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爱恨两凄凄

　　刘继平知道自己已经违背了做事的原则，他从来没有在工作中做过这样冒险的事情。自己能一步步地从小职员干到现在的位置，是以工作认真沉稳取胜的，而今天，他为了自己欠下的风流债，却要无原则地逾越自己的底线，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即使他知道她的公司状况，不符合贷款条件，他还是通过平时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帮她完善材料，营业流水帐单都是近两个月他找人帮忙完成的，进进出出是有了帐面上的流动痕迹，实际都是拿别人的钱在走流程。只有这样才能有完整的材料上报审批，当然他还得亲自去跑，平时和上面的领导关系处的很融洽，看能不能办得顺利一些。只求办下贷款，和石丽芸之间两清账。
　　石丽芸明确地感觉到她和刘继平的感情不会有结果，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劲都是徒劳的，刘继平只给予了她性，而无关乎情，她只是他后房空虚时的替代品，虽然偶尔会有片刻柔情，但在下床后却迅速变回别一个女人的丈夫，有意无意地提醒她，他们没有未来。虽然她的心底冰凉刺骨，但她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酒店的顺利完工开业，她只有强颜欢笑，钱和人她手里总得落一头。
　　贷款顺利办下来了，她得到了一千万的建设资金，资金到位后，酒楼迅速完工，水电暖等附属工程也一应完成，只等装修后购置设备投入营业。预算的装修及设备购置款需要八百万，而她手中只剩下二百万，还需六百万的缺口。这六百万她还得找刘继平解决，她心底压着的那份屈辱只有通过一次次的寻他贷款才能平复，开弓没有了回头箭，所有的委屈她都能承受，只求酒楼早日营业，她需要用事业上的成功来填补情感上的缺失。
　　又是一个他们共度的夜晚，石丽芸精心准备了晚餐，饭桌上的气氛浪漫而复杂，刘继平和石丽芸各自怀惴着不同的心事，都在盘算着怎么向对方摊牌。几杯酒下肚后，刘继平底气十足地告诉石丽芸：“我答应你的事情办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两清了，以后别再来我这里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石丽芸她走过去坐在刘继平的身边，无限柔情地将头靠在刘继平的肩膀上，用手摸着他的脸说道：“继平，你明明心里有我，为什么却一心想着要把我推开？我能想得开，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名份，我也不奢求婚姻，我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开心的吗？”
　　刘继平推开了石丽芸，起身坐在了别处，他不敢去看石丽芸的眼睛，那眼睛里有勾魂的利器，他不能再放纵自己的欲火，是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我们事先说好的，请你遵守自己的承诺。其它的话我已经给你说过无数遍了，我不想再重复。”
　　“你的心真狠，如果你真要这么无情的话，我也和你交个底，我可以离开你，但你得帮我把酒楼开起来，现在离正常开业还有最后一步，再帮我弄到六百万，前面贷到的款付完工程尾款后不够装修和购置设备了，这个你心里也是清楚的，我这后半辈子全指望这个酒楼了，你现在撒手不管的话，我只有死路一条了。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怕的。”石丽芸有了一种破斧沉舟的冲动。
　　“我真帮不了你了，前面那一千万你知道我顶了多大的雷吗？一出岔子我这辈子就玩完了，剩下的缺口你得自己去想办法，我没法子了。”刘继平心里暗暗发紧，他知道石丽芸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但现在他不能再退让了。
　　“那咱们就一起完蛋，我的全部家当全砸在这个工程上了，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赤条条一个人，我不想一个人去死，太孤单了，你陪我去死吧，我们在人世间不能在一起，就去阴间做夫妻。说吧，我们选择一种怎样的死法呢？一起跳楼吧，从我的酒楼顶上跳下去，那是我们俩一起建起来的酒楼，我们去那里结束最好不过了。”石丽芸感觉到她已经盘旋在了地狱的大门口，她原来是只想吓唬一下刘继平，但她感觉自己已经入戏了，已经全然进入了角色，如果这时手里有把枪的话，她一定先打死刘继平，再打死自己，这样心里就再也不苦了，其实人活在世上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像苦行僧一样地活着而已。
　　眼前的石丽芸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娇媚，她的眼睛里向外喷着火，她鲜红的嘴唇在开启中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她变成了一个妖精，他似乎要成为她即将吞食掉的猎物，他心里打了一个冷战，他将在这个美丽的妖精面前做最后的挣扎。“丽芸，你能不能冷静一些，我不是不帮你，是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我已经使出全部的本事了，用你公司和你本人的名义是没有办法贷到款了，除非让别人替你贷款，但谁会帮你干这样的事呢？没有人愿意的。”
