坡体上,也是牢固的。房子最关键三点,也就是地基、墙体、屋面。这三点没问题,房子就是安全的。屋面漏雨,首先危及土墙。普遍出现屋面变形漏雨的原因是,建房时,屋面所用檩、椽等支撑承重的木头都是现伐现用,湿木头易变形。加上此地建瓦房,多是椽上覆木板或细竹,其上覆二指厚湿泥,泥上再覆青瓦,其重量大,檩、椽承重有限。屋面不易变形的瓦房,是徽式瓦房,椽密,一口瓦的间隙,青瓦正好置其间。但因每行覆瓦无法像泥面那样紧紧相连,瓦行间须扣一行瓦。这种瓦房,增加了椽和瓦的用量,成本高,一般农户,多选择前一种方式。只有过去留下的地主庄园、豪绅院落,才可见徽式建筑方式。整个太平村,银溪沟的秀才老屋属于此类。
  村干部们这次普查的贫困户c级危房,屋面全部需要翻修。
  承接这项工程的工队,是近十多年活跃在农村、专门承接农户建砖房的工队,对这种旧式房屋的改造,经验和技术并不是很充足,工头叫周壁新。他有垫付资金两百万以内的经济能力。
  周壁新与杨晓等接头后,村上安排贾文化领着周壁新,开着车,把公路沿线的大部分c级危改房看了。回到村委会,周壁新提出几点困难。第一,工程分散,材料运输成本增加。第二,拆除旧屋面,加大人工成本,拆除的废物垃圾也需要清理和运输成本。第三,如李少富那样,材料需人工搬运的,搬运费需另行核算。
  在农村,能笼络一帮人,长期包工程的人,绝对是农民中的能人,脑瓜子绝对精明。当然,包工程,没有利润空间,也没人接。村干部们和周壁新坐在会议室里,一项项讨论,一项项定价,讨价与还价,折腾了足足大半天。
  周壁新四十出头,中等个儿,偏胖,大嘴巴小眼睛,脑顶尖,前额上方至脑尖顶,毛发基本掉完,全是深红而发亮的头皮。讨价还价时,也是笑容可掬,一口一句领导。他自身不抽烟,腰里却装着软中华,不停发烟。但讨价时,让步很艰难。
  村两委决定由杜胜利负责监管危改施工。C级危改开工,村两委针对分布在九个组的二十一户D级危改户,讨论拆除重建的点。最终决定集中在两处。里湾建一处,集中下边四个组的十一户,南梁建一处,集中上边五个组的十户。选址要在交通便利、人家集中、安全的地方。里湾选了一块地,是非贫困户陈高升家的承包地,陈高升的老婆,正是里湾组最难缠的兰九香。南梁组选址在村委会上边公路里的坡地,是姜福贵家的承包地。村两委分两组人去协商,杨晓和贾文化、老魏去里湾,张治国、马书记,杜胜利去南梁。
  陈高升家那块地,在里湾村庄下首,靠山根,是这个组的头等平地,才种了茶叶。陈高升不当家,他这个家,里外的事,女人说了算。陈高升是个老好人,只管长年和儿子、女婿在潼关秦岭山金矿打工。兰九香和儿媳守家里,置家过日子,照看孙子上学。女儿已嫁了,家在云岭南坡的湖北。
  杨晓三人到陈家,兰九香见村支书来了,也热情地笑脸迎进门。儿媳忙着给客人泡茶。
  “老陈和儿子在金矿打工,收入还好吧。”杨晓先打招呼。兰九香回答说:“好啥,老实疙瘩,只会拉架子车,出闷力气,挣苦钱。”
  “金矿工资高,比在煤矿、城市建筑队强。”
  “工资是高些,活儿危险,不钻洞子挣不到钱,拿命换血汗钱。今年山上管的严,逢紧张,半个月没活干。我们这些人,一筋斗翻下地,时辰八字没占对,勤扒苦做过日子,自家奔。不像‘县长’、夏云彩那些人,打牌喝酒、胡嫖胡浪,有你们政府给吃给喝,养得细皮嫩肉的。”兰九香话里带刺,表现对贫困户享受好政策的强烈不满。
  杨晓解释说:“谁想把日子过成他们那样。姚国宝五十多岁了,光棍一个,男人活到老,老婆也娶不到,活啥?夏云彩男人成那样,咱好好的人,谁也不想那样吧。政策照顾他们,也只解决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你家多好,父子两人一年挣回十几万,楼房住着,银行大笔钱存着,你和媳妇金首饰戴着,日子过得红火,走人前比人高。政府希望农民都过成你家这样哩。”
  “我们每一分钱都是父子两个血汗换的。你当支书的,也没有照顾过。谁也不嫌钱多,谁也喜欢用不出力的便宜钱。我家住这房子,盖房花三十多万。人家贫困户多牛,几千块钱街上分套楼房,只值农村一付棺材钱。”说到贫困户,兰九香的表情便变得愤懑,一脸不平。
  老魏微笑解释:“国家政策嘛,要让全社会人都过上好日子。你们有能力,日子过好了。少数人能力差,或者是有病有灾的,国家帮一把,让他们跟上来。给套房子只解决了住的问题,要长久过好日子,也得靠自家努力。懒得不动弹,北京市里给套房,他还是穷人。”
  “理在你们这边,我辩不过。我们生就鸡的命,靠两只爪子扒着才有口吃的。”面对村干部,兰九香说话收敛着,不想说太难听的。杨晓步入正题,说:“村上计划给一个人又没安全住房的人建房,里湾建一处,觉得你房外边这块地合适。今天我们来,是想跟你协商。村上建设征地,有两个方案。一个方案,用地换,另一个方案,签五十年租赁合同,付租金。你觉得哪种方案能接受,我们商量。老陈父子不在家,只能与你商量。”
  “要我那块地?早咋不说,上年才听你们安排,种了茶叶呢。”
  “上年没安排这项工作,是我们工作失误。种了茶叶好说,工钱和花费,村上认了。地是大问题。”杨晓说。兰九香问:“用地换咋换,租赁咋租,你们先说我听听。”
  “用地换,让建房这些户,一户拿块好地出来,当然,分散些,不是一整块,也不全在你这个组的地畔,牵扯到四个组十一户。租赁嘛,看每年多少租赁费,五十年一次付清。”
  “用地换肯定行不通。租赁一年多少线?”
