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好事需多磨

　　人常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在父亲24周岁生日过后的那年国庆节期间，和母亲魏山花喜结连理，完成了他的人生第一件大事。也就在那一年的同一天，严卫卫和苗晓玲，高小娟和范晓军同时举行了婚礼。
　　先说严卫卫和苗晓玲！对于自小在城市长大的苗晓玲来说，不是看不上严卫卫，而是对这个四面环山、一天见不了几个人的深山小站压根就不满意，尽管严卫卫的父亲是工务段段长，有权有势有地位，但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心大着呢。按照她的想法，最不行也得调到市里工作，也得在市里找个对象，成家立业。她才不愿意守着个深山小站过一辈子。因此，她的对象目标就没在小站，而且一再向众人宣告：小站的男生一个也看不上。
　　然而严卫卫就不信这个邪。自从和苗晓玲第一次在培训班里见面，就觉得这个姑娘非他莫属。可是，几次套近乎和献殷勤之后，人家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而且明确疏远他，不只一次地给他亮耳朵：我的另一半在城里，你不要白费力了。可严卫卫不死心，依然有事没事找她说话。有时在食堂排队打饭，如果苗晓玲还没来或者排在后面，他都要招手让她到前面来。对此，苗晓玲没有一次听他的，根本不理他的茬。看到这一招不灵，他干脆就把饭主动打好给苗晓玲端到跟前，气得苗晓玲当场给他难堪：“我最后说一次，严卫卫同学，我们是同学关系，请你以后不要这样。”说着扭头就走。窘得严卫卫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本打算就此死心，再也不丢人现眼了。可是，分配工作时，没想到苗晓玲和魏山花分到了一块。本来就非常同情这个发小的魏山花，和苗晓玲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发现，苗晓玲并不是她嘴上说的那么强硬，而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一天，苗晓玲去郊外对面的山上挖野菜，被几个山里娃碰见，就上前主动搭话，评头论足，一会说她长得漂亮，跟仙女一样，一会又说她的皮肤像雪一样又嫩又白，是不是用水做的，非要摸她的脸感觉一下，有两个小伙竟走上前猛地抱住她，非要在脸上亲一口。吓得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挣脱两个小伙的拥抱，如此一来，她越是反抗，那两个小伙就越是嬉皮笑脸的不松手，情急之下，她就抓住一个小伙的手腕狠命咬了一口，疼得那小伙一边松开双手，一边像杀猪一样地嚎叫。另一个小伙不知何故，也赶忙松开了双手，这才让苗晓玲扔下菜篮子拔腿就跑，那几个山里娃就在后面追。眼看就要追上时，对面走来了两个大人，才把那几个山里娃喊住了，狠狠训斥了一顿。
　　从此，苗晓玲就再也不敢上山了，也对山里人从骨子里有一种排斥感。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一听说谁谁谁是山里人，不由得就有了提防心理，
　　从培训班一开始，她就知道班上几乎所有的新工都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本能的她就开始提防起来，从不主动和人们说话，严卫卫的几次献殷勤和主动打饭，都被她认为是图谋不轨，干脆利索地加以拒绝。
　　了解了苗晓玲的这一情况后，魏山花觉得这是一种心理障碍症，要得到她的信任，就必须从一点一滴做起，关心她，爱护她，以诚相待，交心交底。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接纳周围的同事。
　　她爱写诗，尤其是爱情诗。晚上没事就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构思和斟酌句子，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念出来。这一切，苗晓玲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非常清楚。尤其是无意间偷看了她放在床头的诗作，感动地彻夜难眠，觉得那优美的诗句，真挚的感情，朦胧的意境，写的全是自己的心里所想，那纯洁的爱情，也正是自己所追求的目标。自此，她对魏山花另眼相看，觉得这室友太厉害了。如果我有她一半文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出息。
　　魏山花也看出了苗晓玲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亲近地如亲姐妹一样，每天主动要魏山花的诗作看，并且一边看，一边大声朗读。羞得魏山花赶紧制止：“别出声，看让别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这么好的诗，就应该让人知道。”苗晓玲边笑边念。