　　“你得想办法，你总会有办法的，我还有没有活路全看你的了，我不想死，我知道你也不想死，可是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我们就都得死！”
　　“你先别冲动，你也别逼我，你让我再想想，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会帮你的。”这时帮她就是帮自己。
　　刘继平最终败下了阵来，这个局看来自己是出不来了，他知道如果再和石丽芸纠缠下去他将付出怎样的代价，迟早会被柳絮发现，他们的婚姻将被自己葬送，他无颜面对妻儿，伤柳絮还不如伤自己，他终会将自己伤到体无完肤。而要想平稳终止这场感情的纠葛，他就得把石丽芸安排给他的事情办完，那样的话他必将付出丢掉事业和前程的代价，这样的代价他也是付不起的，但眼下他除了先答应下来再无别的选择。这也只能是缓兵之计了，先答应下来，然后慢慢想办法。
　　刘继平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给石丽芸找钱上了，他在脑子里把所有能利用的关系全理了一遍，最后落到了杨老板身上，杨老板是近几年他新扶持起来的企业家，生意越做越大，新收购的当地酒业集团发展良好，他认为杨老板是有能力帮这个忙的。具体怎么帮他们得坐下来谈。他约了他晚上见面，期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茶楼的包厢里就刘继平和杨老板两个人，他们边喝着茶边进入了主题。“老杨我遇到了一点事，现在急需要六百万解围，你能先帮我把这个坎度过去吗？”
　　老杨盯着刘继平坏坏地一笑说道：“你一个当行长的人能遇到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人讹上你了？还是个女的？”
　　“没有没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
　　“别瞒我了，一定是建酒楼的那个女老板，我一天天的和你的影子一样，能看不见你那点事吗？”
　　刘继平的心往下一沉，老杨有事没事总在他跟前晃，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细节上知道了的。即使这样他也不能承认：“哎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别胡乱猜了，要紧的是先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我再还你这个人情。”
　　“六百万倒不是什么难事，可以从我的贷款里多走六百万，但我也需要抵押，或者入股也行。”虽然刘继平口头上没有承认和酒楼老板的事，但精明的老杨非常肯定地知道这钱一定会用到女老板的酒楼工程中去。那个酒楼地段非常好，建得也气派，他用六百万入股想想不会有多少风险，虽然是帮助，但他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
　　入股是个很好的办法，两家都降低了风险，事已至此，他只能向老杨说实话了，接下来老杨还得和柳絮签入股协议。按老杨目前公司的现状，他正在扩大生产，在他计划的二千万贷款中再增加六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刘继平电话里和石丽芸说了这样的办法，石丽芸同意老杨入股，等资金到位时签定入股协议。刘继平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是帮老杨申请二千六百万的贷款。
　　由于资金量太大，审批的程序复杂，报上去已经三个月了，还迟迟不见批下来。而石丽芸的酒楼装修已完成，就等着付清款项正式开业了。石丽芸等得心焦，早开业一天就早盈利一天，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她一次次地摧促着刘继平，摧得刘继平又恼火又着急，她时不时地给他发来他们之间亲密的照片，她这是在给他施加压力，她知道他最怕的是这个，只要她将这些照片发给柳絮，他的一切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他决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只有再次铤而走险了，先利用手中的权利悄悄地划出去六百万，等老杨的贷款下来再填上空洞。他已经打电话核实过了，那笔贷款没有问题，批下来只是时间问题。就这么办吧。
　　一笔违规操作的款项从刘继平的笔下划出，顺利落到了石丽芸的帐户中。酒楼风风光光地开业了，穿着华丽光鲜的石丽芸像个实足的交际花，请来了方方面面的人物，在礼炮鲜花和掌声中剪彩开张。