  “你这块地不到一亩,按一亩算。你觉得一亩地一年多少钱合适?”
  兰九香闷了半会儿,说:“这是大事,我得跟他们父子说。”说罢,便喊儿媳,“娟娟,你给志民打电话,村上想用咱湾里这块地,问他们啥意见。”
  儿媳娟娟从房屋出来,便要去外边打电话。能看出来,娟娟是个对婆婆言听计从的媳妇。个子不高,微胖,戴着金耳环,手上有金戒指。只有男人能挣回大把的钱,女人在家才有妆扮的资本。不仅是儿媳,腰壮腿肥、一脸横肉的兰九香,耳朵上也吊着金环环。杨晓简单地把情况又交待一遍,娟娟去外边打电话,兰九香也跟着出去。大家等了片刻,婆媳俩回来。娟娟回来对村干部们说:“我爸和志民不同意。”
  “他们咋说?”老魏问。娟娟说:“我爸说,河滩承包地就那一块,给你们用了就没好地了,以后吃啥喝啥?”
  兰九香在一旁摊开双手说:“不说了,当家人不愿意,你们再找地方吧。”
  杨晓叫娟娟把电话打通,他与老陈父子说。娟娟看着她妈。兰九香说:“支书,别费唾沫了,我那人一根筋,再说也没用。”
  “老陈和陈志民一直在外边挣钱,地也没好好种。我看,你还是做做他的工作,按乡下河滩好地的租价,一亩一年四百块,五十年一次付两万块,比种地收入高,再商量商量。”贾文化委婉提议。兰九香不屑地回道:“拉倒吧,两万块能干啥。好政策都给贫困户了,你们找贫困户商量吧。”
  杨晓要陈志民电话,娟娟不情不愿地说了号码。兰九香在一旁,脸迅速拉长。
  “我看,问题还是在兰九香身上。这家人,全家听她的。”离开陈家,老魏对他两人说。贾文化补充:“陈高升那人,我最清楚。女人叫站着,他不敢坐下。陈志民也不算精明人。他那年龄的,在秦岭山大多当小工头了,不当工头的也自家干,与老板打分成。他一直当民工。”
  “我也看出来了。媳妇打电话,她跟着去,肯定出啥主意,只是不好当我们的面。借口男人不同意,都算给我们留面子了。再另想办法吧。我们是与人家商量,现在做工作,以群众利益为重。”杨晓说。老魏叹道:“搁以前啊,一声命令,群众哪敢说不!”
  “时代不同了。大集体时代,大事好办。如今啥都分各户了,集体名存实亡。”贾文化接过话。
  三人到柯发财家,问他村庄旁有土地没有。柯发财蹴在房檐剁柴禾,边剁边说:“我一个人,只有一分河滩地。”
  “周进禄呢?”
  “他也只有一分多,挨河边,盖不成房子。”
  “你组上谁还有大块河滩地适合盖房?”
