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3、4)
作品名称:大山里的孤儿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1-10-11 11:23:55 字数:6560
(三)
第二天是八月节,桂东、王玉芝及桂东的女儿晓芳在营盘村(二队)的新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晓芳已经十六岁了,正在读高中。长得简直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桂东,只是比当年的桂东要多上几分娇美和任性。
到了中午,周文秀、周吉桐则从东甘井(一队)步行去新家吃饭。王玉芝见周吉桐手里拎着一盒子,就问:“提着个盒子干啥?”
周文秀抢过话说:“你们说着笑不?头晌儿来了一个生人,说要买药。我说要买药去营盘吧。我们的药铺搬营盘去了。那人就在家里坐一会儿,打听了一些刘山的事儿,好像是认识刘山。说了一会儿闲话,临走时把这盒月饼忘这儿了。我想呆会儿他肯定要回来拿,见东甘井没人,就得找到这里,就把这盒月饼带来了。”
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荒唐。大过节的竟把送礼的东西丢了,说不定这些月饼还是瞧岳父岳母的,可到了丈人家却发现东西没了,岂不让人笑话。刘山问:“那人叫啥?”周文秀说:“我问他,他没说。也没说他是哪的。”又问:“那人长的什么样?”周文秀说:“他戴着口罩,没看清。”
第二天,客车就开始营运了,王志成开车,桂东卖票;刘山继续作他的医生。每天晚上,刘山和桂东都要点钱,把那些破损的人民币修补好。特别是冬季,客运和药铺都进入旺季,每天竟有几百元的进帐,相当于当地一个职工的两、三个月的工资。到了后来,点钱竟成了一件令人心烦的工作。桂东每天出车回来非常疲倦,就把皮包里的钱倒出来让刘山数;刘山也烦了,把钱往箱子里一塞了事。后来国家发行了百元面额的大钞,以分、角为单位的小额货币逐渐退出市场,事情才好办了。
却说八月节那天有人将月饼丢在了刘山的家里,几天过去了仍是没人来取。刘山见那包装十分精美,知道里面的月饼一定是上等品。是从城里买来的。他有些好奇,就开了盒子,却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字条。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送给刘山小兄弟,祝全家人身体健康。“哎吆!原来这些好月饼是送给我的。世上竟还有这样送礼的人。送完了礼不留下姓名,然后神神秘秘地走了。这位送礼的人到底是谁呢?莫非是我给他或他的亲人治好了病,他来感谢又觉得礼物太少,不好意思当面说明,就用这种方式送礼?可这不合乎情理呀。”刘山仔细地想呀想,也想不出这人是谁。再看看字体,“噢!字写得还不错。”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莫非是有人想害我,送来有毒的月饼?”刘山马上想到朱兴旺,“是他派人送来的?可这种害人方法太蠢笨了。”刘山认为自己的种种设想都不合情理。都说不通。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没有吃,而是一块一块地喂鸡了。不过鸡吃了也没有被毒死。
进了腊月,无论是客运还是药房两方面都忙的不得了。王玉芝和周吉桐就去帮忙。周吉桐每天早晨帮他女儿烧水烫车,王玉芝负责给全家人做饭。晚上他老俩口再回到东甘井去住,这样跑了一个冬天,竟把王玉芝的身体跑结实了,连一次感冒也没得。
却说这年腊月二十八这天,天气是出奇的寒冷,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持续不断地刮过去。那风似乎是积蓄了太多的怒气,好像永远都发泄不完。天上的寒云摆出一副玩命的架式,一大块一大块地随着寒风向南撞去。寒冷好像要把这个世界彻底冻透,绝不留下任何一个角落。从门从窗从任何一个能渗透的地方钻进屋子里,冻坏放在地上的土豆、白菜,将水缸冻死。对于刘山一家人来说,越是到了年关就越是忙的不得了,桂东每天都要出车,拉回一车车在外面打工回家的人;刘山的病人也是络绎不决前来造访。
到了午后,前来诊病的人渐渐地少了,刘山觉得屋子里有些冷,便到外屋给炉子填煤。他觉得又有人进来,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站在门口看他。刘山直起了腰热情地说:“来!今天可够冷的。”来人也不理会刘山,只是不住地打量他,好像要在刘山的身上看出个所以然似的。刘山邀请他进里屋,那人才迟迟疑疑地进了里屋。两个人站在一起,刘山比那人高出半头。
来人坐在长条椅子上,刘山也在桌子旁坐下,好奇地等着那个人搭话。那人一面看着刘山一面慢慢地脱下厚厚的手套,又慢慢地解开围在脸上的围巾,把结着冰霜的围巾在长椅子上摔了摔放下。刘山一见是个陌生人,又寒暄说:“这天儿真冷呀!”那人点点头,说:“是呀。”刘山又有些疑惑地问:“你是——哪儿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来人只是笑了笑,然后把皮帽子也脱下来,把眉毛上的霜抹了抹,不自然地微笑着看着刘山反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刘山摇了一下头,“你是——”
只见来人大约五十来岁,人很白净,不像是干农活的。
“甭问了。”来人咳嗽了两声,说:“我感冒了,想买点儿药。”
“你坐这儿,我给你量量体温。”
来人却阻止说:“甭量了,我的病不要紧,不吃药也没事。我到这儿来是想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你们这儿有个叫刘山的你认识不?”