　　魏山花看她那一脸得崇拜样，就任由她自顾自地朗读。
　　也正是从魏山花的诗作里，苗晓玲知道了她和父亲的恋爱故事，也知道了刚来车站的电话风波。在她看来，就根本不算什么，只能证明父亲和魏山花的难舍难分和爱情的牢不可破，是应该得到提倡的。
　　也正是和魏山花一段时间的接触，让苗晓玲对小站和山里人有了一种新的认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山里人也并非都是坏人。
　　但在她的心里，如果说要找个山里对象，生活一辈子，她始终接受不了。嘴里毅然决然地对魏山花说：“我的对象不在山里。”
　　对这些，魏山花并不着急，依然时不时给她讲山里人的故事。讲她和父亲、严卫卫、梁龙龙、高小兵、高小娟等伙伴们从小在山里玩的点点滴滴，讲严卫卫从小就喜欢学二胡，颜家川车站的每个角落都有他苦练二胡的故事；讲梁龙龙又酷爱口琴，为了能买一个口琴，他上山采药材差点从岩壁上掉下去；讲高小兵和高小娟都是学习的好材料，从小聪明悟性好，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刻苦学习，要不是底子薄，山区学习条件差，也不至于复习了一年才考上大学。
　　在给苗晓玲说这些的时候，她还重点说了那一年她不小心掉进河里，是父亲不顾寒冷跳进河里救了她，并时时处处关心和爱护她。听的苗晓玲一个劲地说：“没想到你们的童年这么艰苦，故事这么精彩，简直不敢相信。和你们相比，我算是幸福多了。至少，我没有挨过饿，受过冻，虽然穿得不是很好，但起码有衣服穿，不像你们，兄妹几个合穿一件衣服，大冬天连一双棉鞋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袜子手套了，真是太艰苦了。”
　　“那你说我们这些山里娃好不好呀！”魏山花故意问道。
　　“你们好，不一定其他人也好。”苗晓玲看出了魏山花的意思。她转而笑着说：“你可别说让我嫁给你们山里人。”
　　“刚还说我们山里人好，这就反悔了。”魏山花嗔怪。
　　“还没好到要嫁给你们山里人的程度。”
　　“那是你还不了解他们，尤其是严卫卫。”
　　“好呀，说了半天，你是在替你发小当媒人来了。”苗晓玲笑着在魏山花肩膀上拍了一下。
　　“因为我了解严卫卫，绝对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好小伙。”魏山花认真地说。
　　“可我对他没感觉呀！”
　　“你不给人家机会，永远没感觉。”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你的诗歌创作吧。”说着就翻开了桌子上的诗歌创作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自从这次谈话后，魏山花把这事告诉了严卫卫，让他不要泄气，苗晓玲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根本油盐不进，她已经对山里人转变态度了。只要真诚相待，没事多打电话，多接触，一定能成。
　　也正是在父亲和魏山花的撮合下，苗晓玲慢慢改变了对严卫卫的看法，几次来葡萄梁站，不再像以前那么不搭不理，而是热情招待，谈天说地，还主动邀请严卫卫给大家二胡独奏。那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文艺晚会上的精彩表演，不但让苗晓玲的舞蹈才华得到了展示，更让严卫卫的二胡独奏赢得了全场观众的一致好评。
　　这下彻底征服了苗晓玲。就在那天晚会之后的路上，苗晓玲悄悄告诉魏山花：“严卫卫这小伙还不错。”
　　“这么说，你同意了？”魏山花惊喜地问道。
　　“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但你不要告诉他，成不成，就看他咋表现了。”
　　魏山花表面答应苗晓玲保证不告诉严卫卫。但她却悄悄告诉了父亲。
　　从此，严卫卫又恢复了从前的穷追不舍状态，几乎天天给苗晓玲打电话，也几乎每周末都要乘火车来葡萄梁站约会。每次来，都要叫上父亲和梁龙龙，带一堆好吃的东西，先是聚会，后是打球，再是诗歌朗诵和二胡、口琴表演。当然，每次活动的最后，都会给父亲和魏山花、严卫卫和苗晓玲留下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单独约会，增加感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和魏山花的感情自不必说，严卫卫和苗晓玲两个人也达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
　　人常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三年后的国庆节这天，他们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成为一对恩爱有加的新婚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