  柯发财想了想,说:“夏云彩有一块地,在大块地中间。”柯发财站起来,到他道场边,指给几个人看。老魏摇头说:“那块不行,没路不说,影响其它人,土管上也不批。”
  杨晓却招呼两人去找夏云彩。
  “你有想法?”贾文化问支书,杨晓说:“咱们去做夏云彩的工作,做通了,试着用她这块地换陈家的。靠山根的地不如中间的,看陈家还有啥意见。”
  村干部们到村庄,夏云彩就看见了。老魏前几天批评了她,心里记着,见干部们又来了,便赶紧溜回去,扫地,收拣杂物,屋里屋外收拾看得过去了,又拉出洗衣机,接在屋外的水龙头上,洗衣服。她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把自身收拾光鲜了。夏云彩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长相中等,只是男人生病后,日子不顺,人显黑瘦些。男人没生病之前,她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妇女,操持家务,扶养儿子,与男人辛苦劳作。那时,家里养几头牛,春秋两季,帮周边几个组群众耕地,收入也不差。男人脑梗半身不遂后,牛卖了,一个人操持屋里屋外,渐渐没了心劲儿。地里的活儿做不出来,请人吧,付不起工钱。周进禄第一个走进她孤单的生活。
  那是男人生病后的第二年夏天。盛夏三伏天的包谷地,包谷比人高,包谷地青纱帐里,又闷又热,她一个人追肥。前头在每一株包谷的脚地开挖小土坑,第二遍抓一撮化肥丢土坑里,丢几行,又用锄头扒土,把化肥盖住。活儿繁索,一上午也干不了多少。包谷叶儿像锋利的刀,稍不小心,就划伤皮肤。不管有多闷热,干这活儿,也得穿厚点的衣服,不敢暴露胳膊和小腿。但手和脖子、脸露在外边,干一会儿,仍多处划伤,汗水流进伤口里,火辣辣痛。
  她家那块地,就在李少富家背后的坡台上。这天下午,她去地里时,周进禄坐她地边的树阴下,笑眯眯抽着烟。西晒的太阳像火一样烤着土地和山岭,包谷林青纱帐蒸腾起一团团的湿气,弥漫着浓而烈的草腥味儿。
  “你咋在这儿?”她问他。周进禄有一小块地,与她的地连畔,种的绿豆。绿豆正开花,也不到拣黑角角的时候。绿豆地里的草拔得干干净净,没啥要干的活儿。周进禄捺灭烟头,起身回道:“我活儿干完了,呆家也没事干。你忙不过来,来帮你。”
  周进禄五十出头了,老娘十多年前死了,剩他一个人。早年家里穷,没成家。平时话极少,村庄大部分人日子红火,他也极少去别人家串门。地里活儿干完了,就近打些短工。早些年也随周围人去矿山,近两年年龄大了,再不出门。手头不紧张,人勤快,也把自身收拾得干净利索。在夏云彩的印象里,他不是个讨厌的男人。
  “天这么热,你歇着去。我一个人慢慢来,三天也就完了。”夏云彩说。周进禄问:“嫌我干不好?放心吧,不要你工钱。”
  “不好意思劳烦你。”夏云彩说的是心里话。没请人,没招待人吃喝,怎好意思叫人白干活?周进禄没理她,跟着她钻进包谷林里,抢了扔在地里的锄头,就甩开膀子挖。
  “我挖窝儿,你只管丢肥料。”
  夏云彩满心都是感动。男人病了,儿子在外边打工,她一人忙里忙外,整天累得腰酸背胀,谁可怜她?周进禄的举动,像一抹阳光,照耀着温暖着她幽暗而布满乌云的心田。男人力气大,干农活比女人在行,一锄一个坑,密集交错的包谷叶子随男人的身躯一路分开,片刻之间,一行便挖到头,她一手提着装化肥的篮子,一手抓化肥往坑里丢,还撵不上他。待她一行丢到头,男人回头也把一行盖到身边了。满脸的汗珠像淋了大雨似地,周进禄也不去擦,低头只管卖力气干活儿。
  “你慢些干,擦擦汗。”夏云彩心痛地对他说。周进禄嘿嘿一笑:“擦它干啥,夏天哪有不出汗的。”
  愉快地干着活儿,两人的话便渐渐多起来。夏云彩问这个勤快的男人:“你怪好的一个男人,年轻时咋不成个家?”
  “家里穷烂杆。爹在时,肺气肿病,种地靠娘一个人。那时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政策,各忙各的日子,没谁帮扶。爹死了,欠一河滩债。我从学校回来,外债还了八年。没好房子,没钱,三十岁以前就耽搁了。才攒了几千块钱,娘张罗着打听为我成家,大姑娘嫌我年龄大,寡妇碰到几个,都是一身债。我背债背怕了,就没利索应承。我这边耽搁一半月,人家早被人抢走了。你晓得的,咱农村光棍多,寡妇也是抢手货。紧接着,娘又病了,跟你家里的一样病,床上躺三年,死了。手上钱花一干二净。再出门打工,只顾了挣钱,没人帮我找媳妇了。就这样,一岔过五十了。”
  “在外边也没碰到合适的?”