“我就是呀!”刘山疑惑不解,不知来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就是?”那人犹豫了一下,接着又问:“那你认识刘永福不?”
刘山立刻警觉起来,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那人不解地问:“你打听他干啥?”
那人一直微笑着看着刘山,然而他的微笑十分僵硬。如今见刘山如此反应,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奇怪表情,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说:“这么说刘永福就是你的父亲啦!”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问我是谁?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但有一样东西你一定会认识。”说着他从小提包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来。那是一个用几条木板简简单单钉成的木匣,匣子没有涂漆保持着本色,但已发旧发污。他把木匣放在桌子上,又向刘山那边推了推。
刘山的意识中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小木匣子,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也觉得很奇怪,本来这个小木匣子他似乎是非常熟悉的,怎么就一时想不起来呢?他想呀想,突然脸色大变,他那关于于耀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他又看到了那张木讷疲惫的脸,就像是一个化作人形的妖怪突然现出了原形。来人原来是逃循多年的杀人犯于耀,那个给刘山带来种种不幸、让刘山家破人亡的于耀。刘山张大嘴巴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说:“你……”
“我是于耀。”来人带着一种好玩的神情说。“你想不到吧。”
刘山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说:“你、你来干什么?你没死?”
“别害怕,别害怕。”于耀轻松地说。“我已经把你们给害苦了,我还能再来害你们吗?我是来看你的。”
刘山的心绪全乱了,他的心突突地跳着,由于紧张身体有些颤抖,他仍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还活着?你没死?”
于耀毫不在乎地笑了,说:“小兄弟,你干嘛老咒我死呀!看来我真是把你们害的太惨了,所以你才这样恨我。不过,我是真的想你们呀,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忘不了你,我总是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一样想你。你说这怪不怪?每次我回来,我都打听你的情况,还来看过你两回,只是没有见到你。这回我想,咱们该见见面了,我想你总不至于还耿耿于怀吧。”于耀惆怅地说。
说实在的,这些年来刘山在心里还没有太恨过于耀。相反他却希望于耀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最好有一天能见到他,好解开他心中的迷团。他不止一次地猜想过,他父亲为于耀做的、他替于耀拿到手的那小木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如今那个小木匣子就静静地放在桌子上。在刘山的眼里那个小木匣子已经被赋予了生命,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来吧!我会让你明白的。”
(四)
于耀当然明白刘山的心思,知道他想知道真相,就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就是给你们带来灾祸的那个小木匣子,也是给我带来灾祸的那个小木匣子,咱们俩家的不幸都与它有关系呀,咱们俩家倒霉都是它造成的。”
刘山紧张地拿起那个木匣子,匆忙地看了一眼,然后就抽开盖子,又慌忙地合上,放回到桌子上,不解地看着于耀。于耀平静地说:“那些都是你的。木匣子是你父亲做的,应该物归原主,匣子里那一万块钱也是给你的,就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刘山的心里一动,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钱,一出手竟要给他一万。不过他所关心的可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个匣子里曾经有过的秘密。他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父亲究竟和他参与了什么阴谋?他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发财的?这么多年他又是怎样混过来的?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于耀已经在刘山的眼里充满了传奇色彩了。
于耀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真相告诉刘山。“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于耀叹了口气说。“你知道,那个年代,咱们都很穷。穷到什么程度,一句话‘穷掉底了’。由于太穷,我都快三十了也说不上个媳妇,后来终于搞上了一个,是东岔的(于耀住在砬子沟的西岔,所以和他的未婚妻的家相距不远)。她家的成份不好,所以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和我订婚了。可没过几天她又后悔了,要退婚,原因还是穷。我家太穷,穷的炕上没有炕席,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但我那时却坚信我会富起来,一定能富起来。为了安慰她,我就把这个木匣里面的秘密对她说了。”
于耀瞟了刘山一眼,说:“这个小木匣子是你父亲给我钉的。那是牛万山家盖房子时,我也去帮忙,我要用下脚料钉个木匣子,你父亲见我笨手笨脚的,就主动给我钉的。”
刘山想听木匣里面的秘密,可这位于耀先生偏偏不入正题,把刘山急得心里发狠。他想:“你到底快说是什么秘密呀!你和我父亲到底搞没搞阴谋呀?”于是就急促不安地地问:
“你和我父亲搞没搞阴谋呀?”