　　刘继平没有出席开业仪式，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石丽芸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也到了最后分手的时刻了，这是他早就盼望着的时刻。他悄无声息地回了家，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家了，为了石丽芸的事情他几乎顾不上柳絮和铮铮了，这一切终于该结束了，他渴望回归往日的平静。
　　回到家柳絮和儿子都不在，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他躺在自家的沙发上，一种好久未有的舒服和放松使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然而几分钟过后脑子里一片混乱，石丽芸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时而放荡时而妩媚地在他眼前晃动。他烦躁地起身抽烟，一连几根烟平复了他的情绪。他出门向超市走去，他要去买一些食材，好好给妻儿做一顿饭，他想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宁，他亏欠了柳絮太多，以至于无颜面对她，可心里却是十分地想念，他要用余生好好待柳絮，将亏欠她的补给她。
　　柳絮看到院子里停着刘继平的车，她知道他回来了，虽然她从内心已经不再依恋他，但还是满心欢喜，她加快了脚步上楼回家。
　　推开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刘继平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她进到里面淡淡地说道：“稀客回来了，怎敢劳行长大人做饭呢？这多不好意思。”
　　刘继平脸上略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笑，温柔地说道：“马上就做好了，你先出去坐着歇会。”
　　饭菜上桌的时候，铮铮也回来了，他长成了一个帅气健壮的大小伙子，他笑眯眯地说道：“爸爸回来了，您最近很忙是吧？忙得都忘记了回家，你再不回来我都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子了。”
　　“你就这么没有良心啊，才一个月没见就打算不认我了？学习怎么样？学霸的位置还在吗？”“那是必须的，都当了半辈子学霸了总不能到临了败下阵来。”铮铮神情自若地说道。“爸爸相信你是最棒的，加油儿子。”
　　“别加油了，夹菜吧，瞧瞧这些美味是爸爸的手艺吧，我得赶紧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快吃吧，堵上你的嘴。”柳絮心情很好，这样温暖的气氛现在在这个家里不常有，明天刘继平还得离开，能开心一会是一会吧。
　　晚上，刘继平早早地洗完澡拉着柳絮进了卧室，他太想柳絮了，他想和柳絮在被窝里说会话，他想给予柳絮全部的温存。柳絮也是想他的，久别后的相拥让她感到无比的甜蜜。
　　他抱着她，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用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着她的名子。她躺倒在他的怀抱里，周身漫延着无比强烈的幸福。激情燃烧到达了顶峰，就在他们即将融为一体的时候，他的脑子乱了，石丽芸的脸出现在了眼前，他像一个勇士摔下了战马，他彻底败下了阵来，心里的着急和懊恼让他出了一身的汗，他驾驭不了自己的身体了，他只能愧疚地对柳絮说着对不起。
　　柳絮的心情好象是炎热的酷暑飘下了一片雪花，这雪花瞬间让自己心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安慰着他说：“没事，你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刘继平感觉有好多的话都被咔在了喉中，突然之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有淡淡地说了句：“睡吧，晚安。”
　　柳絮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安静地躺着，强装着睡着了的姿式任由脑海里天马行空，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刘继平心里装着事，这事是不是和石丽芸有关不敢断定，但她头脑中真的略过了石丽芸的影子，一时挥之不去，她强迫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却管不住自己。
　　刘继平也是很难入眠，他感觉自己掉入了罪恶的深渊，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推着他向着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沉没，黑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开车走了，他得回到自己工作的岗位，继续迎接工作中出现的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