  “碰到过。她有男人,有娃。男人好赌,输了钱就打她。她要跟我走,我下不了决心。拆散人家夫妻母子,我做不下那缺德事……唉,人是命,打光棍的命,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吧。”
  这个平时话不多的男人,讲自家的故事,也是一本辛酸史。夏云彩听了,深表同情。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下了拉近了距离。夏云彩娘家是湖北的,嫁过来已二十岁,对周进禄家以前的情况,并不了解。他比夏云彩男人大七八岁。
  两个人配合着干活儿,半下午就将大块地干了一半。坐下歇息时,周进禄默默抽烟,蹲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夏云彩背着凉开水,她渴得嗓子冒烟,却把水壶先送周进禄手里。
  “你先喝吧。”周进禄推开水壶说。
  “你先喝。”
  两人推让着,目光与目光交织,手与手碰在一起。周进禄的大手一下紧紧捏着夏云彩的手,他突然间变得急促的呼吸,令夏云彩手足无措……
  起风了,凉爽的风驱散青纱帐里的闷热,近西山的太阳变得和善了,遥远的天边,浮动一片片渗透了晚霞的云彩,照映得青纱帐里的男女,脸上呈现霞光的迷人晕红。有男人相帮的劳动,也勾起了夏云彩对往日夫妻双双劳动的美好回忆。男人如今已成废人,那种生活再也回不来了。而如今这样由她一人肩负生活重担的日子,好像也没完没了,看不到头……
  接下来的劳动,两人都变得寡言少语。夕阳坠落,夜幕扯起,青纱帐里变得渐渐黑了。
  “回吧,看不见了。”夏云彩说。她放下篮子,去远处把化肥袋提来,将篮子剩下的化肥倒进袋子,扎紧袋口。他看着她,一言不发。收拾完了,夏云彩直起身,周进禄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她没挣扎,也没反抗,任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她的饥渴身体感受着久违了的男人的冲动与爱抚……她喃喃对他说:“回吧,我洗干净了去你那。”
  夜深人静,夏云彩推开周进禄虚掩的木门,干柴烈火,她做了周进禄的女人。
  之后,地里的重活,都是周进禄包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光棍男人,经常帮她干农活,村庄里便传开了,男人不在乎,她也懒得听那些闲话。日子要过,她一个弱女人,能有啥办法。看到周进禄与她走得近,姚国宝、柯发财两个光棍男人,也像苍蝇闻到了腥,往她身边乱扑腾。
  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她从周进禄家出来往回走,一个黑影当路拦住她。她没来得及惊叫,黑影拦腰抱住她,低声警告:“别喊,我是姚国宝。”
  “你要干啥?”她想挣脱他。姚国宝对她动手动脚,这不是第一次。前不久,他大白天去她家,在她的堂屋里,背后抱住她。她大声喝斥,男人在房屋问她咋的,惊动了男人,姚国宝才心有不甘地乱摸一阵放开她。
  “你干啥去了?”姚国宝反问她,她无言以对。“你去他家我就看见,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放开,不放开我喊了。”她说。
  “你喊吧,我也喊。”姚国宝没松手。她没有勇气喊。
  她选择了顺从。他拖着她进了他的屋子。
  儿子在外边,谈了个女孩儿带回来,可能是听了邻里的风言风雨,带着女孩走了,从此很少回来。两个光棍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喝酒就打架。柯发财掺和进来,是她吓唬两个男人的,她与柯发财没那回事。至于村里说她与不安分的老少男人都有染,那是长舌妇们捕风捉影乱说一气。
  姚国宝身强体壮,更会讨好她。做了好吃的,留她一份。一起去靳河镇,她看上啥,他掏钱买给她。他买肉或其它菜,也有她一份。他比周进禄胆大,男人住进医院,他敢去帮忙照看,去她家,也不避她男人。
  男人没加病,会说话时也曾对她说:“我死了,你跟他过吧。”她虽没有当面答应,心里把两个男人反复比较,更认可与姚国宝过后半辈子。周进禄见她与姚国宝更近些,只会生闷气。他吝啬,很少在她身上花钱。
  干部们到她家,与她商量租赁河滩那块地。杨晓亲自对她说,她满口答应。扶贫政策多方照顾她,有低保,有搬迁,有产业直补,不配合村上工作,也说不过去。
  干部们再去陈家,杨晓把调解放案告诉兰九香,用夏云彩家那块地换她家的,问她有啥意见?兰九香毫不糊涂,她家的地靠山根,阳光差些,长势不如夏云彩家的。地面积也多一分多。再叫媳妇打电话问了男人和儿子,说也同意了。