“阴谋?”于耀轻蔑地说。“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哪里还有心思搞阴谋。再说了,搞阴谋是那些掌握大权的大人物干的,咱一个小老百姓哪里有什么阴谋。你爹就给我钉了一个小木匣子,这也他妈的算个阴谋嘛!”
“可你用这个小木匣子装的是啥东西?”
“现在的人不知道那会儿的事,也不一定能理解那会儿的事。现在的人要到外面打工,自己想走就走,想到哪就去哪,想在外面呆多长时间就呆多长时间,可那会儿不行;那会的人没有这个权利,更不会有这个自由。那会儿你要到外面去打工,必须经过生产队和大队的批准,还要有大队和公社开的介绍信(身份证明信)”于耀近一步解释说:“现在咱小老百姓都有身份证,那会儿没有;那会儿要出远门必须有大队开的介绍信,盖上大队和公社的公章,就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我那时就想,咱老百姓不是由于懒才受的穷,也不是由于没能耐才受的穷,而是国家不让你动弹才受的穷,无论干啥事都受到限制才受的穷,我那会儿早就想好了,在这个死山沟子里糗一辈子就得受穷一辈子,我要出去,到外面闯闯,出去挣大钱;可我得有大队和公社开的介绍信呀,那介绍信我能开出来吗?啊——我去大队说‘我要出外挣大钱,你们给我开个介绍信吧,求求你们啦!你看我这么大的岁数了连媳妇都说不上,你们就给我开个介绍信让我出去吧’,我那不是找死嘛!当时那会儿割资本主义尾巴正紧,我这不是送上门了嘛。所以啊,我就琢磨伪造介绍信”于耀看着刘山有些自豪地说:“不是王婆子卖瓜,我这个人啊心灵手巧,什么样活儿我一学就会,看一眼就明白。我无师自通学会了刻戳儿,一开始给人刻手戳儿,后来我就有那种想法,‘伪造大队和公社的公章,给自己开个介绍信,不就能出外挣大钱了嘛’,于是我就开始伪造起公章来。经过两三年的时间,我就把大队的和公社的公章造成了。你不是问我这个木匣子里装的是啥吗?就是我伪造的公章和刻刀。”
“你钉这个小木匣子就是为了装公章和刻刀?”
“我也是随便的。那天我给牛万山帮忙,我见地上的那几块木板挺好的,就想,要是钉个木匣子装我的公章和刻刀挺好的,也省得扎坏布口袋。你父亲是个快性人,手也巧,就给我钉了这个木匣子。”
“我父亲知道你要用它装公章刻刀不?”
“他怎么会知道呀!这事我能让他知道吗?让他知道了我不是找死嘛。”
“这么说你们俩没搞什么阴谋!”
“你们在营盘大队,我在城子大队,相隔八百丈远,哪有功夫到一块呀。再说了,我和你父亲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在牛万山家才熟悉的。”
“冤枉啊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刘山痛苦地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认为父亲是冤枉的,事情果真如此。小木匣子的秘密经过虚张声势的渲染、夸张,人们还以为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大阴谋,说不定是微型电台、微型炸弹之类的玩样儿,所以刘永福和于耀在人们的心目中当然也就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台湾特务了。可谁能想到里面装的不过是为了活命、为了生计的救命稻草而已,这真是可笑、可悲到了极点。
“那你干嘛把你未婚妻杀了?”
