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

　　柳依依转向温婉如：
　　“温姐，说说你的第一次吧。我们都是过来人，不用遮遮掩掩的。”
　　温姐并不扭捏，大大方方：
　　“好吧，我们现在就像家人一样，可能很长时间都要生活在一起了，也需要互相知根知底。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我的故事说起来可能不太浪漫，甚至还不如大山。大山最起码曾经有过，而且到现在还喜欢的人。上大学的时候，一开始追求我的人也不算少。那时候真的比较单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真的爱情。有一个男生算是校草，对我穷追不舍，别人也都说我们两个很般配，自然就在一起了。第一次也顺其自然发生了，他在外边开了房间，趁着放假带我出去住。我知道他的目的，也没有抗拒。既然做了他的女朋友，就应该把自己献给他。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很不舒服，他似乎有点经验，但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除了疼，没有其他感觉。过了几天，感觉到班里其他同学看我的眼光有点异样。我平时不跟其他男生打闹，现在竟然有人色迷迷地盯着我，好像我没穿衣服一样。其他女生也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好奇怪。关系最好的闺蜜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你是不是跟男朋友上床了？我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上床怎么了？又不是封建社会。闺蜜说，不是上床的问题。那小子到处跟别的男生炫耀说你跟他上床了，有人说他吹牛，他就给别人看他手机里的照片，据说是一张你躺在床上半裸着身子的照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还越传越邪乎，说你跟他一起拍裸照、拍小视频。说你主动勾引他，说你以前跟别的男生也拍过裸照。我一听就急了，找他算账。他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说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虚荣心爱吹牛，不小心给别人看见了我的照片。照片是那天晚上睡着以后他偷拍的，还说他有多爱我。别人传这些纯粹是羡慕嫉妒恨。我心软了，原谅了他，让他把照片删掉。我没想那么多，反正迟早要结婚过日子。就带他回去见了我父母，还有脑瘫的弟弟。我家条件一般，父母无权无势，还有个累赘，将来这个弟弟一定要跟着我。他一看我家的情况，态度就开始变得不冷不热了。回到学校不久，就传出来他跟另外一个女孩走到一起了。我去找他，他却大言不惭的说，本来就对我没感觉，只是觉得能追到校花会很有面子。我哭了好几天，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恋爱，就遇到了一个人渣。
　　“大学期间，还有其他人追我。我彻底失望了，不再相信男人。后来想，他很现实，我也需要现实一点。要找一份好工作，能在大城市安顿下来，还要照顾有病的弟弟。突然想开了，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只是互相需要而已。毕业之前来了咱们公司实习，被我现在的老公盯上了。我没有拒绝，他虽然年龄大点，但功成名就。能帮我解决工作，还能给我优越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可以照顾我的弟弟。原来以为，我和他之间虽然没有爱情，他还算踏实稳重。后来才发现，他在外边一直沾花惹草，还嫌我没给他生孩子。后来，弟弟终于还是走了。弟弟走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伤心，甚至为他高兴。他解脱了，在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到另一个世界重新托生肯定好一些。就是遗憾，当初为了弟弟，等于把自己给卖了。现在弟弟走了，这个婚姻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了。看起来我活得很好，其实就像张爱玲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里边爬满了虱子。”
　　看似光鲜亮丽的温姐原来活得一点也不幸福。生活中也是如此，表面风光的女人背后都有着不堪回首的故事。
　　“说到想嫁什么样的男人，我还是喜欢希望踏踏实实、真正能保护我爱护我的男人。不高兴了能安慰我，我喝多了吐了，他不会问我为什么，只需要默默打扫，给我脱衣服，给我凉一杯温开水。”
　　
　　该柳依依讲自己的故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勾引别人的老公，跟不同的男人交往？”
　　大家都不说话，似乎默认了。
　　“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但也没坏到哪儿去。问问大山，男人是不是看见漂亮女人就会有想法？为什么男人不管结没结婚，喜欢漂亮的女人很正常，最多算是风流。女人结了婚还喜欢帅气的男人就是不对，就是淫荡。”
　　大山无言以对，也没法反驳。
　　“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男人。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当然，大山除外吧，他是特例。”