  里湾组建D级危改房的地基占地问题,就这样定下来。
  马书记一组去姜福贵家。姜福贵那块坡地,也是茶叶,但茶叶没几行长得好的,蒿草比茶叶长得高,他也懒得去管,每年基本没收入。听了干部们的来意,同意租赁,只是在租赁费上一再磨缠。把张治国磨得有些恼了,撂话说:“你不愿意租给村上就拉倒。路边能盖房的地方多,我们去别家商量。”
  姜福贵不磨价了,利索签订租赁协议。
  两天后,周壁新的另一班人马便在两处同时动工,开挖房基。村上安排两个组的组长负责监督和协调。
  里湾组组长老汪,不情不愿跟兰九香打交道。但村上的安排,他也没法推托。他佩服支书的本事,能把兰九香的工作做通。他当组长七年了,兰九香没有顺利配合过组上的工作,与她协商啥事,不让她便宜占足,她绝不松口。
  
  杜胜利紧盯着周壁新做C级危房改造工程。周壁新私下求他,请求放宽些,杜胜利严辞拒绝。他说:“支书安排我严把质量关,我不能任意放宽。工程完工,村上和上边领导要验收的,你从头做好,免得将来返工。”
  周壁新请他去吃饭,他也不去。
  有天晚上回去,老婆对他说:“今下午有个人开车来,放了些东西,说是你让捎回来的。”
  “啥东西?我没叫人捎东西。”杜胜利意识到有问题,忙问东西在哪儿。老婆指着屋角的大纸箱说:“就那个箱子。”
  纸箱封着胶带,他立即打开,箱子里两条芙蓉王香烟,两瓶六年西凤,一个大塑料袋里,严严包着两个肥大的腊猪后臀,当地人叫腊猪沟子。腊猪沟子是农民杀猪送丈人或留到最后才舍得吃的好肉,瘦肉多,肥肉不腻,没骨头。一条猪只有两个。外县有个村支书,给人贫困户,索要腊猪沟子,被网上曝光,免去村支书。靳河镇菜市场,这种最好的腊猪沟子肉,一斤三十块。两个猪沟子,至少二十斤以上。所有东西值一千五左右。是杜胜利一月的工资。
  “送来的人你认得不,开啥车?”杜胜利一脸怒气,严肃地问老婆。老婆说:“不认得,四十多岁,胖胖的,光脑门子,开个黑色的小车。”
  “不认得的人送东西你也敢收?也不问是啥东西?”杜胜利对老婆发火,本来就少肉而瘦长的脸拉得更长,眉毛拧成疙瘩,呲牙咧嘴,像要咬人的狗。老婆委屈地小声反驳道:“他说是你捎回来的,你捎的东西我能不收。”
  杜胜利的老婆是个老好人,也不会收拾打扮,普普通通一农家妇女。男人当副主任,见天在村里忙,早出晚归。她在家种地,养头猪。人家养猪买复合饲料,一年长三百斤以上。她养猪靠青草和潲水,头年冬养到来年腊月,老鹰能抓走。干农活笨手笨脚,男人两小时干完的活儿,她得一整天。两个儿子上了大学,家里用钱,紧张得一块当两块用。男人当家,她只管喂猪,干地里活儿,也不过问男人的事。杜胜利有时忙得几天回不去,就买点菜捎回去。
  “糊涂蛋!”杜胜利骂一句,恶狠狠瞪老婆一眼,转身抱起纸箱,绑在摩托车后边,骑上走了。老婆看着男人发了火,再不敢多嘴。
  从他家到东坡村的周壁新家,二十里路。杜胜利骑摩托到东坡村,进村,天已黑了,问清周壁新家,骑到他家院门口。周壁新一家四口,正围着院里的水磨石圆桌吃晚饭。灯光明亮。周壁新多年做工程,自家的住房及院落,打造得豪华大气。两层的小别墅,阳台全封闭宝石蓝的玻璃。厨房连着车库,在小别墅一侧。从厨房到别墅,由四尺宽的走廊相连,红漆栏杆,红漆立柱,上覆灰色琉璃瓦。院子空地的一大半,留够车道,剩下部分修成花园。靠院门这边,是仿古砖铺的空地。
  周壁新看到院门外的摩托车,车上下来的人,瘦得像个大马猴,车后边绑着只大纸箱。从身影上,他马上认出来人是杜胜利。他忙迎上前:“杜主任……”看到后边的大纸箱,周壁新明白一切。
  “周工头,你过分了噢。”杜胜利解下纸箱,抱起放门口地上。
  “一点吃的东西嘛,又不值几个钱……”周壁新一时无言以对,多少有些尴尬。杜胜利盯着他说:“我负责监督你做工程。给贫困户改造房子,你和我都负起责任来。你认真做,我严格监督。只有做好了,你顺利交工,我完成任务。偷奸取巧,蒙混过关,我做不到。希望你理解。你送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别再这样。”
  “唉,好我的主任哩,啥值钱东西嘛。走,到屋里坐,咱弟兄俩喝两杯。”
  “谢谢,我回去了。”杜胜利说完,也不管周壁新再三挽留,骑上车径直走了。
  伸向村庄外的大路,只看得见杜胜利摩托车那微弱的尾灯,刺破黑暗,一路而去。满天星星,大星或是小星,每一颗,都闪烁着光茫。无数闪光的星星聚集,交相映辉,织出灿烂的银河。
  周壁新望着冲进黑暗里的摩托车,心里生出许多说不出的滋味。穿着前卫、浓妆艳抹的老婆见他抱个大纸箱,惊喜地问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有人黑夜赶来给你送礼?”
  “狗屁,我给人家送礼,人家退回来了。”
  “这可稀奇了,嫌你送的东西不好吧?管啥的头儿?”