“她要告我呀!”于耀继尔又恢复了平静,给刘山讲事情的经过。
“那天是八月十三,头晌儿我媳妇就和我吵了架。过晌儿我就下了决心,打算把我的秘密告诉她,我就伪造了一封介绍信,盖上大队和公社的公章,就去她娘家找她。我叫她出来她不出来,说有啥事就在她家里谈,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她,她才出来。事也凑巧,我们正谈着碰上生产队长,他交给我一把三棱刮刀,让我去修柴油机。等队长走了我就把我的秘密都对她说了,并把伪造好的介绍信拿出来给她看,说‘别看我这会儿穷,等我出去了就能挣大钱,就等着过好日子吧’。没想到她看了我伪造的介绍信竟翻了脸,说要到大队告我。我急了,就给她说好的,跟她抢介绍信,她就喊‘救命’,边跑边喊。我当时是又气又急,追上前去就捅了她一刀,她就躺下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忙从她手里抢出介绍信。这时她娘家人听到了喊声忙出来看,一见我杀了她,便都抄起了家什想要我的命,我就逃了。”于耀看着刘山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说:“第二天的事你大概还记得吧。”
刘山又问:“你让我给你拿这个小木匣儿干啥?”
“嗨——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他刚要说刘山笨,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就打住,说:“大队和公社的公章都在这个小匣子里装着,我不拿上它怎么能行呢?我又不敢回去了,只好麻烦你给我跑一趟了。”说完他得意地笑了笑。
刘山又问:“那你跑哪儿去了?”
“走到哪儿算哪儿呗!”于耀叹了口气沉重地说。“这些年我到过的地方可多了,到过新疆、东北;什么样的活都干过,有时我还装成个要饭的,总之吧那日子很不好过。后来政策变了,我的事也时间长了,我就放开手脚去干,没想到钱是那么好挣。唉——”于耀长叹了一声继续说。“要是国家早点儿改革开放,我也不至于犯事呀,我和我媳妇不就过上好日子了嘛!可惜呀——”他紧闭着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有了钱,就偷偷地回来一趟,一看,老爹也死了,就剩下个老妈,寡妇失业的,我给了她不少钱。后来我的钱是越赚越多,我就想,人家一个挺大的姑娘让我给杀了,我心里不安呀,我就越来越撂不下这事;另外我经常回家,万一让他们给逮着也不好闹;再一个他们也老是欺负我妈,我就想‘冤家可解不可结’,咱把这事了结了不就行了吗!我就让我妈给他们送去几万块钱,她父母一万,三个兄弟每人一万,一共四万块。没想到他们不但原谅了我,而且还认了我这个姑爷,说‘那个时候他们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事情都过这么长的时间了,还计较它干啥?’我每次回家,他们都请我吃饭,我也总是给他们买些东西。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非常好了。”
于耀说完这些话,用一种十分热切的目光看着刘山,说:“我每次回家都有打听你的情况,听说我给你们带来很大的不幸,我一直都过意不去。”于耀说到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来听说你发财了,我很高兴,也偷偷地看过你两次,但不敢和你见面,怕你认出我到派出所告发我。今年八月节我又到你家去,那时我就打算和你见面,可你不在家,我就给你撂下一盒子月饼走了。”
刘山突然想起八月节时无端地得到一盒子月饼,原来是于耀送的,可惜全喂鸡了。
于耀回忆说:“当年我让你给我买月饼,曾答应要给你吃,但却把你骗了;这件事我一直忘不了,我想有机会一定要补偿的,虽然现在对你来说几斤月饼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但事情可不是用几斤月饼能衡量的。”说着他收住笑容认真地说:“当年一个月饼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也不能怪我小气。”
两个人正谈着,进来一个患病的,刘山敛神静气给病人号脉、开药方,转身拿药的功夫,于耀趁机走了。那小木匣子却留在了桌子上。
于耀的出现印证了刘山坚信多年的猜测:他的父亲是冤枉的。现在,刘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父亲是含冤而死,那么他应该怎么办呢?是不顾一切地为他的父亲鸣冤吗?可是要办理这件事应该从哪里入手呢?有哪一个国家机关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作为国家的公民刘山他不知道。即使他找到了这样的国家机关,可他的话有谁会相信呢?难道说那位在逃的杀人犯于耀会肯回来为他作证?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吗?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年,有谁会为这么一个没有头绪案件费心呢?那些国家干部都是那样的公务繁忙。刘山思来想去决定算了,因为国家不支持公民的这种行为。如果他不顾一切地为父亲鸣冤,就等于和国家叫板。刘山想:父亲受冤就受冤吧,在那个年代,受到冤屈的何止他父亲一人呢?