　　大山一脸尴尬，奇怪为什么她对男人这么仇视。
　　
　　“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练艺术体操，那会儿就是远近闻名的小美女。好多男人都打我主意，只是当时年纪小还不懂。我的女教练是一个退役的艺术体操运动员，她老公也是退役的体操运动员。负责教男学员练体操，有时候也会帮着带一下女学员。他们对待我就像自己的孩子，我也把他们当成亲人一样。一天我去上课，教练不在，她老公带着我做一些基础练习，帮我压腿，下腰。穿着紧身的体操服，感觉他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觉得不舒服，也不敢说。那天练功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练完功浑身是汗，就去更衣室换衣服洗澡，隔着门帘就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我害怕极了，换完衣服就想赶紧走。男教练拦着我，说我练得太辛苦了，说外边太热，让我先喝杯水再走。我坐在练功房的长椅上喝了两口，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他说我太累了在长椅上睡着了，想让我好好休息就没叫醒我。我将信将疑，头晕乎乎的，就赶紧回家了。路上就觉得下身有点疼，到家里脱下来一看，内裤里有血。我吓坏了，虽然年纪不大，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没敢告诉妈妈。
　　“第二天我找到教练，哭着跟她说了头一天发生的情况，以为她会像妈妈一样关心我，不让她老公再来骚扰我。谁知道她突然性情大变，好像换了一个人。说我一定是发烧了胡说八道，说他老公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我只好哭着回家了。后来我不敢去上她的课了，谁知道她到处宣扬，说我小小年纪就学坏，勾引他的老公。学校的老师们都知道了，没有一个相信我，为我说话。还指指点点，说怪不得我发育那么好，原来早就春心萌动了。同学们也看不起我，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一定是我自己不检点。有些男生还在路上拦我，说想跟我玩玩这个学校待不下去了，后来只好转学了。从此以后，我也不好好学习了。人心太坏了，尤其是我的教练，比他老公还坏。”
　　
　　她的脸上露出痛苦和绝望，双手抱在胸前，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绝望无助的小女孩。
　　几个女人都似乎感同身受，平时对她的嫌弃和鄙夷也不见了。温婉如抱着她的肩膀，古丽娅都轻轻拍她的背，气愤得说：
　　“应该报警，把那个男教练抓起来。或者找人打他一顿，最好拿刀把他那个东西割下来，让他一辈子做太监。”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大家都有点好笑。大山看了她一眼，感觉下身又是一疼。
　　温婉如轻轻叹息：
　　“社会看待男女的眼光本身就不一样，男人可以为事业不顾家庭，女人就得相夫教子。男人长得美丑都不无所谓，女人长得不漂亮会受歧视，长得漂亮就是红颜祸水，凭姿色上位。我们女人，也真是够难的。”
　　其他几个女人也频频点点头。
　　
　　柳依依渐渐缓了过来，擦干泪水：
　　“我不是坏女人，也想有个知心爱人，有个温暖的家。只是经过了那件事，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坏女人，我就是想做个好女人，谁会相信呢？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一开始对我特别好，还没毕业就想娶我，跟他家里商量好了，准备一毕业就结婚。我差点又开始相信爱情，相信男人了。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过去的经历告诉他，真正的爱人应该共享幸福，也应该分担痛苦。他那么爱我，一定不会介意我的过去的。有一次做完之后，我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他当时安慰了我几句，没说什么。过了几天，他跟我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但我的父母介意，他们希望要一个家世清白的儿媳妇。他妈的，这跟你父母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介意。我小时候受了欺负，就不清白了？就有辱他们家的门风？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后来结婚的时候当然没敢告诉我老公，但也没法隐瞒，因为我们老家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是谁传到他耳朵里了，他说我欺骗了他，不但不同情我，也说我是个坏女人，开始在外面找其他女人。开始还觉得内疚，觉得是自己的错，后来发现，其实在知道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在外面乱搞了，现在只是有了理由和借口而已。将来我也不会结婚了，对男人没信心，对婚姻没信心。谁说女人一定要结婚，自己一个人活得很好。我不需要婚姻，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收养一个孩子。从小关心关爱他，不让他受到我小时候那样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