  “太平村的副主任,监管工程项目的。”
  “小小的村副主任,算啥官?胃口还不小。”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这个人,较真,不受送礼这一套。”
  老婆冷笑道:“只见过嫌礼送少了的官,没见过不沾腥的猫。”
  “得了吧,我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干部。”
  
  靳河镇鲁书记到太平村检查危房改造工作实施情况,看到太平村工作落实到位,工程已全面启动,表扬了马书记和杨晓。又要杨晓带他去几户贫困户家,了解贫困户今年上半年的实际收入,并要马书记一起入户。
  “是就近还是去远点的组?”杨晓请示。鲁书记说:“你看吧,远近都行。”
  杨晓和马书记、鲁书记到姜福银家。姜福银到茶厂干活去了。茶山旅游观光项目启动,要在南梁山顶上两省交界之处,修一条三公里的观光兼生产路,几个山头建亭子,并在茶园里修几条步行观光的小路,周围的男劳力都招去了。一台挖掘机和一台铲车,从清晨到日暮,在南梁上吼个不停。姜福银的爹在家。
  老姜扯了几天新播茶园的草,气管炎犯了,三伏天,他披件厚褂子,半躺在他最钟爱的那个大石包下,地上扔一铺干草,卧草上晒太阳。患气管炎的老年人,怕冷、怕风、怕寒气。尤其入冬到开春,是气管炎病人的鬼门关。
  支书和干部们上门,听到动静,才半清醒半迷糊地撑胳膊爬起来,手忙脚乱往道场走,两三丈远,几次差点栽倒。
  “老姜,生病了?”杨晓问他。他到干部们跟前,稳住身,一只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回道:“气管炎犯了。唉,老毛病了,气接不上。”
  “生病去医院看呀,贫困户看病,门坎低,报销比例高。”鲁书记上前,关切地说。杨晓向老姜介绍了鲁书记和马书记。马书记来过多次,老姜认识。鲁书记是第一次见。听说是镇上的书记,老姜有点慌张。杨晓已进屋拎出两条凳子,放在树阴下。鲁书记扶着老姜,两人坐一条凳子上。马书记和杨晓坐他们对面。
  “病了要去看,不能在家扛着。你们交了合疗,看病报销。”鲁书记说。老姜叹息道:“老毛病了,看也是浪费钱。去年腊月住了五天医院,每天药水水吊五六瓶,当时好些了。稍受点凉,又是老样子。”
  “年龄大了,要多注意。严重了要去医院,别小病拖成大病。医疗保障,也是我们脱贫攻坚的主要内容之一。”鲁书记叮嘱。“我们今天来,了解一下你家上半年的收入情况,你们贫困户,是党和政府关注的对象。”
  “谢谢领导关心。”老姜笑笑,表示感激。“我家就儿子近处做些活儿,挣点苦工钱。别的也没啥收入。”
  杨晓问他:“你养老金有吧?你两亩老茶园呢,茶叶收入多少钱?姜福银给茶厂做活儿,一月也做十来天吧?”
  老姜说:“养老金每个月八十五块。今年春天旱了,茶叶发的迟,没赶上高价,买了两千块钱吧。福银做活儿,有一天没一天的,说不去就不去了,睡床上谁也叫不动。总共能挣两千多吧。别的收入没有。”
  “三样收入加起来,有五千块。是吧。你家几口人?”鲁书记问。
  “两口人。”
  “下年有哪些收入?”
  老姜摇着脑袋:“下年就靠儿子做点活儿,地里没收入了。退耕还林有六百多,土地直补还有五百多块。”
  鲁书记听了,直视着杨晓和马书记:“马书记,杨支书,你俩算算,老姜两口人,今年收入多少钱,咱们县脱贫的收入底线,今年定的是人均收入三千零七十,老姜一家,达标吗?”
  “差不多吧。”杨晓回答。
  “啥叫差不多?差不多是差多少?养老金、退耕还林、土地直补资金,都是转移性收入。除掉这些,经营性收入和务工收入有多少?这块儿才是我们脱贫攻坚工作要抓的刚性收入。你们老盯着转移性收入这块儿,不搞扶贫,这块儿收入也少不了。”鲁书记当着老姜的面,没给杨晓和驻村第一书记留面子。杨晓解释说:“这几个组,茶叶是主导产业,他家老茶园少。今年茶厂又帮他家整了五亩茶山,新播五亩茶叶。过两年,他家收入就不成问题了。”茶叶是三年进入采摘期。
  “过两年?我只问你今年收入咋解决?明年呢?”
  “好领导呀,不怨村上干部,只怨我儿子不成器。茶厂有活儿,他不好好干。”老姜笑着打圆场。鲁书记说:“村上工作没做到位,我只问他支书。”
  杨晓无言以对。
  到就近的姜福贵家,姜福贵家没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少了养老金,收入比姜福银家更差。
  入第三户,一家四口,两口子在家务茶,男人打些零工。大女儿长年在西安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有两万多的工资收入,小女儿上高中。这一户的刚性收入超过了脱贫标准。
  入三户,两户收入难以确保达标,鲁书记大为恼火。
  茶叶种植,是长效产业,但新发展的茶园,第三年才能见效。没有效益这两年,贫困户们的短期收益,靠什么解决?之前,倡导发展长效产业之时,根本没考虑短期问题。如何解决?新的问题摆在村两委面前,鲁书记走了,脱贫攻坚第一书记又和村两委干部们开会商讨。马上组织干部入户,了解全村贫困户每一户的收入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另外,针对刚性收入不到位的户,想办法,找路子,提高他们的收入。
  农村不外乎三个传统收入。种植、养殖、务工。种植和养殖都有一个过程,三两月见效益,山区没这方面的可行性项目。务工实现收入快,吹糠见米,真金白银。可务工历来是老百姓自发性的,政府在这方面没什么作为,县上偶尔组织一两次,也是用工方来县上联络后,县上代为招工。代招政府部门是被动的,当没有甲方委托时,也不招工。村上也没有让贫困户加入务工的厂矿企业呀……大家在一起商量,发挥各人的智慧,出点子,想办法。老魏自告奋勇,愿意去做姜福海的工作,请他招收人干活儿,尽量招贫困户。但他那用人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涵盖全村的贫困户。
  正在大家绞尽脑汁,一筹莫展之时,一辆暂新的小轿车开进院子。杨晓扭头一望,立刻喜上眉梢。
  车上走下来的是李万军。
  “你就是我的救星,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杨晓不顾开会,喜洋洋出来迎接。
  “需要村两委的大力支持呀。”李万军与杨晓握手。走进会议室,见干部们都在,又要往出退。“你们正开会,我回避。”
  杨晓拦住他:“今天你不用回避。我们也遇到了困难,可能只有你能帮助解决这个困难。”
  “抬举我吧,我一个老百姓,能帮你们解决困难?”
  杨晓拉着李万军在身旁坐下。赵虹起身去泡茶。
  “这段时间忙其它工作。银溪沟旅游局承建的项目完工后,就等你的民俗和农家乐项目了。说说看,进展到哪一地步了?”
  李万军说:“我今天来,就是向领导们汇报的。民俗旅馆和农家乐,所有基建改造全部完工。设施也全部购置到位,乡亲们催我早日开张。我用啥开张?所有的服务人员在哪儿?厨师我可以从西安请,其他管理人员可以从外边招。服务员呢?你们培训的导游呢?”
  “我以为,我们搭台,你来唱戏。你唱戏的找我要演员啊。”杨晓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村两委开会,也没讨论过这个问题。村官们想的乡村旅游,是敞开院子,你进去玩儿。老百姓卖吃的,开旅馆,挣游人的钱,就这么简单。
  “没有导游,景点谁来介绍?路线咋规划?在哪儿吃,在哪儿住?”李万军连珠炮似地提出一大堆问题。赵虹把一杯热茶送上来。李万军接过茶,看了看穿着大方、入时的赵虹,笑着问,“这位是赵文书吧,听老贾说过你。你不是当着文书,银溪沟的导游非你莫属。”
  赵虹落落大方,莞尔一笑:“只要李总跟支书说好,我今天就辞职。”
  其它干部们与李万军说笑一阵,杨晓继续主持开会。
  
  银溪沟乡村旅游项目,所有的景点建设,一期规划全部完成。旅游局负责的项目主要是葛藤峡景点和森林观光,建设全部完工。李万军负责的项目,三处老房子的改造,即他家的秀才老屋、贾家连体的三处院落、谭家四合院。秀才老屋改造为读书、品茶、抚琴的雅致之所。贾家连体的三处院落,改造为农家乐,以经营农家菜肴为主体,老橡树周围,建成游乐场。谭家四合院,改造为大山深处幽静的酒店。各农户的老房子,一部分是李万军出资,双方以经营分成的方式改造。一部分由农户自筹资金改造完毕。共二十一户,四十五个标准间,可一次接待九十人住宿。初步计划各农户自主经营。整个景区建设,尽量保护已有的林木,在有些人家周围,补植了些花草和凉亭等。
  谭家四合院,谭奎负责管理,他妈负责主厨,另外需要配备一个服务员。贾家老屋,三个主体农家乐,各处需至少两名服务员。大橡树游乐场,需配备一个管理员。加上秀才老屋的一名管理员,预备三名导游,共需十一人。这十一名管理和服务人员,必须先期培训。
  李万军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供村干部们参考。经过商议,导游解说词由贾文化负责撰写,培训三名导游的任务也交给他。杨晓问贾文化:“到用你发挥笔杆子的优势了,有没有难度?”
  贾文化回答:“写解说词没啥问题。培训导游,李总得指导。我一个土老冒,恐怕想不全面。”
  文书和华莹负责村委会正常办公,其余干部,明天全部入户,既核查贫困户的收入,又负责动员贫困户中的年轻人到银溪沟打工。
  李万军给服务人定的工资标准为一千八。
  最后说到项目的开张和游客。李万军说:“项目开张剪彩,你们组织。我负责拉客源。第一批游客,是我供职的公司员工、领导及家属朋友。后期,我相信,只要我们服务做好,宣传做好,游客肯定不少。靳河镇也在做古镇旅游建设,我们紧密配合。只要到古镇的游客,一半能来银溪沟,我们的接待就饱和了。”
  送走李万军,干部们还热议了好一阵。大家都沉浸在银溪沟即将开张的喜悦与兴奋中。其实,还有个工程已经完工,进入清运垃圾和细节处理阶段,它就是松树坪组的新农村建设试点。由于这是镇、县具体负责实施的项目,村上只派人配合协调,我们的视觉一直很少关注它。但它的亮眼程度,几乎不亚于银溪沟。
  松树坪组新农村建设试点,着重于居住环境的改善。每户通行小汽车的路修通,所有院落和道路,全部装上造型各异的太阳能路灯。日暮时分,路灯全部自动开启,直到午夜后两点,路灯才自动熄灭。老旧的猪圈、厕所,牛栏等,影响大环境的建筑一律拆除,新建整齐而美观的圈、厕等。所有砖房或土木结构的房屋,除以前贴瓷片或粉刷过的,一律粉白。户户道场边,以不同的造型,建起青砖花墙,立起太阳能路灯。中心广场,以青石栏杆环围,铺青石地砖。广场四方,分置石碾、石磨、碓、水车等地方民俗景观,配石凳、石桌、凉亭、健身器材等休闲娱乐设施。连户的,户与户之间,月洞门相通。单门独户的,一家一个花墙四围的院落,立红漆院门。两大聚居处中间的象鼻子山,一条卵石铺陈的小路依山势,盘绕相连。象鼻子山脊上,卵石路铺到最高处,建一红柱黄瓦的六角亭。亭内是原来有的大青石,正好做了亭子里的石桌。连接公路至两处人家聚集地的主路,立红漆牌坊,各有牌匾铭文。公路与人家间的几大块平地,以黄漆木板相连为篱,地里茶树成行。一条引自河上游的水渠,渠底细铺卵石,从平地里边,人家居住的花墙下引到下游,既可浇灌土地,也一路收集了各人家处排出的雨水。经过三个多月的施工建设,松树坪组两个小山湾的人家聚居地,面貌一新,如公园一般。这阵,建设工程已全部完工,正清理垃圾,栽植花草、树木。外部环境的改变,促使一部分室内设施较差的人家,也收拾粉墙,装饰屋子。
  人家周围,所有能看到的土地,全部是茶园,既使到了冬天,茶园依旧绿色铺陈,生机勃勃。
  新上任的组长老吴和邻居洪学炳,两家房屋连体,建了连体的砖墙院落,合用一个大月洞院门。院墙高四尺,顶覆小青瓦。墙里一圈,留三尺宽花圃。两家院子连接处,置一六角亭。两家人劳动归来,坐亭里乘凉或闲话。猪圈建两家外侧,与新建的厕所相挨。院子两头,各立一盏太阳能路灯,天黑,院子便灯火通明。太阳能光板,自动充电,不用花一分钱电费,且自启自灭,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整个院子水泥硬化,干净整洁。院墙外和屋子后面,绿树成荫。住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人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单身多年的洪学炳,因亲戚来,见村庄建设得这么美,已经着手为他介绍对象了。
  管副书记住在老吴家,一直坚持到把村庄环境整治到位。前几天,眼睛突然患角膜炎,回镇上休养治病去了。
  前一任组长姜福明,抓住新农村建设机遇,在管副书记的协助下,如愿承包了象鼻子山及两旁的道路和山体美化、栽花植树工程,父子两人挣了一笔钱。改造他家居室外围,工程队按他的想法,修建了院落围墙,硬化道场时,把他和儿子的房前房后檐坎、台阶、排水沟都捎带着抹水泥硬化。占足了便宜,没有在施工过程中找啥难堪。父子两家都是贫困户,也报了搬迁。
  松树坪组人口相对少些,只有七户贫困户。三户集中供养的五保户,住在靳河镇幸福院。姜福明父子两户搬迁。剩下两户中,一户是三间土木结构的旧土房,纳入这次C级危房改造。一户有混砖结构的平房。非贫困户的住房,混砖结构的平房占多数,少数土木结构的房子,本身收拾得不错,这次再把外围全部打造,也不比砖房差。这些没建砖房的户,都是年轻人在外打拼,大多买了商品房。农村的房子,只是老一辈人住着。
  待垃圾清运完毕,花草树木栽植到位,县上将组织全县基层干部前来观摩。建设其间,鲁书记和县政府主要领导多次亲临现场指导。村中心的广场,就是鲁书记力排众议,亲自主持建设的大手笔。仅这个广场,花费三十多万。
  县委雷书记在建设之初,来过这里。雷书记的意途,主张简约。广场简单打造,只建中心活动场地,以健身为主题。鲁书记审阅初步方案后,加进了民俗展示因素,并把水泥地面改为青石地砖。鲁书记的想法是,既然建试点工程,必是全县新农村建设的榜样与标杆,领导们观摩多,全县各镇、村干部前来学习,缺少亮点和大手笔。农户民居的改造与建设,很难做出标新立异的花样。请示了雷书记后,征得雷书记同意,做成现在这样子。
  松树坪新农村试点初建成,便吸引了周围群众,每天都有人前来观看。有从靳河古镇周围来的人,也有从湖北过来的。从公路上开车路过的邻镇人,也要停车,到里边转一圈。
  单纯从人居环境来说,松树坪新农村打造,比银溪沟乡村旅游景点的打造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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